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菜皮對裝神弄鬼一向嗤之以鼻。 海姆達爾沒接他的話,而是說:“你對湯姆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還能有什麽打算,讓阿不思繼續和他的愛徒兜圈子。”老菜皮跟個小孩一樣賭氣地說。“他都不怕敵人趁虛而入,我何必替英國操那個心。” 看來這醋勁比海姆達爾想象得還要猛烈。 “湯姆的事你就別管了。”海姆達爾此言一出,老菜皮的臉上依然看不出端倪,海姆達爾卻憑借直覺感受到平麵下翻滾的陰雲。 “我不是嫌你多管閑事,更不是暗示你多此一舉,我很感謝你對我的關懷。”海姆達爾麵露真誠。 格林德沃心頭的芥蒂被逐漸抹去。 海姆達爾又道,“湯姆那裏我會謹慎對待,我如今天天在學校,他不可能隨心所欲地跑進德姆斯特朗,湯姆對我來說暫時不是問題。今日我們碰麵,正好當麵請求你幾件事,希望你先別推辭,請等我說完了以後再下結論。” “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師兄不能再擺臉色給你看,說吧,什麽事?”格林德沃沒有借故刁難,而且隱隱猜出了他的想法。 “能不能請你看著點斯內普教授和馬爾福一家?你現在就住在英國,對那裏的局勢肯定比我了解深刻,我時時刻刻都在掛心他們的安危。如果你願意出馬,他們的安全將更有保障。” “這個倒是沒什麽問題,不過馬爾福一家有卡捷寧的人跟著,安全應該不成問題,不需要我畫蛇添足。至於斯內普……我隻能保證在他願意被我保護的前提下盡可能施以援手。” “我明白,”海姆達爾趕忙說。“教授身份特殊,他是鄧布利多教授手下重要的左膀右臂。請您務必遵守您的保證,我將感激不盡。” 格林德沃咧嘴一笑,“聽聽,敬語都用上了。” 海姆達爾厚臉皮地假裝沒聽出對方的調侃,“作為禮尚往來的約定,你的通緝令我會想法子的,也許我現在還不能做什麽,早晚有一天……”說到這裏語氣一變,“從今天開始你要夾起尾巴做人,不管吃齋念佛還是跪地禱告,隻要對心靈的懺悔有幫助,你都去試試,把你的殺心和殺氣結結實實地埋起來。如果讓我知道你又為非作歹、草菅人命,我們的約定直接作廢,哪怕隻是風吹草動,我拚了這條命也要親手把你抓捕歸案!” 有人推門而入,房間中的二人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去。 威克多進門時看見海姆達爾雙手撐桌站立,凶神惡煞似的緊緊盯著對麵的人,而對過那人看似平靜無波,實則眼含縱容地回視海姆達爾充滿警告的淩厲目光。 看見老爺的斯圖魯鬆主席轉眼變回陽光好青年,臉上的笑容燦爛而甜蜜。 威克多見到格林德沃時腳步一頓,臉上的猙獰表情轉瞬恢複如初。 他徑直走向海姆達爾。 “教授已經走了?”威克多當然知道教授走了,但沒想到不速之客緊隨其後。 “布萊克先生和教授一起來了。”海姆達爾接過威克多親自送來的愛心飲料。 “布萊克先生也來了?” “嗯,看上去精神不錯,希望大家在英國都好。” 格林德沃咳嗽一聲以期喚起關注。 威克多充耳不聞。 海姆達爾把手裏的飲料背到身後去,防賊似的盯著老菜皮。 老菜皮委屈壞了,誰要搶你那破飲料! 威克多沒有逗留,撫過海姆達爾的額前的頭發,轉身離去。 屋裏倆人都沒開口留他。 海姆達爾咬著吸管說:“湯姆向我暗示他之所以能與我通信,並出現在我麵前,與你脫不了幹係。” 格林德沃很快掌握言下之意,“顯然我和他之間你更相信我。” “他大概想不通我們的交情從何而來。”海姆達爾說。 “我很高興你選擇相信我。” “我有別的選擇嗎?”海姆達爾吐出吸管,輕輕攪動杯中的冰鎮橙汁。“老實說他抓的都是可以稱之為軟肋的重點,可惜我這裏的情況有點特殊,他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他也沒想到你會尾隨在他之後。” “那小子腦中的鬼主意層出不窮,也隻有阿不思堅定不移地認為他還有救。”格林德沃又拐到飛醋上去了。 “也許鄧布利多教授不是信賴,而是希望自己能夠信賴。” 老菜皮沒吱聲,目光掃過桌麵,略抬起,落在一團團極富特色的木紋上,一時有些怔忪。 海姆達爾看看老菜皮,又看看自個兒的杯子,然後他一把抱住杯子,藏到身後。 格林德沃:“……” 二、 卡卡洛夫又焦急等待數日,歐洲教育評價大會終於大發慈悲地在限定期限前給了他準確的回複——德姆斯特朗將被列入本屆大會最後一批被評價的隊伍行列。校長喜出望外,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讓人去叫海姆達爾,那時斯圖魯鬆主席正在教室裏上枯燥度與魔藥學理論相差無幾的天文學理論課。 他還是很高興不務正業,不過臨去前曼蘇爾教授那漫不經心地一瞥讓主席先生小心髒砰砰砰亂跳。眼看在德姆斯特朗的學習生活進入了倒計時,別總想著投機取巧了。 海姆達爾垂頭喪氣地走進校長辦公室。 卡卡洛夫迫不接待地宣布了這一好消息,撇開校長那誇誇其談抓不住重點的說話方式,利用清醒的大腦擼清來龍去脈的海姆達爾精神為之一振。 “我讓卡羅把這個好消立刻公布出去。”海姆達爾興致勃勃的提議。 卡卡洛夫點頭,默認了他的自作主張。 被興高采烈的校長拉著說了好一會兒話,言辭間不難聽出苦盡甘來的心酸和對未來招生門庭若市的期待——校長先生總是這麽的高瞻遠矚,海姆達爾才被放行。校長絲毫沒覺悟到把學生從課堂上叫出來是不可取的行為,卡卡洛夫心滿意足完成了找個知情者一吐為快的需求。 “這都是你的功勞,斯圖魯鬆!”卡卡洛夫別有深意地拍拍主席先生的小手。 “我也不是完全沒有私心。”海姆達爾表示受之有愧。 卡卡洛夫露出罕見的運籌帷幄的微笑,他由始至終就不相信海姆達爾單純地一心為了學校。這樣的人是不存在的。在卡卡洛夫的理解中,即便再怎麽完美無缺、光風霽月,那也是需要時才擺出的姿態,因而他對海姆達爾很放心。 午休時分走進食堂的學生都發現了別出心裁的一幕,食堂內不間斷地從天而降各色卡片,卡片在接觸同學們的頭時轉眼消失,它們都被提前施加了魔法。學生們原本以為卡片隻是一種魔法,直到好奇心重的低年級抓了一張捏在手裏,學生們才恍然大悟。 接下來大家都知道了讓卡卡洛夫校長幸福得快要昏過去的好消息。 “對我們這屆七年級來說非常有利。”卡羅喜笑顏開。 萊昂點頭,“我們很有可能成為德姆斯特朗擁有正式教育評價資格後的第一批畢業生……本屆最後一批教育評價什麽時候出爐?”萊昂轉向海姆達爾。 “最遲一個月吧,我們這屆八成能趕上。”海姆達爾笑道,“你們就不擔心萬一評價等級不高,或者很低,那時怎麽辦?” “如果很低,還不如不評價。”裏安說。“我們學校一直以來就沒有評價等級,不也好好的運作?” “那是因為德姆斯特朗堅持純血統入讀,別看這地方鳥不拉屎,僅純血統入讀這一條足以促使相當一部分巫師不遠萬裏把孩子送來。”海姆達爾看看仨死黨。“你們敢說你們家不在乎血統?” 仨人默然。 “不遠萬裏”的萊昂更是無言以對。 海姆達爾笑了笑,斯圖魯鬆家雖說不像某些巫師家庭天天把純血統掛在嘴邊,好像除了純血統其他喘氣的都是觸目驚心的劣等生物,但在血統純淨的問題上從沒有做出過讓步。從斯圖魯鬆家的婚姻情況能窺見一二,尤其是與曆代族長有直係血緣關係的後代,大多沒有逃脫“門當戶對”的桎梏。 斯圖魯鬆家在對待非純血統的問題上相對寬容,隻是相對寬容——或許源於最初的魔法生物血統,絕非像一些易於接受事實的進步家庭那樣坦然。 以當初定居英國的斯圖魯鬆這一家為例,從隆梅爾和斯諾兄弟開始往上數三代,全部是純血統,至少族譜上是這麽記錄的。每一位家庭成員的出生都有詳細的記述,女孩子嫁入斯圖魯鬆家後,她的出生情況由她的家庭提供,以供夫家抄錄核對。 所以海姆達爾由衷的感激梅林,讓自己投了一個好胎。 “萊昂說得對,如果教育評價在我們畢業前實現,我們將是第一批受惠者。”海姆達爾笑眯眯地岔開話題。 卡羅想了想,問,“你們說我們學校會得到什麽等級的評價?” 雖然就德校的孩子自己來看,學校條件一點不亞於英國的霍格沃茨和法國的布斯巴頓,那兩所可都是屆屆拿a級評價的流弊院校,他們德姆斯特朗一直被譽為歐洲三大之一,怎麽說也能齊平吧?! 值得一提的是霍格沃茨今年沒參加歐洲教育評價大會的定期活動,這一屆可能無法刷新等級了,但人家同時具備國際教育評價的高等級資格,缺了歐洲這一環也不存在太大影響。 想歸想,多數孩子謹慎地保留態度,第一次評價就得高分不太可能,何況他們黑魔法工廠的頭銜並沒有沉冤昭雪。 “那就要看歐洲教育評價機構準備怎麽定位德姆斯特朗了,往好處想或許能拿個b等,不好就是c等或以下。”萊昂分析。 歐洲三大魔法學校的另外兩所最不濟的時候拿過a-,沒有淪落到b級,可他們德姆斯特朗情況特殊,起點沒有人家高,這次的評價機會還是“死乞白賴”求的,不該奢望過高,免得心理落差太大搞成蛇精病。 “希望校長先生心平氣和地看待問題。”卡羅忽然道。 大家同時沉默下來。 “校長應該會明白吧?這種事我們都能想到,他不可能想不到。”盡管如此,裏安仍感到不安。 大家二度沉默。 以卡卡洛夫校長自以為是、心比天高的性格,八成以上不會主動直麵殘酷的現實。 “b其實挺好,”海姆達爾含糊地自我安慰。“至少還有升值空間,第一回就到頂,未來的拚搏精神將大打折扣。” “這話別對我們說,我們都懂。”卡羅直言道。“希望你能做通校長的思想工作,讓他千萬以大局為重,萬一沒有得到好評價,別頭腦發熱做出追悔莫及的事,連累到我們這一批七年級還好說,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德校光輝形象就付之東流了。” 海姆達爾感到壓力山大,離開食堂後敲開了卡捷寧教授辦公室的大門。 三、 周末到來前海姆達爾盯上了海德格拉克的魔藥學教授蘭格——他急需第三種方式為自己充電,周六一大早帶著老公和兒子,全家出動上蘭格家以補習為名蹭飯。 海姆達爾以為蘭格會找個偏僻寧靜且風景如畫的地方安家落戶,沒想到蘭格教授選擇了離鬧市區僅一街之隔的公寓。灰瓦褐牆的老式建築從外觀看一共6層樓,實際有7層,蘭格就住在第7層。 一家三口站定在黑色大門前,米奧尼爾好奇地東張西望,門前有大約4、5個平方的空間,貼牆掛著一串串藥材,角落裏還有一個轉角邊桌,上麵擺著一隻花瓶,繪著粉色玫瑰花的搪瓷瓶內插著一束紫色幹花,好像是勿忘我。 “安德魯連樓梯口都沒放過。”海姆達爾對蘭格教授見縫插針的行為表示讚賞。 老爺輕笑。 米奧尼爾一把抓住掛在牆上晾曬的藥材,藥材中未完全幹透的汁液流了一手,頓時臭氣四溢。 米奧尼爾哭喪著臉,黑乎乎的汁液和臭哄哄的氣味讓小娃娃委屈地掉金豆子。 “出門前怎麽和你說的不記得了?”海姆達爾沒有立刻為米奧尼爾清潔。“大爸爸不是交代你別到處亂摸亂抓嗎?這下好了,變成臭孩子了。” “小米不臭……”米奧尼爾癟嘴。 “還知道頂嘴了?!” 米奧尼爾撲進海姆達爾懷裏,舉高右手,貌似自己都有點嫌棄,“小米不臭!”口氣卻非常堅持。 倆爸爸被逗樂,差點沒繃住。 威克多摁下門鈴,動聽的樂曲過後,門的另一邊很快有了反應,大門應聲開啟。 蘭格教授首先注意到海姆達爾懷裏一臉沮喪的小奶娃,奇道,“米奧尼爾怎麽了?” “不會叫人了?”海姆達爾托了把兒子。 “蘭格教授。”米奧尼爾揮舞著雙手想要借機哭訴,倆爸爸一點都沒有同情心。 結果撲得太急,蘭格急忙伸手去抱,米奧尼爾的臭臭手啪嘰一下捂在了蘭格的肩膀上,一個黑黑的臭手印赫然出現在考究的袍子上。 海姆達爾急忙道歉,想把孩子抱回來,蘭格沒讓,溫和地看著做錯了事不敢抬頭的米奧尼爾。 “小米剛才抓的是哪一隻杆子?”蘭格和氣地問,對肩膀上的手印好似渾然不覺。 “那個。”米奧尼爾迅速指了方向。 “不介意的話米奧尼爾把它解下來,我們拿進屋子裏去。”蘭格帶著孩子走到晾曬藥材的繩索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