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那群黑衣人卷土重來,顧無憂索性與鏢隊一同待了一晚,直到後半夜援軍匆匆趕到,聽黃鏢頭說了事情始末後,趕來的幾個鏢頭又對顧無憂好一番感謝,此事掠過不提。 顧無憂無意詢問黑衣人的目的,想來這也是人家的秘密,是以第二日天一亮,他便啟程告辭了。 黃鏢頭這才意識到他也是要趕路的。想起自己這群人或許耽誤了他的行程,這風裏來雨裏去的大老爺們也不禁不好意思起來,與幾個鏢師一合計,都從錢袋裏掏了些銀子出來,匯到一起,雖說不算太多,總也是他們的一點心意。 顧無憂當然不會要。 黃鏢頭堅持將銀子塞給他,說是作為感謝。顧無憂卻搖了搖頭:“與你們做朋友已是此行最大的收獲,其餘的我已不想再要了。” 黃鏢頭聞言愣了片刻,顧無憂轉頭打了個呼哨,很快素月從林子裏跑了出來,他利落的翻身上馬,對黃鏢頭一拱手:“後會有期。” 黃鏢頭回過神來,掩下眼中因感動而泛上的紅色,也對顧無憂一拱手:“道長一路小心!” 顧無憂對他微一頷首,一展馬韁,很快一人一馬就已消失在他的眼前。 此後的路程都很順利,顧無憂斂了心神,專心趕路,終於在兩日後的下午來到了萬梅山莊。 他來時冷風呼嘯,萬梅山莊外麵的花都枯萎了,枯黃一片,莊園裏卻傳來一陣梅花的香氣。 是山莊裏的梅花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無憂一劍挑開黑衣人的麵巾。 黑衣人:討厭啦,你看了人家的臉,就要負責任哦 顧無憂:……??? 醜拒。 ↑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出現的沙雕腦洞 終於!明天西門就要出來了嗚哇哇 昨天晉江評論抽了一整天,先虎摸一下以為搶到沙發的小天使們,一人給一個麽麽噠 所以昨天的第一其實是……噔噔蹬蹬!城闕風煙!撒花撒花 話說我的評論你們看到了嗎qvq 謝謝小天使們的地雷~我發現果然一開虐就會有很多評論,不如以後我……(消聲) 城闕風煙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1-14 10:07:54 娜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1-14 10:34:57 木子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1-14 13:18:42 蘭燼滅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1-14 13:54:25 二貨曲淩楓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1-14 14:47:50第七十章 顧無憂上前敲了門,客客氣氣的向護衛說明了來意, 又在門前等了一會, 就被萬梅山莊的老管家請了進去。 老管家一邊引他往裏麵走, 一邊笑眯眯的道:“聽陸大俠說道長不願與我家少爺比劍,老朽還以為道長是不會來了。” 顧無憂並沒有敢小看這位看似人畜無害的老人,對方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氣勢至少是一流高手才會有的。不過想一想西門吹雪的身世,顧無憂倒也毫不吃驚。 他道:“我不是來與西門莊主比劍的。” 老管家一愣:“哦?” 正當這時,兩人已來到了山莊後麵的梅花林內。現下臨近傍晚, 西門吹雪正在那裏練劍。 他一身白色衣衫,更襯他麵色雪白如玉,眉目硬冷卻不失俊逸, 一雙漆黑眸子中劍意盎然,手中一柄古樸長劍在紛落的淡白梅花中穿行, 劍氣縱橫其中,卷起地上的花瓣,乍一看幾乎像是在同他應和起舞。 可西門吹雪的劍法分明是淩厲無情的, 帶著透骨的殺意,卻又不沾染血腥。 顧無憂恍然間, 仿佛已看到了他將劍從敵人胸中□□,輕輕吹落一地血花的樣子。 待一套劍法練過,西門吹雪回過頭來, 看向站在一旁的顧無憂。 霎時,兩人眼神瞬間相對,一雙淡靜無波, 冷漠沉靜,另一雙冷意盎然,充斥著劍意與殺意。 對視片刻,西門吹雪忽然開口了:“你用劍?” 顧無憂道:“不錯。” 西門吹雪又問:“你的劍呢?” 顧無憂看了西門吹雪片刻,道:“我的劍在心裏。” 西門吹雪的眼睛亮了:“好!”他道了一聲,又立刻說道:“你可與我一戰。” 顧無憂搖了搖頭:“我此行前來,並非為了比劍。” 西門吹雪不悅的一皺眉頭:“那你來做什麽?” 顧無憂沒有回答,反而問道:“西門莊主學醫?” 西門吹雪看了他片刻,道:“不錯。” 顧無憂再問:“莊主為何學醫?” 西門吹雪冷冷道:“為了殺人。” 顧無憂歎息一聲,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他又道:“莊主可知我為何學醫?” 西門吹雪道:“為何?” 顧無憂道:“為了救人。” 他的回答與西門吹雪之前的截然相反,西門吹雪蹙著眉,倒是不再說話了。 顧無憂見他這般模樣,再次道:“西門莊主練的是殺人的劍,我練的是救人的劍,你我的劍不同。” 西門吹雪忽然冷冷道:“劍就是劍。” 顧無憂微一頷首:“不錯,劍就是劍。莊主的劍在我手裏,就是救人的劍;我的劍在莊主手裏,也變成了殺人的劍。莊主殺人,我救人,不過都是依從本心罷了。” 西門吹雪看著他,若有所思。 顧無憂見他這樣,卻沒有就這個問題再說下去,反而話風一轉:“依我來看,莊主的劍氣鋒銳淩厲,所練劍法恐怕不僅是別人,連你自己也沒有留下半點餘地,我說的對是不對?” 西門吹雪冷冷道:“殺人的劍,自然不能留什麽餘地!” 顧無憂道:“我輩習劍之人,大多修煉無情道,認為拋卻七情六欲才是通往至尊劍法的唯一道路。”他見西門吹雪麵上似乎露出了些許讚同的神色,突然話風一轉:“可莊主須知,大道有情。”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我們有七情六欲,如果拋卻了這些,那麽你,還是你嗎?” 西門吹雪蹙起了眉。他看著顧無憂,問:“你有情?” 顧無憂驟然想起了花滿樓,想起那一晚他強顏歡笑的樣子。 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悠遠,又似隱藏哀傷,西門吹雪已不必再問,就已得到了他的答案。 西門吹雪又沉思了片刻,幾不可察的對顧無憂點了點頭,突然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風吹過梅花林,揚起些微的枝葉與花朵碰觸的聲音,他的人忽然已消失在了暮色裏。 顧無憂收回了目光,繼而迎上了老管家欣慰的眼神。 顧無憂道:“……” 你別這樣看我,我有點瘮得慌…… 老管家對他搖搖頭,笑道:“看少爺的樣子,好像是對自己的武學有了突破靈感,回去領悟了。”從小當做兒子一般看待的少爺在武學上有了突破,老管家自然替他高興,連帶著看顧無憂都從“一般路人”變成了“非常順眼”。 他一直覺得他們家少爺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了些,這冷還和顧無憂表麵上的淡漠不一樣,是真的萬事皆不掛心。這些年除了陸小鳳與老管家,西門吹雪就再也沒有對旁人表現出半分關懷了。 也幸好還有兩個人保住了西門吹雪身上的人氣,不至於令他完全陷入劍道之中,獨身一人,愈走愈遠。 所以老管家一直待陸小鳳態度十分友好。如今來了個顧無憂,雖然與西門吹雪對話不多,卻為他一直以來堅持的劍道提出了新的思路,而這點思路,很有可能讓西門吹雪再“像人”一點。 西門吹雪太孤獨了,孤獨的像是冰封萬年的玄冰一般。 即使他自己不覺得,或者已經發現了,也毫不在意。 顧無憂聽了老管家的解釋,不禁一愣。 ……不是吧,他不過有感而發而已,有這麽厲害嗎? 短短幾句話就能讓劍神頓悟,這說出去能讓所有人大跌眼鏡吧?說不定還會讓大批劍客對他趨之若鶩。 顧無憂略想了想那個場景,不由得略無語的搖頭將這點想法拋去了。 ……這都哪跟哪啊! 天色已晚,主人又自顧自去領悟劍道了,老管家便為顧無憂準備了精致晚宴與幾名貼心的侍女,服侍他吃過飯後去歇息。 說實話,這麽久以來,顧無憂見過的侍女實在是少極了。不管是劉正風那裏還是花家,引路服侍等的都是男仆人,女性數量少的簡直不像是身處一個美女多如雲的武俠世界。 ……或者正因為身處武俠世界,不管好看的不好看的姑娘們都衝著幾個主角去了,他見到的才這樣少? 身旁忽然多了幾個貌美如花的妹子,顧無憂還十分不習慣。 他拒絕了幾女近身服侍的請求,語氣淡漠又疏離:“幾位姑娘自可先去休息,待貧道有需要時,自會叫幾位進來。” 等周圍終於沒有人了,顧無憂舒了口氣,伸手試了試門是否關好了,這才一件件將身上衣服脫下搭在一旁屏風上,抬腿邁進浴桶中。 熱氣氤氳,舒適的水溫令顧無憂漸漸放鬆下來,洗去一身疲乏的同時,眼中也不禁露出些許沉鬱哀傷來。 他本不欲細想近幾日的事情,可人一旦放鬆下來了,就禁不住要想一想以往的事情,想一想那些深刻的,令人想忘,也忘不掉的事情。 顧無憂再次想起花滿樓。 敏銳聰慧如他,想必一定已意識到自己那不同尋常的態度。他或許已覺察到了自己未付諸於口的委婉拒絕,深怕再次糾纏,會讓自己對他更產生什麽不好的印象,這才沒有在那天早晨,自己向花如令告辭時露麵。 顧無憂本來在想,如果花滿樓那天早晨出現在他的麵前,他要用怎樣的態度去麵對他。要他再向那天晚上一樣與花滿樓保持距離嗎?他隻怕自己已沒有這樣的勇氣和決心了。 感情最是無法控製,最是折磨人。 顧無憂緩緩閉上了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隨不寧的心緒微微顫動著,竟令他的神情產生了從未有過的脆弱。 他骨節分明的手慢慢撫上自己的心口,緩緩握緊,隻覺得心口像是被細密燒紅的針一點點紮的千瘡百孔,又仿佛被鐵蒺藜裹住收緊,刺的血肉模糊,已看不出那一團肉的本來形狀。 啊,我已這樣難過了,它竟然還是在跳動的。 花滿樓,你呢,你也和我在忍受一樣的痛楚嗎? …… 花滿樓在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