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摟在懷裏的動作也輕柔,聲音也輕柔,她還夢到那男子抱著她將她放在床上。


    親自為她換衣,淨麵,還哄著她睡覺。


    想到這,沈歸荑連忙垂眸看向自己的衣裳,是純白色的睡袍沒錯...


    若說她覺得沒錯,昨晚那真實的好似不像是夢的夢,大抵真的不是夢。


    她記得她還說什麽了來著,她好像還說了,說他要和那男子背著江宴行偷偷的,最好是別讓他知道。


    ...


    沈歸荑覺得她人有些頭皮發麻,她記得昨兒個上午,江宴行還特地警告過她來著,當晚她便當著江宴行的麵說要背著他......


    盡管那人是江宴行,可似乎這種話,也是說不得的吧。


    她連忙鬆開還捏著帷帳一角的手,當時隻想著幹脆就在這榻上待個昏天地暗,餓死懶死算了。


    也不用去麵對江宴行,不用去麵對昨兒個晚上自己的“罪行”。


    可偏有人猜出了她的心思,還偏偏不如她願。


    江宴行看到沈歸荑將帷帳放下來時眸子裏的驚訝,他一直惦記著昨天晚上沈歸荑那“不知死活”的話,便冷著臉不願多說。


    然後那帷帳就這麽放了一盞茶的時間也沒動靜。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過去了,那帷帳裏頭的人還是沒動靜。


    江宴行抬了眼,望向那垂下的帷帳,淡淡開口,“怎麽,是不準備起了麽?”


    沈歸荑躺在榻上盯著頭頂的帷帳,因為心虛也不敢開口,聞言還小心翼翼的翻了個身,背對著江宴行,眼睛也連忙閉上,裝作自己已經睡著了的樣子。


    見沈歸荑這反應,江宴行也多多少少猜出來她恐怕是知道自己昨晚喝多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如今醒過來後不敢麵對他,才這般躲著不敢開口。


    江宴行便將書卷放下,站起身來。


    他起身時,後頭的繡凳因著他站直了雙腿而被推到了後頭,發出一道摩擦地麵的沉悶聲響。


    這一聲把沈歸荑嚇的眸子一顫,將那錦被攥更緊了,薄唇也微微抿著。


    江宴行走過去,撩起帷帳掛起,然後便看到床榻上的少女窩成一團背對他,安靜的仿佛睡著了一般。


    他視線落在沈歸荑微微發顫的睫羽上,便略微勾了勾唇,順著床榻坐下。


    沈歸荑感知到江宴行順著床側坐下,心裏便有些緊張,正發愁自己倒是是要一直這般躺著裝睡,還是如何時。


    卻不想早已被江宴行給看透了,他聲音冷淡,隻是問她:“七公主要裝到什麽時候?”


    好吧,沈歸荑其實也沒指望能騙過江宴行,隻是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她掙紮了一下,到底還是慢悠悠的睜開了眼,一副剛睡醒的模樣,睡眼惺忪的轉過身來,迷迷糊糊的看向江宴行。


    而後才狀似有些驚訝道:“殿下你怎麽來了?”


    說完,她連忙皺起了眉,一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得,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連忙撐著身子坐起,“我方才醒時瞧見殿下,還以為是出現了幻覺,便又繼續躺下睡了,竟不想再次醒來,才發覺方才瞧見的果真是殿下。”


    江宴行哪裏不知道沈歸荑是裝的,不過他也懶得戳破,聞言隻是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問了句,“三公主睡的這般香,竟也不好奇我為何會在你宮中?”


    沈歸荑被他這麽問,也曉得江宴行怕是要同她算賬了,她有些緊張的抿了抿唇,頓了半晌,這才開口順著江宴行問道:“那殿下為何會在我宮中?”


    聞言,江宴行輕笑,視線落在她身上,便有些意味深長,“三公主忘了麽,可是你叫我來的。”


    這話說的沈歸荑心裏猛地一驚,完了,是她親自叫江宴行來的,她竟然還敢當著他的麵說那樣的話?


    沈歸荑被江宴行說的脖子一縮,氣勢立刻矮了一大截,但她縮脖子的一瞬間也意識到自己反應似乎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便又立刻硬著頭皮,將那抹心虛強壓下去。


    心下暗暗給自己打氣,而後才看了一眼江宴行,“我昨日去找了伶姐姐,在那喝了幾杯酒,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哪裏會記得我叫沒叫你。”


    說著,她突然像是豁然開朗一般,語氣立刻理直氣壯了起來,“況且,我當時什麽都不記得,殿下說的話是不是誆我,那也是有待思量的。”


    江宴行自然是知道沈歸荑聰慧,能說會道反應也快,聞言也沒同她糾纏,隻當是聽聽。


    而且,他這什麽都還沒說,沈歸荑就這般反應激烈,若是說她不記得昨日記得言行,江宴行還真不太信。


    他看了沈歸荑半晌,決定不同她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隻是看著她淡淡道:“江南來信了。”


    這話說的沈歸荑一頭霧水,皺著眉看向江宴行,似乎不太明白江南這等公事為何要同她說。


    江宴行見她疑惑,隻是頓了頓,便繼續道:“禦史大夫和四皇子前腳回了京,後腳那獨自留在江南的蘇若存便遭到刺殺。”


    “右肩上挨了一刀,如今正昏迷不醒,明日一早,我便要親自下江南一趟。”


    說完,沈歸荑眉頭便擰了起來。


    所以,江宴行過來同她說這個,是要知會她一聲嗎,還是說要帶她一起下江南?


    沈歸荑迎著江宴行的視線頓了兩秒,問道:“殿下自己去嗎?”


    江宴行搖頭,“還有四皇子。”


    “......”沈歸荑問的根本不是這個,聽江宴行避開她不答,便隻好直接問道:“那我能同殿下一起去麽?”


    少女眸子帶著試探,又帶著渴望,眼巴巴的看著他。


    江宴行並不直接答話,隻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沉吟半晌,他才開口問道:“我帶著你可有什麽好處?”


    沈歸荑一聽連忙將手攤開,掰著手指頭跟他數好處,說完一個摁下一個手指,什麽解悶,跳舞,她能想到的全都拿出來說了個遍。


    江宴行還是看著她不接話,直到沈歸荑開始懷疑江宴行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帶上她時,才聽見江宴行問道:“三公主可是不怕我再欺負你了?”


    這話說的沈歸荑眉頭猛地一跳,還沒緩過來便聽江宴行繼續道:“不怕我讓你跪在榻上,不怕我逼著你喝水了?”


    這話說完,沈歸荑瞬間就想起來,這話,她昨天夢裏...好像也說過。


    她麵色僵了僵,慢吞吞的迎上江宴行的視線,尷尬一笑,“殿下說的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呢.....”


    江宴行知道她在裝,倒也不準備為難她。


    他淡淡道:“三公主若是想隨我下江南,自然也是可以。”


    說著,他抬手指尖點在了自己的唇上,隻說了兩個字,“這裏。"


    這暗示太明顯了,江宴行不用說沈歸荑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沈歸荑倒也不是第一次吻江宴行,但江宴行確實第一次在她湊過來準備要吻他的時候,把眼睛給閉上了。


    這個動作倒是叫沈歸荑看的微微一愣,突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原本她還覺得沒什麽,卻在江宴行閉上眼的一瞬間,竟是有些尷尬,連帶著臉浮上一抹紅暈。


    眼前的男人壓著眸子,睫如鴉羽,濃密下是一道掃出來的陰影。


    沈歸荑與他的距離不過兩指寬,鼻尖幾乎都要碰在一起,她看著江宴行,一時間動作便有些瑟縮。


    她略微往後退了退,下意識的想要反悔。


    卻不想隻是剛動了一下,便見江宴行悠悠睜開了眼,將她逮了個正著。


    那眼底裏看不出什麽情緒,眸子淡然,如黑曜一般。


    他抬手,拖著少女後腦,將她按了下來,薄唇貼合時,少女輕淺的唔出了聲。


    江宴行貼著少女溫軟的薄唇,將她拉到跟前,說話時薄唇的顫動完全都傳遞給了沈歸荑。


    他低聲道,“沈歸荑,你膽子不小。”


    第69章 追妻(十七)   一起下江南


    江宴行下江南的事並未張揚出去, 也不宜帶太多的人去。


    但因著沈歸荑要隨同一起,鴉青自然也是要跟著的。


    鴉青一聽說下江南約莫要呆個十天半個月回不來,便連忙收拾了好幾個包袱將沈歸荑的裙子以及她的衣裳都給裝了起來。


    臨到走時, 江宴行瞧著她提了好些個包袱,眉頭微微一皺,問了句,“你這些東西都帶的什麽?”


    鴉青極少同江宴行說話, 平常也都是聽他冷冷淡淡的吩咐, 乍一見到他皺著眉問她, 便連忙垂下了眸子, “回殿下, 這些都是奴婢和三公主的衣物。”


    聞言,江宴行的視線便投向那大大小小的幾個包袱上, 有些不讚同道:“拿一兩件路上備用, 屆時到了江南, 現買就可。”


    得了吩咐,鴉青便忙不迭的拐回屋裏去將包袱放下, 隻提了一個出來。


    沈歸荑走之前頭天晚上許若伶還來瞧她,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還叮囑她下了江南照顧好自己, 免得因著不適應染了風寒。


    還說什麽第二日你走了我就不送你了,免得叫有心人看去。


    這模樣活似老母親嫁女兒一般不舌,倒給沈歸荑整的有些尷尬。


    隻是許若伶說什麽沈歸荑也應什麽,乖巧又聽話, 到了最後了,她才又叮囑了一句,“一同下江南的不還有四皇子麽, 你幫我好好盯著他點。”


    這話說的沈歸荑有些不解,她依稀記得許若伶同江懷拓不曾有什麽瓜葛,上一回聽她提起江懷拓,還是許久之前說的給永碩帝送藥的事。


    許若伶看著沈歸荑疑惑的模樣,便解釋道:“你看著他下了江南可有沒有出去逛花樓,與什麽樣的女子走得近,你回來與我說便可。”


    沈歸荑聽得更疑惑了,許若伶怎的要打聽江懷拓這些?


    瞧著少女越來越疑惑的模樣,許若伶忽的便意識到沈歸荑好似不知道這事,便一拍手心,莞爾道:“瞧我這記性,以為你同我呆在一起久了,什麽都知道了。”


    “那老四和阿音是青梅竹馬,打小兒一起長大的,阿音未曾及笄便已與老四訂了婚,待阿音及笄後本來是要張羅著成親的,可阿音她娘身子突然便垮了,這婚事便耽擱著無法進行。”


    “她娘一病就是兩年,阿音又給守了三年的孝,這不是,這守孝剛過去,她這又得了同她娘一樣的病,如此幾年耽擱,早已過去了七年多。”


    說罷,她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阿音不想耽誤老四,便請人退了婚,那老四又固執的狠,特地為阿音出去尋藥方子,多少年過去了,阿音的方子沒尋到,這皇帝的藥方子,倒叫他給治好了。”


    “前些日子他不是同禦史中丞一同下江南麽,那老頭子打小兒便不待見老四,總覺得老四帶阿音出去跑,才養成了風風火火的性子,直到這訂了婚,蕭老頭態度才好了一些。”


    “後來阿音病了,蕭老頭更是看老四不順眼了,說什麽將阿音帶著這般好動,突然得了這病,那就是要了阿音的命,現在是見了他不罵上幾句心裏就不痛快。”


    說到這,許若伶有些忍俊不禁,“這就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來氣。”


    許若伶解釋完,便又繼續同沈歸荑說,“就是這幾日回來,蕭老頭總埋怨老四去逛花樓,心裏煩得要死,我就想著讓你幫我看著,他若是再去逛,回來你就告訴我,我得罵他。”


    聽完許若伶這一番話,沈歸荑也終於明白為何一說蕭青音病情惡略後,連帶著江懷拓也回來了。


    思及此,她又突然想起來,一開始蕭青音住在繁靈宮時,許若伶調侃說江懷拓同禦史大夫下江南少不了一頓罵的說辭,也在這一刻看懂了兩人的表情。


    那既然蕭青音與江懷拓有這層關係,那江宴行的態度便更加合理了。


    江宴行視蕭青音為親人,這宮裏唯獨留下江懷拓一位皇子,大抵也就是因為蕭青音。


    倒也怪不得這宮裏的妃子見到了蕭青音個個親的不得了,擺著笑臉,絲毫不敢說句重話,人家身後可站著兩位皇子。


    沈歸荑笑著應下,點頭說道:“姐姐放心,我自會注意的,隻是未必能時刻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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