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歌手掌按在牆上,抬頭看四周。


    周警衛上前一步,問:“牆壁後麵是不是有什麽?”


    賴歌:“嗯,看出來了嗎?”


    周警衛幾個一起看向賴歌手指的地方,楊醫生和阿寶還沒有反應過來,周警衛到底受過專業的刑偵訓練,自己也上進,立刻就看出了不對。


    “這塊牆壁的顏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修補粉刷的麵積很大,乍一看看不出異樣,但如果仔細看周邊相連的地方就能看出顏色不同。對方能刷一麵牆,但無法把整個檔案室的牆壁都重新刷一遍。這麵牆重新動過。”


    “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例子。”賴歌指向牆麵,“砌牆刷牆的人為了把顏色盡量調和得和周邊一樣,應該費了不少工夫,但他卻疏漏了一點,這麵牆原本就長時間被貨架遮擋,牆麵顏色自然要比其他牆麵更白一些,還會留下架子和資料夾等東西碰擦的痕跡。可現在你們看這麵牆,它不但不白,還特別幹淨。”


    周警衛歎息:“平時誰會看這麽仔細,而且這麵牆還有那麽多架子擋著。”


    賴歌點頭:“也是,要是我就隨便糊弄一下,對方搞這麽複雜,就表示後麵藏的秘密一定很大,說不定我們找的病毒母體就在這裏。”


    賴歌說出這句話時,心裏對陳小雨的現況已經不抱美好希望。


    阿寶眼睛發紅,幾乎是哀求地問:“小雨是不是就在這麵牆後麵?後麵是不是也有一個房間?”


    賴歌沒有回答,拽開小孩,拿出激光刀:“你們走遠一些,我不確定這後麵有什麽,如果是病毒母體,你們很有可能會被寄生。別在這時候逞英雄,走得越遠越好,最好離開檔案室。”


    阿寶不肯退,被周警衛和楊醫生拉著退到遠處,他們也沒有離開檔案室,就站在門口附近看著,隨時等待上來救援或逃跑。


    段小貓也沒動,蹲在架子上看2號賴歌破牆。


    賴歌沒有立刻動手,如果這裏和戴劍華有關,以戴賤的行事為人,他絕不會就這麽把牆壁封上,什麽保險措施也不做。


    他一定會坑開牆的人。但他會如何坑,會安排什麽樣的陷阱?


    阿寶看賴歌不動,急,被周警衛死死拽住。


    周警衛還低喝:“不要過去添亂,誰知道牆後麵有什麽。”


    阿寶想到那個狡猾又可怕的戴醫生,不再大力掙紮,隻滿臉焦急地看向賴歌那邊。


    賴歌吃了一枚龍眼。說來龍眼、草莓等水果已經下市,他在自己的倉庫裏多儲存了一些,但想要用上大半年恐怕還不夠,不知道幹龍眼和草莓幹是不是也有同樣效果?


    賴歌分神想著回去就試試幹貨的功效。


    龍眼的透視功能在此時幫了大忙,賴歌清楚看到牆後麵多出了一個人形物體。


    從牆磚的鑲嵌方式來看,這個人是被直接砌到了牆裏麵,整個人都被磚頭包裹,一點多餘的空間都沒有。


    五天時間,十二歲的小女孩,就算當時還活著,現在也已經死透了。


    等等!他感覺到了小女孩的心跳,陳小雨竟然還活著!


    賴歌看得越發仔細,女孩很瘦,身體自然舒展,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就好像她是自己走到牆裏麵,自願被封在牆裏麵一樣。


    而戴賤想做到這點很簡單,他可以精神控製陳小雨,讓她假意逃跑,提前弄壞後門那裏的監視器,等陳小雨跑到後門口,再操縱她自己回來,期間再指揮陳小雨躲開攝像頭。


    賴歌提高自己的精神力輸出,兩眼比剛才明亮許多,他想看到女孩的身體內部。


    乍一看,所有器官、血管和骨骼都很正常。


    但越是這樣,才越不正常。


    被砌在牆裏麵的陳小雨是如何活到現在?別說五天,就是兩天,也沒人能堅持下來。


    除非有什麽能給她提供養分,是什麽?


    草履蟲病毒母體在哪裏?會不會就在陳小雨的身體內?


    2號賴歌當時就想連陳小雨一起解決掉,這是解決問題的最簡單也最有效辦法。可腦中賴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死活不同意,一定要他先把小女孩救出來。


    2號賴歌:“媽的,煩死人,遲早幹掉你。”


    賴歌:“我媽也是你媽,嘴巴幹淨點。”


    2號賴歌耍賴道:“我沒辦法救她,誰知道她身體中有什麽。”


    賴歌:“你為什麽這麽毛躁?因為精神力用太多,切換時間要到了嗎?”


    “是你強烈想要出來,才搞得我這麽累!”


    “你不想我出來可以,救人!那不是人渣,不是畜生,那就是一個無辜的小女孩,想想看,如果是你自己被砌在牆裏麵,就像你被困在那個無人區三十五年……”


    “閉嘴!”2號賴歌臉色變得極為陰寒。


    賴歌明智地不再繼續刺激他。


    “牆裏麵埋了壓力平衡器,一旦這麵牆的任何一處受力超過平常,壓力平衡器就會失衡,戴賤埋下的暗算就會發射。”2號賴歌用手指在牆麵上畫了四個圈,“這四個角都埋了東西。”


    周警衛遠遠地問:“很危險?”


    賴歌古怪一笑,他的遊戲經驗可不是現在的戴賤可比,“隔壁房間是什麽房間?”


    周警衛立刻道:“儲藏室,這麵牆的對過是一間放舊儀器的儲藏室,平時極少有人使用。”


    賴歌揮手,“這麵牆不能動,我們去砸另一麵牆。”


    戴劍華在埋下暗算時大概也沒有想到,有人找到地方,卻沒有選擇破開這麵牆,而是從另一麵下手。不是他想的不周到,而是人都有思想盲點,越是精心布置,越是容易疏漏什麽。


    周警衛還想著要去找鑰匙,賴歌讓鬼爪藤出馬,儲藏室馬上打開。


    賴歌憑借龍眼的透視功能,拿著激光刀極為小心地切下牆磚,直到露出陳小雨的後背。


    戴賤如果死後有知,發現有人這麽簡單就破解了他設下的重重機關,十有八九會氣得吐血,尤其這個人還是他最痛恨的賴歌。


    賴歌沒讓周警衛等人插手幫忙,那個壓力平衡器很討厭,震動稍微大一點,就可能引爆那四角不知道是什麽的見鬼玩意。


    戴賤可能也怕陳小雨或陳小雨身上的東西動起來,引動壓力平衡器,所以他把壓力平衡器封在了水泥裏,雖然就在陳小雨的肚子上,但還隔了大約一厘米的一層水泥。


    激光刀的好處在此時極大地體現出來,切牆磚如切豆腐,輕輕鬆鬆,不會引起半點震動,再加上賴歌有龍眼透視,切割時半點不用擔心會碰到不該碰的東西。


    陳小雨被完整地掏出來。


    阿寶看到陳小雨被救出,屏住的呼吸終於吐出來。


    賴歌抱起陳小雨,“我們先離開這裏。這兩個房間都暫時封鎖起來,不要讓任何人進入。”


    周警衛點頭,拿對講機把這事告訴其他警衛隊員,言明這兩個房間有極為危險的爆炸物,任何人都不能進入。


    賴歌邊走邊對楊醫生說:“如果我想檢查一個人的血液和細胞裏有什麽,除了抽血化驗,還有其他更直觀的方法嗎?最好能整體表現出來,核磁共振可以嗎?”


    楊醫生略略一想,回答:“核磁共振隻能看出身體中某些器官的變異情況,比如大腦的神經係統病變、相應的軟組織和韌帶能疾病損傷,想要檢查病毒的潛伏情況還是需要驗血。”


    “你能做嗎?”


    “可以。”


    賴歌讓楊醫生帶路,把陳小雨送入樓上手術室。


    對講機再次響起,警衛隊長聯係賴歌說被關在老樓地下室的變異生物已經蘇醒,現在正要突破牢房,老樓變得不再安全。


    賴歌讓他不用擔心,立即用對講機聯係張昊和秦珊,讓他們前往老樓地下室,把變異生物製服再押送到住院樓來。


    張昊表示他們已經找到一名玩家,並且對方同意合作。


    “你們覺得合適就合作,最好留下一人保護那些當地人。”


    “明白。”張昊笑起來:“正好那人的主線任務就是保護當地土著,時間為四天,保下的人數越多,他的獎勵就越高。他就在警衛隊,剛才他就在幫著轉移病人。”


    “讓他分享任務,我們也把任務分享給他。不會要他的獎勵,但我們得知道他的主線任務是不是與我們一致。”賴歌吩咐。


    “他已經把任務分享給我們,確認無誤。”張昊道。


    己方多了一個人,但賴歌並沒有因此寬心。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病毒母體,他們得找到這東西並提前毀了它,這才有可能救下全醫院的人。遊戲給那名玩家的保護時限是四天,也就是說病毒母體一定會在第五天爆發,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他們時間已經不多。


    楊醫生負責檢查陳小雨,並給她掛上葡萄糖鹽水維持生命。


    陳小雨的精神力確實非常特殊,在補充了半小時的葡萄糖鹽水後,她竟然可以用精神力向四周傳出交流的意思。


    就好像在用精神力喊話:“阿寶?你在嗎?”


    賴歌第一個聽到,“小丫頭,你好。”


    “哇,你好,你是大哥哥嗎?你能聽到我的聲音?”


    “不是聲音,是精神力。你以前就是這麽和別人交談的?”


    “是啊,不過絕大多數都是我能聽到別人的聲音,別人卻聽不到我的。”小女孩有點沮喪,但很快又振奮起來,“聽你的聲音是個大哥哥,你也住在這家醫院嗎?”


    “算是吧。我有任務,來這裏找一些不好的東西,你有什麽線索分享嗎?”


    “任務?你是警察蜀黍?”


    “並不算,我是特別調查員,專門負責一些非常特別的案件。”


    “哇,我知道了,你是龍組成員對吧?”


    賴歌扯了扯嘴角,“我們不叫龍組,但性質差不多。”


    陳小雨很高興:“我知道很多秘密哦,你想知道什麽?”


    賴歌:“你現在身體還很疼嗎?哪裏疼?有沒有人在你身體裏放入什麽東西?”


    陳小雨的語調降了八度:“很疼,全身都疼。那個人以為我昏過去了,但我看得很清楚,他用一根針管戳進我的心髒,在我的心髒裏注射了什麽。我感到……我的身體已經不是我的了,我的身體已經快要被那東西全部占領。大哥哥,我會變成怪物嗎?”


    賴歌挑眉:“你很厲害知道嗎?”


    陳小雨發出活潑的笑聲:“我當然知道,他們都以為我是神經病,認為我有幻想症,但我知道我看到聽到的都是真的,隻是那些人看不到也聽不到而已。我是特殊的那一個~”


    很可愛的小少女,被當做神經病、被家人幾近拋棄,卻還能維持這樣活潑的性格,真的是很堅強的一個女孩子。


    但楊醫生卻說陳小雨平時表現卻很陰暗,還有暴力傾向,這就很有意思了。


    要麽就是小女孩內外不一致,要麽就是楊醫生說謊,那麽哪個才是正確答案?


    賴歌沒心思搞猜謎遊戲,他直接詢問小女孩:“我聽你以前的主治醫生楊醫生說,你似乎有暴力傾向,不但傷害過你的同學,還嚇到了你的父母?”


    小女孩咯咯笑,“楊醫生啊,他沒有說錯哦。他們欺負我,我當然要報複回去。我喜歡他們害怕我的樣子,尤其是我的父母,你真應該看看他們看到我拿著菜刀站在床前看著他們時,他們的表情,他們都要嚇死了,咯咯。”


    賴歌:“你喜歡別人害怕你?”


    “對啊,有人告訴我,保護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別人都害怕自己。”


    “那你為什麽不偽裝正常?精神病院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為什麽要偽裝?我就是我,我有這麽特殊的能力,他們沒有,為什麽我要裝得和他們一樣?待在精神病院也沒什麽啊,我想出去,隨時都能出去。這裏還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陪我玩,院長叔叔對我也很好。院長叔叔也說我是非常特別的,是與眾不同的,我父母把我送來是他們蠢,院長叔叔說他已經接手我的監護權,我在醫院做什麽都可以~”


    賴歌:這根本不是什麽天性活潑,這就是一個長歪了的中二少女。而且那個院長還插手這個女孩的性格養成,以後這個女孩還不知道會成長為什麽樣子。有可能是善,也有很大可能是惡,真的太有意思了。


    2號賴歌完全無意插手調整小女孩的性格,他又不是這小女孩的什麽人,幹什麽要管那麽多。


    腦中賴歌在廢話,2號賴歌翻個白眼:“教育這丫頭是她父母和學校的責任,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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