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遲茉這才想起,他還在國外,兩個人竟然打了三個小時的跨國電話,太太奢侈了!


    “我有罪,花錢流眼淚,阿初哥,我們趕快掛掉電話吧。”


    周嘉渡笑:“沒關係,哥哥剛充了兩千塊錢的話費,你要是還想哭的話,也不是不能再哭幾個小時。”


    遲茉:“……”


    “不,我不哭了!”她堅定地說。


    誰要花錢買眼淚找罪受。


    周嘉渡似乎很滿意,笑起來:“那睡吧,今晚睡個好覺,阿初哥給你唱首歌。”


    遲茉驚喜,“嗯”了一聲,她把床頭的燈調到最暗。


    隻有一點溫柔的橘黃色,混著月色,灑在屋裏。


    “夕陽照著我的小茉莉/小茉莉


    海風吹著她的發/她的發


    我和她在海邊奔跑/她說她要尋找小貝殼


    月亮下的細語都睡著/都睡著


    我的茉莉也睡了/也睡了


    寄給她一份美夢/好讓她不忘記我


    小茉莉/請不要把我忘記”


    ……


    -


    沒兩天就要到聖誕節,各大商場門前裝點得花花綠綠,借著節日來促銷商品。


    學校旁邊的小商店,也擺出了漂亮的平安果和各種各樣的卡片。


    陸小昀表姐的奶茶店,最近也隨著節日變得忙碌起來。遲茉下了晚課和周末的時候,經常被叫去幫忙。


    奶茶店在玳瑁胡同,說是胡同,其實老房子早已經被拆掉,變成了一座座樓房,附近緊挨著一個大學,因此生意還不錯。


    從附中到奶茶店,坐公交五站地就到,來回很方便。


    遲茉幫忙給客人點單結賬,還學著做奶茶,忙碌的日子裏她總是充實又開心。


    像是突然抓住了黯淡時光裏裏閃爍著的光,在學校的日子和閑下來的時間裏,她拚命學習,抓緊時間查漏補缺。


    遲茉知道,自己想要考住隔壁的大學,在大部分人眼裏是不可能的。


    但她不服輸,她要比別人加倍努力。


    新來的化學老師是一個資曆很老、水平很高,但又沒有架子的老師,時常和學生打成一片,還會自己把一些化學知識點編成歌曲,錄音頻給他們,方便記憶。


    對待遲茉這樣基礎不好的同學,他也從不輕易指責和嫌棄,反而是給他們每個人印了一本基礎知識點的小冊子,先抓牢基礎。


    遲茉很感謝這個老師。


    遇到不會的題時,她會圈出來,第二天去問同學或者老師。如果還不懂,就拍照片發給周嘉渡。


    有時隔著時差,他不能及時回複,但隻要看到,就一定會給遲茉寫一份詳細的解析。


    遲茉沒問周嘉渡去國外做什麽,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或者是否已經回來。


    除了詢問不會的題,其餘時間他們幾乎不聯係。


    但她卻沒有以前那麽害怕和焦慮,遲茉隱約覺得,他們之間比以前更多了一份默契。


    “分享了你的秘密的人”,遲茉偶然在書中看到這個詞,她一下子想到了周嘉渡。


    她分享的倒不是她的秘密,而是她的另一麵,不積極的、陰暗的、從不在外人麵前展露的那一麵。


    而周嘉渡用他的溫柔,讓遲茉相信前方有光,在無聲無息中更加信任他。


    冬□□服穿得厚,遲茉每天都把那個手鐲戴在手腕上,被衣服一遮,誰也看不到,但她心裏卻是滿滿的安全感。


    這份安全感是周嘉渡給的,更是她自己給自己的。


    -


    十二月末又舉行了一次月考,期末考試前的最後一次。


    遲茉進步很大,雖然成績仍然是班級倒數,但之前亮起紅燈的數學和化學,都扒住了及格線。


    她的語文作文,還被當成了範文,印刷後在年級裏傳閱。


    遲茉很開心,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認真又努力地對待著學習這件事兒。


    而上次因為化學交白卷成績不理想的周琛,這次完整作答後直接衝到了年級第二。


    和年級第一差的幾分,也不過是因為數學壓軸題他步驟太過簡單被扣了分而已。


    有一次,遲茉被一道電磁場的題困住,學委和物理老師恰好都不在,她一時心急,轉頭去問周琛。


    遲茉都做好了會碰釘子的準備,結果周琛還給她認真地解答了。


    但他的思維能力比一般人都要強,從小混在奧賽班裏,也幾乎從不給別人講題,所以對於他們這些普通人的疑惑點,他時常不理解。


    遲茉看著周琛那“為什麽這個也不懂”的眼神,默默無語。


    每個理科班裏都會有一種男生,因為頭腦靈活理科特別強而心生優越感,講題時不耐煩,一副“你怎麽這也不懂”“你腦子有問題嗎”“這是初中題吧”的模樣。


    雖不是成心卻中二又令人生厭。


    而周琛不屬於這種,他是真的真的不理解遲茉的疑惑點,就像遲茉不懂這道題一樣,他講題的語氣中也從來不會帶著輕蔑。


    遲茉看著周琛把她的問題讀來讀去,還做好備注的樣子,笑個不停。


    “算了,我下節課再去看看老師在不在。”


    正巧這時,尹飛走進教室,看到遲茉和周琛相處融洽的模樣,驚掉了下巴。


    待周琛出去,他指著遲茉的試卷憤憤不平地說:“太過分了,太過分了!這是第幾次了?”


    陸小昀白他一眼:“有話說話,怎麽了?”


    “周琛竟然給咱們老大講題,這台冰箱竟然會給別人講題!我之前問他他都不搭理我!”


    遲茉也白他一眼:“就你那嘰嘰喳喳的樣,周琛能受得了才怪。”


    尹飛不服:“歧視,赤.裸裸的歧視,小雲朵,你一會兒去問問他題,看看他隻是不教我,還是隻教咱們老大?”


    陸小昀縮了縮肩膀:“我不!他氣壓太低了,我怕,肯定是隻不想給你一個人講。”


    “……”


    月考出成績的第二天就是元旦。


    陽曆新年和一場聖誕節的慶祝方式別無二致,小賀卡在青春洋溢的學生裏傳遞,宣告著二零一三年的到來。


    大多數學生更渴望的是順順利利熬過一月的期末考,然後以一個優異的成績來迎接漫長的寒假和舊曆新年,在拜年被親戚問成績時,不至於麵紅耳赤啞口無言。


    所以一月裏,附中的學習氛圍異常濃烈。


    好多走讀生也自覺來上早自習.大課間操場上打球的男生都少了一半,都窩在教室裏溫書。


    遲茉埋頭苦學的時候,偶爾會抬頭向窗外望去,天空湛藍,時而有鳥兒飛過,從這個角度,恰巧可以看到隔壁r大圖書館紅紅的尖頂。


    她莞爾一笑。


    想起周嘉渡,想起隔壁的大學,未來好像也並沒有那麽晦暗不明。


    -


    快期末考試的時候,遲茉突然接到遲封的電話,說他們在三亞租了一個三個月的短租房,可能得過完春節才會回去。


    遲茉“嗯”了一聲,然後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察覺氣氛太尷尬,遲茉主動問起:“遲安的病情怎麽說了?”


    她記得那天他們離開的時候,遲封說熱帶海邊有利於遲安病情的恢複。


    許是遲安真的有好轉,提起這個,遲封語氣都變得輕快了:“安安被拐賣後一直在南方,海南正好暖和,她比北京更適應,景色也好,最近心情好多了。”


    說到這兒,遲封頓了頓:“茉兒,可能這次回去,安安能跟你好好相處。”


    “嗯,爸爸,我要去複習了,先掛電話了,再見。”


    掛掉後,遲茉趕忙去做剛剛被電話打斷思路的那道導數題目。


    草稿紙廢掉一堆。


    結果真的做出來了,和答案上給的第一種方法一模一樣!


    遲茉開心得跳起來,她之前很少能夠做出導數題的第二問,總是混兩個步驟分,就再無思路。


    遲茉喜洋洋地把做好的題目拍照,發給周嘉渡炫耀。


    很快,周嘉渡回複:【小茉莉真棒!】


    她心底甜滋滋的。


    原來做出一道題,真的會有成就感,還能得到阿初哥的誇讚。


    遲茉在鍵盤上打著字,給周嘉渡發消息。


    按下回車鍵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意識到,遲封、林文和遲安,這三個原本對她來說帶著濃重感情色彩的名字,已經變得模糊和黯淡。


    她真的做到了——情緒不再因為他們而劇烈波動!


    剛剛急著掛電話,也是真的因為趕著做題,因為和遲封的聊天無趣,而不是逃避。


    想到這兒,遲茉的心情更好了。


    她想了想,在對話框裏賣慘:【阿初哥,我們馬上要期末考試了,緊張……】


    周嘉渡耐心地回複:【考試隻是一個小小的檢驗,不要怕,平常心對待,要實在緊張的話……就想想阿初哥吧】


    遲茉:【為什麽?】


    周嘉渡:【因為阿初哥每天為小茉莉誦經祈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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