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吉一驚,他這會兒可警醒,趙普的命比什麽都精貴,趕緊大喊一聲,“保護王爺!”    不過展昭和白玉堂都沒動彈,有些感興趣地望著那些黑衣人。    同時,兩個人影突然竄上了圍牆,動作之快,以至於那些黑衣人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踹了下來。    龐太師就感覺身後什麽聲音響,抬頭一看……一個黃色的身影越過他頭頂落了下來,手中一根接近七尺長的冰鐵棍,幾棍子下去,將那些摔下來的黑衣人統統打躺在地,動彈不得。    再看兩邊牆頭,一邊蹲著一個紫衣人,一邊站著一個赭色衣服的人。    這兩人都是年輕男子,紫衣服那個看起來都不到二十歲,白淨麵皮,長得十分秀氣。他身後背著一個黑色的皮兜,看外形,裏邊裝著一把巨大的馬刀。    赭色衣服那個二十多歲,相貌端正一臉的穩重。    而站在最前麵扛著棍子的那位黃衣人也是二十多歲,瘦高個兒娃娃臉,一頭短發跟寸頭似的,冷不丁一眼會覺得是哪個廟裏跑出來的和尚。不過這和尚頭鮮紅鮮紅的,這人竟然天生一頭紅發。再看他手上那根棍子,銀色,上邊繞著一條金龍,樣子古樸十分特別。    白玉堂心中了然,剛才眾將直呼那位黑衣人為九王爺,看來,這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灰眼修羅趙普了,而牆頭兩個是趙普的兩位影衛,前邊這位,是大宋朝的先鋒官,趙普的左膀右臂,赤麒麟歐陽少征。    白玉堂今天遇到了當今天下兩個最有名望的武人,一個是屬於江湖的展昭,一個是屬於軍營的趙普,不過白玉堂都覺得有一點點見麵不如聞名,因為兩位都有些——二。    當然了,二得各有特色,展昭二得比較有趣一些……    “咳咳……”    龐吉和白玉堂一起咳嗽了一聲,白玉堂咳嗽是因為自己胡思亂想。    龐太師則是按了按喉嚨,就覺得咳嗽的聲音尖細尖細的,肺有點堵,腦袋嗡嗡響——完了啊,剛才竟然跟趙普吵架,還說了太皇太妃的壞話!    這時候,後邊又有車馬聲響,包拯因為不放心,坐著馬車也趕來了。    車子停在巷口,包拯快步走進來一看,一眼瞧見前邊那黃衫人,張大嘴,“歐陽將軍?”    黃衫人拄著棍子對包拯揮了揮手,“好久不見了包相。”說著,回頭瞧了趙普一眼。    趙普扶額,“叫你低調一點,出來也不蒙個臉。”    展昭摸著下巴端詳那黃衫人的紅腦袋,問趙普,“這就是赤麒麟歐陽少征啊?”    趙普撇嘴,“聞名不如見麵哦?”    這時,就聽到包拯驚呼,“九王爺!”    趙普咧著嘴對他幹笑,“包相,別來無恙啊。”    包拯看龐吉,那意思——怎麽回事?    龐吉哭喪著臉——怎麽回事?救命呀黑子!    歐陽少征一腳踩住一個黑衣人斷了的肋骨,黑衣人慘叫一聲。    公孫摟住小四子,小四子捂著耳朵似乎有些害怕。    白玉堂看了歐陽少征一眼,歐陽似乎也注意到了有小孩兒在這兒,有些抱歉地對公孫笑了笑。    公孫沒什麽表示,不過臉色十分難看。    包拯在一旁拽龐吉袖子,“你剛才胡說八道什麽了沒有?”    龐吉那個臉色難看得跟剛吃了蒼蠅似的。    展昭湊到包拯身邊,小聲說,“太師說要抓人回去打入木籠囚車嚴刑拷問,還說他獐頭鼠目不是好人,最後連先皇和太皇太妃都罵進去了,好生猛。”    包拯一臉欽佩外加幸災樂禍地看龐吉,最後伸出大拇指,“有種啊太師,千古第一人。”    太師急得直跺腳,悔得腸子都青了。    “誰派你們來的?”歐陽問被踩得剩下半條命的黑衣刺客。    黑衣人突然一仰臉……隨即斷氣。    展昭皺眉,這些黑衣人是死士,牙齒裏邊似乎藏了毒藥。    公孫伸手將小四子交給了白玉堂,快步上前。    白玉堂接住小四子,跟捧個西瓜似的,不知道手該怎麽放。    小四子被他抱著特難受,伸雙手勾住他脖子,撅個嘴直動彈。    展昭拉住白玉堂一隻手腕子往下,托住小四子的屁股,另一隻手腕子往上拽,托住背,小四子即刻舒服了。    白玉堂僵硬在那裏,和小四子對視。    展昭忍笑——白玉堂的表情好有趣。    公孫走到屍體旁邊,蹲下一一檢查了,最後似乎選中了其中一個,取出一枚銀針來,在那人頭頂紮了兩下,那個原本應該死了的黑衣人,突然回了一口氣。    歐陽少征一驚,趙普也忍不住“哦”了一聲。    “誰派你來的?”歐陽蹲下繼續問。    公孫皺眉看他,“他牙齒裏的毒把舌頭燒壞了,沒法開口說話了。”    歐陽皺眉,“那救回來幹嘛?”    “他是人又不是豬,你很喜歡看見死人麽?”公孫瞪了他一眼,加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歐陽一驚,瞧著公孫。    公孫站起來,轉身走。    歐陽眨眨眼,回頭看趙普,那意思——你仇人?    展昭和白玉堂也對視了一眼,公孫策斯斯文文的,沒見他這樣過。    趙普摸下巴,自己絕對不認識這書生。    公孫救活了人,走過去抱走白玉堂手裏的小四子。    包拯見他沉著臉,倒是能理解,公孫是神醫,也許覺得趙普他們殺戮太重,所以反感。    包拯從一見麵就很欣賞公孫,覺得此人博學又醫術高明,是曠世奇才,若是能留在開封就最好了,“公孫先生,不如回衙門……”    公孫輕輕一擺手,“包大人,我不回衙門了,您有什麽事情派人來客棧找我就行。”說完,抱著小四子扭頭走了。    眾人又都看了趙普一眼,那意思——是不是你得罪過別人不記得了?    趙普撇嘴,“書生都這樣,不知所謂。”    公孫腳步一停,回頭看了趙普一眼,眼神凜冽地趙普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得罪過他。    小四子抱著公孫的脖子,小聲問,“爹爹,那個人是誰啊?”    公孫沉默半晌,說出兩個字,“狗熊。”    說完,快步走了。    ……    現場一片沉默。    隨後,就聽到“噗嗤”一聲,歐陽蹲在地上邊笑邊捶牆。    趙普抱著胳膊磨牙——這什麽書生啊?敢說老子是狗熊!    龐吉輕輕拽了拽一旁的包拯,“那個什麽公孫先生,比我還有種啊!”    展昭覺得場麵挺混亂,想問問白玉堂看不看得出這幫黑衣人的來曆。    可轉臉,就看到白玉堂站在人群外,微微蹙著眉頭,看著地上的黑衣人屍體,似乎若有所思。        第8章 【氣氛不對】        趙普無緣無故離開軍營到了刀斧鎮,這本來是件大事,按理以包拯和龐吉的官階身份,不好過問他太多,人畢竟是兵馬大元帥,兵權在握還是皇親,趙禎都不管他。可趙普不管是為什麽來的,遇刺了這是明擺著的,那包拯就不能不管了,龐吉也得看緊了這尊菩薩,他要是有個好歹,他女婿江山就不穩了。    包拯命人將屍體和那個被公孫救活了的刺客帶回衙門,順便把心不甘情不願的趙普也拽回衙門去了。    展昭走在最後麵,準備跟大部隊回衙門的時候,就見白玉堂獨自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展昭站在大路中間,回頭看。    那個白色的身影往遠處走著,白玉堂背影絕對是不輸正麵的那麽帥氣,走路姿勢倒是沒什麽公子腔調,挺江湖人挺瀟灑動作也挺利索。    展昭微微搔了搔下巴,不知道為何,光看個背影,覺得他似乎有些心事。    展昭又回頭看了看遠去的大部隊,那個黑衣人是趙普的話,那麽白玉堂答應他的事情已經做到了,但自己答應幫他找譚金的,卻是還沒辦好。    展昭微微皺眉,又回頭。    同時,就看到遠處的白玉堂站在一條巷子口,有些好笑地看著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展昭搔搔頭。    白玉堂失笑,他剛剛回頭,就看到展昭一個人在大馬路中間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又回頭看看大隊人馬,原地直轉圈,像隻東走西顧的貓。    兩人隔著一條街對視了片刻,白玉堂伸手指了指遠處。    展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很高一座房頂——那是刀斧鎮最大最好的客棧,展昭理解,白玉堂有的是錢,應該是住在那裏。    龐太師剛才關於譚金的事情還沒說,展昭想著白玉堂是不是忘了?要不然叫他一起回衙門打聽一下順便吃個飯逗逗小四子什麽的?    可遠處的白玉堂抬手對他微微一擺,像是跟他告別。    展昭雙手還背在身後抓著巨闕呢,白玉堂已經走進了巷子。    展昭往旁邊挪了兩步,往巷子裏望了望,白玉堂進巷子那一刻似乎也在看他,嘴角那一點點挑起的弧度……那個麵癱在笑麽?    展昭眯起眼睛,回頭追包拯他們的大部隊去了,反正知道那白耗子住哪兒了,他先幫著去打聽譚金的事情,打聽到了,一會兒找他喝酒去!    展昭小跑回衙門,經過衙門附近的一座小客棧時,一眼撇到二樓的窗戶裏,有個小娃娃正看著自己,見自己抬頭,趕緊招手。    展昭看得樂,一躍直接上了二樓,蹲在窗前,“小四子。”    小四子腳下踩著個小板凳,隻能探出個腦袋望到窗外,房間裏沒人,公孫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展展。”小四子趴在窗台上,掃了下麵一眼後,抬頭跟展昭說話,說了一句,又繼續看樓下。    展昭見他的神色,知道他等公孫呢,就問,“你爹呢?”    “爹爹去買藥材了,還有一點沒有買齊。”小四子抬起腳給展昭看,“腳上磨了個泡泡,爹爹不讓我出門了。”    展昭湊過去看,就見小四子光著腳拖個木拖鞋,小腳丫上有一小塊紗布,還有些黃色的草藥,看來已經處理過了。    “疼不疼的啊?”展昭皺眉,今天是不是跑太多路把孩子累著了?    “不疼,新鞋子磨腳。”小四子腳趾勾著木拖鞋晃來晃去的,問展昭,“展展你吃飯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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