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嫋履笑哈哈地道,“豈止是認識啊!我都知道,那個鄭飛波,是雁回的表侄哩,現在兩人一同開水景記的。”  沈括之前一直身在外地資訊沒有那麽靈通,這時既覺得驚奇又覺得好笑,“怎麽我想見的每一個人,雲郎都認識。”  ——更別提,雲雁回自己本身也是他想拜訪的人了,還有他師父了然禪師。  “對了,聽聞開封府有特釀葡萄酒,家父乃好酒之人,雲郎在開封府供職,可知道如何得上幾壺?”沈括說著,又喝了一杯酒,麵色酡紅地問道。  眾人:→_→  雲雁回笑吟吟地拍了拍桌上的酒壇,“你今日能得上幾壺,就要取決於你喝多少了,這一壇剩下的都給你打包回去。”  沈括看看酒,再看看雲雁回,半晌才反應過來,傻眼道:“我現在喝的,就是開封府特釀?”  眾人一齊點頭,“是啊!”  沈括:“…………”  沈括搖搖頭,清醒了一點,“如此看來,今日遇到雲郎,大概是我在京中遇到的最幸運的事了!”  雲雁回恍惚間有種錯亂的感覺,他在崇拜曆史上的大神,但是大神正在仰慕他和他的小夥伴們……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在創造曆史了啊。  “厲害了……”雲雁回低聲嘀咕,把酒又斟滿了,“不說那麽多,今日不醉不歸啊!”  眾人轟然應是,一起舉杯痛飲。  ……  月上柳梢,沈括、小寶、耶律嫋履醉得一塌糊塗,嘴裏還在嚎著:“雁哥兒!喝!我就不信灌不醉你!”  雲雁回腳步也微微打飄,走到門外,看到台階上一人,抱著欄杆打盹,蜷縮成一團。  雲雁回走過去拍了拍那人肩膀,愧疚地道:“不好意思,忘記你了……”  來汴京的遼使都會被監控著,這人正是開封府的監控人員,不管對象有沒有嫌疑,他們都得時刻掌握動向。  那人欲哭無淚地道:“雁哥兒,下次麻煩你早點說要在外麵過夜好嗎?我好叫人交班啊!我在外麵學布穀鳥叫得聲音都要啞了,你!怎麽!不理我啊!”  “……喝起興了,剛剛才想起你,”雲雁回摸了摸頭,“那叫聲,我以為是我家養的母雞呢!”          第163章 倒流壺  第一屆大宋水草造景交流研討會在大相國寺拉開帷幕, 因為這裏與開封府有著良好而悠久的合作曆史,很多活動都在此舉辦。  各國水草愛好者齊聚一堂,早幾日,這裏就布置好了很多水草缸,而且那些販賣與水草造景有關的商販們, 也可以在這裏租賃攤位。  研討會一共將會舉辦五日, 有幾個汴京玩水草很出色的人, 都會一一發言,談一談自己養水草的心得,並和大家交流。  雖然官方的人來得不多,但這畢竟是國際性的交流會, 所以朝廷還派了畫師,現場記錄這難得的畫麵——當然不能是鄭淩,他作為水景記的老板之一,自己還得上去發言呢。  這個研討會雖然有擺攤的, 但是不對外售票, 每個參與者都發了證件, 另外發放少數入場證,算是給參與者的親友票,據說在黑市上價格炒得很高。  雲雁回特別邀請了他的新朋友沈括,參與到汴京的社交生活中來。  沈括的父親是來京述職,等待安排下一個崗位,會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他對於那天沈括在外麵住了一晚,回來後拿給他開封府的葡萄特釀非常驚奇。  沈括的父親名為沈周,當時還問了兒子,他這位朋友在開封府是什麽職位。  當沈周知道隻是沒有編製的小吏隻有,就更加驚奇了。此酒僅供開封府,還有極少數貴人,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小吏在開封府真的混得挺開的啊。  豈止是混得挺開?沈括給他爹介紹了一下。  沈周這才知道,自己熟知的很多東西,竟然都是此人推廣的。後來他在京中轉了轉,更是探聽到一個事情,那就是此人如今還幫官家做著投資。  而且說是臨時工,其實也有世家背景,乃是審官院鄭知院的外甥。  如此,當沈括時常去找雲雁回,拜訪那些汴京名人時,他爹就更加不會否決了。  沈括拿著準入證,進了研討會的會場,隻見現場各國人等齊聚,口音不同,三五成群,討論著現場擺的樣品水景缸。  雖然水草造景流行沒有多久,但是各國喜好已經有了顯著的不同。比如遼國人,他們尚佛,就更喜歡駐足在那些具有禪意的水草缸前。  沈括張望幾下,沒看到雲雁回,於是幹脆去那些擺攤賣魚的攤位看了看,想買幾隻魚回去。  也不知那些魚是從何而來,色彩斑斕,十分好看,沈括看中尾泛金光的小魚,問攤販賣多少錢。  攤販眼睛都不眨一下,“十貫!”  有些不起眼的東西,反而意想不到的貴,而且這個是開封府主辦的,參與攤販肯定不能亂漲價,沈括一聽,不懷疑這些魚不值這個錢,但的確是開始考慮,要不要花這個錢了。  這時,沈括的後背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原來是雲雁回的姐姐鄭雙宜,驚喜地道:“鄭娘子啊,不知令弟在何處?”  “應該在後麵調度,鄭淩馬上就要發言了。”雙宜說道,“你先在這裏逛一逛吧,若有事可以找任意如我這般打扮的工作人員求助。”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製服,果然場中有不少都是這麽穿著,很好辨認。  “好的,多謝。”沈括微微一笑。  雙宜隨即走開了,沈括一回頭,“唔,這個魚……”  “我送您!送您!嘿嘿。”那攤販立刻開始用極大的竹筒製成的容器打包小魚。  沈括莫名其妙:“為什麽?這是何意?”  攤販看了一眼雙宜的背影,怯怯道:“您和鄭家小娘子是朋友,我怎敢收你的錢……”  沈括:“……”  沈括想了想,這個攤販的表情,好像不是尊敬吧?怎麽更像是畏懼呢?  最後,沈括也沒有收這幾條魚,倒是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一件很令他驚訝的事情。那就是雲雁回家姐弟三個,有兩個在大相國寺一帶都凶名赫赫……  沒錯,是凶名!  這和他們的形象,完全不符合啊。無論是斯斯文文的雲雁回,還是雖然身手頗好,但嬌小玲瓏、熱心善良的鄭雙宜,都不像是攤販形容的那樣。  攤販更說了一句令沈括百思不得其解的話,“當年這麽樣的時候(手在胸下劃拉一下),就不得了了”,但是當沈括細問,又噤若寒蟬了。  “……一定是以訛傳訛!”最後,沈括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時,研討會正式開始了,鄭淩在台上介紹了一番這次的活動,稍微說了幾句,主要是給水景記打廣告,確定水景記的權威地位,然後又介紹上台講座的人。  沈括看到雲雁回也轉了台下,袖手站在一旁,便上前去想打招呼。  從背後走近了,就看到有人跑過去,對雲雁回說:“雁哥兒,外麵有幾個地痞,沒有準入證,想混進來,怎麽辦?”  雲雁回瞥了他一眼,“這還用我說嗎?開門,放雙宜。”  那人重重一點頭,“是!”  沈括:“……”  雲雁回一句血腥暴力的話也沒說,但是背後隱含的殘暴令人細思恐極啊!  雲雁回好似察覺到了身後的目光,一回頭,看到了沈括,“咦,沈兄,你來啦。”  他非常友善地走過來,拉著沈括的胳膊,“來,別站著,給你留了座位的。”  沈括神情恍惚地被雲雁回拉著走了……  ……  雲雁回把沈括待到座位上,又給他介紹了一下周圍的人,竟然都是士林中有名的人物,也都是水草愛好者。  沈括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回到現實中了,愉快地和他們打招呼。  沈括發現,這些人聽著講話,聚精會神,偶有談話,也都是關於水草的。心中不禁凜然,看來養水草之風刮遍汴京士林,誰若要進入這個圈子,說不定水草是個很好的敲門磚呢。  雖然勘破這一點,但沈括並未說什麽。  一場講座完畢,休息時間到。  雲雁回和沈括聊了一下,他想把開封燈和孔明燈結合一下,問問沈括有沒有什麽建議。  沈括想了想,果然就材料方麵,提了一些意見。  這時,一名商人擠了過來,“雁哥兒。”  雲雁回抬頭,笑逐顏開地打招呼,“郝老板。”  這個郝老板,就是曾經冠名第一屆大相國寺國際美食節的好燒色瓷器的老板,當初合作得特別愉快,後來關係也十分良好。  水草流行起來後,郝老板同樣癡迷了,所以今日也出現在這裏。  不過,他現在來找雲雁回,可不是因為水草的事情。  “總算找到你了,我看了半天呢,年紀大了,眼睛不行了。”郝老板手裏捧著一個盒子,一屁股坐了下來,看著沈括道,“不知這位兄台是?”  “是我的朋友,沈存中沈郎君,我們正在聊天,怎麽了?”雲雁回問道。  “有些事想和你說。”郝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沈括立刻站了起來,詼諧地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咱們還是輪著同雲郎聊吧。”  郝老板大笑,對沈括拱了拱手,以示感謝。  雲雁回看著郝老板懷裏的盒子,直覺與此有關,“郝老板帶了什麽好東西來?”  郝老板豎了豎大拇指,坐得更近了,用身體擋住後麵的人,將盒子打開,露出裏麵一隻精致的酒壺,這酒壺上有著精致的花紋,最奇特的是,它外表是壺,卻根本沒有壺蓋。  郝老板小聲說道:“這是我們好燒色最近燒出來的倒流壺,它的妙處就在於……”  雲雁回驚訝地看著那隻壺,口中接道:“從壺底灌酒水而不溢,灰塵不生?”  郝老板愕然看著雲雁回,半天才恢複正常,“不愧是雁哥兒啊,一眼就看出來其中奧妙。如果不是我知道你的為人,一定會以為你偷看了我們的燒製過程了。”  郝老板將壺翻過來,果然,在壺底才有注水的梅花孔。  這種倒流壺利用了虹吸原理,雲雁回也正是在物理書上看到過舉例,這才記得。  倒流壺內部有隔水管,液體注入時不會溢出,從小孔注滿液體後,放正了壺也滴水不漏。因為密封強,所以內部更不容易進灰塵。  如此一來,整個壺可說是渾然天成,完美體現了古代工匠的智慧。  郝老板說道:“這是我們高價買到的秘方,照著做出來的,我相信它一定大有市場。”  “不錯,以你們的工藝,和此壺的精巧,一定會熱賣的。”雲雁回說道。  “所以我來找你,其實是想請你幫忙,引薦一下遼人的。”郝老板熱切地看著雲雁回。  雲雁回頓時就知道,郝老板也想賺遼人的錢了。  這種事,雲雁回當然是非常讚同的,“放心,郝老板,這次帶團來的我認識,我介紹你們結交,到時請他帶幾隻倒流壺和你們的銷售方式回去。”  郝老板大喜,拉著雲雁回的手直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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