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梅爾有些訝異的挑起一邊眉毛,低喃道,“幹得好。” 海姆達爾貌似矜持的抿嘴微笑。 等到他們開始吃主食,隆梅爾忍不住問,“老實告訴我,你真覺得我心硬如鐵?” 海姆達爾忍不住咧嘴大笑,“當然不!” 隆梅爾露出個鬆了口氣的誇張表情。 第683章 是他?! 伏地魔給的信息地址指向西班牙,仍然是某個內陸小村鎮,五月的天氣離酷暑難耐還有段緩衝期,初涉此地的人已然感受到它蓄勢待發的蓬勃熱情。 “有一點讓我覺得還不算太糟糕,這次打著神秘人旗號出訪的隻有我們倆,隨便再來了個什麽人我懷疑我會罷工。”斯內普情緒不佳,西班牙內陸的氣候讓來自英格蘭的魔藥學教授心煩意亂,並不時影射這裏的麻瓜遊客多得令人發指。 現在甚至還不到被戲稱為“歐洲人口大交換”的七、八月。 “對哪方麵?神秘人還是鄧布利多教授?”海姆達爾因竊笑而翹起的嘴角被他小心隱藏在鬥篷陰影裏。 斯內普煩躁地看了他一眼,後者明智的選擇忘記剛才那個問題。 “你對溫度的變化好像不太敏感。”斯內普說。 海姆達爾不想刺激他,含糊的說:“我來過西班牙,那時候為了調查迪呂波的麻瓜親戚。” “希望那時候的同伴不太糟糕。”斯內普不忘他的冷幽默。 “是一個好人。” “好人,嗯,讓我想到霍格沃茨那幾個標榜試圖做好人的精力過剩者。”斯內普終於拿出了他的手絹。 海姆達爾知道他說的是誰,感謝麵具遮掩了麵容,他不用琢磨該擺什麽表情。 “也許您應該嚐試了解他,發現之前被您忽略的閃光點,你們就能和睦相處。他畢竟是……”您心上人的唯一的孩子。 “不,我認為現在這樣十分完美,我們對對方的‘思念’僅存於我們互相看不到對方的時候,麵對麵時永遠隻有扣分扣分再扣分。” 海姆達爾發出笑聲,“我為格蘭芬多的年末總分感到惋惜。” 斯內普懊惱一歎,“可惜我現在沒有扣分的正當理由了,這是當上副校長後唯一讓我倍受困擾的事。” “或許您可以在學生出入頻繁的地方散散步,您也知道,比起走路有些孩子更喜歡奔跑。德姆斯特朗禁止學生在走廊等地奔跑,不知道霍格沃茨是否也是如此。” 斯內普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經驗豐富,斯圖魯鬆先生?” “不。我是副級長,有那麽一段時期我喜歡上了在走廊散步,新官上任總是要拿出實際成績讓大家記住你。” “不錯。”斯內普短促點頭。這個信號告訴對方,談話到此結束。 他們沉默下來,在鋪著鵝卵石的崎嶇道路上前進,咿呀聲傳來,二人同時抬頭,看見上方掛了一塊鏽跡斑斑的招牌,上麵繪有一幅斑駁的畫,畫中是一隻空酒杯。一般酒吧繪圖會選擇裝滿酒水的杯子。 空杯酒吧是本地唯一的巫師酒吧,酒吧的客流量與西班牙內陸的旅遊者人數呈正比。昏暗的照明和布滿汙垢的窗戶讓海姆達爾聯想到霍格莫德村的豬頭酒吧,他低頭注視簡單的木桌子,尚算幹淨,沒有明顯的油膩反光。 二位不速之客的裝扮很有食死徒特色,倆人行動前決定不換下這身黑鬥篷,可酒吧裏空無一人……準確點說除了坐在角落窗邊的巫師,空無一人。簡陋的吧台後看不見老板。 陰影投下,角落的巫師挺直後背,沒有回頭,沒有抬頭,沒有采取任何探知對方底細的動作,似乎知道接近他(或她)的是什麽人。 “安索尼先生?”斯內普遲疑道。 這肯定不是這個人的真實姓名,斯內普可以用性命打賭。 “請坐。”安索尼先生說。 聲音聽上去是個男人,至少對方希望他們以為他是男人。 海姆達爾沒動,等斯內普坐下後,站在了教授身後。 安索尼穿著寬大的巫師鬥篷,與他們一樣五官藏在深深的鬥篷帽子裏,預示著這是一場“不見麵”的會麵。 斯內普不知道怎麽開啟話題,他到現在都對神秘人讓他來跟眼前這巫師究竟探討什麽,聯係什麽,想從對方那裏獲得什麽,一無所知。教授能做的隻有被動等待,他相信這不會比在神秘人那裏做雙麵間諜危險。 離開了英國以後那些如今看來格外愚蠢的青年時期的種種經常在他防不勝防的時候竄出來,在夢裏不受控製的飛揚跋扈,一次又一次的暗示他,他當年是多麽的不堪一擊,多麽的脆弱可欺。老實說假如再有一次選擇機會,他絕不會同意留在霍格沃茨當老師,而且是他並不多麽樂意的魔藥學教授。他當年應該更利落更強硬,這樣的話黑魔法防禦術教授這職務就不會總在學不會動用智商的巫師間徘徊不定。 “黑魔王提出的要求我基本同意。”安索尼先生的聲音拉回了天馬行空的斯內普。 不同於剛才的客氣,這是一句相對長一些的句子,海姆達爾在話音響起的那一刻微微皺起眉頭。 斯內普更加茫然了,同意什麽?神秘人又提出了什麽要求?可惜他不能問得太直接,從眼前巫師的態度以及神秘人表現的種種分析,這位安索尼先生與神秘人的聯係比他們估計得更頻繁。 “您能說得更具體些嗎?”斯內普裝作不為所動。 安索尼先生沉默下來。 “請原諒,我需要向主人詳細匯報今天的碰麵,您不能隻給我一個如此簡單的回答。”斯內普平靜的指出。 安索尼似乎顧慮著什麽,過了好一會兒,當他們以為他會拂袖而去之時,他做出了妥協。 “我很感謝黑魔王欣賞我的研究項目,並願意相信它最終會達到的偉大成就,他提供我力所能及的幫助,對此我感激不盡,所以我願意為完成黑魔王的事業傾盡綿薄之力。” 斯內普忽然意識到這段話不是個好兆頭,神秘人竟然在秘密策劃著什麽,而所有人——包括鄧布利多在內,對此一無所知,至少在他離開英國前仍被蒙在鼓裏。 “您的研究項目進展如何?有突破嗎?”斯內普小心的開口。 盡管不願意承認,斯內普還是得說自己在冒險,他把這一切歸罪於周圍毛毛躁躁的小年輕們帶給他的影響所致,現在還說不好這影響產生的結果是好是壞。關鍵看眼前這位安索尼先生的回答。 “離徹底的起死回生應該不遠了。”就像所有的沉迷於實驗的巫師一樣,安索尼談論自己的研究時多少有些失控,嗓音不自覺的抬高,可惜看不到他的臉,相信目光炯炯,神情激越。 斯內普強迫自己鎮定,“一種新型的陰屍?” 安索尼驟然冷靜下來,從鼻腔內擠出一聲輕蔑的冷哼。 “不要把陰屍那種落伍的東西和我的偉大研究相提並論,我的研究可以激發出巫師的潛能,讓他們變得無比強大,在戰爭中戰無不勝,輕易把對方碾成粉末。” 斯內普喃喃,“強化潛能的魔藥我還是知道一些的……” 桌上的水杯和瓶子被掃到地上,稀裏嘩啦的聲響過去後是死一般的寂靜,安索尼站起來,兩隻手撐在桌子的邊沿,鬥篷後的視線死死盯住出言不遜的斯內普,後者一動不動。 “我說了,不要把那些三歲小孩都不屑一顧的幼稚玩意兒跟我的研究混為一談。”安索尼貌似火氣很大,兩隻手的手背青筋暴凸,似乎在竭力克製著情緒。 是個敏感易怒的人,海姆達爾在心裏給他定了位,而後目光一掃,轉到安索尼暴露在外的兩隻手上。海姆達爾注意到了某樣東西,模糊的畫麵在腦中一閃而逝,他沒能抓住。 “如果我的言論冒犯了您,我道歉。”斯內普不卑不亢的開口。“您有您的尊嚴,我亦有我要遵守的原則,為了我的主人,我必須問個詳細明白。”簡直就是年度十佳食死徒典範,當了這麽多年的雙麵間諜仍能全身而退,經曆起伏後獲得伏地魔的器重,除了鄧布利多的庇護,教授本身的演技乃貨真價實的實力派。 安索尼刷地坐下,兩隻手收回鬥篷中,似乎接受了斯內普的說辭,不再咄咄逼人。 海姆達爾一通失落,差點就抓到什麽了。 “你的意思是神秘人想要強化自身力量?”霍林沃斯遲疑道。 “頭一個猜測是這樣,不過我和裏格都認為另一種猜測更靠譜。”斯內普沉思道。 “另一種猜測,斯圖魯鬆?”霍林沃斯轉向海姆達爾。 “它更傾向於他想把這種實驗施加在追隨者身上,或者別的什麽巫師。” 霍林沃斯聽懂了,“就像格林德沃那樣,建立一支自己的軍隊?” 海姆達爾點頭,“我認為這個假設有建立的基礎,從我這些天的經曆來看,伏地魔對他的手下並不滿意,但他眼下不得不屈就於不得力的下屬,因為他沒有別的可用之才。當這種不滿累積到一定高度,他肯定會有所行動。他不能讓手底下的烏合之眾妨礙他一統天下的期盼。從那個安索尼的話來看,伏地魔早就跟他勾搭上了——或許更早,甚至一反常態的不惜花心思與對方虛與委蛇,做些精神層麵的溝通,安撫情緒,擺出些鼓勵姿態,目的就是為了讓安索尼的研究早日問世。” 至於目的達成後神秘人準備卸磨殺驢還是論功行賞,目前不得而知。研究還沒出結果就往上套“偉大”的定義的人說不定真能和英國最嚴重的自大狂患者培養出可歌可泣的友誼,畢竟他們擁有共同語言。區區英吉利並不需要如此勞師動眾,莫非神秘人準備衝出英國邁向世界? “神秘人的目標從來沒有變過。”斯內普說。“所以對於這個發現我並不感到意外。” 海姆達爾恍然,“想必建立純潔的巫師世界所指的並不僅僅是英倫三島。”說白了就是繼承發揚開拓先驅們的大無畏精神,肅清巫師世界,將純潔進行到底。 霍林沃斯頭疼的揉揉鼻梁,“又來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 “您可以就此事正式和鄧布利多教授取得聯係,小打小鬧恐怕於事無補了。”斯內普沉吟道,“我去和貝拉特裏克斯談談。”對於這個素來以忠誠良將自居的女巫來說,神秘人的秘密計劃不啻為一記沉重打擊。 霍林沃斯提醒他千萬把握分寸。 教授也挺頭疼的,“也許我應該請示過‘主人’後再說。” “你在想什麽?”霍林沃斯發現海姆達爾一臉深沉,平時可不這樣,在討論案子上他很有積極的參與精神,今天卻跟蠟燭似的不點不亮。 “我覺得……”海姆達爾含含糊糊的說。 “覺得什麽?” “還沒想好,我腦子有些混亂,等想好了再和您匯報,請原諒。” 霍林沃斯與斯內普對看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困惑。 海姆達爾抱著《巫師醫療的瘋癲與冷靜》坐在木橋旁的長凳上翻找,來往的學生本想跟他打招呼,但見他一副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紛紛熄了念頭。以為他在複習功課的低年級被他高度集中的學習精神折服,幾個行動派當場效仿,步履匆匆的走向校圖書館。 又翻過去一頁,海姆達爾吐出口氣,然後張口咬住羽毛筆的一頭,哢嚓哢嚓的聲音,筆上的羽毛被他咬斷了三分之一,隻見他嘴還在嚼動。 吃完一根巧克力布丁味的羽毛,海姆達爾這才想起筆光禿禿的沒毛了,他丟下筆頭,從筆袋裏摸出一包製作得惟妙惟肖的替換裝,撿了根淡紅色的草莓味。一切就緒後他再度低頭,哼哼唧唧的念著上麵的文字,不時咬著羽毛筆舔啊舔。 當他吃完三根羽毛,德拉科和耶爾出現在長凳旁。 德拉科直接在他身邊坐下,並從擺在他手邊的透明包裝裏抽出一根檸檬酸酶味的羽毛含在嘴裏。 “這是你的。”耶爾遞來一本相簿。 海姆達爾翻開,發現裏麵是他們幾個一起拍攝的活動照片,欣喜的說:“大家都有?” 耶爾點頭,“還有我們和幾位教授的合影,我想等學期結束前再補拍幾張,最好每一位教授都能拍到。” “到時候別忘了叫上我。”海姆達爾連忙說,又拉住德拉科。“還有我表弟。” “怎麽可能會忘,我還指望和克魯姆教授多拍幾張呢。”耶爾咧嘴,而後掃了眼他正捧著研究的厚重書本,沒什麽明顯情緒的說:“有進展嗎?”聽上去像是閑聊。 “暫時沒有。”海姆達爾咬下幾片灑滿糖霜的絨毛。 “早晚會有的。” 海姆達爾停頓了下,最終選擇假裝若無其事。 “你喜歡四柱床?” “四邊圍著帷幕讓人很有安全感。” “在學校的七年還沒睡夠?” 威克多想了想,“大概吧。” 海姆達爾盯著那欄填空,說:“我喜歡金屬架子的床。” 威克多拿過他填寫的那一份,見上麵寫著黑色鑄鐵床架。 “你喜歡花壇邊上的圍欄那樣的?” 海姆達爾眨巴下眼睛,“你不說我都沒注意到。要不木架子床吧,有沒有帷幕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