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可真是個寬宏大度的人,不似藍小四那般小肚雞腸,想當年就給藍小四雕了個木雕像,他就和我打了一架,還好幾天都不理人。”謝妙頓時心花怒放,她用很是歡快的聲音拍了一回周玨的馬屁,順便還損了一回藍澈。


    “藍小四?他是什麽人?”周玨狀似無意地問。


    謝妙聽他問這起個,臉上立即浮現了笑容,她坐到一旁的一張軟椅上,看著周玨笑著開口了。


    “說起藍小四,這話可就長了!長話短說,他大名叫藍澈,是藍珈叔叔和我小姑姑的兒子,我們自小一塊兒長大,是死對頭也是好哥們。”


    周玨聽得一時無話,就在謝妙以為他對藍澈的話題不再感興趣時,不料周玨又抬頭看她一眼,然後慢著聲音問道:“你說你和藍澈打了一架,是為了給他雕了個木雕像的事,那你是給他雕成什麽樣了才惹他生氣的?”


    謝妙聽得周玨提起木雕像的事,不由得在心裏叫了一聲苦,心想他提起這事,看來他是對自己給他雕了隻狼尾巴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的。


    “哎,那件事就別提了,我事後也很後悔,覺得自己不該那般過份的。”謝妙揮了下手,一臉的懊惱之色。


    “我想聽。”周玨卻是看著她,一臉較真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還有一更,在晚上9點鍾發。


    第34章


    謝妙聽得一愣,也抬眼看看,見得周玨一副非要知道不可的神色,她勾唇笑了下,然後看著周玨一字一句地開口道:“我給他多雕了一隻手。”


    多雕了一隻手?她給藍澈雕了三隻手!她,她這也太缺德了!周玨聽得驚愕得愣了神,他看著謝妙那雙看起來靈動裏透著頑皮的眼睛,搖了搖頭,忍了又忍,可還是忍不住笑了下。


    “擱誰都想打架的。”周玨頓了頓,聲音裏還有忍俊不住的笑意。


    “太子哥哥就不會啊,不過太子哥哥比藍小四高明,打一架隻不過身上痛一會而已,可這罰抄書可是會叫我痛徹心扉。”謝妙看著周玨,說得一臉心有餘悸的模樣。


    “真的是痛徹心扉?”周玨有些好笑地問。


    “嗯嗯嗯,絕對痛徹心扉,這輩子都忘不了了,也絕不會再犯了!”謝妙立即直起腰身,舉著兩指頭起誓般地道。


    看著她的模樣,周玨又忍不住牽了下唇角輕笑了下,謝妙見了他臉上的笑意,一時心裏竊喜起來,她忍耐著不露聲色,自椅上起了身又走到了周玨的案前。


    “太子哥哥,你既是已經原諒我了,我今日也不必領罰,那……那可不可,允許我……允許我先回靈犀軒去?”


    謝妙說得期期艾艾,周玨又抬頭看她一眼。


    “既來了,就不必急著回去,想你那靈犀軒也沒什麽讓你感興趣的。”周玨卻是淡然著聲音道。


    謝妙一聽著著了急,她已與蕭長慕約好午後在東華門碰麵的,可是周玨卻是不讓她回去,這樣磨蹭下去可不得就耽誤正事了。


    “你今日有什麽事嗎?”周玨見著她一臉為難的模樣,忍不住又開口問了一聲。


    “沒,沒什麽事,我這個大閑人能有什麽事?”謝妙連忙失口否認。


    “沒事就好,最後麵的那排書架上,有一些有意思的書,你可以去挑些看看。”周玨指著牆邊的書架,聲音輕緩著道。


    謝妙聽得心裏一苦,可也不敢不聽,點頭應了下來,然後步入書架區,走到了最後一排,果然發現書架上有些奇誌小說,各地趣談之類的書,謝妙倒是沒想到周玨這麽勤勉正派的人,書房裏竟還有這類閑書。


    她隨手拽出來的幾本,拿起其中一本《酉陽雜俎》翻了兩頁,待看到“天咫一則”一頁,就看得裏麵說到永貞年有一富戶生了個美麗女兒,可她自小兩個鼻孔邊長著兩條皂莢子一樣的息肉,長至十四五歲時,被一遊方梵僧用藥治好了並將息肉拿走。梵僧走後不久,有個騎著白馬的美少年找上門來,美少年道出來由,他專門是來取富戶之女鼻子上息肉的,因為天帝丟了兩位樂神,就藏在那女孩的兩個鼻孔息肉內,卻不想美少年馬力不如人,竟被那梵僧搶先一步將東西取走了。


    “有點意思。”


    謝妙一邊看著,一邊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聽得謝妙這聲自言自語,案前的周玨側過身來,透過書架的空隙看到謝妙了的半張臉龐,見著她唇角含笑一臉專注的模樣,他也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下。


    書裏的內容雖是有意思,可謝妙到底是沒忘了正事,她悄悄向外看了一眼,見得周玨一臉平靜的模樣,她眼珠一轉,隨即有了主意。


    約莫過了兩盞茶的功夫,周玨看完了手中的一卷書,抬起頭來看看書架之後,卻是沒有發現謝妙的身影。他有些驚訝,於是自坐上起了身,邁步走到了書架區。


    書架之後靜悄悄的,一絲聲息也沒,周玨慢著腳步走到了最後一排,待看到眼前情形時,忍不住搖頭輕笑了起來。


    謝妙此刻坐在地上,她拿了一摞書放在自己的跟前,將雙臂放在上麵,腦袋擱在雙臂上正睡得正香甜,她的腳邊還掉落了一本書。


    周玨走了過來,見得丟在地上被翻開的書,他蹲下身子將書撿了起來,看了一眼發現是本《酉陽雜俎》,他又輕笑了一下,再抬眼看看謝妙,就見得她用袖子蒙了臉睡得一副天昏地暗的模樣,他忍不住抬起手,將她的袖子撥開了,卻又見她居然將臉埋在自己的臂彎裏。


    “看這種閑書都能睡著?莫不是屬豬的?”周玨低語了一聲,又伸手推了一下謝妙的胳膊。


    “別鬧。”睡夢中的謝妙含糊著聲音嘟囔了一聲。


    別鬧?周玨聽得麵上一僵,她這回又不知道把他當做什麽人了。


    “起來,地上涼。”周玨又拍了拍她的胳膊。


    謝妙這才被驚醒了,她抬起腦袋,又睜開眼睛看了看周玨,她睡眼惺忪,臉上帶著一絲迷茫之色。


    “這是哪兒?”謝妙木頭木腦地問了一聲。


    周玨聽得又是一陣無語,她竟是睡是不知身在何處了。


    “你難道昨晚又沒睡著覺?”周玨提高了聲音問。


    謝妙這才徹底清醒了過來,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待看清麵前的人是周玨時,她重重地點點頭。


    “小小年紀為何經常夜不成眠?”周玨有些驚訝地問。


    “我也不知道幾天是怎麽回事?晚上總是翻來覆去的睡不好,每天都到天快亮時才能稍稍合下眼。白天也就一直昏昏欲睡的。”謝妙一臉的鬱悶之色,說完之後,還抬手捂著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嗬欠。


    周玨聽得沒再說話,隻是眉心微擰了一點,他自地上站起了身,見著謝妙仍是坐在地上一臉茫然的模樣,他猶豫了下,還是朝她伸出了一隻手。


    謝妙看著周玨伸到她跟前的手,一時反應不過來他這是要做什麽,不過他的手倒是好看得很,指頭修長勻稱,骨節分明,讓人一看就會覺得這隻手的主人必是個清雅脫俗之人,瞬間就會想像到這隻手在輕輕挑動琴弦,或是在一張潔白的絹布上提筆勾勒之時,那種令人悄然心悸卻又感覺到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氣息來。


    “你還不起來嗎?”


    謝妙正盯著周玨的手浮想聯翩,冷不防耳邊傳來略帶清冷的一聲,謝妙這才如夢初醒,不由得暗暗罵了自己一聲,居然看著人家的一隻手就想入非非了。


    “哦,就起來。”謝妙這才意識到周玨伸手是想牽她起來的。她朝他笑笑,然後輕輕地捏住了他的兩根指頭,心裏卻在想,光看著有什麽意思?這般捏在手裏才實在。


    周玨卻是不容她捏著自己的手指,他將手一轉,握了她的四指,然後手臂使了些力,一把就將她自地上帶了起來,然後又飛快地鬆開了手。


    他這手鬆得也太快了,就感覺到一陣清冷的觸感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就被他鬆開了,謝妙在心裏暗自歎息一聲。


    “你先回去睡一會,待午膳過後,我叫人請了太醫去給你請個脈。”周玨輕緩著聲音道。


    請脈?謝妙嚇得一愣,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她剛才說她近日總是夜不能眠,他是懷疑她生了什麽病了,所以要請太醫要給她看診。


    “不不不,不用勞煩太醫了,我這不是病,我回去蒙頭睡上幾個時辰就好了!”謝妙連忙擺著手道。


    周玨見她一副很是抵觸太醫的模樣,也就不再勉強她,兩人之間一時沉默了。過了片刻,謝妙又悄悄抬頭看他一眼,然後大著膽子道:“太子哥哥,那我這就回靈犀軒補覺去了?”


    周玨點點頭,謝妙立即就眉開眼笑了。


    “太子哥哥,明兒見。”謝妙快活著聲音,說完輕施一禮,然後轉過身就朝外走去。


    “等一下。”周玨突然又出聲叫住了她。


    謝妙聽得腳步一頓,心裏麵也“格登”一下很是忐忑起來,難道他又改變主意了,這可怎麽才好?與蕭長慕約好的時間眼看著就快到了,自己還要回靈犀軒準備一番,再耽擱下去肯定是來不及了。


    “太子哥哥,你還有什麽吩咐?”謝妙轉身過來看著周玨,麵上竭力擺了個乖巧安靜的模樣。


    周玨沒有說話,他邁步走到了謝妙的跟前又站住了,然後自懷裏掏出一樣物件來,又遞到了她的麵前。


    謝妙看著他掌心裏的東西,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他的掌心時是一塊紅玉,雕成玉鎖的樣式,上麵刻有雙魚戲水的圖案,還有“長命永昌”的字樣。這不是她丟在他房內的那塊寄名鎖嗎?上次她在他房裏找了好一會都沒找到,原以來他收到了什麽地方,卻不想他就放在自己的身上。他不是說忘記放在什麽地方了,還說要心情好了才會想起來,他這會兒將這玉鎖拿出是什麽意思?難著是打算還給她?


    “怎麽?不認識了?”周玨見她看著那玉鎖發呆,忍不住輕笑一聲道。


    “太子哥哥,這?”謝妙指著他的掌心,麵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拿回去戴好了,以後不要再弄丟了。這是塊古玉,又是你自小戴的,想來是有安神壓驚之用的,今夜定是可以睡得安睡了。”周玨將手又遞了遞,他語氣仍是輕緩著,隱著一絲溫軟之息。


    作者有話要說:萬字肥章更完啦,明天是大年三十,作者要停更一天,大年初一六點鍾見了。


    祝各位看文的小可愛新年快樂,身體都棒棒噠,還要美美噠,越吃越瘦呦!


    第35章 心旌


    謝妙聽到這裏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周玨她剛才說近日夜裏總是睡不好,便就猜測著到她是否是因丟失了這塊玉鎖的緣故,因而將玉鎖還給她了。謝妙看著這失而複得的玉鎖,又看看周玨臉上藏不住的關切之色,心裏麵不由得生了些內疚來。昨晚她明明睡得一夜無夢,隻是為了出宮就和他說自己一夜未眠,隻是沒想到倒是叫他生了擔憂之心。


    “謝謝太子哥哥。”


    謝妙由衷地道了聲謝,然後抬手自周玨手裏拿起了那塊玉鎖,又扯了扯上麵的係繩想要戴到脖子上。可那係繩被團作了一團,她又是個急性子,一會兒功夫,那係繩便被她越扯越亂了。


    周玨看著那被她扯成一團亂的係繩,不由得擰了下眉心,輕歎一聲之後,抬手自謝妙手裏將那玉鎖拿了出來。


    “這般心急怎麽理得順?”


    周玨低語一聲,然後就低頭替她理了起來,謝妙抬眼看著,就見周玨長長的手指上就像施了魔力一般,上下輕扯幾下之後,那係繩便被奇跡般的被理順了。直將謝妙看得都傻眼了。


    周玨抬起頭,就見得謝妙正睜著一雙黑亮的雙眼看著他,她眸光璀璨,麵上也有掩飾不住的驚奇敬佩之色。周玨不由得有些想笑,他用指頭捏著那玉鎖的係繩,朝她遞了過去。謝妙忙抬手欲接,可指頭還未觸到那玉鎖,周玨卻像是失然間改變了主意,將手抬高一點,讓謝妙的手拿了個空。


    他為何又不給自己了?謝妙一臉的驚訝之色,再抬頭看時,就見周玨用雙手捏了那玉鎖的係繩的兩端,又高舉過她的頭頂,然後,小心繞開她的發髻,將那塊玉鎖輕輕戴到了她的脖子上。


    “線頭散了,我已叫杜衡重新結過了,以後每日該是叫丫鬟仔細查看一遍,發現鬆脫了就要及時修了。”周玨一邊說著,一邊抬手至謝妙的腦後,調整著那係繩的長度。


    他抬袖過來時,身體也微微傾了一些過來,謝妙的鼻端就聞到了一陣清幽的氣息,淡淡的卻是十分的好聞。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周玨替她戴好了玉鎖,退後一步,看她一眼,麵上露出了一絲滿意之色。


    謝妙的心裏還在琢磨他的衣服上熏的是什麽香,怎麽會這麽好聞。聽得他說,她怔怔的又看一眼他,就見得對麵的人也看著她,他唇角噙著一絲笑意,眸光較之平日輕軟許多,一向的清冷之色也淡卻了不少,這般模樣讓他本來就清俊雋秀的麵容上添了一絲溫潤之色,叫人看得一時移不開眼去。


    “怎麽,不想回去了?”周玨見和謝妙神色呆呆的,忍不住又開口道。


    聽得周玨說話聲謝妙這才驚醒過來,心裏暗暗歎一聲道,哎呀,美色誤人,他這般模樣看得自己心旌神搖,差點都要誤了正事。


    “我這就回去了,太子哥哥回見!”


    謝妙慌得又道了別,然後轉過身,腳步匆忙著就往外去了,心裏卻在想,這古板清冷的人今日也不知怎麽了,竟對她突然這麽好起來,直叫她幾乎把持不住。不過他怎麽溫軟,也是萬萬比不過宮外擊鞠那般精彩刺激,她是絕不能心軟留下來的。


    謝妙快走出了書架,正待拎著裙擺朝往門口跑去了,卻聽得身後的周玨又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謝妙聽得麵上一苦,過了半晌才慢慢轉身過來,就見周玨也自書架內走了出來。


    “五日之後,你隨我出宮一趟,記得,穿一身窄袖輕便的衣裳。”周玨站到在最外麵的書架下,仍是輕緩著聲音對謝妙道。


    “五日之後?出宮?好啊,好啊!”謝妙聽得麵上一鬆,口中一邊應著一邊朝周玨揮了揮手,然後轉頭,腳步匆匆著就往門外去了。


    “應得倒挺快,也不問問出宮是做什麽去?”周玨坐回到了自己的案前,自言自語了一聲。他的眼光落到案上的一角,唇邊又溢出一絲微笑來,那上麵,放著一張天青色的紙箋,是一張剛剛拆了封的請帖。


    謝妙回去靈犀軒之後,叫了淩燕和半夏入了內室,手忙腳亂著忙乎了一通,然後拎著一隻包袱就出了門。淩燕和半夏將她送到了東華門門口,兩人不放心她,還想跟著一道出門,謝妙忙揮著手將她們推了回去。


    “淩燕,姑娘就這樣隻身出門去,這行嗎?”半夏看著謝妙的背影一臉的擔憂之色。


    “唉,不放心也沒辦法,姑娘打小就不喜歡身邊有人跟著,她獨來獨往慣了,就連我們小侯爺和少夫人都拿她沒辦法。”淩燕歎了口氣道。


    “蕭世子雖也是個愛玩的,不過為人處事到是沉穩得很,想是會照顧好姑娘的。”半夏隻好安慰著淩燕道。


    淩燕聽得點點頭,見得謝妙的身影已是拐過宮牆看不見了,也隻好轉過身,隨著半夏一道往東宮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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