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義滅親?”李建成聽到這四字心頭一痛,冷笑起來,“放心,絕不會有那一天。”看出李建成心情不好,師妃暄輕歎了口氣,行了一禮,轉身告辭。太子身受重傷,臥病在床,長安城內的氣氛越發詭異起來,諸位大臣下了朝,皆連探望,李建成正是煩躁的時候,隻推說身體不適,將人盡數擋在了外麵。待快到了中午,李建成又眯了一會兒盹兒,便聽外麵傳來一聲唱喏,是李淵到了。“我兒身體可好。”李淵聽聞李建成受傷,本是早早的便想過來,奈何瑣事糾纏,又有後宮幾個妃子吃醋,惹了些事端,是以讓他耽擱了片刻,反倒比諸位大臣來的晚些。李建成對大唐雙龍傳裏,這個好美色遊獵,胸無大誌又善妒的父親很是無奈又頭疼,隻這一回見父親一副心疼的樣子,讓他心頭一暖。“太子可覺得好些了?”李淵坐在李建成窗邊,握著李建成的手。“謝父皇關心,兒臣已無大礙,隻是尚需休養些時日罷了。”李建成展顏一笑。“太子的身體既是我大唐江山的社稷,不可馬虎,朕今日著人從宮中拿了三株千年老參,十枚東珠,另有不少滋補之物,給太子補補身體。”李淵慈愛地說道。“那兒臣就多謝父皇了。”李建成不能起身答禮,隻得躺在床上說道。父子倆又說了些閑話,直到李淵發出長長一聲歎息,眉頭微蹙,似有什麽心事。李建成見此,急忙問道,“不知何時讓父皇如此煩惱,兒臣如今雖不能做事,但好歹還能聽父皇排解一二,也算替您分憂。”“近日王世充在洛陽蠢蠢欲動,朕原本想同太子商議討伐王世充之事,未料中間又有這紕漏,隻得將重任托付給世民了。”要攻打王世充?李建成聽到這,神色警醒起來,這本是大事,王世充一旦滅亡,李唐便將大半個中原盡數納入版圖,除了蜀中蕭統、江南的少帥軍和西北的突厥,中州大地再無勢力可與李唐相爭。蕭統誌大才疏,不堪一擊,寇仲誌不在天下,待到那時,說不得會主動解散少帥軍,而西北的突厥近日雖蠢蠢欲動,卻也懼於李唐的軍隊,怕是不會輕舉妄動。幹掉王世充的勢力,意味著整個天下幾乎已經盡在李閥掌握之中。“父皇怎地突然想在這時候出兵?”李建成試探著問道。李淵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李閥近日休養生息,兵強馬壯,將領眾多,正是一舉拿下洛陽的好時機。”是因為太子受傷,無法領兵,可有理由將此次討伐的大任交給李世民吧。李建成在心中冷笑,這個父親,對長子防備的實在有些過了,隻怕最後反倒被次子逼到絕境。這樣的事,李建成本不想管,或許還會順著李淵的意思,全了李世民的軍功。到時候,太子和秦王分庭抗禮,李淵對他的忌憚便會小些。至於玄武門他早有準備,總不至於讓李世民再輕易得手。然而現下的李世民絕不適合到戰場那種戾氣過重的地方。在可以名正言順大開殺戒的地方熏陶上個一年,李建成不知邪帝舍利的影響又會膨脹到何種境地。“兒臣以為……”李建成在心裏整理了一下思路,方要開口,卻被李淵打斷。“好了,此事朕意已決,太子安心養傷便是。世民為人穩重,能征善戰,定然會帶回好消息的。”李淵笑道,隨即起身,轉身離開。李建成皺著眉,第一次如此恨自己受傷至此,實在是束手束腳的緊。無法,他隻得派人去天策府傳信,叫李世民來見他,然而來人帶來的消息卻是突厥國師,魔帥趙德言方才正要刺殺秦王殿下,卻被當場擊斃的消息。李建成氣得臉色發青,恨不得立刻從床上跳起來,他不敢想象,李世民此時的功力又將是怎樣的深不可測。這一日,直到深夜,李世民都未曾到太子府來過一趟,李建成著人催了四回,得到的答複都是“有公務在忙”。李建成越想越擔憂,奈何身體被固定在床上,動彈不得。第二日,尤鳥倦、安隆等魔門高手刺殺秦王被當場擊斃的消息傳來,李建成忍不住猜測此刻的李世民是不是已經瘋了。入了夜,祝玉妍親自到了太子府,這二人自然是不會走正門的。李建成睡了一會兒,再睜開眼時,便見這位美女立在屋內,麵色蒼白,愁雲慘淡。“整個邪帝舍利都在世民體內,他不但有曆屆魔門之主的內功,現下怕是已經吸取了不知多少人的功力。陰後若是還想保住魔門一脈,不如下令,日後魔門弟子,隻見著李世民就退避三舍吧。”李建成平靜說道。這樣近乎縮頭烏龜地舉動讓祝玉妍怒目而視,厲聲道,“魔門子弟絕不會如此窩囊。”李建成原本就心情極差,此刻更是怒火中燒,吼道,“我不管你們魔門弟子想送死還是想活命,我隻要你們把我弟弟原原本本的還回來!”他胸膛起伏的厲害,臉色因為憤怒而帶著些微的紅暈,讓祝玉妍和婠婠亦是一怔。“邪帝舍利乃我魔門傳世之寶。”祝玉妍說。李建成頭疼不已,“現下李世民就是邪帝舍利,邪帝舍利就是李世民,隻要他不死邪帝舍利不滅。你們現下該做的,應該是去尋個能存貯內力的晶球,否則李世民死了,邪帝舍利才是真的沒了。”這樣一說,祝玉妍恍惚回過神來,輕輕點頭,哀歎一口氣,“罷了,從今日起,魔門子弟不會再有人去找李世民的麻煩了。”說著,祝玉妍亦離開。從楊公寶庫出來的第三日,李建成仍未見到李世民一麵,第四日、第五日……直到李淵下旨,任李世民為帥,討伐王世充,半個月後,李世民出發的前一日,李建成卻覺得仿佛過了更長遠的時間。他著人傳話給李世民,今日,秦王殿下若再不來,那麽他便親自去天策府找他。於是,這一夜,穿戴整齊,身披甲胄的李世民終於踏進了太子府的大門。夾著絲絲凜冽寒風,盔甲的關節相處撞擊,發出輕微的響動,李建成早早著人將他搬動,斜倚在床前,聽到聲響,便轉過頭去。不過半個多月未見,李世民卻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分明還是那般的五官,那般的模樣,可不知為何李建成卻覺得詭異的緊。隻見李世民慢慢走進來,未帶頭盔的頭發緊緊束成一束,看上去幹練的很。“大哥。”李世民笑著走過來,隨意的動作,卻仿佛慵懶的野獸,愜意地休整,卻也隨時可以開始狩獵,用牙齒和爪子撕咬獵物。“坐吧。”李建成毫不掩飾地打量著李世民,男人的眼睛很平靜,乍看起來似乎比他們剛剛離開寶庫的那一晚更冷靜一些。然而,這卻不過是表麵,李建成驟然伸手,強行運功,將長生訣倒灌進李世民體內。李世民猝不及防,體內被邪帝舍利長久壓製的那一點點長生訣漸漸覺醒,將他的氣息打亂。“啊……”李世民發出一聲呻吟,體內兩股力量激蕩開來,仿佛天人交戰一般,隻是他卻未動,任身形顫動,左手攥緊了又鬆開,終是在李建成肩上輕輕一拍。李建成鬆了手,靠著床頭細細的喘息,輕輕咳了兩聲。殺意驟起不過短短一瞬,李世民的眸子裏又恢複了之前平定溫和的模樣。“別再這樣,太危險了。”李世民輕聲說著。“你渾身上下,都是魔門的味道,以及血腥味。”李建成冷聲道,“令人作嘔。”李世民微微一怔,眼神突地變得銳利起來,他俯身想要觸碰李建成的臉,卻被偏頭閃開。李建成隻覺得心裏陣陣地發空,這樣的李世民,分明還是那個人,有那個人的記憶,有那個人的情感,然而行事作風卻與過去截然不同,連身上透出的那股子氣都變換的徹底。若說泛泛之交看不出來,難不成平素裏親近的人也看不出來嗎?真不知天策府的那群飯桶到底在做什麽!“大哥,別這樣,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李世民低笑著伸手,掰住李建成的肩膀,略略使了些力氣,便讓床上的人動彈不得。俯身親吻男人的唇,柔軟的觸感,怎麽也要不夠。李建成掙紮不開,胸口的鈍痛更讓他不敢運功,隻能任由李世民擺布。冰冷的唇貼上來,縱使纏綿至深,那種感覺也與過去並不相同,被任意擺布的恥辱感如影隨形,李建成隻得一動不動,消極以對。“今晚你若隻是來發瘋的,就趕緊滾吧。”李建成偏了偏頭,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