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有胡人血統,可是武家卻是並州人氏,純正的漢人。武家幾個姊妹,清一色鵝蛋臉,柳葉眉,櫻桃唇,觀之溫柔可親,嫵媚嬌豔。也正是因此,天後才能從昭儀做到皇後,和皇帝育有兩子兩女,始終盛寵不衰。


    她能走到今日的位置,自然是因為聰明的頭腦和出色的政治能力,然而最開始得寵,卻是靠了長相。


    天後的幾個子女中,太子李善、趙王李懷全部隨了李家,連身體、性情也如他們的父親一樣,大病小病不斷,特別容易疲憊。小女兒李常樂體質像天後,天生精力充沛,活潑健康,但長相卻像姑姑,完全沒有遺傳到武家這邊的特點。唯有李朝歌,是各方麵都最像天後的。


    天後越看越喜歡。一別十年,如今大女兒平安歸來,天後也恨不得加倍補償這些年缺失的母愛。她示意李朝歌坐到自己身邊,握著李朝歌的手,輕聲問:“剛才倉促,沒來得及問你這些年的經曆。這幾年,你住在哪裏,有沒有受苦,有沒有被人欺負?”


    李朝歌不擅長處理感情關係,天後提問,她就認認真真地回答:“小時候的事我記不清了,聽周老頭說他六歲撿到了我,十二歲之前我們居住在屏山,後來遇到一些事情,他帶著我搬到十裏大山黑林村。習武難免要吃苦,但山裏生活不便,危機四伏,吃苦是應該的,不肯吃苦才要喪命。被人欺負……這倒沒有。”


    李朝歌說的是實話。周老頭從小秉行一個原則,被人欺負就是自己無用,練強了重新打回去,哭哭啼啼請家長出麵,簡直是絕世大孬種。李朝歌很小的時候被人嘲笑無父無母,後來她武力變強,誰敢惹她她就把誰揍成豬頭,小時候的仇自己一一報了,也不算被人欺負。


    天後聽到這些話,心中又酸澀又感慨。李常樂和太子兄弟從小過得是什麽日子,而李朝歌又過著什麽日子。相較於洛陽公卿子弟,李朝歌完全生活在另一個世界。


    天後記得李常樂八歲的時候不會寫字,被夫子打了下手心,哭了三天三夜,皇帝、太子、趙王還有武家、裴家、長孫家,輪番送禮,千方百計哄李常樂開心,好容易讓李常樂重新笑了出來。而李朝歌呢,能坦然地說出“吃苦是應該的,不肯吃苦才要喪命。”


    天後心中歎息,她又問:“聽說今日是你救了聖人。你為何力氣這麽大,能徒手扛住妖熊的攻擊?”


    “它不算什麽厲害妖怪。”李朝歌語氣十分不在意,說,“我們居住的小山村,外麵懷繞著黑森林,背後靠著十裏大山,家家戶戶都靠打獵為生,五歲小兒都可殺狼。劍南霧氣重,山裏多精怪,我從小跟著周老頭進山,見過不少危險的妖怪,那個黑熊精隻是力氣大而已,算不得什麽。”


    天後再一次歎息。不過李朝歌的話她是信的,朔方之變時他們選擇去劍南,本就是看重了那邊倚仗天險,道法昌盛,有不少隱士大能。聽李朝歌的話音,她被高人收養,還從小在一個與世隔絕、武道非凡的山村長大。村子裏自己人可能察覺不出來,但是放到外麵,恐怕各個都是絕頂高手。


    五歲殺狼,這絕不是普通孩子能實現的。


    天後試探問:“不知收養你的俠客和村莊在何處?他們收留了你,還庇佑你長大,合該賜下封賞。”


    李朝歌搖頭,說道:“周老頭在我十四歲的時候就消失了。村子被山林圍繞,黑森林是不毛之地,多年來少有人能活著出來。外麵人進不去,而村子裏有祖訓,除非天罰否則不得離開故土。所以,賞賜恐怕送不到他們手裏。”


    天後本是隨便問問,聽到李朝歌的話,她知道這樣的異人最難拉攏,便打消了招攬的念頭。不過,天後倒注意到一些細節:“你非但會武功,還會殺妖?”


    李朝歌細微頷首,誠實道:“不算會,勉強能殺而已。”


    天後早就聽侍從轉述了後山的事,依侍從的描述,天後可不覺得李朝歌“勉強”。天後心中隱約生出一些念頭,然而現在還太早了,天後溫柔笑著,對李朝歌說:“有一技傍身是好事。我雖然心疼你吃苦,但是看到你能保護自己,放心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又覺得欣慰。女子天生勢弱,離了後院和丈夫,什麽都不是。但是你不一樣,以後無論你嫁給誰,阿娘都不必擔心駙馬欺辱你。”


    或許,反而要擔心駙馬被李朝歌欺辱。


    李朝歌沒有接話,可是神色十分認同。她就知道天後是不一樣的,天下女子中,李朝歌唯獨佩服天後。有些話李朝歌隻願意和天後說,也唯有天後,能理解李朝歌的想法。


    剝離母親身份,李朝歌是真的欽佩這個女人。李朝歌後來稱帝是靠了武力,而天後稱帝,每一個腳印每一次推進,都是靠自己的頭腦和政治能力。


    百年一明君,千年一武氏。李朝歌也不知道,如果她的母親沒有自己稱帝,如果母親沒有邁出那一步,給她展示一個女子能夠達到的高度,創造的風光,她還會不會生出入朝為官、自立為帝的想法。或許她的一生,也隻是夫貴妻榮,相夫教子,和李常樂、裴楚月並沒有區別。


    天後打量著李朝歌,越看越覺得這個女兒給她的驚喜大。當年丟失後,天後本以為此生母女情分已斷,誰知,十年後竟然還能再見。


    天後給她整理一下臂彎的披帛,笑著問:“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黃色,衣服要黃色的,連水果也隻吃黃色的。今日怎麽沒穿黃色的那套?”


    李朝歌擰眉,她小時候喜歡黃色?完全記不清了。李朝歌如實說:“我不記得了。如果母親喜歡,我現在去換?”


    “不用。”天後道,“我不過隨便一提,哪兒還能讓你去換衣服?唉,我隻後悔這些年不知你下落,沒能陪著你長大,連你如今的喜好都不知道了。”


    李朝歌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她躊躇一會,試探地說:“我走失後,六歲前的記憶很多都模糊了,要不然不至於這麽多年流落在外。但無論如何,我總是母親的女兒。”


    “也是。”天後很快看開,說,“你都十六歲了,喜好怎麽可能和六歲時一模一樣?沒關係,以後我們相處的時間還長,慢慢再記就好了。”


    李朝歌心生感動,她想起自己前世做的事情,越發愧疚。她正要說話,外麵傳來宮人的稟報聲:“太子殿下至。趙王、廣寧公主至。”


    第17章 訂婚


    李朝歌立刻收斂了聲音。天後依然高高興興地,拉著李朝歌說道:“你的兄長和弟弟妹妹來了。太子,常樂,快進來看你們的同胞姐妹。”


    太子李善、趙王李懷和廣寧公主李常樂一起走入千秋殿。他們來的這麽齊,自然是提前約好的。如今,宮裏恐怕沒人不知道,走丟的安定公主李朝歌找回來了。


    太子和趙王給天後行禮,李朝歌站起來,避到一邊。等下麵幾人站好後,李朝歌回禮:“參見太子。”


    太子李善比李朝歌大三歲,但是李懷、李常樂都比李朝歌小。李朝歌對太子請安,而剩下兩個人,卻要對李朝歌請安。


    李懷和李常樂一起下拜,嘴裏的聲音參差不齊:“見過姐姐。”


    太子李善十分隨和,說:“二妹快起吧。這些年,你流落在外,受苦了。”


    李朝歌搖頭,說:“不曾。高堂俱在,父母安康,兄弟姐妹齊全,何苦之有?”


    太子對李朝歌的態度還算不錯,他畢竟是兄長,李朝歌走丟的時候,他已經記事了。他記得那時他哭了好幾天,吵著讓下人去找妹妹,他哭,母親也哭,父皇站在一邊,沉默地盯著地麵。


    後來他長大了,也曾想辦法打探過李朝歌的下落,隻可惜俱如石沉大海,毫無音訊。慢慢地,他都忘了,沒想到卻在今日,再見暌違已久的妹妹。


    太子和李朝歌彼此有印象,但是對於李懷和李常樂,那就完全莫名其妙了。李朝歌走丟的時候他們還小,等長大了,宮裏也沒人再提起李朝歌。在李懷和李常樂的印象裏,他們兄妹隻有三人,李朝歌不過是個老宮女講古時的符號。


    可是現在,突然跑出來一個女子,說是他們的姐姐。李懷和李常樂實在沒法立即親熱起來,甚至,他們懷疑阿父被人騙了。這個女子出現的太過可疑,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呢?


    但是,皇帝可能被騙,天後絕不會。母親說是,那李懷和李常樂再不願意,也得低著頭叫“姐姐”。


    四個孩子彼此見禮後,氣氛陷入尷尬,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天後也尷尬起來,她正要想辦法圓場,正好這時候女官靠近。天後鬆了口氣,順勢問:“怎麽了?”


    女官行禮,回道:“天後,太子,前麵宴席已經準備好了,即將開宴。聖人讓奴婢過來請天後出門。”


    天後正好站起來,對孩子們說道:“晚宴開始了,走吧。”


    行宮遠離京城,沒有宵禁、宮規等局限,夜生活十分熱鬧。從白日起,大家就知道今日晚上聖人和天後要舉辦宴會,場麵盛大非常。


    下午的時候,宮人女官們準備宴席,臣子們回家養精蓄銳,命婦和小娘子梳妝打扮,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但是傍晚時分,一個消息突然在內外圈子中炸裂開來。


    走丟十年的安定公主李朝歌,竟然回來了。


    這個消息太過勁爆,連皇帝在後山受襲一事也被衝淡了。眾人俱緊張地留意著消息,想得知第一手情報。晚宴開始前,各家陸陸續續到場,熟識的人家站在宴會廳交談,場中一半的話題,都圍繞著這位神秘的安定公主展開。


    暮色漸晚,燈火通明,大殿內外的腳步聲突然密集起來。臣子們知道皇帝快要來了,停止寒暄,次第落座。


    眾人又等了一會,外麵請安聲大作,皇帝身邊站著天後,兩人眾星捧月,施施然走入宴會廳。眾臣看到紛紛起身,額手跪拜:“參見陛下,參見天後。陛下萬歲,天後千秋。”


    皇帝和天後並肩走到最上首,皇帝回身,對著下麵黑壓壓的人頭輕輕抬手:“眾卿免禮,平身。”


    “謝聖上,謝天後。”


    臣子貴戚和內外命婦陸續站起身,一陣窸窣聲後,眾人坐好,他們抬頭,見上首除了太子、趙王和廣寧公主外,還多了一個人。那是個女子,身穿白色上襦,紅色長裙,臂上挽著銀紅色的披帛。她年紀不大,但是眉宇間有一股不同於她年齡的沉穩和英氣,根本不像是十五六的少女……反而像是上陣殺敵的將軍一般。


    而且她的位置,甚至比廣寧公主還要高。要知道,廣寧公主可是宮廷的團寵,不光有聖人、天後寵愛,還有兩個兄長及眾多表兄捧在掌心,可謂名副其實的小公主。如今,小公主竟然被一個不知名的女子壓位置?


    下方眾人飛快地交換眼神,心裏各自思量。皇帝坐得高,不曾注意下麵湧動的暗流,他站起身,高舉酒杯,興高采烈地說道:“今日,朕有兩樁喜事要宣布。”


    群臣立刻停下竊竊私語,一齊抬頭,紛紛捧場:“不知陛下有何喜事?臣等願沾沾喜氣。”


    皇帝哈哈大笑,他興致非常高,說:“第一件,是今日朕和天後終於找到了走失的安定公主,骨肉親倫得以團聚。此乃第一喜。”


    眾人一起鼓掌,祝賀聲一時不絕於耳。天後和宮女們都笑著看向李朝歌,場上焦點一下子集中在李朝歌身上。李朝歌麵色不動,不驕狂也不怯場,依然平靜大方地端坐在位置上。


    眾人見到李朝歌的表現,心中頗為意外。其實他們已經聽說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公主李朝歌了,無論眾人信還是不信,聖人和天後說是,那這就是安定公主。他們本以為這個長在民間的草根公主,見了大場麵要麽生怯,要麽飄飄然,沒想到她竟然十分沉得住氣,表現比在京城長大的貴族少女還要好。


    李朝歌的表現同樣遠超天後預料,天後本以為李朝歌能不慌亂、不怯場就很好了,沒想到,她形色從容,姿態大方,頗有泰山崩於眼前而不動的皇家風範,絲毫不遜於自小見慣公眾場合的李常樂。


    甚至比李常樂更好。


    李常樂天真嬌俏,而李朝歌卻穩重大方,從皇室形象上來講,李朝歌的表現要比李常樂更拿得出手。


    天後臉上大大長了光,心中對李朝歌越發滿意。皇帝聽夠了祝賀,內心的虛榮被滿足後,才繼續說道:“第二件,是朕的幼女廣寧公主和裴家大郎君喜結連理,永為同好。此乃第二喜。”


    李朝歌一直穩穩當當坐著,眾人祝賀,她就隨便聽聽,反正這種場合沒人會說真話。但是等聽到皇帝第二句賀詞,她眼睛動了一下,仿佛畫卷裏的潛龍點了睛,黑暗裏的寒劍淬了光,整個人一下子鮮活起來。


    李朝歌衣袂不動,唯有頭上流蘇輕輕搖晃,靜靜看向裴家裴紀安的方向。李朝歌重回東都後,一來忙著和皇帝、天後相認,二來實在不想搭理裴紀安,所以她一直當這個人不存在。


    今生裴紀安是生是死都和她沒關係了,他們兩人已成陌路。李朝歌先前還在猶豫要不要將前世裴紀安的所作所為算到今生他的頭上,前世裴紀安背叛了她不假,可是今生他們兩人不會成婚,自然也不存在背叛。這個裴紀安一無所知,直接報複他似乎有些不道義。結果,還沒等李朝歌思考出結果來,裴紀安就送了她這麽一份大禮。


    他也重生了。李朝歌怒到極致,都笑了出來。好啊,裴紀安還真是癡情不改,前世公然和李常樂搞到一起,當著全朝堂的麵惡心李朝歌,這一世更是甫一重生,就立刻請皇帝給他和李常樂賜婚。


    他下一步還打算做什麽呢?向皇帝、天後舉報她所做的一切,攔截戎州傳往東都的奏折,抹黑她是假公主,還是說,直接派人去劍南殺了她?


    李朝歌的目光如一柄寒劍,凜凜散發著殺氣。裴紀安本來想裝不知道,但是她看了太久,裴紀安連裝都沒法繼續下去。


    他本來覺得自己所做一切天經地義,前世已經結束了,他難道還要和李朝歌糾纏在一起嗎?但是此刻對著李朝歌的目光,裴紀安莫名覺得心虛。


    他心虛什麽?她並不是他的妻子,他們兩人已經沒關係了。他娶自己真正的心愛之人,到底有什麽不對?


    察覺到裴紀安細微的表情變化,李朝歌勾唇笑了一下,心中已是冷然一片。她收回目光,再不看向裴紀安。


    之前李朝歌不知道裴紀安重生,她還想過彼此當陌生人,畢竟前世他做的事情現在還沒有發生,沒道理為難對方。但是現在,既然仍是原來那個人,那她還客氣什麽?


    裴紀安,前世那些恩怨,大可一筆一筆算。


    李朝歌有耐心的很。


    皇帝說完後,眾人紛紛慶祝,裴家一時熱鬧極了。大殿中燈火搖晃,絲竹盈耳,李朝歌和裴紀安短暫的視線互動並沒有引起其他人注意,隻除了顧明恪。


    顧明恪是裴家的表公子,位置不會太好,他也樂於隱藏在清淨處。不過,裴紀安畢竟是他的任務對象,裴紀安心裏一亂,顧明恪就發現了。


    李朝歌的動靜顧明恪也看了個一清二楚,他心裏無聲歎氣。他回天庭的日期又要推遲了。


    顯而易見,任務變難了。以前顧明恪隻需要防備裴紀安走上岔道,現在可好,他要防備裴紀安被人殺了。


    李朝歌剛才那個眼神,可不像是在看舊情難卻的前夫,更像是看仇人。


    真麻煩。顧明恪幽幽歎了口氣。


    皇帝宣布完喜事後,宴會氣氛被炒高,歌舞一場接一場,眾人的情緒也越來越高。宴席到一半時,場中已經混成一團,到處都是談笑聲和玩鬧聲。天後找到機會,輕聲和李朝歌說:“朝歌,今日參宴的都是五姓七望,公卿兒郎。你看看,下麵有沒有你喜歡的?”


    李朝歌給母親顏麵,屈尊掃了一眼,然後靜靜搖頭。天後含笑,打趣道:“朝歌,不要害羞。你是公主,不必學那些三從四德、閨譽閨訓,那都是騙蠢人的。你若是喜歡誰,直接說就是,阿娘給你賜婚,看他們誰敢不從?”


    天後這番話,真的很有李朝歌當年搶婚之精髓。李朝歌心想她能幹出強取豪奪、逼人成婚這種事,和她的母親恐怕不無幹係。李朝歌正要婉拒,忽然眼神一凝,發現一個人。


    天後見李朝歌朝裴家的席位上看去,心中突得一緊。李朝歌和李常樂是姐妹,她們該不會喜歡上同一個男人吧?天後連忙提醒:“朝歌,裴家大郎君是你的妹夫,不久就要和常樂成婚了。天下男兒這麽多,沒必要非盯著他們裴家,你說是嗎?”


    李朝歌看的哪裏是裴紀安!李朝歌自己都不敢置信,她竟然在裴家的坐席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坐的遠,臉龐隱沒在陰影中,看不清五官。但是他的身形,他的手指,尤其是他翩然若仙的氣質,李朝歌絕不會認錯。


    李朝歌目光實在太明顯了,天後順著她的視線望了望,見落點處並不是裴紀安,多少鬆了口氣。既然不是裴紀安,那就隨意了。天後沒有管李朝歌,反正她的女兒總不會吃虧,喜歡就去玩,如果對方家世才貌過得去,那就招為駙馬;如果過不去,那就換下一個。


    公主私底下養一兩個麵首,又不是什麽稀罕事。


    天後表現出默認態度後,李朝歌放了心,蹭的站起身去下方找人。她今日本就是全場焦點,當她穿著明紅襦裙走下台階時,紅裙掃過玉階,披帛銀光熠熠,像是裁了滿天星光披在身上,簡直麗色驚人。她一路往下方走,兩邊的人越來越多地被吸引回頭,驚豔地看著她。


    裴紀安正在和裴楚月、李常樂、李懷聚在一起說話,忽然感覺身後有動靜。他回頭,見李朝歌氣勢洶洶地朝這個方向走來,目光像極了要搶人。


    第18章 搶人


    李朝歌眼睛裏燒著星火, 氣勢洶洶朝裴紀安走來,頗有些眾生皆為虛妄、目中獨爾一人的決絕。這副畫麵太熟悉了?,裴紀安愣了一下,一瞬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前世。


    那似乎也是一個宴會, 他按照禮法給歸來的安定?公主請安, 李朝歌同樣穿著一身大紅衣裙,坐在上首, 看到他時, 眼睛驟然亮起光。


    出來後好友們紛紛打趣, 說裴紀安豔福不淺, 魅力了?得?。不光朝廷的小公主纏著他跑前跑後, 連剛回京的大公主,也對裴紀安一見鍾情。


    裴紀安沉著臉訓斥好友們不許胡說,不得?玷汙兩位公主的聲譽。他雖然拒絕,其實心裏知道,李朝歌應當?是對他有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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