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與李世民分開之時,李建成便派人傳了家書回河東,叫李元吉做好準備,隻等著他到了,便帶上家人一齊往太原趕去。大業十三年五月,李淵終於在太原打起了義旗,以討伐劉武周之名興兵而起。而與此同時,在某一日的黎明,李建成終於趕回了河東,徑直往家門衝去。李元吉今年十三歲,因為相貌醜陋,不受母親的待見,性格也有些孤僻,隻和李建成親厚,此刻,這個尚介於孩子和少年的男孩正和幾個家仆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著李建成,滿臉都是慌亂。“大哥……”“莫慌,牽馬過來,我們馬上去太原。”李建成翻身下馬,一邊吩咐家仆,一邊輕輕拍了拍李元吉的肩膀。他一路趕來,亦是滿身的疲憊,“家裏其他人呢?”此刻,天剛蒙蒙亮,李建成環顧四周,碩大的李府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弟弟已經安排他們另尋了一處穩妥的地方,待太原事畢,再派人來接應。”李建成聽此,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元吉也長大了,我們走吧,爹爹和你二哥還在太原等著我們呢。”李元吉聽罷,臉上難得有一絲自豪的笑意。待家仆牽了馬過來,李建成翻身上馬,帶著李元吉並幾個仆從馬不停蹄地朝太原奔去。這一路走來,雖說仍是兵荒馬亂,但這條路李建成畢竟不是第一回走,仔細留意些,還是堪堪避過了大部分的麻煩。從河東往太原去,沿途俱是荒山野嶺,便是有幾個略大些的鎮子,李建成也不敢過去,唯恐碰到了不該碰到的人。如今李淵剛剛起兵,李建成不得不小心謹慎,是以他們竟撿了小路來走。奔波了五六日,風餐露宿,白日趕路,夜裏還要守夜防止野獸的襲擊,便是武藝高強的李建成也多少有些吃不消了。李元吉年紀尚小,這般旅途奔波,已是累得狠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張黑臉生生透出了幾分煞白。“若累了,便歇一會兒吧。”見李元吉已經撐到頭了,李建成叫家仆們各自休息,隨後拉著李元吉尋了個幹淨些的地方坐下,又拿出隨身帶的幹糧,吃了一些。幹糧耽擱了這麽多天,又冷又硬,幹癟的樣子,讓人看著便難以下咽。眼見幾個隻會些粗使功夫的家仆俱是累得雙腿打顫,一副再爬不動的樣子,李建成便拿了羊皮水袋,準備自己動手找點水來喝,吩咐李元吉和幾個家仆好好在原地等他。穿過層層疊疊的樹林,遙遙地能聽到前麵有水聲,他循著聲音走過去,才發現那裏竟是一處山穀。隻見竄急的流水如同一條玉帶將山穀兩側割裂開來,咆哮著的水龍夾著隆隆的聲響,從上往下看去,景色頗為壯觀。李建成苦澀一笑,景色倒是好景色,隻是他卻沒有那麽長的胳膊從山穀底下撈水來喝。無奈之下,隻得轉身往回走。方走了沒幾步,他便聽到幾聲驚呼和慘叫聲響起,李建成臉色一變,心裏咯噔一下,運起輕功朝李元吉的方向奔去,隻見一白衣人正老鷹抓小雞似的將李元吉攥在手裏,而那幾個家仆早已倒在地上,身下一汪血泊。那是一個長相頗為瀟灑英偉的中年男人,眼睛細長,神色陰冷,讓人不寒而栗。“閣下何人?殺我家仆擄我弟弟實不是光明磊落之人所為?”李建成眯了眯眼睛,一邊說著,眼睛卻一直盯著被嚇得渾身發顫,眼淚流的到處都是的李元吉,向前邁了一步。《大唐雙龍傳》的原著裏,李建成在前期並沒有出場,自然也不會描述李淵起義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李建成原本隻當沒寫明的地方定然和曆史上的事情相差不大,卻不想這橫生的插曲又是怎麽回事。“小子莫動,否則你弟弟就要沒命了。”那中年男人看李建成又往前一步,左手放在李元吉的天靈蓋上,嘴角掛著一絲陰狠的笑意。李建成見此,投鼠忌器,不敢亂動,隻雙手卻緊緊攥住,轉而狠狠盯住這陌生人。“若想要你弟弟活命,便將東溟派的賬簿趕快交出來,否則老夫先殺這小子,再慢慢逼問你。”說到東溟派的賬簿,李建成心裏劃過一絲恐懼,麵上則裝作一絲詫異的表情,“東溟派的賬簿應在東溟公主單琬晶手中,我並非東溟派的人,身上又怎麽會有東溟派的東西。”“小子少在此胡說,我早已得了消息,那賬簿就在你處,趕快交出來,否則我就將你弟弟打得腦袋開花。”這段話略微熟悉,李建成仔細盯著那中年男人,終於回過神來,“你是宇文成都?”宇文成都的臉上難得劃過一絲驚訝道:“你竟能認出我來,也罷,快將賬簿交出來,說不得老夫一高興,就饒了你的性命。”“豈有此理!我不知東溟派的賬簿何時丟失,更不知你為何偏要認為那東西在我身上,我敬你也是一代高手,光天化日之下,竟幹這種欺負小輩之事,實在欺人太甚!”李建成心裏惱火,麵上已經顯出一絲薄怒,何況東溟派的賬簿如今委實不在他手中,而在寇仲和徐子陵手中,李閥雖也留了個副本卻是由李世民保存,此時仍在太原。他帶元吉從河東趕去太原,又怎會在身上帶這般重要的東西。誰料,宇文成都根本不信,像是篤定了李建成身上絕對藏有賬簿,反而狠狠一掌拍上李元吉的肩膀,冷笑道:“李建成,你還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到底是交還是不交。”隻聽哢嚓一聲脆響,李元吉的右肩被宇文成都一掌拍碎,男孩疼得大聲尖叫,幾乎快要昏過去了。“大哥,救我……好疼……大哥……”李元吉嗚嗚地哭著,看得李建成目呲欲裂,卻是毫無辦法。李建成心裏著急,隻得放軟了口氣道:“舍弟還是個孩子,還請前輩莫要為難他。那賬簿當真不在我身上,若前輩不信,大可搜身來尋。”正是一日陽光最好的時候,樹影婆娑間,李建成隻覺身上一陣陣冰涼,風聲颯颯吹響了樹葉,身上籠罩著的殺氣還未有絲毫的淡去。宇文成都似乎還在回味李建成方才說話的口氣到底是真是假,一時之間,隻沉默著不再說話。李建成心下焦急李元吉的傷,卻是不敢輕易催促,唯恐他在傷了元吉,隻得靜靜等待著。“難不成那賬簿還在兩個小子身上?”幾乎是細不可聞地喃喃聲讓李建成暗暗小鬆了半口氣,這才結合著書中的情節,想通了一點此時的情況。按著《大唐雙龍傳》的描述,那日寇仲徐子陵往東溟派的船上偷賬簿時,宇文成都也出手潛入東溟派,準備盜取賬簿,誰料卻被寇仲徐子陵聯手的長生訣所敗,甚至於在後來還曾趁著雪夜,強抓了寇仲和徐子陵的義姐素素挾持,逼問二人交出賬簿,後被劉黑闥等人聯手所傷,隻得遁走。隻是這一次,不知出了什麽披露,宇文閥竟是真的將事情懷疑到李閥頭上來了,讓李建成憂心不已。“什麽兩個小子?”裝著毫無所知的樣子,李建成皺著眉輕聲問道,神色間盡是弟弟受傷的疼惜和慌亂。“不對!我分明得了消息,看到寇仲和徐子陵兩個小子在李閥的船上出沒,那賬簿怎會不在你們身上?”宇文成都突然揚聲道,又是一掌,立時劈碎了李元吉的左肩。李元吉疼得周身抽搐,尖叫聲已經不成調子,看得李建成心如刀割。這個弟弟並非什麽雄才大略之人,又因貌醜,被母親嫌棄,隻是對李建成卻素來是死心塌地的好,全心全意的支持,如今卻生生被他連累,讓他怎不愧疚。“我與寇仲徐子陵是有些私交,難得碰到了,便邀他們倆到船上小聚幾日,對他們盜取賬簿之事毫不知情。舍弟年幼,經不住前輩這樣的力道,前輩若不信,大可來逼問我,莫再傷他。”李建成急促地說著,額上沁出絲絲冷汗。看對方當真心疼弟弟,宇文成都猶豫間仍是有些半信半疑,一手抓著幾乎要疼暈過去的李元吉,一邊細細打量著李建成的表情。這片刻晃神之間,李元吉卻突地低頭,朝宇文成都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麵目猙獰的像個惡鬼。宇文成都猝不及防,手上吃痛下意識地鬆了手,李元吉便趁機跌跌撞撞地朝李建成跑來,邊跑還邊哭著喚著大哥。李元吉受了驚嚇,行事全憑著本能,哪裏還懂得半分審時度勢,他雙肩骨骼盡碎,衣服上斑駁著血跡,兩隻手使不上力,搖搖晃晃地跑著,難以維持平衡,踉蹌了好幾步,差點跌倒。李建成見此,一躍而起,要去接應李元吉,卻終究趕不上離得近得多的宇文成都,眼睜睜地看著宇文成都一掌揮來,按在李元吉的天靈蓋上。血水從李元吉頭頂流下來,漫過他的眼睛。男孩的眼睛如此空洞,隻是直勾勾地盯著李建成,兩隻手抖了抖,似乎想要伸出手臂,卻因為肩部盡碎,使不上力氣。半空之中,李建成猝然拔劍,寒光閃過,殺氣縱橫之間,樹葉簌簌落下。宇文成都鬆了手,身形一晃,躲開李建成氣勢洶洶的一擊,李元吉軟綿綿地倒下。男孩躺在地上,眼睛卻依舊睜著,茫茫然地看著天空,像是個稚童,仍在懵懂的詢問為何老天要這般戲弄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之太子建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粗飯淡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粗飯淡茶並收藏大唐之太子建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