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和眼眶突然間便有些酸澀,讓她不由得微蹙起眉頭。


    她動了動腳,卻宛如有千金重,將她釘在原地動不了。


    見勢,江宴行勾了勾唇,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連帶著眉眼也有倦怠,他收回擱置在玉桌上的手,作勢要起身。


    似乎是這般動作刺激到了沈歸荑,她連忙搶先一步,提裙跑到江宴行跟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江宴行垂眸,順著視線落在少女的手上,她握的有些用力,連指尖都微微泛白。


    他拽住沈歸荑的手腕,慢慢的將她的手扯了下去,語氣頗有些嘲諷,“七公主這是做什麽?”


    沈歸荑的手腕被江宴行扯掉後,卻引出了些許的逆反心,她直接上前坐在了江宴行的懷中,抬手摟住了他的脖頸。


    少女帶著清透的馨香,窩在他懷裏的身軀格外嬌小,他甚至能感知到環住他脖頸的那雙手傳遞給她的微微的顫意。


    江宴行抬手想要推開沈歸荑,卻被她緊緊摟住。


    “江宴行......”這一聲喊得微弱,又帶著委屈的哽咽。


    聞言,江宴行手頓了頓,卻是沒有再推開沈歸荑,他任由著少女窩在他的懷中,環著他的脖頸,眸色淡漠,隻是淡淡問了一句,“好玩麽?”


    頓了頓,他才暗了聲音,“沈歸荑。”


    沈歸荑如今隻顧著不要被江宴行推開,哪裏還能去思量江宴行話裏的深意,她連忙附和著開口,“不好玩。”


    說罷,她鬆開江宴行的脖頸,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依循著江宴行之前對她的行為,探出舌尖,生澀又帶著怯意。


    江宴行未動,隻是就這麽坐在繡凳上,任由沈歸荑吻他。他並未閉上眼睛,而是看著沈歸荑,看她麵色霞紅,看她睫羽輕顫,看她眼眶濡濕。


    他都不曾有絲毫的回饋。


    沈歸荑今日早已提前洗過了身子,連那裙子都是挑了好久的,可她如今這番動作,江宴行雖然沒有推開她,可卻也不曾給她回應。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難過,眼眶盈著的淚終於蓄住的從臉頰滑下。


    她抬手,褪下自己外頭罩著的軟衫。那軟衫是輕紗所製,帶著些許的涼意,順著少女的肩頭滑下,落在了兩人的腳邊。


    而後,她的手又放回了江宴行的肩頭,捏著那衣角作勢要勾,卻被後者抓住了手腕。


    江宴行推開沈歸荑,眸子半遮,語氣也冷淡,“七公主想做什麽?”


    沒了那外頭的軟衫,沈歸荑直著了件淺粉的齊胸襦裙,頸線精致又流暢,肩頭清瘦平坦,宛如玉鑿一般。湊的近了,似乎還能聞到一股淺淡花香。


    沈歸荑都做到這般地步,早已將羞恥給豁出去了,她迎上江宴行的視線,抓過江宴行的手,眸色認真道:“想。”


    她咬緊下唇,“想和你。”


    這話說的已經是再清楚不過了,可江宴行依舊是沒有絲毫反應,他眸色平淡,落在沈歸荑身上並無溫度。


    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見江宴行依舊是那副淡漠的樣子,沈歸荑便索性鬆開他,跨坐在了江宴行的腿上。


    男人墨色的衣擺已被被堆疊出了褶皺,沈歸荑便作勢要掀開,下一秒便又被江宴行錮住了手腕。


    少女行事太過大膽,偏生那低垂的眉眼又極為怯意和委屈,尤其是那被咬出一道輕淺的牙印的下唇,好似落凡的仙子陷入穀欠色中的乞憐。


    江宴行眸色逐漸變得幽暗,他壓下眼底的鬱色,聲音極近喑啞,“你隻會這一招麽沈歸荑。”


    沈歸荑不懂江宴行是什麽意思,隻糯怯的張口,短暫的說了句“不.....不是.....”後,便消了聲,眼巴巴的看著他。


    江宴行知道沈歸荑慣會裝出這幅模樣來勾他,可偏偏就是這樣,足以讓他無可奈何。


    先前自持的冷靜和清醒都被沈歸荑一步步打碎,他抬手抬手扶著沈歸荑的腰肢,將她帶入了自己的懷中,咬住了她的薄唇。


    沈歸荑吃痛的唔了一聲,連忙躲開,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小心翼翼的開口,“我、我怕受涼,有些口渴......”


    江宴行知道她這話什麽意思,自然也想到了太子行宮那回太醫說的話,視線一轉,便落在了沈歸荑身後的一桌上。


    一盞茶,兩壺果酒。


    他抬手,拿過果酒,放在了沈歸荑唇邊。


    沈歸荑就過去,剛一聞到那香醇的甜酒味道,尚還來不及蹙眉拒絕,便見江宴行手一抬,那漿紅的果酒便灑了她一身。


    順著脖頸一路直往下流,直接染紅了那月白色的裙子。


    她甚至能感受那果酒的微涼從脖頸滲透了裙子,宛如下雨一般,將她渾身都澆了個通透。


    而後,她身子一輕,便被江宴行抱起放在了身後的玉桌上。


    江宴行埋在少女的頸窩,細嗅那果酒彌漫出的香氣,薄唇落在那酒漬上輕輕抿掉。


    他壓下眸子的墨色,暗聲開口,“沈歸荑,你不妨猜猜。”


    “今晚我會不會放過你。”


    第78章 追妻(二六)   花嬌豔欲滴……


    玉桌並不算小, 便是五人圍坐在一起也不覺得擁擠。


    沈歸荑備的甜食也不多,擺在上頭則將那玉桌襯得極為空曠。她雙手向後撐著玉桌,將她微微後仰的身子撐起。


    那裙子層層堆疊在腿根部, 而後搭在那玉桌的邊緣,有極少部分逶迤向下靜垂著。


    百花殿的花絲絲滲著微香,天上的懸月被雲也遮的有些暗淡了,幾縷月光傾瀉, 從雲間的罅隙中透過, 最後融入了夜色中。


    鼻息散著花香和果酒的香氣, 這靡香好似蠱惑一樣, 要吞噬人的神智。


    這百花殿江宴行並未來過幾次, 更別說親自去後院賞花。


    當他真正來到後院,看到這滿院子裏的花時, 仿佛覺得自己陷落了花海之間。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花, 初夏之際並未完全綻開。夜霜落在上頭, 花瓣上罩了層露水,將那花瓣襯得極為晶瑩。綠葉護在花朵兩側, 花瓣極為脆弱,似乎是並未經過霜打一般稚嫩。


    他走近那籬牆,摘取了那朵最稚嫩的花瓣。


    微微湊近後, 便是撲鼻的幽香,還參雜著一絲清甜醉人的甜酒味道。他方才忽而想起,好似是方才沈歸荑喝醉時,拿著酒壺將果酒給灑了上去。


    那漿紅的果酒已經浸入了花瓣的芯蕊裏, 江宴行抬手撥開花瓣,風吹過,將那花瓣揚起, 連帶著那嫩黃色的芯蕊都微微發顫。


    江宴行隻吃過花瓣做成的點心,卻並未嚐過那最原本的花瓣的味道。


    經過露水的洗滌和果酒的浸泡,那花瓣原本的粉色已被果酒覆蓋,竟比那雨後搖曳的花朵還要豔上幾分。


    指尖上沾了些許果酒,江宴行伸出舌尖抿掉,而後摘掉一朵花瓣,放入了口中。


    江宴行並未咀嚼那鮮嫩的花瓣,而是放在口中細品,花瓣帶著輕微的弧度和凹陷,舌尖順著那弧度抿過,將那灑上去的果酒給吞食幹淨。


    他牙尖輕輕蹭過花瓣,花瓣上頭便留下了一道輕淺的折痕,轉而又消失不見。


    許多花瓣都是可以吃的,江宴行自然知道,可他卻極少去嚐試,除了那將花瓣搗碎做成糕點之後,江宴行便從未這般去品嚐鮮花的味道。


    他一瓣一瓣的摘下,放入口中,咀嚼後的花汁散落在味蕾,帶著清甜的香氣。


    江宴行轉身,看著那在桌上半坐半倚,麵色酡紅好似喝醉了一般的少女,她睫羽發顫,似乎極為不適。這才走過去,吻住了她的唇。


    果酒的香氣和花汁的幽香散在兩人的唇齒間,沈歸荑蹙了蹙眉,輕唔了一聲,神色閃過一絲羞恥。


    -


    沈歸荑好似是果酒喝多了,腦子便有些昏沉。


    恍惚間她做了個夢,夢裏她好似生了一場大病,渾身無力,口幹舌燥。


    她喚來鴉青為她端水喝,可不知怎的,那水非但一口沒喝到,還灑了她一身,順著脖頸一路蜿蜒下流,將她裙子浸濕,甚至連腿上都灑了些許。


    那樣冰涼的觸感讓她一激靈,視線又轉到另一個夢境。


    她泡在溫泉裏,每一個毛孔都舒展開來,那水極為溫和,可她卻往下越沉越深,水壓從腳心開始往上朝她襲來,而且從腳腕開始一路蔓延在大腿。


    那股越陷越深的水壓讓她有種被束縛的窒息感,水流好似從每一處毛孔滲入了她的體內,被流水侵犯的感覺讓她難受的搖頭。


    心頭像是壓抑著一股悶氣,讓她無處發泄出來。


    她張口微微呼吸,卻被一抹柔軟堵住,江宴行吻的極輕,伴隨著他舌尖而來的是果酒的香甜,也正是那絲甜意終於將她遊離的思緒喚醒,眼前模糊的景象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沈歸荑輕輕吸氣,抬手攬過江宴行脖頸,由著他抱起。


    玉桌上還有一壺果酒沒動,另一壺則早已見了底。


    那玉桌的邊沿處,還灑了些濃鬱的果酒在上頭,往下看去,那酒壺已經倒在了桌邊,壺嘴正往外掛著漿紅色的酒絲。


    -


    沈歸荑從未像今晚這般後悔,她後悔去禦花園,後悔同陳鶯瑤說話,更後悔今晚請江宴行來百花殿。


    第二日醒來,沈歸荑的聲音都還有些輕啞,她翻了身,發現床側早已空了。


    揉了眼睛緩了片刻,這才憶起了昨晚的事。


    她被江宴行折騰到了後半夜,哭著求饒了好久,江宴行這才終於肯饒了她。


    沈歸荑剛想撐著身子坐起,可那雙腿的酸楚,讓她微微蹙起了眉,終於還是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鴉青。


    話落,便聽見腳步聲響起,垂下的紗帳微動,一隻手探進來,而後將那紗帳撩開,一抹淺黃色的衣角映入眼簾。


    江宴行把紗帳掛起,這才站在床邊看著還在榻上窩著,隻露出半張臉的少女。


    沈歸荑隻露出了一雙眼睛,長發散在榻上如潑墨,迎上江宴行的視線後還微微有些躲閃。


    江宴行今日穿了一身淺黃色的錦緞,白色為底以淺黃加襯,那衣擺和袖邊上用金線鍍了一層花紋,外頭日光正好,窗欞開著,打在了江宴行的身上,便有些刺眼。


    眯了眯眼,沈歸荑下意識便抬手擋了一下。


    見沈歸荑並不說話,江宴行便順勢在了床邊,淡淡道:“七公主睡的可好?”


    “......”沈歸荑聽得極度無言,這人倒也會裝模作樣,一大早第一句話就問這個。


    沈歸荑不由得撇了撇嘴,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我睡的好不好太子殿下不知道麽,難不成我與你分床睡的?”


    語氣是有些衝的,隻是那聲音聽起來倒有些細弱的沙啞,卻也平添了一抹軟糯感。


    一張口沈歸荑就聽出來自己的聲音有些不對,方才那被江宴行問的無語的心情便又多添了些許埋怨。


    她抿了抿唇,這才將那將自己半張臉遮住的錦被拉下,似乎那聲音不被錦被悶蓋著,才會顯得更有底氣一般,“你聽聽我的聲音,都啞了!”


    江宴行哪裏聽不出她聲音的變化,聞言卻也淡淡道:“七公主是哭的了,等起了床喝些茶水,就好了。”


    他還知道她是哭的多了啊,聽江宴行這回答,沈歸荑不由得便翻了個極小的白眼,“又不是你聲音啞的,你當然覺得沒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藏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微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微也並收藏藏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