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達爾被斯圖魯鬆族長一封信叫回去,理由是老爹想兒子了。    離開學校的時候海姆達爾在心頭痛斥了一番十六世紀德姆斯特朗建設的落後,二十世紀那會兒可供學生請假的理由沒這麽標新立異,校長批複時把關也相對嚴格。思念兒子就把人從學校直接拎出來……貌似隆梅爾就這麽幹過,不過人家新世紀的斯圖魯鬆族長懂得掩飾,圓滑世故會做人,理由冠冕堂皇到無懈可擊,不像現在這位,簡單粗暴沒臉沒皮,完全沒有可比性。    都是便宜老爹,差距緣何如此明顯?    海姆達爾默默扣了現任族長10分,50分的初始分霎時減下去五分之一。    他在馬車上拆開離開學校前收到的信,寄信人的姓名引起他的興趣,他在約爾夫臥房的書桌暗層裏見過一摞相同署名的信件,信的內容相當值得推敲。    海姆達爾下了馬車,被早已等候多時的族長小精靈帶到一間巫師酒吧。通過約爾夫的小精靈搖椅介紹,便宜老爹的私人小精靈叫閃石,名字在斯圖魯鬆家一眾鍋碗瓢盆、桌椅板凳中鶴立雞群獨樹一幟。在審判第一線奮戰多年的大法官不由得腦洞大開,他看看守在身旁唯唯諾諾的搖椅,再結合搖椅的性格和姓名,便宜老爹或許打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給約爾夫創造一個良好的繼承環境。    四、    奧斯格雷姆覺得他這兒子變化太大,讓他難以適應,雖然歸根結底他就沒主動適應過約爾夫。那天頂撞過後約爾夫直接去了學校,他則因為約爾夫的驚人之語和小情兒不歡而散。這是他們這麽多天以來的第二次碰麵,他發現兒子不再戰戰兢兢等他開口,對他的嚴厲目光渾不在意,坐下後直接問酒館老板要吃喝,一點看不出交流障礙,仿佛變了個人。    奧斯格雷姆右手手指敲擊桌麵,被兒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似在責怪他不遵守餐桌禮儀,眼神說不出的嫌棄。奧斯格雷姆暗罵了句小兔崽子,收起了手指。    海姆達爾沒適應過來十六世紀的歐洲食物,所以每次吃飯都會要煮得軟爛的湯湯水水,飲食習慣向老年人看齊。海姆達爾覺得隻有吃不出原本口感的湯湯水水和幾百年後相差無幾,好在這麻痹味覺的飲食他閉眼前吃了n多年,習慣一下口腔就不再抗議了。    奧斯格雷姆對他的飲食風格沒有發表任何看法,想來也是,這家夥八成連約爾夫穿幾號鞋子,穿多大衣服一概不知,養不教父之過,照這個說法,奧斯格雷姆累累罪行,送去蹲大牢都不成問題——大法官又天馬行空了。    “我叫你來……”奧斯格雷姆沒說完,被海姆達爾伸手打斷。    “很抱歉,請等我吃完以後再說。”然後不管便宜老爹難看的臉色,徑直細嚼慢咽,好像在數著數往下咽。    奧斯格雷姆臉色鐵青,“你是不是故意氣我?”    “我是故意的,但不是為了氣你。”海姆達爾看他一眼,不滿道,“說了吃完以後再說,年紀也不小了,注意養生,當心腦淤血……你知道腦淤血是什麽意思嗎?等我吃完再告訴你!”又埋頭回味無窮去了。    奧斯格雷姆:“……”    這糟心的感覺……便宜老爹握緊雙拳。    五、    “你要和我說什麽?”終於咀嚼完畢的海姆達爾慢吞吞的抹嘴。    便宜老爹被這一頓老年飯挫沒了脾氣,眯著眼睛打量海姆達爾,“你想去索爾榮家?”    沒頭沒腦的問題讓海姆達爾一愣,不過大法官裝腔作勢的演技如臻化境,放下餐巾後問,“您有什麽問題?”    “你的膽子比原來大了,剛上學就開始反抗了?”奧斯格雷姆冷笑,隻當海姆達爾無理取鬧,眼中的輕蔑表露無遺。    “有壓迫才會有反抗,你也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是在壓迫你的親兒子,也不是完全喪心病狂嘛。”海姆達爾喃喃。    奧斯格雷姆勃然大怒,用力一拍台子,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海姆達爾慶幸自己把水杯拿在手裏,麵不改色道:“如果你不介意別人事後議論,打破你和兒子相依為命的和睦假象,順便把你在外麵養情人生孩子一並發掘出來,你可以把桌子也掀了。”    奧斯格雷姆的目光都快結冰了,他吐了口氣,若無其事的坐下,片刻後酒吧恢複如初,那些似有似無的探究眼神依然躲藏在暗處徘徊不去。    “如果你死了,第一順位繼承人是我吧?”海姆達爾語出驚人。    奧斯格雷姆皺眉,大約想不通自閉症兒子為何一夜之間翻天覆地,這性格變的教人難以理解。    “約爾夫不會說這種話!”    海姆達爾似笑非笑,“所以他死了。”    奧斯格雷姆臉上湧出一絲迷茫,隨即他把這些歸到約爾夫叛逆期的理解上去了。    “我那麽問是有原因的,”海姆達爾把出校前收到的信丟到奧斯格雷姆麵前。“這個人已經不止一次給我寫信了。”    奧斯格雷姆看了看信封,狐疑地拿出信紙,掃了幾行臉上就出現了發怒的征兆。    “不是你授意的?”海姆達爾研究他的表情。    奧斯格雷姆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來真不是他授意。    “寫信的人你認識嗎?”海姆達爾猜測寄信人用的不是真名,如果這個人夠謹慎,字跡可能也變動過。    “我知道。”奧斯格雷姆從牙縫裏擠出話來,臉都氣得發青了。    不知道寄信人高估了自己的影響力,還是低估了約爾夫的智商,也或許二者皆有。對方的挑撥離間相當高明,結合奧斯格雷姆的言行向約爾夫灌輸奧斯格雷姆對他的種種行徑實在讓人寒心,一邊唾罵奧斯格雷姆的狼心狗肺,一邊在約爾夫本就傷痕累累的心口下刀子。約爾夫是個死心眼,又比較單純,時間長了難免被潛移默化,信以為真。    “你沒想過我是怎麽知道你在外麵有情人有孩子嗎?”海姆達爾說。    若說奧斯格雷姆原本還存著遲疑,懷疑海姆達爾向他揭發這一點是別有用心,這一句坦言如同一盆熱油,嘩啦啦淋在拱火的心口,奧斯格雷姆沒有當場暴跳如雷全靠他的涵養在壓抑。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你不要多嘴。”奧斯格雷姆又撐了半個小時急匆匆的跑了。    海姆達爾對結果非常滿意,這應該是敵人的內部矛盾,偶爾觀賞類似戲碼可以怡情養性。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奧斯格雷姆最終精神崩潰可能出於人為,約爾夫的悲劇或許是幕後黑手策劃促成的結果,這些都是海姆達爾退休以後瞎琢磨出來的,想不到居然有機會驗證他的胡思亂想。    回到德姆斯特朗,索爾榮歡蹦亂跳的跑來顯擺他的絕妙主意——終於沒歪樓。    “父親把我叫出去了,我才回來,他告訴我別癡心妄想。”海姆達爾給索爾榮澆了一盆冷水。    索爾榮瞬間癟了下去。    六、    下午的課結束,海姆達爾婉拒所有邀請,獨自前往黑色高塔。    “你要被關多久?”海姆達爾問老爺。    “隨時能出去。”老爺不以為然。    瓦西裏耶維奇之所以被軟禁,是因為他的過激言論刺激了國際巫師聯合會內的教育部門,教育部門本來打算清理門戶,又舍不得校長的滿腹經綸,所以就佯裝大發慈悲的把他軟禁起來,隻要他妥協認錯,牢門就為他開啟,放他自由。    “你要妥協?”海姆達爾問。    “不,”老爺搖頭。“可以轉移注意力,他們眼饞瓦西裏耶維奇的諸多研究成果多時,隨便找一個打發他們足夠了,對那些家夥無須光明磊落設身處地。”    威克多和瓦西裏耶維奇二合一融洽非常,可能因為二者本質相同,因而一丁點排斥反應都沒有,可以說如今的威克多就是瓦西裏耶維奇本尊。    “那就快點出來。”海姆達爾催促。    “怎麽了,寶貝?”老爺把他抱到腿上。    “你有辦法從奧斯格雷姆手裏拿到我的監護權嗎?”海姆達爾靠在老爺的肩膀上。    “我們非親非故,困難不小,如果我倆是親戚,或許能走捷徑。”老爺不放心道,“奧斯格雷姆惹你了?”    “是我惹他了,他巴不得把我透明化。”    老爺默默為奧斯格雷姆族長點蠟,大法官豈是好招惹的。    “我搬進來住你說行嗎?”海姆達爾突發奇想。    “搬進黑塔?”    “我可以用建立研究室的名義向你請教學問,順水推舟向副校長申請留宿。”    “我不同意。”老爺果斷搖頭。    “……給個理由。”    “看得見不能吃非常要命,還整天在眼前晃,那還得了!”老爺直言不諱。    海姆達爾哈哈大笑,伸手在老爺的褲襠處摸了一把,“你把修身養性忘腦後了?上輩子最後我們也沒什麽夫夫生活,你不是適應良好嗎?”    那能一樣嗎?那是心有餘力不足,現在身強力壯勃勃生機,還要強忍著修身養性……    老爺咬牙切齒,摟著故意挑逗自己的海姆達爾又啃又親。    第62章 番外:十六世紀後現代生活(中)    一、    沒能實現美好理想的索爾榮蔫吧了幾天原地滿血滿藍複活,幾天後又是一條好漢。這天午休興高采烈地來找約爾夫玩耍,乍然聽聞約爾夫準備向黑塔中的校長“自投羅網”,同吃同住還要同睡……索爾榮被打擊壞了,徹底倒下前,他嚐試搶救一下自己。    “新年假期你可以申請留校,沒必要非搬進黑塔吧?”雖然向校長請教學問的說法聽起來很有氣質,索爾榮已經放棄讓約爾夫和自己回家過新年的念頭。    這個時代的德姆斯特朗專科學校還沒有累積至二十世紀的規模和名望,招生範圍隻包含北歐、西歐以及部分中歐地區,輻射範圍非常有限,假期裏除非提前申請,學校基本不留人,不過學生人數與後世相比不算少。或許巫師界的純血統也像自然界的動物一樣講究物競天擇,要麽堅持住血脈傳承,將純血統進行到底;要麽為了適應鬥轉星移快速發展的人類世界向混血低頭,子子孫孫最終與麻瓜融為一體。    海姆達爾不動聲色地聽完索爾榮關懷備至的絮叨,把書本放到一旁,挺直腰杆看著對方的眼睛,“謝謝,我的兄弟。”    索爾榮被海姆達爾突如其來的正經弄蒙了,滿臉問號迷茫不已。    “我很感激一直以來你對我的關懷,也很感謝你的父母對我的諸多關照。”海姆達爾不知道真正的約爾夫怎麽了,起初以為自己又借屍還魂了,但約爾夫和瓦西裏耶維奇二人的一生中不曾提前出現過禍及性命的危機,隨著時間的推移,海姆達爾逐漸把握住了十六世紀的生活節奏,朦朧的感覺這一次不是借屍還魂,而是真正的回歸,十六世紀的歸宿,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聽起來很玄乎,可這事就是這麽詭譎又別致,想必普天下沒幾個人帶著記憶經曆三次發育。    索爾榮臉色大變,“你怎麽了約爾夫,好好的為什麽說這個!”    海姆達爾發現這娃腦洞著實不小,連忙安撫,“突然有感而發,沒有特意指代什麽。”他是代約爾夫感謝,這一聲謝謝欠了幾個世紀,今天終於還上了。    海姆達爾這一輩子的最終目標不再是出人頭地,而是努力讓自己活過28,與老爺白頭到老,再把豆莢養出來,若條件許可領養一個孩子,想著想著心馳神往的海姆達爾露出甜蜜的笑容,依然不明就裏的索爾榮被海姆達爾不自覺揮發出來的裝逼氣場震懾得虎軀一震,覺得約爾夫比從前更讓他看不透了。    斯圖魯鬆前大法官剛上學沒多久就開始考慮退休以後的養老生活怎麽安排了……    “住在學校裏也能向校長請教學問。”索爾榮艱難地把歪掉的樓正回來。    “不方便。”海姆達爾說。    “……你要那麽方便做什麽?”約爾夫的自閉症有痊愈的跡象這是好事,但索爾榮莫名的感到心酸,這種含辛茹苦撫養花容月貌的黃花大閨女生怕被臭男人占便宜的焦灼到底是怎麽回事。    海姆達爾但笑不語,表情充滿了盡在不言中的神秘。    索爾榮整個人都不好了。    二、    新年來臨前,海姆達爾如願以償搬進黑塔,被迫吃素的老爺如何抵擋得住大法官別有用心的挑逗,為了自己的小心髒著想,唯有咬牙跺腳從了。    海姆達爾慢悠悠地溜達完整座塔,欣賞了該欣賞的,參觀了可參觀的,背著手晃晃悠悠來到鐵窗前的塌上,小心翼翼坐了下來,再舒舒服服地靠在軟墊上。他還是沒能完全回過味來,不由自主以年老體衰代入到年輕健康的軀體,好端端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跟行將就木的老頭一樣磨磨蹭蹭。    老爺收回打量的目光,翹起的嘴角半天壓不下去。    “教授,前兩天你怎麽不在啊,出門去了?”海姆達爾前兩天接連撲空,納悶被軟禁的人怎麽光天化日之下就消失了?    “新年過後我就能離開黑塔了,你沒發現守塔的人被調走了?”老爺把羽毛筆往墨水瓶裏蘸了蘸。    “沒留意,”海姆達爾心情變得灰常美麗。“恭喜您,終於‘生活自理’了。”    老爺在羊皮紙上寫下最後一筆,擱下筆向海姆達爾招招手。    海姆達爾隻當沒看見,歪在榻上扭頭欣賞鐵窗外千山飛雪的壯麗。    老爺推開椅子起身走了過去,坐下後把人攬到懷裏。    “你說我們找個地方蓋房子,還是住進我母親的故居?”老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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