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後來季夏夏昏迷的七個小時內,江謹言把診治醫生罵了,也把監控錄像看了。


    推人確實是江圓圓推的,和江時沒有絲毫關係。


    至於江時站在旁邊看熱鬧不喊人幫忙的那段時間,按照診治醫生的話來說:


    完全不耽誤救治。


    江時既沒有去挪動病人,病人身上的傷口也不算大,血流一段時間後自己就能止住。


    一切都歲月靜好現世安穩,隻是熊孩子太過頑劣,才惹出這場讓人啼笑皆非的大禍。


    他去教訓江圓圓,小孩子哭著說他沒錯,他隻是不想讓媽媽把那個壞人的孩子生下來,他隻是為了保護他們家,為了保護爸爸媽媽和妹妹。


    江謹言怒極反笑,以為這孩子昏頭了,是在瞎扯胡說為自己開脫,扒他褲子狠狠打了一頓。


    但他沒想到的是——


    等了七個小時,季夏夏在病房內醒來,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我的孩子呢?」


    「......什麽孩子?」


    女人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抱這自己的小腹驚慌失措,嘴裏不住地問:「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沒事吧?他還在嗎?我的孩子呢?」


    「......」


    江謹言覺得自己腦子裏有一根弦繃斷了,勉強冷靜道,「你在說什麽,什麽孩子?」


    對上男人微涼視線的那一瞬間,季夏夏終於反應了過來。


    理智終於回神,終於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話有多不合時宜多驚駭。


    此時此刻,哪怕她再彷徨不安,再想問清現狀,也隻能垂下眼眸,沉默不語。


    「圓圓說他是為了殺死媽媽肚子裏壞人的胚胎,你說你有了一個孩子,夏夏,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


    季夏夏能怎麽說。


    她什麽都不能說。


    難道告訴江謹言是因為她跟他弟弟發生了一夜情,肚子裏才有了孩子嗎。


    所以她隻能咬唇沉默。


    「季夏夏!你究竟把我當成......」


    隻後麵的話江謹言沒能質問出口。


    因為病房的門被敲了幾下,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事情查清楚了,能進來說會兒話嗎?」


    江謹言:「......進來吧。」


    是江時。


    他推開門,看見病房裏頭的場景,忍不住一挑眉:「呦,終於醒了?」


    季夏夏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腦袋


    死死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江謹言冷言冷語:「你有什麽事?有話就快說。」


    「我剛剛去跟你兒子溝通了一下。」


    男人並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生氣,彎彎唇,找了張椅子坐下來,「聽他哭哭啼啼鬧了半天,事情我終於理出來了。」


    江謹言凝眉望著他。


    「是這樣的,之前有天我跟季夏夏去喝了個酒。」


    江謹言立馬打斷他:「什麽時候?」


    「你跟笛好離婚那天。」


    「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而且那天夏夏跟我說的是她回老家去看她親戚了,什麽時候跟你去喝的酒?」


    「那你問她啊我怎麽知道,我又沒義務跟你匯報行程。」


    江時懶得繼續跟他在這些無意義的話題上糾纏下去,繼續說,「喝完酒她喝醉了,我怕瓜田李下說不清楚,打電話讓助理過來處理的,助理給她在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你放心,女助理,登記信息和酒店監控錄像都還留著,現在去查也能查到。」


    「結果你情人呢,也不知道什麽毛病,老子跟她解釋了一萬遍,她非覺得我那天晚上□□她了,發展到後來又覺得肚子裏有了孩子,孩子還是我的,昨天晚上拽著我說了十幾分鍾,我以為她瘋了,沒搭理她。」


    「結果你兒子聽見了,也不知道他小小的腦袋裏腦補了多麽大的被迫害連續劇,覺得不管怎麽樣,自己還是必須要把他媽肚子裏那個莫須有的孩子先搞死再說。」


    男人單手插兜,啼笑皆非:「所以就這樣了。」


    「全程聽下來仿佛在搞笑,要不是所有證據都指向這個結果,我都以為是你們一家人在演什麽荒誕派喜劇。」


    ......


    是啊。


    江謹言全程聽下來,也覺得江時是在搞笑。


    要不是他言之鑿鑿,且每一個環節都持有證據,仿佛就像是在說一部荒誕派喜劇。


    他偏過頭,看向病床上的女人:「夏夏,是這樣嗎?」


    季夏夏囁嚅了半晌,最終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非真相已經很顯然了。


    江謹言感覺自己腦袋有些發昏。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自從他甦醒之後,身邊的人和事,一樁樁一件件,都荒謬的讓他覺得悲涼又無力。


    他撐著拐杖,勉強克製許久才沒有讓自己失控:「好,好......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你好好養傷,家裏還有事,我先回家一趟。」


    「謹言......」


    江謹言沒有理會身後細細軟軟的呼喚。


    也沒有追問江時更多。


    沒有像以往一樣,憤怒地指責江時,也沒有質問季夏夏為什麽。


    他甚至連一個敵意的眼神都沒有力氣再給了。


    隻是拄著拐杖,一腳深一腳淺地離開了這間病房。


    季夏夏悲涼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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