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良澤墊腳將長板上的藥簍拿下,同時嗯了聲。


    鈴蘿:「……」


    「你大聲點!」


    越良澤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回藥簍,說:「是我故意的。」


    謔!


    這瞬間她竟然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感。


    她之前說什麽來著?


    這傢夥就是在裝!


    能準確控製排名到剛好擠掉秀滿,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不是沒腦子的人,鈴蘿又問:「既然有膽子壞人好事,那平時怎麽沒膽子反抗,任由他們打你?」


    越良澤認真細分著手中的藥材,頭也沒抬地說:「打不過。」


    鈴蘿:「……」


    她呆住了。


    「你再說一遍?」鈴蘿緊盯著眼前人,十二分的專注。


    越良澤又重複了一遍:「打不過。」


    你在說什麽胡話!


    你怎麽可能打不過那幾個廢物!


    你可是——


    鈴蘿額角狠抽,抬手捏了捏眉心,深呼吸。


    越良澤是在大仙門西海太初的金鸞池宴上橫空出世,一劍驚天下,在那之前是個無名之輩。


    更別提世人都不知道他曾是東島天極的外門弟子,也許此時的越良澤真的打不過洪茂師兄。


    就像現在的她也打不過東島天極的掌門。


    或許越良澤跟她一樣,空有一身靈力卻不知如何運用,甚至曾一度連劍都握不住。


    鈴蘿神色怪異地打量他幾眼,忽然上前抓過越良澤拿藥的手,一指搭在他的靈脈處試探。


    靈力微弱,非常微弱,似有似無。


    到底是大仙門世家,就算是外門弟子,標準也不會這麽低。


    越良澤能以如此微弱的靈力進東島天極,怕不是走後門的吧?


    越良澤安靜地任由她抓著手,也不見驚訝,似乎知曉鈴蘿的意思,卻無所謂。


    修仙之人,在入門與突破兩道坎上,靠的都是自身的靈力。


    有的人生來就有,卻也分多少,也就是資質高低。像這樣的人開局已是一腳踏進修仙界,可以靠後期修煉增強靈力。


    有的人生來就沒有。


    而沒有就是沒有。


    這類人想要涉足修仙界,第一個目標就是讓自己能修煉靈力。而大多數人窮極一生也無法做到。


    有靈力和沒有靈力,在入門這道坎上,有著天壤之別。


    鈴蘿在越良澤身上探查到的靈力,介於有和沒有之間,很是微妙。


    靈脈是有的,但靈力卻微弱的像是靈脈不存在似的。


    這說明他也就身體能比一般人強裝健康耐打,可若是修煉術法或者劍道,他怕是連入門最簡單的劍訣都使不出來。


    鈴蘿神情懨懨地放開他,說:「你這靈力,若是去了今日武試還不得被人笑話?」


    也算是明白為什麽他隻挨打不反抗。


    就憑他這微弱的靈力,跟洪茂幾人比確實是打不過。


    越良澤將手中的藥材放進藥盒,不見絲毫情緒起伏地說:「我不會去。」


    「還挺有自知之明。」鈴蘿嘲笑道,「你是怎麽進的東島天極?」


    還比她早兩年。


    越良澤說:「從山下進的。」


    鈴蘿:「……」


    說他是木頭不會說話吧,偶爾一開口又能氣死個人。


    鈴蘿:「我說的是你這微弱的靈力,是怎麽成為東島天極外門弟子的?」


    想想十年後的越良澤,那一身雄厚靈力,能支撐他半個月不吃不喝。如果不是她想起還有這麽一個人被困在天照山她設下的法陣裏,來了興趣回去看看,還不知道這人會拒食到什麽時候。


    按照他的脾氣性格,要麽一直餓到死,要麽硬闖。


    話說回來,當年他怎麽不硬闖法陣,卻在那傻兮兮地餓上半個月?


    她的法陣雖強,可越良澤真想出去,若是用盡全力破陣,是困不了他這麽久的。


    鈴蘿的思緒歪了片刻,還沒聽見越良澤的回答,自己又打了一個噴嚏。


    越良澤側身看她。


    「阿嚏——」鈴蘿微微睜大了眼,「怎麽……阿嚏!又來了!阿嚏!你不是說……阿嚏!」


    不是說好喝了藥就沒事的嗎?!


    越良澤看著她,靜了片刻,伸出之前被鈴蘿抓著的右手說:「剛分類了尼龍花葉,你又碰到了。」


    鈴蘿:「阿嚏!」


    可惡!


    她指了指空了的杯子,「阿嚏!」


    越良澤識趣地拿過杯子回屋裏重新給她配藥。


    鈴蘿打著噴嚏,眼淚又被逼出來了,看著屋裏的人都有些模糊。


    少年清瘦挺拔的背影重疊成兩三片。


    她忍不住想越良澤是不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因為什麽過敏,卻不阻止她!


    又或者說他習慣了。


    習慣有人對他動手動腳而不反抗。


    鈴蘿因為不停的打噴嚏,腦子注意力不集中,想了些亂七八糟的。


    越良澤端著新的藥出來遞給她,這次鈴蘿沒有猶豫直接喝下。


    喝完後,她又被嘴裏的苦味折磨地掉了兩滴淚。


    「栗子……」她含糊道,「板栗。」


    「沒了。」越良澤見她皺眉,又拿一塊曬過的藥片給她說,「這是甘草片,甜的,能解苦。」


    鈴蘿接過放嘴裏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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