第101章
天下崢嶸(八阿哥重生) 作者:謝畫屏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誰知胤祥卻搖了搖頭,長歎道:“八哥,我同你說實話,那珊瑚之事我是托了人去刻的字。原以為是自小一處長大的情分,過命般的交情,可是……終究是我看人看事太樂觀了些。”胤禩聞言心裏一沉,“你托付給了誰?”藤蘿寂寂,如斯靜謐,因胤祥禁足之後連帶著府中下人也裁去了大半,如今的府中若說是寧靜安樂,倒不如說是那般沉寂如死物一般的無聲,無端端便能讓人覺得喘不上氣來。胤禩隻見他眸子中神色全失,似是有幾分痛心,有有幾分怨毒,低低的開口道:“是十四。”胤禩的心裏頭驟然明白過來,他幾乎難以置信,大驚道:“十四?你說是十四將此事告之太子?他……怎會?”胤祥唯有苦笑,笑的那般苦楚哀慟,“八哥,四哥這些年對他處處提防,如今看來倒是對的。他心機深重,為達目的可謂不擇手段。我同他自小一起長大,也沒料到最後他竟這般待我。八哥,你心腸仁善,縱是知道四哥與他不睦卻仍不願太疏冷了他,隻是現下你可該看明白了吧?我這便是最好的例證!隻是苦了孚若,現如今我連他的一個消息也得不著……”胤禩見他的神情大為自苦,連忙寬慰道:“你放心吧,無論他好與不好,我都一定會時時過來知會於你的。你不會在這兒待上太久的,你相信八哥,我和你四哥無論多難都會盡早將你們救出困境的。”胤祥低下頭去再不言語,隻是出神的瞧著遠處的樓閣軒榭,胤禩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發現那兒正是竹溪齋。仿佛胤禛以前曾同自個兒提過一次,那魏顒住的院子正是喚作竹溪齋。孽緣……真是一場孽緣。胤禩一邊暗自想著胤祥不該情不自禁釀下大禍,可是轉念一想,他又不禁苦笑。何必說胤祥呢?他自己又何嚐不是身在其中,對胤祥和魏顒這一段駭世之情,胤禩雖是心疼這個一貫乖巧懂事的弟弟,可更多的,卻也是物傷其類,實在不忍。他不願再糾纏這話不放,索性便隨意開口道:“弟妹她,還好麽?”“那日之後她也病倒了,畢竟孚若是她的親弟弟,我們之間的事……她縱然不喜,可對孚若卻也是十分擔憂的。”胤祥的聲音愈發低沉,仿佛在幽幽的哀歎,“她是個極好的女子,這事兒她早就知道了,可是一直替我們瞞著。現如今連累她也要一並吃苦受罪,我實在是對她不住。”這樣的一味忍讓,維護著丈夫和弟弟的不倫之戀,隻怕未必是為了弟弟吧?那魏佳氏的心思胤禩竟突然明白到了幾分,隻可惜胤祥如今滿心滿眼皆是魏顒,怕是難往這上頭想了。胤禩長歎一聲,想起了西林覺羅氏,兩個女子同樣都是因情誤了終生,一句癡心錯付,耽擱了多少人?胤禩回府之後便同呂聯榮吩咐道:“你去趟四哥那兒,請他過來一趟,隻說我有些事情要同他相商。”呂聯榮忙不迭的應聲退下之後,胤禩又想起一事,徑自去了惠寧房裏。“東珠接回來了麽?還留在宮裏頭呢?”惠寧正低頭做著手中的針線,一見胤禩進來了,連忙起身道:“額娘說想多留她幾天,隻說有孩子在跟前熱鬧熱鬧,人也覺得精神好了許多,我便想著過兩天再去接她回來呢,爺可是想孩子了麽?要不我明兒個進宮去接她回來吧。”胤禩聞言擺了擺手道:“那倒是不必,隻是我想著過兩日便是她額娘的生忌。她現在年紀雖小,可怎麽也該去磕個頭,同她額娘說說話兒的。”惠寧聽罷低低的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繡到一半的荷包,輕聲道:“妹妹這都走了將近兩年了,現如今我卻總還覺著她就在府裏呢。從前我做這些繡活兒的時候,她總在我身旁站著替我擇線配色,如今,竟再不能夠了。”胤禩聽她語氣大為傷感,怕她落淚傷身連忙開解道:“這不是還有東珠麽?咱們如今兒女雙全,已是極大的福分了,多少人家盼也盼不來呢。寶珠雖早早的去了,你好好照顧東珠,也是一樣的。”惠寧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珠,點了點頭道:“是了,東珠這孩子倒真是個懂事貼心的,那日我犯了咳嗽,她雖還不大懂事,卻也知道輕輕替我撫背呢。平素不愛哭不愛鬧的,總是眼睛圓圓的偎在我懷裏頭,難怪誰見了她都愛的不行。”胤禩想起女兒嬌軟可愛的模樣,也不由含了抹笑意道:“咱們家的孩子總是極聽話的,你看恬兒小時候不也是極乖的麽?”兩人說了一會子閑話之後,便聽到呂聯榮在外通報,“爺,四爺過來了。”胤禩又同惠寧囑咐了兩句別太勞累的話,撩了簾子出去之後隨口問了一句,“四哥在書房了麽?”呂聯榮圓圓憨厚的臉上卻有一絲為難之意,搖了搖頭低聲道:“四爺剛進府裏便遇上了靳先生,現下二人怕是在一處說話兒呢。”胤禛同靳南說話兒?這可真是天大的稀罕事了,胤禩好奇之心大起,笑著同呂聯榮道:“給爺帶路,瞧瞧去。”“哦?依照靳先生所言,何為賢君?”“既為天下之主,就當勵精圖治,振興江山,為百姓謀求福祉,此為賢君。”胤禛冷笑,“說的似乎太過籠統了些吧。”靳南含笑搖頭,“並不籠統,勵精圖治便須兢兢業業,振興江山便須勤政克儉,為百姓謀求福祉便須事事親躬,愛民如子。若要做到以上,看似簡單,實則困難重重。”“依你之見,如今何人堪當此大任?”“靳南一介草民,如何敢妄議朝政呢?”“本王以為,靳先生的話說的已經夠多了。”“草民惶恐。”胤禩剛一踏進前堂的院子,便聽見此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互不相讓,語氣中雖都是客客氣氣的,可那股濃的散不開的火藥味,卻是連呂聯榮都聞出來了。胤禩見狀連忙上前笑著招呼道:“四哥來了,若是要與靳先生相商探討,怎麽不坐下命人看茶呢?何苦站在這兒?”胤禛尚未開口,倒是一旁的靳南說道:“不了,草民正要出門去見個朋友,正巧同雍親王遇上,王爺才智機敏,草民辯駁不過,隻得甘拜下風了。”說罷笑著拱了拱手,便徑自出了門去。胤禛氣的怒道:“你瞧瞧他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真當自個兒是莊子是陶淵明了不成?”胤禩納罕,“怎麽發了這麽大的火氣?你們說了些什麽?”“沒什麽,他一上來便處處刁難,說的話盡是陰陽怪氣的。”胤禛冷哼一聲,顯然怒氣未平,“找他這麽說,倒是誰去當皇帝都不成了!眼界高成這樣,也不知哪兒來這樣足的口氣!““我方才聽著了幾句,靳先生倒也沒有你說的那個意思……”胤禛聽了立刻不悅,麵色陰沉的問道:“難不成還是我栽贓坑害他了?”“……自然不是。”“看著像個棉花包袱一般,毫無風骨硬氣可言,也不知你究竟覺得他哪兒好,這般舍不下他。”“靳先生麵容是俊美了些,可確是有真才實學的,同他烹茶敘話,總能有幾分收獲。再說了這不也是為了我這手,哪兒就成了舍不下了?”彼時二人已經進了書房,胤禛聽了這話頗不服氣的冷哼一聲,眸子瞥過來問道:“麵容俊美?難道有我俊美麽?”胤禩此時剛端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還未咽下便聽得胤禛這樣一句酸不溜丟的話扔了過來,一時竟沒把持住嗆了出來,連連咳嗽道:“你……咳咳,你自個兒聽聽……咳咳,聽聽……咳咳……這叫個什麽話?”“怎麽這樣不小心,喝個水也能嗆著?”胤禛急忙過去輕輕拍著他的背脊,方才鬧得別扭此刻頓時煙消雲散,細細的叮囑道,“慢著點兒喝便是,有沒有認同你爭搶。”胤禩聽著這始作俑者此刻竟還怪起了自個兒,心中不免好笑,也不再同他多說此事。話鋒一轉提起今日叫他過來的正事兒,“我今兒個,去胤祥那兒瞧了瞧他。”胤禛一怔,隨即問道:“他現在如何?我這兩日也正想過去瞧瞧呢。”“不好。”胤禛見他麵色不善,輕輕搖了搖頭如是說著,不由愣了一下,“不好?何謂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