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解慍呲牙,道:“是是是,我的好兄長,此番回京還有重要事務,忙起來怕是無暇與你通信,你也不必擔心,我命硬,死不了。”


    蘇衍點頭,道:“那是自然,算命先生也說過你命硬。程岥和譚紹昨兒個下午就出發了,路上你也遇不到他們,不必提心吊膽。不過,你一個架著馬車當真可以?我怕……”


    “放心吧!”蘇解慍搶話道,“來時我便自己來得,為了掩人耳目,還是自己走為妙。”


    說罷,她跳上了馬車,拽起繩子,駕車離去。


    蘇衍望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小妹,你要多保重,千萬活著回來。”


    這時,蘇大哥來了,他順著蘇衍的目光望去,問:“你那位摯友走了?”


    蘇衍點頭。


    蘇大哥道:“二弟,你不覺得那位謝公子的雙眸和小妹有些相似嗎?”


    “這……”蘇衍一愣,道,“聽大哥這麽一說,好像是的。”


    蘇大哥歎氣,道:“小妹若是活著,也是這般年紀了吧……或許已經兒女雙全,咱們也做舅父了。”


    蘇衍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怎麽,大哥你做父親還不滿足,還想做舅父?那要我也趕緊結婚生子,好讓大哥做伯父?”


    蘇大哥白了他一眼,道:“得了,你也不看看你把你侄子教成什麽熊樣,光有墨水,有個卵用?你可別再禍害我未來的侄子,你呀,還是孤獨終老為好。”


    他說完,轉身進了府。蘇衍越想越不是滋味,追著他,喊道:“喂,有你這樣的兄長嗎?竟然咒自己的胞弟孤獨終老,你也太狠了,喂!”


    蘇大哥頭也不回,放大了嗓門,道:“別誇我,會驕傲!哈哈哈哈哈……”


    此刻,蘇解慍駕著馬車出了城,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差點沒坐穩。她吸吸鼻子,沉著臉自言自語道:“又是哪個廝在講我的壞話,就以為我抓不到你們,你們就可以肆意地罵?你們最好是藏好了,要是我把你們揪出來,有你們好果……阿嚏——阿嚏——阿——阿嚏……”


    蘇解慍連打了七八個噴嚏,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是受了涼。她駕車繼續行了幾裏路,然後在一棵樹前停下,把馬拴好。


    第25章


    她從馬車內取出藥罐,撿起幾塊石頭搭起來,添上些幹燥的樹枝,用火器點燃後把藥罐放上去。她又取出藥材和水壺,開始煎藥。


    幸好臨走時二哥想的周到,昨兒個他提了一句我還不在意,今兒個果真就病了。還好隻是受涼不影響行動,否則又要耽擱幾天。


    她靠在樹上,腦海裏忽然想起程岥受傷時,譚紹說過的那句“程岥神色匆匆,像是有什麽急事”。她思來想去,程岥這次遇刺絕不簡單,八成和他爹程縣令脫不了幹係。


    想到這裏,她嘴角抹過一絲冷笑。


    藥罐還沒有沸騰,蘇解慍趁著這個空閑時刻,便在四處溜達了一番。待她返回時,藥罐卻不見了,火也被撲滅。


    她一驚,往一側望去,還好,馬車還在。她歎了口氣,沒想到,這年頭還有人偷藥罐子,還是煎著藥的,也不怕燙著雙手。她搖搖頭,走到大樹前,剛想解開繩子,卻傳來清脆的響聲。


    “誰,誰在那裏!”蘇解慍繃緊神經,警惕道。還好自己沒有接下麵具,眼下還是那個謝公子。即便是遇見過去的熟人,也不怕暴露身份。


    她扭頭,沒有看見任何人,連影子也沒有。她眯了眯眼,莫不是野生之物?


    蘇解慍聳聳肩,又想去解繩子,隻聽哐當一聲,隨即傳來呼救聲:


    “救……救我……”


    她聞言,深吸一口氣,怯生生地扭頭,隻見前方的亂草堆裏,露出半截人身,那手指還在動。


    什麽情況?


    蘇解慍壯著膽子,慢慢靠近亂草堆。走近時才發現,那人臉上髒兮兮的,身上全是血痕,衣衫也破爛不堪,而那人的身旁,正是自己丟失,已經破碎的藥罐。


    她蹲下身子,輕輕推了推那人,道:“喂,喂,醒醒,醒醒啊!”


    那人沒有動靜,她伸出手指放在那人的鼻下,送了一口氣,還好,還活著。說來奇怪,這地方怎麽出現個身負重傷的人?現在的重點是,救還是不救。萬一是誰派來,偽裝殺我的呢?或者是程岥他們……等等,程家……


    蘇解慍想到這裏,把那人翻過來,她盯著那破爛的胸口,一個分開的程字刺痛了她的雙眼。她咬了咬唇,環顧四周,然後把馬車牽過來,牟足了力氣把那人弄上來馬車,馬哼了一聲,似有不滿。


    “真的是沉。”蘇解慍大口喘息著,想想自己醉酒之後被抬回府的那幾次,也是難為酒館裏的那些小二了。


    忽然,那人微微睜眼,有氣無力道:“公……公子,救……救我,不要……不要進城……”


    “不要進城?”蘇解慍一愣,問,“可是欒邑城?”如果是,那我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是……”那人說完,又陷入了昏迷。


    蘇解慍歎了口氣,放下了簾子,自言自語道:“你放心,我剛從那兒地方離開,自然不會回去。若你真是那裏的人,把你送回去我就少了一條證據,為了那件事,我也要把你救活。”


    她跳上馬車,飛馳而去……


    欒邑縣程府,程老爺坐在院中飲著茶。這時,一個小廝匆匆走來,低頭道:“老爺,在城外不遠處發現了那人的蹤跡,可順著他的血跡追去……突然就斷了。”


    “什麽?沒用的東西!”程縣令怒不可遏。


    小廝又講:“不過,在血跡消失的地方發現了破碎的藥罐,和燃盡的枯柴。”


    程縣令聽後,態度緩和些,問:“可有何發現。”


    小廝點頭,道:“那藥罐是城南那家陶器店的,經小的查證,最近買過藥罐的有米鋪的陳老板,賣肉的蔡老板和……”


    小廝沒繼續說,程縣令抬頭,問:“還有誰,怎麽不說了?”


    小廝深吸一口氣,脫口而出道:“和二表少爺蘇……蘇衍!”


    程去1親戚縣令冷哼一聲,道:“怎麽提到他你就緊張兮兮顏老師的,怎麽你小子還敢懷疑老夫的外甥?老夫的姐夫,他父親病了人盡皆知,他家最近買個藥罐有什麽稀奇的?你命人,暗中調查陳家和蔡家。”


    “諾!”小廝快步退下。


    蘇解慍駕著馬車,途中找了處醫館給那人簡單包紮上了藥,又買了個新藥罐繼續趕路。


    三日後,蘇解慍抵達彭城,把那人安排在了鄉下的一處宅子,派人好生看守,以防有人對他不測。


    蘇解慍命其中一人駕著馬車,自己則坐在帳內,趕回了府中。一進門,南風拿著披風匆匆跑來,附耳細語道:“老爺,譚大人又來了,賴著不走,說從家鄉帶了些吃食,非要讓奴婢帶他去見您。”


    “哦?看來咱們這位譚大人挺著急,走,咱們去見他。”蘇解慍係上披風,讓南風扶著自己,然後裝出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


    片刻,蘇解慍走到前廳,一進門,就看見譚紹翹著二郎腿,品著茶。


    她冷哼一聲,輕聲道:“什麽風把譚大人給吹了。”


    譚紹聞聲,立刻站起來走到蘇解慍麵前,雙手按著她的肩膀,左看右看關心道:“可算見到你了。你說說你,病了也不讓我去探望你,你可知我有多擔心你?讓我瞅瞅,這憔悴的模樣,怎麽從鄉下回來了?”


    蘇解慍推了推他,道:“譚紹,你離本輔遠些。本輔的病情剛有好轉,經不起你的口水摧殘。”


    “呃……”譚紹有點尷尬,後退兩步,呲牙笑道,“是是是,你最美,你說什麽都對!”


    “好了,我如今怎麽樣你也看到了,若無其他事就離開吧。”蘇解慍打發著他。這小子,剛從家鄉回來就往我這裏趕,是嫌外麵的流言蜚語不夠多嗎?恐怕過不了多久,陛下又要找我飲杯茶了。


    “誒,不急。”譚紹拜拜手,坐下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我返回家鄉的那幾日,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嗎?”


    “不想知道。”蘇解慍果斷地拒絕。傻子,我又不是沒回去,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我怎麽會不知,還需要你講給我?什麽話經過了你,從你的口中說出,都變了味道。


    譚紹不理會她的拒絕,自顧自地說:“我這次回去,有趣的事也不多,不過聽了一段癡心的小姐和冷漠公子的故事,對了,這個冷漠公子你也認識。”


    “我不想認識。”蘇解慍坐下,麵目表情,道,“你該走了。”


    譚紹依然把逐客令當耳旁風,繼續道:“那個公子就是咱們程尚書程岥,哈哈哈!對了,還有一件事,程岥竟然被刺客刺傷了,竟然有人行刺他,真是奇聞。”


    他說著,難掩喜悅,拿起茶杯品了品,又道:“你這茶……得嘞,我給你帶了家鄉的茶,比這個香。”


    蘇解慍歪著頭,冷言道:“那是陛下賜的茶,還有,我從不飲茶,隻飲酒。”


    這廝臉皮越來越厚了,仗著我二哥的喜愛如此肆無忌憚,不明白我二哥看上他什麽了,竟然想撮合我二人,他怕是瞎了。


    譚紹忽然歎了口氣,引起蘇解慍的注意,她道:“方才樂得不行,怎麽忽然歎氣了?你這人,變得倒是快。”


    嗬,估摸著什麽喜歡我也隻是一時興起,怎麽會像二哥說得那般,情有獨鍾,鍾情許久。


    “你這身子……明兒個別上朝了,再命人遞個奏假折子吧……反正陛下他……總是偏愛你。”譚紹講這話時,有些酸,這醋是吃得也吃不得,吃得也不是一種醋,真是五味雜陳。


    蘇解慍打了個哈欠,道:“無礙,死不了,那幫大臣估計這幾天沒少挑我刺兒,咱們做臣子的也不能總要陛下為難,我去了,也可以堵堵他們的口。再說了,再過兩天樓蘭王和王後就到彭城了,負責迎接的副使不是還缺一人嗎?我也想爭上一爭。”


    “啊?”譚紹驚訝,問,“你爭那玩意兒作甚?那迎接副使是個燙手山芋,朝中大臣都推來推去,你倒好,還敢去搶。你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蘇解慍冷笑,道:“傻不傻的和你無關。不過你說是燙手山芋……從何解釋?”


    譚紹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此次負責迎接樓蘭王和王後的正使是太子,右副使是寧王。他二人自小打到大,雖說寧王無意儲位,但除了儲位他什麽都想同太子爭一爭,若是誰做了左副使,還不得成了他二人相爭的炮灰?還有一點,你別忘了,樓王王後是太師之女,她和你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太師一直恨著你。我估摸那王後也不待見你,怕是會借機挑你的刺兒。所以,我勸你,能躲就躲,別強出頭。”


    蘇解慍聽他講了一堆,有些不耐煩,道:“我知道了,多謝譚次輔關心。本輔既然決定趟這趟所謂的渾水,自然有應對之策,譚次輔請回吧,本輔大病初愈,需要多休息。”


    他說完,衝外麵的幾個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們領會其意,上前架住譚紹,不顧他的叫罵,把他抬出了府。


    蘇解慍長舒一口氣,眯了眯眼,腦海裏回想起那一年,太師之女出嫁的前一天……


    那一天,太師府張燈結彩,為明天小姐出嫁準備著。


    太師府的小姐偷偷溜出府,來到蘇府。


    蘇解慍見到她,又喜又驚,道:“好妹妹,明兒個就要出嫁了,不在府中好好裝扮,怎麽跑我這裏來了?”


    太師府小姐悶悶不樂,道:“此番我遠嫁樓蘭,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回來。你我的事,為了你,我且不能同父親說明緣由,往後在朝中,他怕是要針對你了。”


    蘇解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樓蘭與大齊世代交好,隻要你想回來,樓蘭王定會允許。至於太師……你且放心,他有他的計策,我有我的對策。”


    “我就怕……”太師府小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蘇解慍眨眨眼,問:“怕什麽?”


    太師府小姐搖搖頭,微微一笑道:“沒……沒什麽。”


    第26章


    她二人又寒暄幾句, 臨走時,太師府小姐道:“阿慍, 答應我, 如果有一天我回來, 你定要親自去接我。”


    蘇解慍微笑著,答應了她……


    蘇解慍回想著這一切, 輕輕歎氣。時至今日, 自己與她父親鬥得越來越狠。她父親步步緊逼,越來越不像單純的憎恨自己。她那天欲言又止,是想說什麽呢?哎……


    翌日, 南風硬生生把她從床上拉起來。她睡眼朦朧, 瞅了一眼窗戶,慵懶道:“這才什麽時辰, 我再睡會兒。”


    她往後一傾,又被南風拽起來,道:“老爺,都快五更天了,您再不梳洗就誤了早朝了!”


    南風說完, 拿起抹布在她臉上擦了擦,她瞬間驚醒, 道:“南風,你往水裏放了什麽!”


    “也沒什麽。”南風邊擰抹布邊道,“昨天泡了幾片薄荷葉,今早正好拿來給你梳洗。”


    “薄……荷……”蘇解慍目瞪口呆, 這一大早的,可真是清爽……


    南風粗暴地給她更衣,看著她的胸部,眨眨眼道:“老爺,你可真是一馬平川。”


    “係你的衣服。”蘇解慍沉著臉,道,“當初就不該告訴你,成天拿這事懟我,說不定哪天就把我懟進了牢裏,你就喝西北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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