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海姆達爾突然停下腳步。    “怎麽了?”威克多問。    “那是什麽?”    威克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隱約閃過一抹橙紅色。    “那裏有什麽?”威克多問大叔。    “沒什麽,我不記得那裏有什麽,聖陶代尼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迎來新住戶了,不過就算有人搬進來,本地巫師也不可能都知道。”    巫師的房子可以設置保密咒語,除了自家人,或者被那家人信賴的巫師,其他人看不見絲毫端倪。    海姆達爾搖頭,“既然能給我們發現,肯定不是設了保密咒的巫師住所。”    仨大人一娃娃朝那塊詭異的顏色走去,當他們看到橙紅色的全貌時臉上的驚訝越發顯著。    出現在四人眼前的是一輛被一株頗有些年頭的古樹包裹在中央的橙紅色雙層巴士,巴士的外皮鏽跡斑斑,並被大片枝條青苔覆蓋,二層的頂是敞開式的,前方的擋風玻璃、車燈等物均完好無損。    “我想到了英國的騎士公共汽車。”海姆達爾說。    大叔卻沒什麽糾結,驚訝過後聳聳肩,“你可能會在聖陶代尼發現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別大驚小怪,也別太放在心上,這兒曾是實驗者的天堂。”    海姆達爾把孩子交到威克多手中,興致勃勃的圍著雙層巴士轉了一圈,然後兩眼放光的對威克多說:“我喜歡這村子,這樹林,還有這巴士,我們把房子蓋在這裏吧!”    威克多轉過頭對一臉詫異的大叔說:“謝謝您,我們已經決定好了。”    有了盼頭就有了勁頭,老爺和室長在藍木棉巫師書店內翻找出一大堆介紹如何自己建房子的書,二人從書中學習了大量輕鬆建造結實房屋的魔法,讀完感覺受益匪淺。    房屋的外形及內部設計由老爺來完成,海姆達爾決定不在這上麵求表現,不給未婚夫添麻煩,免得將來哭都來不及。    他們成天窩在地精旅店內規劃將來,各種遐想在腦中層出不窮,最終都轉化為記錄在紙上的具體方案。他們還不時請教米奧尼爾和動物朋友們,聽取大家的建議,畢竟這不僅僅是他倆的家。    海姆達爾在廚房壁爐到底造多大的煩惱中睜開眼睛,新的一天再度來臨。跟往常一樣,老爺的生物鍾十分準時,邊上是空的。室長在暖烘烘的被窩裏賴了會兒,磨磨蹭蹭的下床。看了眼一大早就騎著小掃帚滿屋子亂竄的兒子,一個問號在心中點亮:他似乎忘了什麽。    他撓撓亂糟糟的頭發,進了浴室,當鏡子滔滔不絕地吹噓他的頭發具有後現代派的淩厲時——海姆達爾敢打賭這鏡子壓根不知道什麽叫後現代派——鏡中滿嘴泡沫的海姆達爾倏然瞪大眼睛。    匆匆刷完牙,把台曆召喚到浴室中,台曆上碩大的24像紮了圈彩燈似的閃爍著斑斕色澤。    今天將舉行仲夏節的第一次頒獎典禮,他忘了準備獲獎感言。下一秒,他把台曆丟回原位,轉頭慢條斯理的洗臉。    吃早飯的時候,海姆達爾聽到一個好消息。    “今天你也去?”海姆達爾開心的說。    “我將代表國際魁地奇裁判理事會參加青年頒獎典禮。”老爺在他的杯中注滿熱咖啡。    本次仲夏節的頒獎典禮在寓意上共分為三階段,第一階段為青年表彰;第二階段為中年表彰;第三階段為德高望重的年長者表彰。    “你的名字入選了嗎?”海姆達爾問。    “我的名字通常出現在魁地奇類的頒獎典禮上,裁判的地盤我還是收斂點好。”    海姆達爾咧嘴一笑,“我衷心期待你當上金星裁判的那一天。”    威克多舉起餐巾抹去他嘴角的咖啡漬,然後又糾正了吃東西時撒得到處都是米奧尼爾握飯勺的手勢。    二人依計劃把孩子送去了蘭格那兒,希娜跟隨全天候看護。    米奧尼爾今天表現得很勇敢,盡管小臉兒繃著,一副萬分苦逼的樣子,但還是揮舞著小手不哭不鬧地目送爸爸們離去。    蘭格摸摸垂頭喪氣的小腦袋,讚了聲“好樣的。”    海姆達爾換好審判員巫師袍,精神奕奕地接受上司的“訓話”。    “獲獎感言準備了嗎?”霍林沃斯看多了類似的高興樣兒,等巫師袍的新鮮勁過去就不稀罕了。    “……準備了。”    “別糊弄我。”    “沒準備。”    “為什麽不準備?別拿那種‘獲獎的不一定是我’的借口敷衍我,我不相信你不想拿獎。”    海姆達爾為難道,“我忘了……今早才想起來,想起來後的理由就是‘獲獎的不一定是我’,所以幹脆沒再去想。”    霍林沃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斯圖魯鬆室長縮著脖子悶聲不吭。    “算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霍林沃斯起身朝外走去。    海姆達爾無比詫異,這就放過他了?    這次的青年表彰大會每個部門都派了代表參加,舉辦地點在地下會議區內一間較常用的會議室。海姆達爾對那裏不陌生,法官述職周的時候用來作助手休息室的那間屋子。    跟隨上司離開電梯,會議區的走廊內熙熙攘攘站滿了前來參加頒獎典禮的巫師,算著倒計時等待進場。    海姆達爾大老遠就火眼金睛的瞧見了人群中的威克多·克魯姆,穿著一身黑色裁判巫師袍的克魯姆老爺英姿勃發、風度翩翩,室長忍不住摳著牆壁花癡了會兒。    而後在上司的帶領下加入談話行列,海姆達爾見老板沒有阻止自己自由行動的意思,便朝威克多走去。    威克多眼神一向好使,結束了與旁人的談話,轉身微笑相迎。    海姆達爾注意到他盯著自個兒的巫師袍,於是擺了個老爺曾在一張暢銷海報上展示的酷男造型,還轉了一圈。    “怎麽樣?這巫師袍不錯吧,很適合我吧?”老不要臉的往臉上貼金。    “很好。”威克多言簡意賅。    海姆達爾感覺他眼神不對,那意味深長的模樣通常代表他腦子裏醞釀的不是神馬喜聞樂見的事。    “你在想什麽?”    克魯姆老爺挑起一邊眉毛,神情與那暢銷海報上的樣子如出一轍。    他說:“我在想象假如動手脫這衣服,是從上麵往下解好,還是隻解一半,或者幹脆用魔法更省事。”    國際威森加摩的巫師袍走的多是厚重扣多、莊重肅穆的禁欲路線,在某些人眼裏格外具有挑戰性。    斯圖魯鬆室長:“……”        第695章 新人獎        號角聲響起,嗚咽中帶出幾許蒼涼,那一瞬,時間的影子搭載古樸的風在腳下吹拂。漂浮在頭頂上方由魔法變化的大小不一的金色時鍾齊聲報時:上午10點,優美的歌聲飄渺空靈。海姆達爾雖然聽不懂歌詞,但他聽出唱的是芬蘭語。    走廊內的喧鬧逐漸歸於平寂,大家不約而同側耳傾聽。    走廊內的某一扇大門咿呀開啟,其他的門悉數隱沒在灰色的背景中。敞開的大門裝飾華麗,門那一邊刺眼的白光吸引著被灰暗包裹的人們的視線。    清新的長莖小朵花卉編織成瀑布狀裝點在拱門兩側,兩隻北歐沼澤小精靈飛舞在花卉之上,不停向進入拱門的巫師潑灑花瓣。    海姆達爾被丟了一臉小雛菊,好不容易把花瓣撣走,又被人塞進一隻巫師帽。尖尖長長呈錐形,跟電視裏演的黑白無常的製服帽子似的,斯圖魯鬆室長的審美都逆反了,可見這東西的外形確實不咋樣。    室長一臉嫌棄地看著手裏的帽子,漸層湖藍色——像聖誕節出售的夾層奶油薄荷糖,帽尖顏色近似於黑,裝飾著星星點點的亮片,頂端掛著一個小布包,據說裏麵裝著種子,最誇張的是帽子中段那塊描繪著一叢熊熊燃燒的篝火。海姆達爾舉目望去,一些巫師已經把帽子戴腦袋上了,那堆篝火栩栩如生地在頭上燃燒。    海姆達爾霎時感覺滿屋子的火星人……    第一階段的青年頒獎典禮為的是表彰年輕人,所以代表各部門參加的巫師半數以上為四十歲以下的巫師。大家當然並不認同這帽子的亮點,但年輕人喜歡熱鬧,頂著火星帽子相互嘲笑一番也就過去了,要難看大家一起難看唄。    於是乎,海姆達爾戴上了帽子。    上司霍林沃斯果斷表示自個兒是中年人,所以沒戴。海姆達爾發現克魯姆老爺也沒戴,室長一點都不奇怪,這帽子特別挑戰老爺的品位,若想毫無壓力地頂腦袋上需要大量的勇氣。    總而言之,玩的就是節日氣氛。    海姆達爾尾隨在上司身後來到iw所在的位置,靠近舞台的地方設了一排貴賓席,被刺繡織物包裹的靠背椅看上去無比舒適。室長又在腦中神展開:他什麽時候能坐在那樣有氣質的椅子上一呼百應。    場內基本坐滿,有人拿出了懷表,貴賓們陸續登場。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質疑這些大人物們錯過了規定的進場時間,年輕人們情不自禁屏息靜氣保持現場安靜。海姆達爾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等貴賓們全部從容落座,沼澤小精靈關上大門。    本屆國際巫師聯合會仲夏節第一階段頒獎典禮在巫師們的掌聲中拉開帷幕。第一階段頒獎典禮的主持人麵帶笑容走上舞台,那是一個腦門光溜的年輕人,下巴上有點絡腮胡,為他平淡的五官增添了幾許男性魅力。迎接他的又是另一波掌聲。    “那是雅各·莫羅,特殊魔法產品監控委員會的一個辦公室主任,負責把世界各國新鮮出爐的魔法用品登記造冊,所以記憶力很好。”霍林沃斯對海姆達爾說。    海姆達爾不得不承認莫羅先生的發際線的確很靠後。    雅各·莫羅的聲音有一種神奇的感染力,能激發人內心深處的熱情,帶動積極性,當他大聲向下麵打招呼並靈活地使用數種語言輪番說“大家好”時,台下的掌聲長久不歇。    “他是國際巫師聯合會大樓內出了名的隨和派,喜歡結交各部門的人,沒事就到處溜達,似乎能與全世界的巫師稱兄道弟。”霍林沃斯又道。    “我沒見過他。”海姆達爾說。    霍林沃斯瞥了他一眼。    海姆達爾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國際威森加摩不是普通部門,不可能成為非工作人員的休憩去處。    “這就是他能當選主持的原因吧。”海姆達爾說。    這種性格“四海”的人討人喜歡不說,關鍵時候龐雜的人脈能起到一錘定音的強大作用。    “阿黛莉亞·菲林這次也報名競選主持,可惜沒選上。”霍林沃斯莞爾一笑。“我倒是希望菲林能選上……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有點吃驚,我以為您對她的評價不高。”    “我從來沒評價過她。”    海姆達爾為菲林小姐默哀一秒。    “你不覺得舞台還是賞心悅目點更好嗎?”霍林沃斯對那用生命揮灑幽默的禿頭男缺乏好感。    海姆達爾看看四周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年輕人,心理素質不夠過硬,沒好意思把奉承老板進行到底。    “每個人的審美觀不同。”他隻好含糊其辭。    霍林沃斯哼了一聲。    海姆達爾嘀咕,“至少我更喜歡看男人。”    霍林沃斯低聲笑了起來。    威克多作為頒獎嘉賓出現在舞台上時,台下觀眾的掌聲十分給力。海姆達爾亦是拚命添磚加瓦的一份子,嚎的那叫氣貫長虹。    霍林沃斯見他一副腦充血的樣子,不由得好笑的搖搖頭,所幸他這模樣跟周圍人相比不算突兀,更有甚者企圖直接衝上去,被負責安保的巡邏員勸阻。    克魯姆老爺頒發的是最有效率獎,獲獎的部門居然是先前沒有人看好的維修保養部——該部門三年前轉正;獲獎的個人是國際教育委員會的一位名叫艾米麗·杜蘭德的女士。    杜蘭德女士從威克多手中接過獎杯後進行了簡短的發言,都是些陳詞濫調,觀眾們的掌聲因而缺乏生命力。    維修保養部卻遲遲不見人上來領獎。巡邏員們繞場找了一圈,原來那個部門向來邊緣化慣了,不認為自個兒會得獎,根本沒派代表來參加頒獎典禮。    主持人莫羅正糾結著頒獎該怎麽往下走,威克多提議再多等一會兒,台下人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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