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徒兒正是來對師尊說此事。” 靜虛子笑道:“那好。正巧我與花家主有話要說,你先陪著這位小公子出去逛上一逛,待我們商談完了,再去叫你。”他交代完了,又對花如令解釋道:“這是我的大徒弟顧無憂,我看他們兩個孩子年紀相仿,不如先叫他們去玩。” 花如令丈八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靜虛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純陽宮靜謐,少有外人來往,同行的又是他的大徒弟,想來出不了什麽事,便轉頭對花滿樓和聲道:“樓兒,你先與這位小道長出去玩一會,爹爹很快就出來。” 花滿樓點點頭,乖巧笑道:“好。” 靜虛子便招手讓顧無憂過來,示意他把花滿樓帶出去。 顧無憂慢慢走過來。他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坐在椅子上的小公子,遠看時,見他身上裹著白狐裘鬥篷,一圈蓬鬆白毛圍住細嫩的脖頸,襯的眉眼精致好看,如今走近了,才發現他身上氣息平靜溫和,周身圍繞著的竟是溫潤的木屬氣息。 顧無憂自身是變異的單冰靈根,仍算水屬,對木屬氣息天生就有好感。如今碰上這純粹的單木靈根,單單隻接觸氣息便覺得十分舒適,心裏對他的喜愛更多了幾分。 進殿的第一眼,顧無憂就發現花滿樓雙目不能視物,怕他行動不便,便牽了他的手,引他往殿外走:“小公子,請隨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 顧無憂:哇這小公子真好看!身上氣息也舒服,好想親親抱抱……不行我是大師兄,不能給純陽丟臉,臉色繃住繃住! 花滿樓:……小哥哥語氣冷淡,莫非不甚喜歡我?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為雪白頭、花遇且歸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喵星人 16瓶;天使的羽毛 10瓶;夜夜生哥 5瓶;廿廿雪 2瓶;墨九蓮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一百七十六章 番外 驅風遊四海(2) 見兩個孩子手拉著手走遠了, 花如令才問:“靜虛子道長,剛才為何要攔我?” 靜虛子搖了搖頭, 話鋒一轉道:“花家主之所以來我這,是因為苦智禪師算出, 令公子的機緣在此處。biqugexx”見花如令點頭,他繼續道:“先前我還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剛剛我那大徒弟竟然一言道出令公子連我都看不真切的眼盲症結所在,才讓我忽然想明白了。” 花如令一愣,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道長的意思是……” 靜虛子微笑頷首:“令公子的機緣不在純陽, 而是我那大徒弟。而這雙目複明之法, 恐怕也得他來尋了。” 花如令仍不太敢信,頓了片刻, 猶豫道:“恕我直言,令徒年紀這般小,或許看的也不是十分精準……” 靜虛子早料到他有如此一問, 眉眼舒展開, 笑了:“花家主放心吧,我那大徒弟一向做事嚴謹,若非有了確實把握, 絕不會說的那樣篤定。” 花如令又沉默了片刻, 問:“那敢問道長, 樓兒和令徒的,是什麽機緣?” 靜虛子微微一笑:“世間機緣數不勝數,誰知道他們會是什麽樣的呢?” “總之對他兩人不會有害處就是了。” …… 顧無憂將花滿樓從正殿裏帶出來, 略一側頭,便能從他牽著的那截露在衣袖外細白的手腕一直看到眉眼精致的小臉上。那被他握在手裏的手小小的,下巴也很尖,若不是兩頰還有圓鼓鼓的嬰兒肥,顧無憂真要懷疑這精致貌美的小公子,是否在家裏被人欺負了。 這孩子也太瘦了些,像是玉做的,看著雖然好看,可也精致易碎。顧·十歲·成日照顧兩個皮皮蝦師弟·覺得自己已經是大人了·無憂覺著自己有義務照看好他,便在心裏暗暗思索該往哪裏去好一些。 他那兩個師弟一個六歲一個七歲,成日裏上躥下跳,最是鬧騰不過,可不能讓他們碰上,若是一不小心傷到花滿樓可怎麽辦? 兩個師弟剛結束了今天的課業,大抵現在已經不在太極廣場,不知道又到哪去玩了。不如去朝陽兩峰中的非魚池,那地方離太極廣場太遠,兩個師弟平日裏不會過去,而且若是時間趕得對了,還能叫小公子看看裏麵那隻成了精的玄武。 唔……即使他眼睛看不見,也還有別的可玩。 顧無憂打定了主意,便回過頭來,看向一直安安靜靜跟在他身旁的花滿樓,刻意平淡下聲音,擺出大師兄的威嚴來:“小公子,可怕高嗎?” 這話中含著的關切和語氣實在有些不符,花滿樓愣了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顧無憂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是怕的,稍稍和緩下聲音,解釋道:“我們要乘的仙鶴是靈獸的一種,已經開了靈智,飛起來很穩,你不必擔心。” 顧無憂才引氣九層,雖然按年齡來說已足夠驚才絕豔,可畢竟未到築基無法禦劍,想去遠一些的地方,還是要靠純陽宮內用以代步的仙鶴。 花滿樓聽他用沒什麽起伏的冷淡聲音安慰自己,忽然就有些想笑。 這位小道長,聽聲音很是冷漠不耐,可卻考慮的十分周到,溫柔的很。 花滿樓就笑了:“我不怕的,小道長放心吧。” 顧無憂見他點頭,這才放心。捏了法決招來一隻體型最大飛的也最穩的仙鶴,微微俯身,將花滿樓從膝彎處抱起,一手扶在他的後背上,將人抱穩了:“小公子,得罪了。” 顧無憂比花滿樓高上一頭,而且因為常年習劍的緣故,雙臂十分有力,這個擁抱便也分外穩當。花滿樓頭被他摁在頸間,鼻間猝不及防的撞進一股冷冽似冰雪的氣息中,臉忽然就紅了。 花家家風雅正恭謹,除卻家人外,花滿樓還是頭一回跟別人挨的這樣近。隻是他知道顧無憂隻是怕他中途掉下去,便也默默伸臂摟住了顧無憂的脖子,沒有作聲。 顧無憂伸手掐了個防風的法決,便示意足下仙鶴展翅,往非魚池而去。 花滿樓來時也乘了仙鶴上山,可這一隻飛的明顯要更穩當些,他幾乎還未感覺到顛簸,便被顧無憂抱著跳了下來。振翅聲很快遠去,隨即自己也被放到了地上。 純陽宮前的玉石階梯上刻有法陣,上麵並無半點雪花,可非魚池地處偏僻,除卻萬年不結冰的池水外,遍地都是皚皚白雪。花滿樓感受著足下軟綿的觸感,忍不住好奇的多踩了幾下,傳來幾聲咯吱咯吱的聲音。 花家地處江南,氣候溫暖宜人,甚少有降雪的時候,更不要提這樣的大雪。花滿樓覺得有趣,漸漸鬆開了顧無憂的手,到周圍轉悠著踩雪玩。顧無憂便在身後靜靜的跟著他,見花滿樓身上裹著件厚厚的白色狐裘,在雪地裏跑來跑去的活像個雪團子,一時間心境也放鬆下來。 花滿樓玩了一會,就開始覺得冷了。他修為到底還低,一直住在溫暖的江南,體內又是以溫潤柔和見長的木靈根,修習的自然也是平和柔緩的功法,即使身上穿的再厚,也不像顧無憂有這樣高的禦寒能力。 顧無憂見他忽然停下來,裹了裹衣服,便蹙起了眉,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冷了?” 花滿樓小小的握了握顧無憂的手,搖了搖頭,小聲道:“還好。” 他說的是真的,純陽宮雖然非常寒冷,可拉著他的這隻手,卻十分溫暖,足以驅散刻骨的寒氣。 顧無憂聽他這樣說,眉頭卻蹙的更緊。他捏著的這隻手已十分冰涼,不似來時柔軟,低頭看了看,見花滿樓的鼻尖果真已凍得微紅。 顧無憂抿了抿唇,心裏泛起些微自責。拉著花滿樓的手忽然一轉,與他十指相扣,頓時,花滿樓就感到一股平和溫暖的氣息自兩人連接的地方傳來,立刻驅散了身上的寒意,叫他連指尖都熨燙起來。 顧無憂雖是冰靈根,可修習的純陽心法圓潤包容,至剛至柔,他身體裏寒涼的氣息,很容易就轉化成了溫暖的熱意,焐熱了花滿樓的身子。 顧無憂道:“現在可好些了?” 花滿樓重重一點頭:“半點不冷了,小道長真厲害!” 顧無憂被誇獎的有些赧然。 花滿樓聽他不說話,便又從旁的地方起了話題:“小道長,先前在殿內還未來得及介紹,我叫花滿樓,和我同來的那個,是我爹爹花如令。” 顧無憂對花如令這個生兒子神人有所耳聞,點頭道:“花小公子。” 花滿樓笑道:“小道長叫我名字就好,不必太生疏了。” 顧無憂心裏熱切,低低的叫了一聲花滿樓,然後道:“我名顧無憂。你也……同樣。” 花滿樓領會了他未盡之意,眉眼一彎,甜甜笑道:“無憂!” 顧無憂被他叫的一個激靈,又讓這活潑且暖意融融的笑容晃了一下,心裏砰砰跳個不停,險些連兩人來這裏做什麽都忘了。 他頗有些不自在的想,他果然跟純陽中人完全不同,既不像自己這般沉悶,又不似兩個師弟那樣頑皮好動,簡直與遍地素白的純陽格格不入。 他正出神的想著,手就被拽了一下,低頭去看,花滿樓問:“無憂,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顧無憂才想起來自己是帶他過來玩的。他努力壓下心裏酥酥麻麻的異樣感覺,努力穩下了聲音,淡聲道:“這裏是非魚池。池中有一隻活了許多年的玄武,我本想著若運氣好,能見到他上岸,可惜……” 他可惜兩個字還未說完,就聽一陣水波激蕩的聲音,池水一路排開,從中現出一隻渾身黝黑的玄武,身上纏一條同樣黑色的長蛇,慢慢的爬到了岸上。 花滿樓也聽見了水聲和足爪走在雪地上窸窸窣窣的聲音,屏氣凝神,小聲道:“他,他出來了嗎?” 顧無憂道:“出來了。” 他還要多說兩句,就見玄武張開嘴,忽然口吐人言:“你們兩個小娃娃,做什麽在這裏吵吵嚷嚷,打攪老夫睡覺?” 花滿樓完全沒想到這隻玄武居然還會說話,嚇了一跳,急忙擺手道歉:“抱,抱歉前輩,我不知道您在這裏休息……” 玄武許多年沒見過這麽有意思的小朋友,見自己嚇著了他,就有些不好意思。隻見他身上忽然騰起一股濃白霧氣,再一散開,兩人麵前便出現了位一身帶甲黑衣的英俊男子,肩上搭著條黑色的長蛇,正嘶嘶的對他們吐了吐信子。 玄武拍了拍弟弟的蛇頭,出口時還是老氣橫秋的語氣:“好啦,老夫隻是隨口一說,不必當真。” 花滿樓還不知道麵前的玄武已經化成了人形,並沒有什麽特殊反應,顧無憂卻驚奇的很,若非必要,玄武為了保存靈力,一般甚少化作人形。也不知今日忽然出現,是為了什麽? 他躬身執禮道:“弟子顧無憂,見過玄武真君。” 玄武擺了擺手,頗為感興趣的看了看兩人,喃喃道:“兩個小娃娃,命格倒有意思。” 顧無憂沒聽清,一愣:“真君說什麽?” 玄武道:“沒什麽。”他看了看花滿樓的眼睛,笑了:“你這眼睛,可是七歲生辰時忽然盲的?” 花滿樓一愣,語氣頓時就有些急促:“正是如此,前輩可是有法可解?” 玄武心想,他可不想碰天道的黴頭,便道:“沒有。隻是老夫眼睛比較特殊,能窺破一部分天意,看出你日後眼睛可複明罷了。” 花滿樓聞言有些失望,但玄武必不會誆騙他,所以雖然現在一籌莫展,可日後,眼睛是一定能好的。 這樣一來,花滿樓就又重新恢複了信心,相對的也不那樣著急了。 他謝過玄武,玄武自覺沒做什麽,擺了擺手,道:“行啦,你們兩個繼續玩,老夫先回去睡覺了。” 顧無憂和花滿樓恭謹的執了一禮,目送玄武破開水麵,再次離去了。 待水麵再次歸於平靜,顧無憂和花滿樓麵麵相覷,忽然有些手足無措。 雖然玄武說了讓他們兩個繼續玩,可畢竟今日也是他們將他吵醒…… 花滿樓湊近顧無憂,小聲問:“玄武前輩很容易被吵醒嗎?” 顧無憂心道這事他怎麽知道。可是從前他兩個師弟也來過非魚池,那兩個皮孩子肯定比他們要鬧騰多了,也沒聽說玄武真君出來,怎麽這回就…… 他正想著,忽然發覺一點靈氣正向自己這邊飄來。抬頭一看,便見一隻符紙疊成的紙鶴慢悠悠的飛來。顧無憂伸手一張,那紙鶴便落到他手中,徑直展開了。 裏麵傳出靜虛子含笑的聲音:“你們玩的可好?若是玩的痛快了,便回大殿來吧。” 花滿樓道:“既然如此,一定是爹爹和靜虛子道長談完了事情。無憂,我們回去吧。” 顧無憂點了點頭,便再次招來剛才飛走的仙鶴,抱起花滿樓一同回了純陽宮。 花如令一看見他們回來了,眼中就泛起了笑意,問道:“樓兒,玩的還高興嗎?” 花滿樓道:“有意思極了。” 花如令見他開心,也就放心了,對花滿樓道:“咱們要走啦,來跟靜虛子道長和小道長道別。” 花滿樓一聽,雖然十分不舍,但也不很意外,規規矩矩的對靜虛子施了一禮:“謝靜虛子道長的照顧。” 然後又對顧無憂道:“無憂,我走啦。” 顧無憂輕輕嗯了一聲。 花如令和靜虛子沒料到他們兩人這點時間竟已如此熟稔,還暗自感歎小孩子的友誼就是來得快。花如令跟靜虛子寒暄兩句,謝過顧無憂,便帶著花滿樓下山了。 顧無憂跟著來到純陽宮外,還想下山送他們一程,被靜虛子一把摁住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