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比他更吃驚:“你認識他?他還有名字?” 顧無憂撫了撫點墨的翅羽,對花滿樓道:“這是我純陽宮的仙鶴,他剛破殼沒有多久我們就認識了,關係還不錯。” 一向甚得小鳥們喜愛的花滿樓居然奇異的理解了顧無憂這句“關係還不錯”到底是什麽個不錯法。 顧無憂解釋完,便看見點墨伸開翅膀扇動了兩下,越過他跳到花滿樓麵前,主動彎下頸子,用頭頂蹭了蹭花滿樓的手掌,還叫了兩聲。 顧無憂道:“……” 他神色有些複雜:“看來他很喜歡你。” 花滿樓含笑看了他一眼,一點給他留麵子的意思都沒有:“所以你現在在吃誰的醋?” 顧無憂道:“……” 他把花滿樓的手拽到自己這裏,又摸了一把點墨的羽毛,這才揚眉吐氣的抬起了下巴,站起來:“七童,點墨既然在這裏,純陽一定有人前來,我去見見他。” 花滿樓也站起來:“要我和你同去嗎?” 顧無憂搖了搖頭:“還不知是什麽事,我一人去就可以了。” 他頓了頓,看著花滿樓眼中不易察覺的擔憂,和緩下聲音安慰道:“若真有事要你幫忙,我一定回來找你,你嫌麻煩都不行。” 花滿樓笑了:“定不推辭。” 顧無憂對他微一頷首,點墨依依不舍的蹭了蹭花滿樓的手背,接著鳴叫了一聲,舒展翅膀,回頭看了顧無憂一眼,往遠處飛去了。 微風拂過,一人一鳥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夜空裏。 麵前已不見顧無憂的影子,花滿樓麵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去,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輕輕歎了口氣。 點墨振翅後速度飛快,顧無憂腳下踏著大輕功逍遙行,在身後緊緊跟著他。一人一鳥踏過房簷,越過城牆,很快來到了城外。點墨又往前飛了片刻,羽翅一合,速度慢了下來,輕緩便降落在郊外文人十裏相送的涼亭尖頂上。 涼亭內正背手長身站著一個人,聽見點墨撲棱翅膀的聲音,緩緩回過身。 其實他不用回頭,顧無憂就已認出此人的身份。記憶內半數還多的時間他都與這個人待在一處,聽他講授道法,傳授自己心法劍訣。 因此剛一落地,顧無憂就迅速彎下腰,低頭行禮道:“見過師傅。” 在見到靜虛子的這一刻,顧無憂的心就不可抑止的高高懸了起來。不管是因為什麽,身為純陽掌門的靜虛子竟然深更半夜出現在這裏,都絕不是什麽好事。 靜虛子看著自己委以重任的大弟子謙虛恭謹的站在自己麵前,冷笑一聲:“你還認我這個師傅?” 顧無憂心裏一驚:“師傅……這是何意?” 靜虛子額頭青筋一跳,多年涵養毀於一旦,忍不住指著顧無憂的鼻子破口大罵:“我讓你出師門是為了什麽?為了讓你曆練心性,體會紅塵諸事!你呢,你幹了什麽?!” 要不是前陣子接到萬花穀傳信,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大徒弟出師門不到一年,不但樂不思蜀不想回純陽宮,甚至連情緣都找好了! 對得起他們純陽上上下下這麽多條單身狗嗎?! ……不對,對得起他這麽多年的殷切厚望嗎?! 顧無憂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哪漏了底,忍不住在心裏給萬花穀穀主和葉雲遠身上記了一筆。 無辜躺槍葉雲遠:“???” 關我啥事??? 靜虛子這邊還在氣頭上,罵道:“你說,我還要你這種徒弟做什麽?!” 這話實在說的有些重了。靜虛子疾言厲色,顧無憂垂頭默不作聲,點墨從亭子頂上飛下來,落到顧無憂前麵,張開翅膀對著靜虛子啾啾急切叫了兩聲。 靜虛子吹胡子瞪眼:“點墨,你還護著他?!” 顧無憂蹙了蹙眉,伸出修長手指撫了撫點墨的頭頂,低聲道:“點墨,你先去別處逛一逛,一會再回來。” 點墨曲頸對他鳴叫了幾聲,煽動翅膀,很快飛走了。 眼見他已經離去,顧無憂沉默片刻,對靜虛子拱手道:“師傅……” 靜虛子一揮袖:“別叫我師傅!” 顧無憂頓了頓,低聲道:“……師傅,我與花滿樓兩情相悅,您從前對我說道由心證,我輩修道之人,更應追隨本心。”他抬起頭,看著靜虛子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他就是我的道心。” 靜虛子簡直讓他氣笑了:“他是你的道心?你這麽多年修的道,都修到他身上了?!” ……這話沒法接。 靜虛子背著手來回走了幾步,心情稍微和緩了一點,這才道:“我問你,你可還記得回去後要接我的位置?” 顧無憂道:“記得。” 記得你還在外麵找情緣!!! 顧無憂不等靜虛子再開口,已躬身拜了下去:“徒兒知道如此行事有違師命,實為不孝。但,我實在不願與他分開,還望師傅成全。” 靜虛子心口一梗。 我成全你,誰成全我??? 大徒弟一當甩手掌櫃,退休更遙遙無期了好嗎?! 靜虛子冷笑一聲:“你自己也知道師命不可違,好。” 顧無憂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剛想說話,就聽靜虛子道:“若不回純陽,我就當沒你這個徒弟!” 顧無憂心裏一驚,急聲道:“師傅!” 靜虛子沒有說話,眼神深沉似海,定定看著他。 顧無憂在這眼神中噤了聲,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若真如此,若真如此…… 顧無憂閉上了眼睛,苦澀道:“師傅,我不想負他。” 他垂著頭,看不見靜虛子的表情已由剛才的怒極失望變得玩味起來。 靜虛子冷酷無情,無理取鬧:“那你是想被我逐出師門?” 顧無憂立馬抬起頭:“非是如此。” 正當此時,一人聲音自遠處傳來:“——無憂並無忤逆前輩的意思,還望前輩三思。” 聽見這聲音,顧無憂的表情瞬間變得空白起來。 花滿樓為什麽會—— 接著是鶴羽振翅的聲音,竟是點墨見事不好,回去將花滿樓叫來了。 顧無憂一時間竟不知是說他聰慧還是什麽。 花滿樓落到顧無憂麵前,不著痕跡的瞥了他一眼,然後又氣又急的扭開了頭。 當時他問過顧無憂他身上肩負的掌門職責怎麽辦,顧無憂不過雲淡風輕的幾句話將他糊弄過去,現在來看,這哪裏是他口中那樣容易的事情! 像是遇襲那次,又像是後來養傷時……顧無憂每次,每次都不肯將事實告訴他。 難道以後每遇到事情,他都想像這樣瞞著他,將負擔一肩抗起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之前係統有給過道長純陽大師兄的記憶,因為等於是把記憶直接輸入進腦子裏,就好像道長真的在純陽過了二十多年一樣,所以他對純陽的一切歸屬感很高。 師傅就想試探下道長,來的時候就想好了如果道長實在堅定的話就放他在外麵跟人成親 但是嚇還是要嚇唬一下的w 點墨的出現使這一章看起來玄幻了起來 作者:其實我好奇很久了,點墨,道長小時候長什麽樣? 點墨:啾——(粉雕玉琢,超級可愛!) 作者:他小時候也這麽冷著臉不愛說話嗎? 點墨:啾啾!(都是讓掌門那群老頭子逼的) 作者:聽說你們仙鶴通靈,那你能說話嗎? 點墨:能啊大兄弟 作者:…… 作者:???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遇且歸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莫言司顏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一百四十八章 花滿樓雖然心裏氣極了顧無憂什麽事情都要自己一肩抗的做法, 但如今這局麵,顯然不是生氣的好時候。 麵對階級敵人靜虛子, 花滿樓不得不收斂了心裏的惱火和無力感,努力平靜下來,對著靜虛子彎腰拱手, 姿態溫雅, 神色中隱隱藏著憂慮:“前輩,無憂對師門一心持正, 絕無半點背棄師門的想法, 此事皆因我而起,若真的要一個說法,也該是我的過錯, 與他無關。” 前半句還是認真的在為顧無憂開脫,可後麵就不對了, 顧無憂哪能看他將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閃身來到花滿樓身前,將他擋在後麵, 一向平淡的語氣都急切了不少:“師傅, 我既已動心,自是我自己道心不靜,與他半點幹係也沒有。” 花滿樓拽著手往後拉他,沒拉動:你這是做什麽! 顧無憂寒著臉看他:你這又是做什麽! 一旁眼睜睜看著兩人雙手緊握眉來眼去的靜虛子:“……” 啊,心好累,好像有什麽冰冷的東西在臉上拍, 張嘴嚼一口,還是脆的。 兩人礙著靜虛子在場,一言不發,光靠眼神交流,看激烈程度簡直像是腦內吵架。 靜虛子簡直被這兩人明吵暗秀的操作給看跪了。 他頓了頓,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決定有多錯誤。好端端的試探個什麽,感覺他如果再多說兩句,眼都能被晃瞎。 ……要不是自己看著長大的,高嶺之花似的大徒弟剛出師門不到一年就讓人給拐跑了,他這個當師傅的害怕從小就沒接觸過情情愛愛的徒弟白白被人家欺騙了感情,也不會這麽火急火燎的大老遠從純陽跑過來,還暗搓搓的讓點墨把另一個找過來看看反應。 雖然眼睛有點疼,不過效果還不錯。靜虛子老懷大慰,欣慰的摸了摸沒有胡須的下巴,順便揉了揉眼睛。 顧無憂和花滿樓雖然一直用眼神交流,但餘光也一直關注著靜虛子這邊的動向,見他臉上神色和緩下來,都在心裏鬆了口氣。 顧無憂試探的叫了一聲:“……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