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是受了風寒了。”丁不二擦了擦鼻子,疑惑不已地說道:“我這身子骨比年輕人都硬朗。早上打了這麽多個噴嚏,我怕是有人在罵我吧。” 他說到這裏,眼神朝長樂幫等人看去。 貝海石等人啃著包子,聽到這話,頓時不樂意了。 “丁前輩,我們敬你,可是你可不能冤枉我們。我們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漢子,怎麽可能幹出在心裏罵人的事情?”米橫野不悅地說道。 丁不二翹著胡子,啃了一口包子,“那就難說了。有道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老夫暗算你們,我就不信你們心裏沒有怒氣。也就是你們知道老夫武功比你們高,所以才沒有下手。有沒有在心裏罵老夫,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 長樂幫等人沉默了片刻。 還真被丁不二說中了。 大廳裏一片寂靜。 陳卿和林平之對這些人日常互懟,已經習慣了,此時見怪不怪,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 “噠噠噠。” 隻聽在這寂靜時分,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謝煙客聽到聲音,立馬從凳子上跳了下來,欣喜萬分地說道:“莫不是來了客人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朝外頭走去。 丁不二也緊跟著走了出去。 外頭。 張三、李四二人帶著鏢局眾人坐在馬上。 二人正打量著這家店的名字,見到謝煙客等人從裏頭出來,有鏢局的人認出謝煙客和丁不二二人,立馬指著他們二人,高聲道:“二位使者,他們就是謝煙客和丁不二!” 謝煙客和丁不二二人聽到這句話,心裏咯噔了一下。 這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就是他們。”張三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微微點了下頭,這兩人的武功倒是不差。 “沒錯。”鏢頭盯著謝煙客,滿腹怨怒,他們因著謝煙客的緣故,既沒了錢財,又險些丟了性命,要說不恨謝煙客,那是不可能的。 鏢頭立馬指著謝煙客說道:“二位使者,這位就是那謝煙客!” 張三、李四二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謝煙客看去。 兩人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臉色麵無表情。 “老謝,你的麻煩找上門來了。”丁不二非但不同情謝煙客,反而還笑嗬嗬地用手肘撞了一下謝煙客的腹部,調侃地說道。 “胡說什麽。”謝煙客翻了個白眼,道:“他們就一定是來找我麻煩的嗎?說不定是來找你的。” “那可未必。”丁不二兩手籠在袖子裏,嘿嘿一笑,“我看,找你的幾率大過是來找我的。” 貝海石等人在裏頭聽得外頭的聲響,都紛紛走了出來。 那張三、李四見到他們,眼睛卻是一亮,“長樂幫的人原來在這兒。好極了,好極了,省得我們再跑一趟。” 聽得二人這句話,貝海石等人心裏一緊。 貝海石臉色一肅,沉聲問道:“不知二位是哪位江湖同道?” “嗬嗬。好說,好說。我叫張三,他叫李四。我們二人乃是從俠客島出來,特地來邀請諸位武林同道去喝一碗臘八粥。”張三笑著說道。 他這話一出,長樂幫的人臉色卻是青了。 貝海石臉上露出尷尬難看的神色來,他上前抱了抱拳,為難地說道:“二位使者來請,本不該推拒才是。但我們長樂幫如今……” “你們不是有個石幫主嗎?”李四沉著臉打斷了貝海石的話,“叫他出來接銅牌!” “這、這個……”貝海石麵露遲疑。 “什麽這個,那個。”李四不悅地說道:“要麽你們幫主接銅牌,要麽你們都跟我們走!” 聽得此話,長樂幫等人頓時一片嘩然。 眾人麵麵相覷了一眼,都露出畏懼的神色來,江湖中人都知道,上俠客島者,最後都會杳無音信。他們要是去了,那豈不是去送死? “你們自己想吧,是要交出幫主,還是要跟我們走一趟?”張三笑嗬嗬地說道。 李四懷抱雙手,臉上毫無表情。 這二人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 把長樂幫等人說得一個個都亂了陣腳了。 所有人都瞧向了貝海石。 長樂幫之事一概由貝海石做主,現在,大難臨頭,眾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自然也是由貝海石來說了算。 貝海石遲疑許久,不知如何是好。 米橫野卻是忍不住了,他本就不喜石中玉,如今又事關自己生死,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立即說道:“好,我們交出幫主。二位使者,我們幫主如今就在這家店內,請二位自己進去吧。” 張三、李四二人齊聲笑了一聲。 “好!”張三話音才落,人卻是如蒼鷹一般騰空躍起,竄入了店內。 李四高坐在駿馬上,眼睛盯著謝煙客。 他俯視著謝煙客,態度冷漠地說道:“謝煙客,你縱容手下行凶,也跟我們走一趟吧。” 說罷,他對謝煙客丟出了一枚銅牌。第112章 謝煙客冷笑一聲, 一腳將那銅牌踢回。 他甩了下衣角,皺眉道:“老夫素來獨來獨往, 哪裏來的手下行凶?閣下莫不是以為老夫好欺負, 尋了這麽個理由來找老夫麻煩!” “不是你的手下,那他們黑風寨的人怎麽會打著你的名頭行凶?”李四側身一偏,接住銅牌, 回頭怒目看著謝煙客。 謝煙客正要說什麽,心裏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謝煙客的臉色變化全然落入了李四的眼裏。 李四冷哼了一聲,道:“你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 謝煙客陰沉著臉,“前些日子是有人給老夫送了些銀子,說是崇拜老夫特地前來孝敬。老夫雖然收了銀子, 可沒說收了他們當手下。” “這話是真是假留待以後再說。”李四心裏壓根不信謝煙客的話。 想他謝煙客是何等地位,怎麽可能會有金銀折腰? 必定是見形勢不好, 胡亂找了個理由來搪塞自己。 “你愛信不信。”謝煙客羞怒地拂袖, 轉身就要朝店裏走去。 那李四越發篤定自己的想法,口裏喊道:“休想跑。”,雙腳在馬腹上一夾,縱身躍起, 屈手成爪,朝謝煙客肩膀抓去。 那謝煙客哪裏是個好脾氣的。 當下,側身避開,右手成虎爪一般抓住那李四的右手。 李四冷笑一聲。 謝煙客聽得他笑, 哪裏不知他是把自己當成了騙子了,心裏也跟著動怒了。 兩人頓時就打了起來。 而店內。 張三入了店裏, 卻是橫衝直撞想要把“石中玉”抓走。 林平之恰好拿著掃帚在那兒掃地。 “讓開!”張三暴喝一聲,卻見林平之不避不讓,低著頭認真地掃著地,仿佛聾了一般。 “原來是個聾子。”張三皺眉道,他將袖子一甩,想直接把人推開,往後院去搜。 林平之卻將掃帚一橫,啪地一聲將那袖子拍開。 張三後退了半步,咦了一聲,他眼神緊盯著林平之,眼睛微微眯了眯,“好家夥,原來我看走了眼了,不是個聾子,倒是個會武功的。” 林平之眼皮撩了下,一雙烏玉似的眸子看不出什麽神情,“閣下不說一聲就硬闖,怕是不合禮數吧。“ “什麽不合禮數,我們早已聲明要請長樂幫幫主石中玉石幫主走一趟了,石幫主避而不見這麽多日,既然他不來,那我們親自上門請,這難道還不夠有禮數?”張三笑了一聲,他背著手在身後,打量了林平之一番,越看卻是越心驚,這個年輕人看著不顯山不顯水,跟個尋常人似的,怪不得方才他會把他當成了個尋常人。 不過,現在看來,這年輕人分明是深藏不露。 “這裏沒有你們要的石幫主。”林平之平靜地說道,“閣下還是請回吧。” “沒有石幫主,嗬嗬。”張氏低聲笑了一聲,視線隔著林平之落到後院裏正認真地打水的陳戌身上,他的唇角突然勾起,腳突然如鞭子一般抽射出。 啪! 林平之低下頭看了眼被擊斷了的掃帚,神色中微微生出不悅來,“我已經把事情說的這麽清楚,看來,你是非要惹是生非。” “惹是生非又如何。”張三神色稍顯凝重,他道:“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我們隻想帶走石中玉和謝煙客,至於你們,與此事無關,還是讓開的好。否則,有什麽後果,諸位自負。” 林平之聽得這話,低聲笑了一聲,他對櫃台後撐著下頜的陳卿說道:“掌櫃,有人讓我們交出人,否則後果自負,您是怎麽打算?” 張三順著他的視線,朝櫃台後的陳卿看去。 他的眸色微微一沉,這人竟然和麵前這個店小二一樣,也看不出底細來。 張三瞬間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鬆懈。 他見陳卿是掌櫃,便想說服他,好少一樁事,“掌櫃,我們乃是俠客島的使者,特地前來請石幫主跟我們走一趟。此事與您無關,還請閣下行個方便。” 他說著,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荷包來,丟到了櫃台上,微笑著說道:“這是一點兒謝禮。” 當的一聲脆響。 陳卿樂了,他提起荷包,晃了晃,眉頭一挑,笑得意味深長,“你出手倒是挺大方,竟然出幾十兩銀子來當謝禮。” “不過些許銀子罷了。”張三誤以為陳卿是答應了,心裏鬆了口氣,麵上露出了個笑容,說道。 林平之似笑非笑。 姑且不說掌櫃根本不是那種能輕易被收買的人,就算他是,用幾十兩銀子來收買他,也未免太過可笑了。要知道,在他們店裏,連一碗茶都不僅幾十兩銀子。 陳卿笑而不語,他抓起荷包,直接丟還了張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