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吃晚飯的鍾點,與興高采烈的希娜說了會兒話,海姆達爾穿戴整齊離開臥室,在起居室的沙發上懶洋洋地發了會兒呆,老爸隆梅爾進來的時候連忙手腳並用端正坐好,家裏的第三代咚咚咚衝出,一頭紮進小粑粑懷裏。    “乖兒子讓爸爸親兩口。”小粑粑抱著奶娃用力親了好幾下。    奶娃笑得嘴角都淌口水了。    隆梅爾等父子二人膩歪好,開口說了道爾頓家的邀請。    海姆達爾不由得出神。    “怎麽了?”隆梅爾問。    “我對道爾頓夫人毫無印象。”道爾頓夫人是三姐妹中的老大,海姆達爾外婆的大姐。    隆梅爾對他的疑惑不以為然,“你們沒見過。”    所以海姆達爾才覺得奇怪,道爾頓家在英國巫師界並非默默無聞——人人稱道的拉文克勞寵兒,可除了一個奧薩姆·道爾頓,別的一概不知。不是海姆達爾自以為是的認定道爾頓夫人非要和自己相認相識,他從沒有在英國的巫師媒體上見過道爾頓家的消息,連《女巫周刊》之類的三流小報的流言蜚語都不曾涉及,低調得匪夷所思。    隆梅爾一言不發,任海姆達爾天馬行空。    晚飯擺上桌的時候,威克多踩著點進門,身後跟著德拉科。德拉科回到英國以後自告奮勇上崗成了威克多的臨時助理,跟在老爺身後順理成章地與英國的魁地奇俱樂部打起了交道,學習經驗,總結心得,平時比老爺這個魁地奇明星還忙。    海姆達爾打定主意讓土豪肯尼暫時消失在公眾視野,球隊的重大事項如今由德拉科做決定,知情的幾個高層輔助,德拉科一般不瞞著海姆達爾,海姆達爾通常隻是聽著,不主動過問。    “挖到哪個魁地奇大腕了?”德拉科的好心情讓海姆達爾有些好奇。    “別天真了,英格蘭的魁地奇大腕無緣無故會往冰島跑?”德拉科的口才進步神速,隨口就能拉仇恨,不愧是天生的斯萊特林。“英格蘭的魁地奇業要是不景氣,世界魁地奇業都將受影響,屆時第一個倒閉的肯定是北歐的球隊。”    這話聽著心塞,卻是大實話。英國是魁地奇界的龍頭老大,沒了英格蘭,還有蘇格蘭,沒了蘇格蘭,還有連續兩屆打進世界杯決賽的愛爾蘭,三張底牌環環相扣,想抹黑都困難。    大股東被ceo戳到了痛腳,乖乖閉嘴了。    德拉科是來通知表兄參加畢業典禮的,“時間在本周末,那天一定要擠出時間,別亂跑,如果你沒出席我的畢業典禮,我會很失望的。”    喲嗬,還威脅上了。    海姆達爾斜眼,“還真有畢業典禮啊,我還以為說著玩呢。”    德拉科不搭理表兄幼稚的反擊,其實他原本心裏也沒底,回英國有段時間了,隨著一天天過去,還以為畢業典禮要黃,沒想到今天早上收到了鄧布利多教授的貓頭鷹信。德拉科還跑了趟格裏默廣場,證實哈利·波特他們也收到了,德拉科確定消息屬實後決定來找表兄,為了第一時間親自通知到,他連威克多都沒透露。    抱著兒子摟著愛人的克魯姆老爺一派人生贏家的豪邁胸懷,一點不把德拉科的隱瞞放在心上,對他來說,裏格知道了就相當於他知道了。    果然,海姆達爾轉頭就問他那天是否有空,一家門一起去湊熱鬧。    “可以帶家屬嗎?”海姆達爾問。    德拉科心想你們連那天的盒飯帶什麽都商量好了,我還能說不?    “信上沒有指明人數,你們要是確定去,我在回信的申請參觀人上就寫上你們的名字。”    “去的,我們都去。”海姆達爾舉手道,然後看父親,“爸爸有興趣嗎?”    隆梅爾一笑,“你們就不用操心我了。”    海姆達爾不怎麽意外,一家三口的圍觀之行就這麽確定下來了。    四、    奧薩姆當時和威克多說道爾頓夫人請吃飯,實際請帖上寫的地址不是道爾頓家,而是奧薩姆獨立以後租的房子。紅茶舅舅不喜歡買房,一個地方住厭了再換個地方,租房子比買房子方便多了。拎包入住,隨時搬家,風一般的男子,不要太瀟灑。    隆梅爾嘲笑,“他要是不頻繁搬家,房子早晚會被發怒的前任及現任情人們夷為平地。”    這句話信息量頗大,海姆達爾和威克多對視一眼,是不是該把奶娃的耳朵捂上?    房門被打開,奧薩姆對著隆梅爾似笑非笑:“你從不把女朋友們帶回去,是不是有相同的顧慮?”    奧薩姆說完對夫夫二人露出笑容,準確點說是對海姆達爾報以微笑,他張開臂膀擁抱海姆達爾。    “你好,裏格。”奧薩姆看上去很高興。    “您好。”海姆達爾和他接觸不深,也不想虛偽地讓自己顯得很親熱。    奧薩姆把他的矜持看在眼裏,並不介意。奧薩姆自己表現出的熱情又有誰說得準他發自肺腑。    在海姆達爾的引導下,米奧尼爾乖巧地叫了人,奧薩姆點點頭,把眾人迎進屋子。    奧薩姆·道爾頓比斯諾重視生活品質,比隆梅爾計較舒適的享受,外觀毫不起眼的房子內部又高又大,寬敞明亮得仿佛博物館,處處彰顯著精致奢華,雕梁畫棟的起居室讓海姆達爾眼花繚亂,等眼睛適應後,他看見了豎長形窗前的道爾頓夫人,她背光而立,與海姆達爾四目相對後沒有流露出任何喜悅的情緒,依舊麵無表情,就像看一個普普通通的陌生人。    這沒有錯,他們本來就是從未謀麵的陌生人。    起居室內有很大的玻璃窗,光線充足,足夠海姆達爾看清楚外祖母姐姐的模樣。    道爾頓夫人穿著略顯老氣的石青色巫師袍,她的金發顏色偏向棕紅,皮膚蒼白,目光冷淡,她的五官不難看,也稱不上漂亮,這絕不是苛刻的評價。道爾頓夫人真的不漂亮,在老斯圖魯鬆一家俊男美女的映襯下,她甚至可以說其貌不揚。道爾頓夫人是個異類。    後來他從老爸隆梅爾那裏得到肯定的回答,安德莉亞·斯圖魯鬆·道爾頓是異類之一,確切點說,老斯圖魯鬆的三個妹妹長到能勾搭男人的年齡後都不怎麽讓人省心。    五、    多多馬觀察日記,內容如下——    親愛的希娜給我做了一條領帶,是我喜歡的大麗花圖案,帶著這條領帶幹活渾身都是勁。    諾曼嘲笑我的品位,諾曼說隻有女性小精靈才喜歡花枝招展的大麗花。我沒有和他爭論,就算我喜歡爬牆虎,諾曼都能挑出刺來。我要在主人麵前證明我比諾曼沉穩得體,我是斯圖魯鬆家族的族長小精靈,諾曼那是出於嫉妒,肯定是的。    多比偶爾來找我談心,曾曾曾祖母在上,對著那張年輕並充滿期待的麵孔,我說不出鐵石心腸的話。    諾曼似乎對多比很好奇,我覺得我可以做點什麽……    ps:諾曼居然還保留著那位女性小精靈的書信,雖然在那場頭腦發熱的追求戰中我們都是失敗者,但我已經從過去的泥沼中走出來並找到了希娜,獲得了新生……希望諾曼盡快擺脫出來。        第10章 (九)        一、    更怪了,海姆達爾心想。    他們在仿維多利亞時期細節繁複、花團錦簇的起居室內坐了一會兒,其間完全是威克多和奧薩姆的一對一交談,其餘人皆成了陪襯,父親隆梅爾一言不發。除了最初的相互介紹,道爾頓夫人好似完成任務般結束了對海姆達爾僅有的好奇心,從那位夫人的表現來看,“僅有的好奇心”可能也隻是個幌子。    她對威克多的問候更是生硬敷衍,她的目光在米奧尼爾臉上停留片刻,就像在見到海姆達爾的一刹那流露出的情緒類似,試圖通過父子二人的五官尋找什麽,比較著什麽,她收回目光時不經意泄露了讓人琢磨不透的愉悅,這眨眼即逝的真情流露莫名地讓海姆達爾感到了不適。    她並不期待見自己,隨著時間的推移,海姆達爾越發肯定了自己結論。    為什麽?她的日子就那麽清閑無聊?勉強和一位讓她提不起對話興趣的後輩吃頓飯來打發時間?    海姆達爾把疑惑帶到了飯桌上,若有似無的違和感開始具現化了。    如果他的聽力沒出錯,這裏是奧薩姆的獨居之所,寬敞得令人發指,一個人住綽綽有餘,所以威克多和海姆達爾乍然見到那張長條形的桌子沒有表現得太過驚訝。這處房子的麵積布局顯然不是為了打造成單身公寓,長桌子旁的椅子能夠容納下鳳凰社的所有巫師。    然而今天,隻有6人就餐。客人們統一坐在男主人的右側,奧薩姆形單影隻的坐在左側。奇怪的感覺又來了,道爾頓夫人理所當然地坐在了長條桌的一頭——那是女主人的座位,原本應該和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的隆梅爾在道爾頓夫人看似隨意的安排下坐到了長條桌的另一頭,也就是男主人的座位上。    現在就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座位模式,五個人坐得較近,道爾頓夫人遠離他們在遙遠的另一頭。    誰都沒有對此表達出異議,似乎每個人都毫無芥蒂地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奧薩姆進入餐廳時讓家養小精靈——閃閃——更換了擺放在餐桌中央的插花,襯托花卉的器皿由瓶子改成了金屬托盤,這樣一來桌上的視野就開闊了。    海姆達爾一時間沒察覺出其中的奧妙,直到他一不小心堪破了某種真相,此舉的奧妙所在浮出水麵。拜警察總隊的培訓所賜,海姆達爾養成了不動聲色眼觀六路的技能,道爾頓夫人的注意力明顯不在他們身上,再加上自己除了吃飯沒啥別的可幹,因而有了更多的機會觀察眾人。    然後他發現看似不近人情的道爾頓夫人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放在某人身上,起初他以為道爾頓夫人關注的是奧薩姆,可每當隆梅爾與奧薩姆交談時,道爾頓夫人的眼神就有了微妙的變化,那不是母親看兒子的眼神,那是一個女人看著一個男人的目光。    席間不時說話的人有二,假設她看的不是奧薩姆……    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臥槽!    海姆達爾心裏一驚,不由自主地看向威克多,後者眼觀鼻鼻觀心,老僧入定般往嘴裏送吃的,好像對周遭的一切無動於衷。    海姆達爾定了定神,學威克多那樣專心致誌的吃飯和伺候兒子。    午餐很豐盛,味道也很好,但還是吃得不太舒爽,這裏麵當然有人為因素在裏頭。    午飯結束後沒過多久,隆梅爾突然提出告辭,還真應了道爾頓夫人請吃午飯的邀請,蹭了頓飯就拍屁股走人了。奧薩姆似乎不意外,象征性的挽留都沒有說,道爾頓夫人也沒有絲毫盡地主之誼的覺悟,簡單的道別後,目送他們離開起居室。    奧薩姆把他們一路送到門口,笑眯眯地看著海姆達爾,海姆達爾到底不是初出茅廬的傻小子,表麵功夫十分到位,把一個親熱中透著疏遠的表侄演繹得淋漓盡致。    奧薩姆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隆梅爾仿佛對二人沒有硝煙的角鬥一無所知,他對奧薩姆說:“見也見過了,我希望不會再有下一次。”    這話說得很絕對,隆梅爾一點都不怕翻臉。    老爸的斬釘截鐵讓剛剛領悟了什麽的海姆達爾有了新的認識。    “媽媽早就死心了。”奧薩姆吊兒郎當的姿態與他嘴裏的話反差強烈。    “那就拿出‘死心’該有的樣子!”隆梅爾的口吻冷酷得讓人心寒。    奧薩姆回到起居室,站在窗前的安德莉亞過了一會兒才轉過身來,奧薩姆一言不發地坐下。安德莉亞不需要他說什麽,通過那扇窗戶,她能夠看見那個人離去,就像當初那樣毫不猶豫地舍棄得天獨厚的英國環境,到北歐落地生根。    安德莉亞走到奧薩姆身旁,奧薩姆如母親所願放下杯子,任母親的手掌撫摸自己的臉頰。    “隻有我的奧薩姆是最像的,誰都無法改變這一點。”安德莉亞低語,眼中迸發出的執著叫人忐忑。    奧薩姆卻毫無異樣,片刻後他拿開母親的手,在點心盤裏挑了塊糖果塞進嘴裏。    他們當然相像,隆梅爾和斯諾是舅舅的親兒子,長相上斯諾偏向舅媽,隆梅爾和舅舅極為相似,母親安德莉亞是舅舅的親妹妹,自己長得像舅舅一點不奇怪,既然母親執迷不悟並滿足於他像隆梅爾,那就像隆梅爾,對於這點奧薩姆早已學會不去辯解。    安德莉亞之所以終於按耐不住想見海姆達爾,無非就是像親眼證實自己的猜測,今天過後她的心病將不藥而愈,海姆達爾與隆梅爾的相似度有限,第三代米奧尼爾簡直是威克多·克魯姆的翻版。    比隆梅爾小兩歲的安德莉亞和隆梅爾幾乎算得上青梅竹馬,她對於隆梅爾的各方麵知之甚詳,奧薩姆從小被逼著效仿自己的表兄,尤其在穿著舉止上不容疏忽,親朋好友皆稱讚奧薩姆的優秀——道爾頓夫人是教育兒子的行家裏手,深埋在心底無法宣之於口的執念與寄托又有誰看得透?    同床異夢的道爾頓先生都被蒙在鼓裏,每每午夜夢回懊惱無法與“真愛”長相廝守的時候唯獨沒有在兒子身上挑刺。    小道爾頓先生的資質有目共睹。    隻有奧薩姆明白,安德莉亞從沒有把他定位成道爾頓少爺,他是隆梅爾的“兒子”。想到隆梅爾第一次見到他時的表情,奧薩姆忍不住開懷大笑,能見到那位四平八穩的表兄變臉,事後回憶起來實在大快人心。    二、    他們沒有立刻回家,沿著街道走了一會兒,看見巫師冷飲店的招牌,於是推門而入。米奧尼爾吃了幾口牛奶冰淇淋,困倦地連連打哈欠,海姆達爾抱著孩子,等奶娃睡著後把他放在卡座的椅子上。    隆梅爾不喜歡吃甜點,起身走向收銀台,海姆達爾有一口沒一口的喝飲料,閱讀店中供應的報紙的威克多笑了起來,“憋得難受嗎?”    海姆達爾抬眼,“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你指哪件事?”    “你還賣關子?!”    威克多見他炸毛覺得更加有趣了,“克魯姆和斯圖魯鬆是姻親。”    “所以你知道?”    “原來不是很清楚,但世事無絕對,發生過的事情總會流露出蛛絲馬跡,和你在學校重逢前我就見過隆梅爾幾次,也聽過親戚間的流言蜚語。”威克多放下報紙。“其實道爾頓夫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她大概對我沒什麽印象。”    “……她隻看得見她願意看見的。”海姆達爾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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