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著喻夫人賞了會兒花,又說:“娘,這都是我的主意,還請您不要責罰嬌嬌。”


    “我知道了。”喻夫人無奈的看著喻竹楠,“你呀,下次不許再這樣了。你這不是拆我的台嘛。”她費盡心思的想教嬌嬌規矩,讓她成為個大家閨秀,足以擔任她兒媳婦的人。喻竹楠可倒好,她這邊教人規矩,他那邊教人偷東西。也不知道她家兒子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不過自己的兒子,也隻能認了。


    喻竹楠笑笑:“我盡量。”


    喻竹楠回來,嬌嬌獻寶似的將雪花糕從懷裏拿出來,打開手帕,四塊雪花糕整整齊齊的被包在帕子裏,已經有些碎了。


    “怎麽隻有四塊?”他去把喻夫人從房裏騙出來的時候專門看了一眼,果盤裏明明有六塊的。


    “我給娘留了兩塊。”嬌嬌拿起一塊雪花糕小口小口珍惜的吃著,特別的好吃,特別的甜。


    喻竹楠笑了笑,接過嬌嬌遞過來的雪花糕,咬了一口:“很好吃。”他眼角彎彎,看著嬌嬌小雞啄米似的珍惜的吃雪花糕的模樣,頓時覺得手裏的雪花糕異常的酥軟好吃,是真的很好吃,齒間的甜蜜漸漸地蔓延到了心底裏去。


    嬌嬌看到喻竹楠吃得開心的模樣,笑眯眯的說:“能吃到這麽好吃的雪花糕,就算被娘打也值了。”


    喻竹楠失笑:“放心吧,娘不會打你的。”


    “嗯?”


    “我已經跟娘說過了。”


    “嗯?”嬌嬌叼著嘴裏的雪花糕,不是很明白。


    “我已經跟娘說過你會去拿雪花糕,是我讓你去的。”


    “那你還讓我去‘偷’?”嬌嬌不解。


    “很有趣不是嗎?”


    “嗯……”嬌嬌咧嘴笑道,“是挺有趣的。”


    第37章 小相公   喻竹楠堅持的倔強


    第二關:認識喻竹楠的名字。


    獎勵:讓嬌嬌當一回先生,他跟著她學種地。


    “先生?”嬌嬌語氣愉快,有些不敢置信,“你會叫我‘先生’嗎?”


    喻竹楠點頭肯定:“當然。”


    “那好吧,快點,快點教我。”嬌嬌迫不及待。


    嬌嬌不識字,是個文盲。她爹還有村子裏的人都不識字,都是文盲。村裏唯一的認字的讀書人就是原來的學堂的一個教書先生,他很聰明,大家都很尊敬他。後來村子被毀,他棄文從武跟著爹一起上了戰場,成了軍師,但大家都還習慣性的喜歡尊他一聲“先生”。


    “先生”這個稱呼在嬌嬌心中的地位極高,就是很厲害的代名詞。嬌嬌一個大字不識的文盲,竟然也有一天可能被人叫“先生”,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哪怕知道喻竹楠是鬧著玩的,也很開心。


    喻竹楠將“喻竹楠”三個字一筆一劃工工整整的寫在紙上,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嬌嬌認。


    嬌嬌蹙眉:“這……這……你的名字怎麽這麽難啊。”


    “怎麽,學不會?”喻竹楠激將。


    “學……”嬌嬌賭著一口氣,想著隻要學會了這三個字,小相公就會叫她“先生”,堅定決心,硬氣道,“學,當然學得會。”


    喻竹楠挑眉:“那就好好學吧。”


    嬌嬌望著紙上難得出奇的三個字委屈的撇嘴,不住抱怨:“爹怎麽給你取這麽難寫的名字,這麽多筆畫,比鬼畫符還難,你每次寫字、作詩落款的時候不累啊。”


    “噗”的一聲,喻竹楠被嬌嬌的話給逗得值樂。他從沒覺得自己的名字筆畫多,落款累,嬌嬌倒替他抱怨上他爹來了。


    “喻竹楠”三個字可沒有“王嬌嬌”三個字好寫,嬌嬌學了一天都沒將這三個字畫全乎了。


    她噘著嘴,厭棄的將毛筆甩到一邊,墨水落在桌麵上畫出了一道弧線和幾滴墨點,失落道:“我果然是個笨蛋,就不是讀書的料。”


    喻竹楠搖了搖頭,將毛筆撿起來放到毛架上,摸了摸她的頭,說:“這幾個字對你來說確實是太難了,是我的錯,沒考慮到你的基礎差,這學字嘛,還是得循序漸進的來。這樣,你還有什麽想學的字,我寫給你看,你想學哪個字,我教你寫哪個字。”


    嬌嬌昂頭,想了想:“我想學‘小相公’三個字。”


    喻竹楠臉黑,在紙上寫了“相公”兩個字。


    嬌嬌不識字,卻是會數數的:“一、二,小相……不對呀,‘小相公’有三個字,你這隻有兩個字。”


    “相公。”喻竹楠指著紙上的兩個字教她念。


    “那‘小’呢?”嬌嬌問。


    喻竹楠伸出食指在嬌嬌的腦袋上給了一爆栗,嚴肅的說:“沒有‘小’。”


    嬌嬌不幹,纏著喻竹楠要學“小”字怎麽寫。


    “沒有‘小’字。”喻竹楠堅持他的態度,無論嬌嬌怎麽糾纏都不肯教她“小”字怎麽寫。


    然後他又在紙上寫了“娘子”兩個字。


    於是,


    相公


    娘子


    成了嬌嬌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第二個學會寫的四個字。


    第38章 換衣服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


    嬌嬌到頭來還是沒學會寫喻竹楠的名字,她失落的趴在桌子上,下巴抵著桌麵,好不傷心。她遺憾的抽泣,被人叫“先生”的機會沒了,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有了。


    喻竹楠瞧著她失落的小模樣忍俊不禁,笑著搖頭,決定放一回水:“雖然呢你沒學會‘喻竹楠’這三個字怎麽寫,但也學會了‘相公’、‘娘子’四個字怎麽寫,也算完成了任務。”


    嬌嬌的腦子有一瞬的空白,沒懂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呆了一會兒猛然跳起,膝蓋磕到桌子上,疼得她哇哇叫,臉上依舊笑盈盈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完成任務了?我可以得到獎勵啦?”


    喻竹楠點頭:“所以,”他笑盈盈的看向嬌嬌,湊到她耳邊輕輕的叫了聲,“先生,你什麽時候教我種地呀?”


    嬌嬌癡癡的望著喻竹楠這張近在咫尺的絕美的不似凡人的臉,臉頰不禁泛起了紅暈。他們結婚已經有些日子了,但嬌嬌還是會不經意的被喻竹楠的美色所迷惑,腦袋在他的美色勾引下還是會時不時的神遊一下,就像現在。


    嬌嬌的耳朵癢癢的,他那聲“先生”叫的她的心麻麻的。


    整個人癡笑著,呆在那裏,活像個小傻子。


    還是喻竹楠晃了她一下,她才恢複過來,慌張的,顧左右而言他的掩飾自己的窘態,好半天才鎮定下來,揪著他的衣服說:“教,現在就教,你去換身衣服吧。”


    “換身衣服?”


    “嗯,”嬌嬌回答,“換身小廝的衣服,你這身衣服太漂亮、太精致、太昂貴了,弄髒了太可惜了。”


    喻竹楠低頭看了眼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淡綠色的錦袍,上麵用金線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就是他日常的一件普普通通的居家服,他並不覺得有多漂亮、多精致、多昂貴。他的衣櫥裏全是這樣的衣服,並沒有什麽特別,弄髒了可惜的想法。


    不過他還是“聽話”的遵照“先生”的話找了個府裏的小廝,讓他去尋了件和他尺寸的小廝的衣服來換上。


    喻竹楠身形高挑,為了找到件和大少爺身的小廝的衣服,可廢了這小廝老鼻子勁才尋了件半新的衣服來。


    給到喻竹楠的時候小廝還心慌慌的,怕大少爺嫌棄這是別人穿過了的衣服,不高興。畢竟大少爺是什麽身份的人,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別說別人穿過的舊衣服了,就是用粗布做的衣服都沒有穿過,從小到大都是綾羅綢緞換著穿。


    小廝生怕他拿來的這件衣服給大少爺的皮給磨破了,委屈了他家少爺。


    喻竹楠倒是不在意,麻利的換上了小廝的衣服。


    他玉樹臨風,玉冠盤著青絲整整齊齊,任誰見到他這個樣子都不得不感慨一聲:謫仙就是謫仙。


    哪怕穿著小廝的衣服,也掩不住他一身的貴氣。他完美的外形和脫俗的氣質不允許他低調,無論他打扮得再怎麽低調,他始終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個人。


    別人是人靠衣裝,需要用華美的衣服來打扮、襯托自己;他的魅力源於他自身,哪怕再華貴的衣服都配不上他這個人,就是一塊破布披在他身上也價值連城。


    這就是她的小相公,世上獨一無二,最好的相公。


    嬌嬌原本很期待教喻竹楠種地,但臨了了卻舍不得。舍不得他下地,舍不得他弄髒了自己的手。


    “要不算了吧,”她說,“你再喊我聲‘先生’就行了,這地就不用種了。”


    “那可不行,”他嚴肅的拒絕,“‘先生’傳道受業解惑者也,你還沒傳道受業呢,我怎麽能喊你‘先生’。”他頗有原則的說。


    嬌嬌稀裏糊塗的沒聽懂他說的什麽意思,就看見喻竹楠已經脫了鞋子,光子腳丫子下了地裏。


    “噯。”她慌張的叫了聲,已經阻攔不及。


    第39章 一樣的   最難得是簡簡單單


    喻竹楠隻下過一次地,就是新婚那天,嬌嬌把花園裏的花全給拔了種上了紅薯頭,惹怒了喻夫人。他哄她在他們自己的小院子裏種地,那天他跟著嬌嬌一起把小院子裏的花全給拔了,種上了小菜苗,幫了嬌嬌點小忙。


    當時他的舉動驚掉了一眾下人的下巴,這件事如今現在已經成為了尚書府的異聞,大家說起來依舊覺得不可思議,當時沒看到他親自下地的人根本不相信這件事。實在是大少爺的形象和下田種地怎麽也聯係不到一塊兒去,那根本就是在……是在暴殄天物啊!


    喻竹楠當時跟著嬌嬌一起下地就是一時興起,哄嬌嬌開心。並沒有真的棄文從農的打算,之後他每天要去學堂,準備科舉,每天都忙得很,也就沒再陪著嬌嬌下地了。


    而且小院子裏就那麽巴掌大點地,種了那麽幾顆小菜苗,嬌嬌每天三下五除二還沒等他起來就弄完了,根本不需要他來幫忙。


    之後香荷來了,主仆倆一起挖了個小池塘。有香荷陪著嬌嬌一起種地、撈魚玩,他也就沒再參與這些事了。


    今天他的腳再一次踏入泥土中,冰冰涼涼的,感覺很奇特。


    嬌嬌看著他踩進土裏的白皙的腳,心想還好這個小菜園不大,她平時有注意把泥土裏的石子、雜物給撿出來,不然她皮糙肉厚沒什麽,萬一把小相公的腳給紮破了怎麽辦。


    雖然這塊兒小菜園裏沒有雜物,但嬌嬌還是要提醒:“你以後呀可別隨便這樣光著腳下到地裏,土裏有很多小石子的,硌著腳就不好了。”


    “可是我每次看你都是光著腳踏到田地裏的啊。”


    “你和我能一樣嗎,我皮糙肉厚不怕疼,硌著了就硌著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可不行。”她將他的鞋子拿過來,“下次啊,你要下地就穿著鞋子吧,鞋子再精貴也沒有你人精貴啊,弄髒了就弄髒了。”她想了想,突然又笑道,“算了,反正也沒有下次了。這塊兒地我平時有打理,應該沒什麽石子,不過你也要小心些。”


    喻竹楠愣愣的看著嬌嬌,心裏有一塊堵得慌:“沒什麽不一樣的。”他小聲說。


    “什麽?”嬌嬌沒聽清。


    “我說……”他放大聲音,然後又突然歇了聲,眼眶紅紅的,有些難受。


    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移話題:“教我種地吧。”不再是之前單純的為了讓嬌嬌開心,為了哄嬌嬌而來學種地,多少帶這些無所謂的漫不經心的情緒。他現在是真的想學種地,想知道桌上的菜肴是怎麽被人辛辛苦苦種出來的。


    沒什麽不一樣的,人和人之間哪兒有那麽大的差距。


    他是人,不是真的仙啊。


    如果他真的是仙的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迷茫了。


    他看著嬌嬌脫了鞋子蹦入田中,是那樣的開心,他真的很羨慕。


    開心就笑,難過就哭,簡簡單單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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