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那是一家藥草專賣店,裏卡爾多在門口張望了很久得出以上結論。    五人站在對街的路燈旁,被裏卡爾多定義為藥草專賣店的鋪子外豎著一塊被施了魔法的廣告燈箱,被做成鼻涕蟲形狀的燈箱帶著一種常人恐怕難以理解的可愛——克萊爾的說法,隨著觸角上的彩色閃光,軟趴趴的身體上下起伏,模仿爬行的動作竟然和諧自然得令人發指。    除了克萊爾,沒有人覺得該燈箱具備了招攬客人的功能。    米奧尼爾的中東筆友名字很長,米奧尼爾在信裏稱呼對方為“多哈”,這也是對方好心提醒米奧尼爾可以使用的名字。    他們倆之前並未見過,所以當一行人在對街打量不僅燈箱詭異,就連招牌看上去都透著幾分別具一格的藥草店時,門內大搖大擺地走出一人,並朝這邊招手。    “他是在和我們打招呼嗎?”裏卡爾多不確定的問。    “你不是說交給你嗎?你表現的時候到了,上吧兄弟!”克萊爾接口得順暢極了。    “我怎麽能喧賓奪主,那是小米的筆友!”    克萊爾鄙視道,“關鍵時候靠不住,我早就應該明白了。”    裏卡爾多正要暴起反抗,米奧尼爾快步走了過去,迎上對麵那個留著八字胡的皮膚黝黑的中東巫師,人家身上穿著特別民族的阿拉伯白色大袍。    “我必須承認,我沒跟中東巫師打過交道。”裏卡爾多遙望著對街嘟囔。    “不管你現在說什麽,我都會認為那是你用來掩飾膽怯的幌子。”克萊爾一副“我早已對你不抱希望”的表情,順道感歎,“還是小米靠得住。”    海姆達爾拍拍克萊爾的肩膀,與威克多一同向那邊走去,米奧尼爾似乎和對方相談甚歡。    裏卡爾多悚然一驚,緊接著抱頭痛哭,他忘了仙仙正看著他,剛才他應該義無反顧一馬當先,感覺自己錯失完美表現自己良機的裏卡爾多黯然神傷,顧不上和克萊爾耍嘴皮子了,落寞地飄了過去。    克萊爾吐吐舌頭,跟在了裏卡爾多身後。    多哈先生是個熱情洋溢的卡塔爾巫師,英語口語不是很流利,會一點德語,據他自己介紹他的妻子法語說得非常好,他亦深受影響,所以多哈與他們交談時基本上是三個語言輪換使用。好在這對於今天的五位客人來說並不是難以克服的障礙。    多哈先生的眼睛十分有神,他的五官不是歐洲式的英俊,與西方人的深邃不盡相同,帶著阿拉伯民族獨有的魅力,黑色的眼睛,濃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還有無法忽視的絡腮胡,胡子是阿拉伯男人的特色,這與他們的信仰密不可分,也或許他們同樣信奉“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感謝您的慷慨。”海姆達爾伸出手。    “你就是仙仙?久仰久仰!”多哈叼著煙鬥,笑眯眯地握住海姆達爾的手。    他叼煙鬥的神態讓海姆達爾恍惚了一下,再仔細看去覺得剛才是自己的錯覺……    海姆達爾轉眼掃向米奧尼爾,後者立馬舉起胳膊在胸前畫個叉:不是我說的!    海姆達爾麵不改色地收回目光,“我叫海姆達爾·斯圖魯鬆。”    多哈嘴裏的煙鬥一翹,“很高興認識你,仙仙。”    “……”海姆達爾收回手,退到一旁。    多哈轉向老爺,二人同時伸手握了一下。    “我兒子是你的崇拜者。”多哈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別的表情。    “我的榮幸。”老爺沒把多哈的恭維放在心上,以為這是尋常的客套話,畢竟老爺近些年不怎麽上場了,照多哈的外表看似乎年紀不大——正常的中年大叔沒事會刻意結交未成年筆友?如今的小娃娃無法理解老爺的魅力源自何處。    “我帶你們去看看場地。”多哈是個爽快人。    原本摩拳擦掌準備來一場驚天動地自我介紹的裏卡爾多頓時細思恐極,這跟他腦補的出場差距太大了,他還想和對方別苗頭呢,不要以為他沒看出對方握仙仙的手時遲遲不肯鬆開,居心不良,用心險惡、圖謀不軌……    “魯卡!”海姆達爾的呼喚瞬間拉回裏卡爾多小盆友的注意力。    “哎,來啦!”裏卡爾多心花怒放,蹦蹦跳跳追了上去。    從此仙仙一生粉!!!        第36章 (八)        柏莎五歲前沒見過姐姐,德拉科和妻子生怕她養不大,細心嗬護,愛心澆灌,物質堆砌登峰造極,而且幾乎不帶她出門,所以五歲前柏莎的世界很小,除去父母就她自己。她對逢年過節匆匆見上一麵的祖父母較為陌生,可能一年都見不上一次的外祖父母與陌生人沒什麽兩樣。    直到五歲那年的複活節,一直在外旅行的祖父母回國和他們過節,柏莎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姐姐。    因為某些原因,德拉科的妻子拒絕公開展示大女兒的活動相片……    被母親牽著手在門前等待祖父母到來,抱著洋娃娃的柏莎多動症似的擰麻花,被母親嗬斥後乖了一陣,沒多久故態複萌。    德拉科的妻子對丈夫的父母始終有一種難以消融的隔閡和敬畏,當年大女兒被抱走她不是不反抗,丈夫的勸說讓她不得不強迫自己放下芥蒂,那段時間她沒少背著人偷偷流淚,後來大女兒在公婆的照料下越發出類拔萃,她暗搓搓地希望出現的“排異”不曾發生,她慢慢學會了死心。    好在克萊爾雖然跟她不親熱,態度上卻是拿捏得完美無缺,讓人抓不住漏洞,就算她的嘮叨惹得克萊爾反感,克萊爾隻是縱容地回視,耐心地微笑,不吵不鬧不反駁,給予她最大程度的尊重,轉過身去依舊我行我素。    德拉科的妻子終於明白盧修斯的目的,這哪裏是養孫女,根本是試圖培養出一個氣度雍容的孫子!    盡管大女兒的未來輪不上她這個做母親的插手,德拉科和妻子還是希望倆女兒盡可能多刷親密度。    盧修斯和納西莎帶著克萊爾進門的時候,德拉科的妻子破天荒沒在克萊爾過於男性化的穿著上跟自己的承受能力較勁,她趕緊拉著小女兒迎上去。    柏莎自打見到克萊爾表情就有點玄幻,後來又被母親推到克萊爾跟前,柏莎看著眼前據說比自己大兩歲,個頭卻明顯高出許多的,嗯,姐姐,恍惚了……    克萊爾對柏莎露出友好的微笑,柏莎也跟著笑了,然後猛地回神,撅著嘴巴對母親抱怨:“媽媽騙人,不是姐姐!”明明是哥哥!    柏莎的母親臉一垮,泫然欲泣。    ————摘自《馬爾福日常》    一、    藥草店一共三層,一樓櫥櫃林立,每一隻櫃子上都插著大小不等的抽屜,形式有點像中藥店,空氣中彌漫的氣味與藥店也很類似,稍許矮一些的櫃子上方擠滿了各種動物骨架以及浸泡在各色液體中的動物器官,一樓對外營業;沿著貼牆架設的扶手樓梯向上來到二樓,二樓的天花板中央掛著碩大的吊扇,葉片徐徐旋轉,風扇下方密密麻麻的繩線上懸掛著等待風幹的藥草,其中一部分是半成品,還有沒經過任何加工的新鮮材料,嬌豔欲滴、姹紫嫣紅,就是味道不如外形風雅,這些原材料是為了向購買者提供更高的選擇度。    多哈所說的場地不在一樓也不在二樓,而是位於地下。    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在貼著東邊牆壁的地上,那裏是結賬的櫃台所在地,也就是店主平時的工作地點。東邊牆壁的櫥櫃與另三麵貼牆放的櫃子不一樣,別的櫥櫃上分布著大大小小的抽屜——如前文描述的那般,唯獨東邊的櫃子是敞開式展示架,架子上方與二樓相連,架子上整齊碼放著琳琅滿目的魔藥瓶,這些空瓶是販賣商品。    展示架前的地麵上有一塊正方形石板與四周鋪設的花色地磚相差較大,這就是連接地下的出入口。    多哈打開暗門前暫停了營業,門外的牌子翻到另一麵,還在門上放了一串鎖門咒並拉上遮擋櫥窗的布簾,室內頓時一暗,弄得此處將要進行某種見不得人的活動一般。多哈的謹小慎微讓客人們麵麵相覷,與他先前帶給客人們大大咧咧的第一印象截然不同。    米奧尼爾是幾人中最淡定的,基本上啥都沒想,多哈是個有想法的蛇精病他早有體會。    “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裏卡爾多又不甘寂寞了。    “來得及,”克萊爾小聲說。“一會兒我們都下去,你留在一樓望風。”    “窗簾都拉上了還有什麽可望的!”裏卡爾多拒絕被克萊爾愚弄。    “那你滾吧!”克萊爾指著大門。    裏卡爾多凶狠地瞪眼。    克萊爾不以為然,“你比女人還要善變。”    “別聊了,我們要下去了,注意腳下。”米奧尼爾拿出魔杖,點亮熒光閃爍。    克萊爾和裏卡爾多不約而同地閉上嘴,在海姆達爾和威克多的看護下,尾隨在米奧尼爾身後順著簡易樓梯深入地下。    威克多是最後一個下來的,他下來的時候地下已燈火通明。這是一個不大的房間,四周的牆麵由原始形態的石塊壘砌,粗糙古樸,泛著自然的清輝。角落的碗櫥內放著一些杯子,碗櫥邊上躺著幾隻橡木酒桶,酒桶疊在一起,這裏似乎是店主封存美酒的地方。    正當大家試圖從不大的空間內尋覓出與魔杖製作有關的內涵時,多哈掰彎了其中一隻酒桶的龍頭,酒桶旁的碗櫥嘎吱嘎吱哆嗦著往外移動。又一道機關?眾人期待地張大眼。碗櫥嘎吱到一半停了,米奧尼爾看看碗櫥後大約一掌的空隙,琢磨到底有什麽深意。    “破玩意兒!”多哈粗魯地咒罵,手腕一抬用魔法把碗櫥挪到了房間另一頭。    碗櫥的逼格瞬間下降三十個百分點。    碗櫥後方別有洞天,那才是此行目的地。    多哈神采飛揚,貌似認為碗櫥機關別出心裁,震懾住了一眾孤陋寡聞的鄉巴佬。    不知道是否出於自己的錯覺,威克多老感覺眉飛色舞的多哈同誌總有意無意瞥自己,就像小朋友之間實則沒有具體指向性的幼稚攀比。    他在向我炫耀?老爺莫名其妙。    “怎麽樣,是不是很特別,你們是不是從來沒見過如此精妙絕倫的設計?”多哈這會兒正式麵向老爺嘚瑟了。    眾人默然,就不能再給他們一點時間?其實他們還沒來得及忘記掉鏈子的碗櫥。    “他好不要臉……”裏卡爾多喃喃。    能被魯卡同學定義“不要臉”那是真的不要臉了。    克魯姆老爺不搭理自high的多哈,多哈的洋洋得意換了數種表現方法,老爺還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挺好挺好,”海姆達爾覺得氣氛不對,兒子的小臉兒也是越來越難看,決定站出來息事寧人。“您的奇思妙想讓我們大開眼界!”    米奧尼爾同學心想你要是敢和我小爹過不去,今天回去我就想法找你老婆告狀!米奧尼爾連離間的具體步驟都在心裏草擬好了,就等多哈一作再作,他好名正言順實施打擊報複!    米奧尼爾的痛並快樂著終究成為一紙空文,海姆達爾的奉承似乎說到了多哈的心坎裏,後者心滿意足地重拾主人翁精神,引導眾人走進目的地。    二、    客人們有點明白多哈為毛謹慎地左一層右一層了,碗櫥後麵的空間內陳列的物品足以讓心誌不堅定的人動搖出歹意。米奧尼爾和兩個小夥伴微微張著嘴,打量擺放在一座矮架子上的動物卵,小的狀似米粒,大的形同龍蛋,卵的顏色也不盡相同,居然還有通體發黑的動物卵,不知道會孵化出什麽來……每一枚卵都臥在鋪著白色軟布的金色托架上。    饒是家世不凡的克萊爾和裏卡爾多都覺得眼睛應接不暇。    海姆達爾則是被頭頂上方高高懸掛的各式各樣的籠子驚呆了,五彩繽紛的籠子內裝著大大小小的動物,此間主人應該施了靜音魔法,不然以那樣的規模,密閉的空間內早就吵翻了。與籠子的鎖具相配套的鑰匙懸浮在伸手可及的半空,鑰匙顏色相同,款式相近,就連上麵的齒看上去都雷同得容易出現視差,區別它們的方法之一是通過捆紮在鑰匙上的綢緞。    斯圖魯鬆準法官猶豫片刻,決定還是裝聾作啞,什麽都不問。    威克多走到裝有名貴藥草的籃子旁,籃子兩側裝著彩紙糊的翅膀,正悠閑地上下撲棱拍打。老爺的靠近讓擬人化的籃子嚇了一跳,籃子裏的藥草被大驚小怪的籃子顛到了外麵,撲簌簌落了一地。    “你這裏真不得了。”米奧尼爾的稱讚發自肺腑,某些東西隨便拿出一件都會掀起旋風。    多哈笑了笑,十分謙遜。    你跟前麵那個獻寶男其實是兩個人吧?!米奧尼爾有些跟不上趟,又一次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他們到底是怎麽成為筆友的?    多哈看向磨磨蹭蹭靠近一個鳥架,嚐試就近觀察昏昏欲睡的鳳凰的海姆達爾,大聲道,“東西夠用嗎?”    這一嗓門著實不溫柔,硬是驚醒了睡夢中的小鳳凰,小鳳凰霍地張開眼就看到一張陌生人臉近在咫尺,頓時驚得不輕,撲扇著翅膀就要撓上去。海姆達爾連連後退。小鳳凰個頭不大,起床氣不小,追著海姆達爾的腦袋不放,雞飛狗跳的潑婦架勢毫無不死鳥固有的矜貴高冷,與抱窩的母雞不遑多讓。    海姆達爾哭笑不得,這小鳳凰脾氣真大。    在鳥架上打盹的這隻鳳凰涅槃沒多久,未長到成年體,毛都沒長齊,按人類的算法還是個歡蹦亂跳的小學生。    確實挺歡蹦的,瞧這蓬勃的精氣神,所以斯圖魯鬆準法官有點下不去手,但也不能讓小學生一直追著撓下去吧?    米奧尼爾認為表現自己的時機到了,他拿出了魔杖,擺好了造型,正準備大幹一場,某個程咬金又出來耍板斧了——老爺魔杖中噴出的火焰讓小鳳凰轉眼放棄了追逐目標,夾起尾巴逃回角落的鳥架。小鳳凰用羽翼未豐的翅膀包裹住自己,那滑稽的小模樣逗樂在場的所有人。    威克多當然不會跟一隻興奮過頭的鳳凰鳥過不去,他迅速熄滅了讓小鳳凰望而卻步的火焰。又一次落空的米奧尼爾丟開玻璃心,把注意力轉向了別處:火精靈黑利奧帕的火焰據稱可焚毀一切,莫非這個“一切”也包括不死鳥?    裏卡爾多是幾個人裏笑得最響的,克萊爾看看他,不說話;又看看他,還是不說話;再一次看看他……    “有話就說!”裏卡爾多忍無可忍。    “你剛才為什麽不去幫裏格叔叔?這就是你所謂的真愛?”    裏卡爾多呆若木雞,啊啊啊啊啊啊我到底錯過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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