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荑做了個極為荒唐的夢,她夢到自己處在了一片荒漠中,那荒漠的太陽極其炎熱,曬的她腦子發昏。


    而後她後溺入了水中,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那水裏的巨浪幾乎要將她卷走,將她的神智擊潰,讓她的聲音變得嘶啞。


    她拚命呼救,可一張口,湖水便往她口中灌入,還有一抹軟滑的東西。


    於是她開始哭,哭的腦子發懵,哭到幾近窒息。


    -


    沈歸荑直到第二日中午才醒了過來,身子和眼皮都困倦的不得了,她抬手下意識的擋在眼前,稍作緩衝後,眼前的景象這才清明不少。


    她動了動身,卻發現腰間環著一雙手。


    先是愣了片刻,沈歸荑這才緩過神來,想到了昨天晚上發生的種種。


    用了晚膳後她好似有些不舒服,連帶著渾身也開始發燙,腿腳發軟。


    她喝掉了整蠱涼茶,都不曾將那渾身的燥熱驅除幹淨。


    起初她還有些疑惑,可直到後來她小腹傳來奇異的感覺,以及忍不住發出一聲羞恥的呢喃後,她才明白自己是中藥了。


    她有些害怕,還有些慌亂,跑上榻背靠在牆上,試圖用冰涼的觸感緩解她的燥熱。


    再後來,江宴行來了。


    他將自己的手捆了起來,將她的衣物褪去,吻著她的耳垂。


    她還聽到江宴行說的那句話,“我沒有碰過顧望驚。”


    思及此,沈歸荑睫羽微顫,下意識便抬眸去看了一眼身側。


    江宴行更早一些便醒了,沈歸荑還在熟睡,他便輕輕攬過她的腰,圈在了懷中。


    沈歸荑模樣長得極好,鼻尖挺翹,櫻唇飽滿又小巧,睫羽如扇子一般卷翹濃密,在眼底打出一道陰影。


    熟睡時的沈歸荑便顯得有些乖巧,櫻唇被她輕抿著,透出一道淺粉色。


    上麵還隱約留著暗紅色的痕跡,是她昨晚太過用力而咬破的。


    江宴行薄唇貼過她的額頭,順著山根一路滑向鼻尖,而後停在了她的唇上。


    他探出舌尖舔了一下,發覺懷中的少女微動,他便極快的收回,抿住了薄唇。


    少女眸子微動,睫羽睜開,一副朦朧困倦的模樣,抬手去擋著眼前的光。


    看著沈歸荑緩了一會兒,眸子裏的情緒微閃,這才緩緩的轉向他。


    江宴行和她對視片刻,這才淡淡開口,“醒了?”


    沈歸荑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接話,她避開江宴行的視線,垂下眸子,低低的嗯了一聲。


    鼻尖是熟悉的紫檀香,這是大約隔了半個多月後,沈歸荑再一次與江宴行同眠。


    她依稀記得身上的藥效,幾乎要從後半夜才開始逐漸褪去。


    也就是說——江宴行親自為她解藥到後半夜。


    思及此,沈歸荑便有些尷尬,臉上也浮現一抹紅暈,她將腦袋壓的更低,卻被一隻手捏起下巴挑起。


    沈歸荑被迫對上江宴行的視線,後者眸子平淡,望定她時才有了些浮動,他默了片刻,才問道:“你躲什麽?”


    她被江宴行這麽直白的問出來,便更覺得尷尬,直接拍掉江宴行的手,扁了扁嘴角,似是有些賭氣道:“沒什麽。”


    江宴行的手被拍掉,倒也沒再動了,又放回了沈歸荑的腰上,將她攬的緊了一些。


    沈歸荑性子在某些事情上總會過於執拗,江宴行如今大概也摸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尤其是沈歸荑與他歡.好時,無論有多麽的動情,她都會遏製著自己,吞下那羞人的聲音。


    但昨日卻截然相反。


    約莫是綺羅香的作用,他第一次聽到沈歸荑不帶絲毫抑製的聲音。


    帶著嬌,帶著喘,音色迂回婉轉,細啞迷離,又帶著旖旎。


    他覺得極為好聽,甚至還想要聽這般音色的啜泣。


    少女已經褪去了昨晚的模樣,江宴行壓下眸子中的暗色,湊近了一些親吻她的眉眼,“可要起?”


    沈歸荑乏的很,任由江宴行去吻她,聞言也隻是閉著眸子,搖了搖頭,“我有些累。”


    江宴行也有些累,便也幹脆與沈歸荑一同躺在了床上,兩人誰也不願動,便就這般互相幹瞪眼。


    他薄唇順著沈歸荑的柳眉劃過眼尾,而後吻到到了耳垂上。


    少女的耳垂飽滿又小巧,光潔幹淨,除了一道輕淺的劃痕,便再也沒有了絲毫的瑕疵。


    他貼著沈歸荑的耳側,終究是想起來要問一句那劃痕,“你怎的沒耳洞?”


    江宴行並未直接問那耳朵上的劃痕,可沈歸荑卻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微微抿唇,思路拉回到了幼時。


    沈歸荑最是愛美,尤其是最愛那些極為漂亮的耳鐺,她甚至每日都會換一副佩戴,隨著她身子的伏動,那墜在耳垂上的耳鐺也會左右搖晃。


    她帶的耳鐺都是母親留給她的,漂亮到有些顯眼。


    沈如姬自小便不喜她,瞧著那花哨的耳鐺,便要沈歸荑將耳鐺摘下,並且命她再也不許佩戴耳鐺。


    沈歸荑哪裏肯聽,便捂著耳朵搖頭。


    之後,之後沈如姬身邊的嬤嬤便直接上手,親自揪著她的耳朵,硬生生的將那耳鐺給拽了下來。


    耳朵被劃得流血,劃痕愈合之後,沈歸荑便再也沒有帶過耳鐺。


    而那嬤嬤,便是前些日子來繁靈宮要見她的女官。


    沈歸荑眨了眨眼,避開江宴行的問題,隻是抬眸看他,反問了一句,“你不喜歡麽?你若是不喜歡,那我改日便紮一個。”


    江宴行問她時,沈歸荑默了片刻才回答。他自是知道沈歸荑不願提及,便也不再追問。


    隻是搖了搖頭,淡淡道:“不用,這樣就很好。”


    說完後,氣氛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沈歸荑心裏揣著事兒,便有些分神。


    她記得江宴行昨夜說的話,自己也想明白了。她與江宴行不過是給予和取舍的關係,隻要江宴行能護住她,她倒也不在乎其他。


    沈歸荑很清楚她如今的處境,她不過是江宴嬌藏的金絲雀。


    日後江宴行立妃,亦或者是登基選妃,這都是無法規避的事實。


    她不在乎,也不奢求去當那所謂的太子妃,或是側妃,但她卻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不喜爭風吃醋,更不喜明爭暗鬥。


    至少江宴行未立妃之前,她不想再看到那些所謂的煩心事。


    她還記得江宴行告訴過她,讓她有什麽事直接說,他不喜歡猜人心思。


    沈歸荑想,那她不如直接挑個時間同江宴行說了罷。


    恰好,江宴行這邊和沈歸荑想的又是同一件事。


    江宴行沒想到沈歸荑在假山後頭撞破顧望驚糾纏他,竟能將她影響至此。


    他不懂沈歸荑是如何想的,更不懂自己是如何想的。


    江宴行少年喪母,兒時唯一的記憶便隻停留在母親教導他,要愛妻寵妻,若是想要對一個人好,那便要對她好一輩子。


    他知道這是母親的遺憾,她恨自己嫁入了天家,恨自己愛上了那位薄情的帝王。


    那時他隻顧著敷衍,卻不想是母親留給他唯一能記住的忠告。


    而後母親去世,他從地獄裏爬出,隻剩下了恨。


    直到他遇到沈歸荑,那個似乎同他一樣可憐的女子。


    在沈歸荑身上他似乎看到了當初的自己,絕望、落寞、灰敗。


    看到少女在懸崖邊不服輸的掙紮,身子搖搖欲墜,卻又扒著懸崖壁石不肯鬆手。


    他突然想,抬手拉她一把。


    江宴行不想看到一個當初宛如和自己一般的人被逼上絕境,去經曆那般錐心的痛苦,去一次次感受絕望,在泥淖裏掙紮。


    之後,他將沈歸荑護在身邊,去感受少女的笑,少女的靈動,去感受她的朝氣,感受她的鮮活。


    他喜歡看沈歸荑羞怯的模樣,喜歡看她動情的模樣,喜歡看她費盡心思討他歡心的模樣。


    還喜歡看她驚慌失措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的模樣。


    直到蘇若存來,他看到沈歸荑對著蘇若存抿唇笑,突然便有了一些異樣的感覺,而後他突然想起,沈歸荑曾經對他展露的笑容也都站路給了別人。


    他心裏發悶,甚至有些窩火。他想讓沈歸荑的種種,隻展露給他自己一人。


    江宴行不懂母親所說的愛,但是他知道。


    他想對沈歸荑好。


    第57章 追妻(五)   勸勸殿下吧


    江宴行回到東宮已經是下午, 劉平樂一大早就在宮門口轉悠,他曉得江宴行昨晚是去了百花殿,卻不想竟是直接去了一整晚。


    昨兒個江宴行前腳剛走, 那江南的送來的信便到了,前後橫豎不超過一盞茶的時間。


    今兒一大早,那南下白驚詞送來的信,也跟著到了。


    他一個做奴才的, 也不敢去百花殿催這位爺, 連飯都沒吃, 隻好在門口等著。


    劉平樂盼星星盼月亮, 終是在那頭頂的炎日逐漸不再那般熱烈後, 見到了江宴行。


    他連忙迎了上去,“哎呦殿下, 您可算回來了, 叫奴才好等。”


    江宴行曉得劉平樂有事要稟, 聞言他步子也不停,隻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劉平樂收到江宴行的視線, 也跟著他進了宮,“白將軍和蘇公子禦史中丞的信都到了,還有那新呈上來的折子, 奴才都給您放到了書房。”


    江宴行淡淡的嗯了一聲以作回應,便大步去了書房。


    白驚詞的信內容隻是粗略的交代了南下的洪水的情況,似乎那裏的災況已經穩定。之前洪水泛濫時死傷慘重,後白驚詞去了之後便極少有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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