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正輕輕吹著茶麵上的浮梗,聞言微微一笑,溫聲道:“沒有事,我就不能來找你聊聊天嗎?”  顧無憂輕輕一歎。他自然知道花滿樓是來做什麽的,也直言道:“我的確對白天的事還有些介懷,不過……我現在想的不是這個。”  花滿樓問:“哦,那你在想什麽?”  顧無憂道:“我在想今日那個女子。”  花滿樓此刻與顧無憂心有靈犀,道:“你覺得她有問題?”  顧無憂一歎:“是,那無賴我仔細觀察了,覺得他沒什麽問題。今日這事明顯是有人要引我出去,如果不是那無賴,那名女子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花滿樓安慰道:“她不是說她就住在那巷子附近?明日我們去找找看,如果沒有這個人,就證明了你的猜測。”  有花滿樓的支持,顧無憂放鬆了很多,他聲音略寬和了一些,道:“我也是這樣想。”  花滿樓聽出他聲音裏的鬆快,微微一笑,溫和的將話題岔開,談些江湖傳聞,各家軼事,聲音如一池春水,緩緩潤進人的心裏。  顧無憂還略有躁動的心境,就這樣被花滿樓的溫言細語慢慢撫平了。  夜色更深了,兩人喝完了兩盞茶,顧無憂送花滿樓出門,目送他回到自己門前。  花滿樓回頭對他溫和的微笑一下,略一點頭,然後轉身推開自己的房門,又將它靜悄悄的合上了。  那裏傳來些微的聲響,又漸漸歸於沉寂。隻是到頭來,屋裏的燈也沒有亮上一下。  顧無憂慢慢的斂了眸子。  ……  第二日,陸小鳳一早就出發去找老板了。顧無憂和花滿樓坐在屋內慢慢用完了早膳,便一同結伴去昨日的巷子找人。  這片巷子區域很大,雖然住的人家比較少,但一家家找過去也總是很費時間。兩人略一商議,就決定分頭去找。  顧無憂身形在屋簷上不斷閃現,他每見到一處有人住的屋子,就去敲一敲門,詢問一番。這方法雖說笨了點,但也算是有效,不知不覺間,顧無憂已經走了不少院落,但也一無所獲。  是啊,怎麽會有妙齡少女住在這種地方呢?  顧無憂的心情愈發沉重,但他還是再次敲了下一家的房門。他等了等,不見有人出來,也沒聽到裏麵有什麽聲音。  這並不算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大部分人總是會在這種時候出門工作的,也許這一家人都出去了也說不定。顧無憂正想往前走,忽然他的鼻尖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  焦糊味。  ……這家人出門時沒有熄滅爐火嗎?  顧無憂心裏一陣不安,他腳下微一發力,人就已經輕飄飄的越過了院子周圍的圍牆,落到了院中。  這裏和別的院子看起來也沒什麽不同,顧無憂略掃了一眼,便向著焦糊味道的根源而去。  他身形飛快,但焦糊味竟也越來越濃,實在超出了應有的範圍。顧無憂心下微沉,再一轉身,已經來到了後院。  這裏正是焦糊味的根源。  顧無憂的視線掃入牛圈著火的草堆裏,這裏沒有牛,隻有一具焦糊的屍體,已經燒的麵目全非。  但顧無憂不必去看她的臉,也知道這是誰。因為她身上的衣裳,昨日他還見過。  顧無憂直勾勾看著昨天還在他麵前與他說話的女子的屍體,一時間竟不自覺後退了一步,隻覺得背後發涼。  他的腦子很亂,他幾乎從沒有這樣慌亂過,這樣一具屍體對他的衝擊力還是太大了一點。隻是顧無憂也清楚現在不是任憑自己陷入恐慌的時候,他猛的攥起手掌,指尖被自己捏的發白,掐在溢出冷汗的掌心裏。  掌心的疼痛幫顧無憂喚回了些許理智,他深呼吸了幾口氣,暫且將這些紛雜的情緒壓下,冷靜漸漸回爐。  顧無憂已經想明白了,現在的情況,正是有人做了一個局,誘他進來。而他,也不負對方厚望,一腳踩了進來。隻是顧無憂不明白,那幕後的人設這樣一個局究竟是為了什麽?他想要得到些什麽?而自己,又對他有什麽作用呢?  現在掌握的信息還太少,他想不出來。  顧無憂又想到花滿樓,他二人分開找人,有人對自己設了局,那花滿樓……  顧無憂心裏著急起來,正準備去找花滿樓,忽然聽到院外傳來驚慌紛雜的聲音:“走水啦!走水啦!”  顧無憂定睛一看,才發現外麵忽然起了濃煙,竟不知何時也起了火,而他在的這院中焦糊味已經很是濃烈了,是以才一時間沒有發覺。  火勢蔓延的很快,似乎外間的茅草上被撒上了沾火星既著的火油,很快這後院裏也是一片火海了。  顧無憂最後看了那焦黑的女屍一眼,心裏對她告了一聲罪,心道大抵無法把她帶出去安葬了。接著他一轉身,就見到衣袖翩飛的身影。  顧無憂剛想上前,忽然意識到眼前的這一幕對於毫不知情的花滿樓而言究竟代表著什麽。  他站在大火中,旁邊是焦黑的女屍,那女人還是他今天正要尋找的,可能與十二樓相關的重要證人。  花滿樓會想什麽?想他殺了這個人嗎?想這場火會是他放的?  顧無憂看著花滿樓,他的臉被火光照耀的明明滅滅,顧無憂一時間竟看不清他的表情。  顧無憂心裏發涼。  ……這,是否也是幕後那人對他的一場算計?第二十三章   顧無憂和花滿樓隔著一片灼熱的火海,兩兩相對。  一時間,顧無憂想解釋卻又不知該怎麽開口,聲音難得的顯得十分躊躇:“花滿樓,我……”  花滿樓的聲音在火光的映射下顯得有些飄忽,使人辨不清裏麵的意義:“什麽?”  顧無憂抿了抿嘴唇,正想開口,忽然聽到外麵傳來的蒼老呼救聲:“我孫子還在裏麵!”  “不行啊你別進去,火太大了!”  “可是我孫子……”  “爺爺,爺爺,救救我!!”  顧無憂神色一凜,當下也顧不得什麽,隻來得及說了一句:“我去救人。”話音還沒落,他的人已經不見了。  顧無憂順著聲音找去,一腳踏上屋頂,又飛快落下。那孩子就在屋中,可整間屋子已經被大火團團圍住。顧無憂單手一抖,淵微指玄已經被他握在了手裏,接著劍光一掃,已經灼灼燃起的木門就化作了片片碎木,被劍風甩到一旁。  顧無憂一個掠身來到那已嚇呆了的孩子麵前,將他抱起來,接著又極快的掠上屋頂,衝了出去。  幾乎就在他腳尖離開屋頂的那一刻,這間屋子終於受不了大火的侵蝕,轟然倒塌!  那名老人在外麵聽到自己的屋子塌了,立時悲痛欲裂,哭嚎道:“我的孫子!我的孫子啊——!”  忽然,他聽到後麵有個極清冷的聲音說道:“這可是你孫子?”  老人哭嚎動作一頓,不敢置信的回過頭去,就見一位身著藍白道袍的年輕人正抱著個孩子,眉間冷肅如霜,眼底像是含了一捧冬雪,清冷極了。可他懷裏卻抱著自己那死而複生的孫子,這就讓這名道長看起來平添了一份人情味,多增了一股煙火氣。  老人衝上去將自己失而複得的孫子緊緊抱住,聲音哽咽,無比感激:“多謝道長!多謝道長!請問道長名姓,我們必定前去感謝!”  這名道長聞言斂下眸子,微微搖了搖頭,這時他身後又來了一位溫雅的公子,這人語氣急切,似乎十分擔心:“無憂,你沒傷到吧?”  道長臉上極快的劃過一絲不安,接著又迅速隱去了,隻是淡淡道:“沒有,你放心。”  他說完,原本邁步想走,忽然想到了什麽似得又停了下來,轉從袖中摸出幾錠銀子,放入老人手中。  老人急忙道:“道長,這使不得呀!”  道長微微搖頭,低聲道:“此事因我而起,你將這幾錠銀子和失火的幾家人分了,算作我的歉意。”  他說完,和那溫雅公子微一對視,兩人足下一使力,下一刻便不見了蹤影。  老人摟著自己的孫子,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感動溢了滿腔,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言語。  還是身旁圍觀的漢子感歎了一聲:“真是好人啊……”  ……  解決了這件事,顧無憂和花滿樓沒有再在別處停留,直接回到了住處。  顧無憂抿著唇沒有說話,眉頭也微微蹙著。花滿樓意識到他的焦躁不安,歎了口氣,問道:“無憂,這是怎麽回事?”  顧無憂眉頭蹙的更深了。他看著花滿樓,穩了穩心態,低聲道:“花滿樓,你聽我解釋。”  花滿樓道:“……好,我聽著。”  顧無憂道:“這火不是我放的!”  花滿樓道:“……你為何會覺得,我以為這火是你放的?”  顧無憂道:“……”  ……咦??  這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顧無憂愣愣的看著花滿樓,花滿樓挑了挑眉,失笑道:“我正想問你那院子裏發生了什麽,你怎麽就說起了這些?”  顧無憂看著花滿樓,麵無表情的眨了眨眼,忽然恍然大悟。  他剛剛緊張過頭,好像忘了一件事。  花滿樓,他,眼睛看不見啊!  他看不見啊!  花滿樓平時表現的和正常人一模一樣,他都忘記這個設定了!  顧無憂長出了一口氣,不自禁的揉了揉眉心,聲音總算恢複了平日的淡定:“你聽我跟你說。”  花滿樓溫和一笑:“好,我聽著呢。”  顧無憂就將自己在院子外麵聞到焦糊味,來到後院見到燒焦的女屍等一係列事,都說給花滿樓聽。  花滿樓聽完這事,眉頭微微一蹙,肯定道:“這事有蹊蹺。”  顧無憂點點頭:“我知道。”  花滿樓道:“你最近小心些,出去也讓我和你一起。我懷疑這事和十二樓有關。”說著,他歎了口氣,語氣裏帶上了些對生命的惋惜:“他們發現布衣落入捕快們的手裏,就先下手為強,用毒殺他滅口,今日再將那名女子殺死,讓我們死無對證。”  顧無憂輕輕一歎:“我也是這樣想。”  隻是他們雖然覺察到事情有異,但十月初十的五仙山集會卻是非去不可,隻能多做小心了。  短短幾日很快過去,陸小鳳也在前一天帶著做好的十二樓腰牌回來了。金九齡來了一趟,取走了多餘的腰牌,並再次與陸小鳳確定了一下明天的具體安排,隨後便離開了。  顧無憂和花滿樓坐在屋內喝茶。見陸小鳳走進來,花滿樓問:“金捕頭都說了些什麽?”  陸小鳳將老板做的腰牌和金九齡送來的鬥篷麵具遞給他們,說道:“金九齡抓來的那個十二樓成員招供了,明天我們前去五仙山,除了這些必要裝備外,還有些流程……”  他說了一通,顧無憂和花滿樓都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記住了。  接下來,他們就將女子屍體的事說給了陸小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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