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意大利巫師從不在晚上七點以後幹活,淩晨兩點可能連同事的臉都不記得了,他們通常下午三點半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蘭格說。    點心店的門被推開,滿載而歸的小型聯合國興高采烈地朝他們仨移動過來。    海姆達爾趕忙串供,“如果他們問我們在說什麽,就說我們剛談論完法國和意大利兩地的氣候差異。”    蘭格和威克多忍著笑,一左一右搭了下他的肩膀。    “斯圖魯鬆先生。”    立在吧台前的海姆達爾回頭,那名護理工微微一笑,“有兩位來自法國魔法部的調查員找您。”    海姆達爾的目光穿過護理工的臉側,看見兩個身著灰色厚鬥篷的巫師,頭上戴著硬頂呢帽,目光四處遊走,麵無表情地打量咖啡吧內的陳設。    二人一接觸海姆達爾的目光,立刻走了過來。    “海姆達爾·斯圖魯鬆先生?”其中一位黑發探員問道。    “是我。”    另一位棕色頭發的探員對帶路的護理工微笑點頭,“謝謝,mademoiselle.”    護理工笑了笑,轉身離去。    “我們是法國魔法部的調查員,”黑發探員靠近海姆達爾。“專門負責……”警惕地東張西望,把聲音壓得極低。“卡雷爾·迪呂波的事情。這裏安全麽,monsieur?”    海姆達爾眉頭微皺,不發一言,絕對不是為了製造緊張氣氛,但那兩位調查員卻不這麽看,頓時大驚失色。    “應該很安全。”海姆達爾趕在他們自個兒為難自個兒前,讓他們解脫了。“據我所知至少五十年沒有遭到過恐怖襲擊。”    “bon!”二人眉飛色舞。    海姆達爾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轉過身,麵向吧台內部。    兩名調查員一左一右的圍上來。    “我們的談話必須找個非常安全的地方才能開展,這件事一定要完全保密,不能讓別人知道。”黑發調查員謹慎地盯著服務生,越看越覺得可疑。“我們的身份也是保密的,關於今天的談話,您要確保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    “oui.”海姆達爾貌似理解的點頭,這二位顯然已經不記得剛才給他們帶路的mademoiselle了。    “您的蜜汁水果。”“可疑”的吧台服務員把新鮮出爐的甜點交給海姆達爾。    “謝謝。”海姆達爾接過抱在手裏,轉身朝外走時被那二位法國調查員攔住。    “您要去哪兒?”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    “去找我的男朋友。”    斯圖魯鬆室長的理直氣壯震驚了二位調查員。    “您沒有聽明白我們的意思嗎?”黑發調查員小心翼翼的問。    “哦,聽懂了。”    二位調查員鬆了口氣。    海姆達爾又道,“但這和我去找男朋友是兩碼事,我要把蜜汁水果交給他,這種點心不能久放,口感會變差。”    但二位調查員依舊堅定地堵住去路。    “和我們的談話結束前,您哪裏都不能去!”黑發調查員一臉警告,棕發的那個附和著點頭。    海姆達爾歎口氣,“這麽說吧,我很堅決地要把手裏的東西交給我的男朋友,他現在在治療師那裏,這件事我必須也絕對要親手完成,沒有人可以讓我改變主意,即使你們的部長親自過來也要靠邊站。我會盡力配合你們調查,但同時也請你們學會尊重我的想法。我不是犯人,如果我拒絕配合你們,你們也無權對我采取任何措施,至少從剛才到現在,你們沒有出示過一張可以代表你們身份的官方證明。而且,你們應該注意到了,我還沒有年滿17歲,需要我說得再清楚些嗎?現在,我要去給我的男朋友送點心,先生們,等會兒見。”    二位調查員在他的目光壓迫下默默讓開通道,“oui.”    半小時後,他們在空無一人的重症區花園內的石頭凳子上坐下。    海姆達爾遲遲等不到他們開口,於是對黑發調查員說:“這裏很安全,monsieur。”    黑發調查員看了眼他的同事,棕發的那位打開一隻有著大理石花紋的公文包,從裏麵取出一疊羊皮紙,黑發調查員接過厚厚的紙張,埋頭翻看。    “很漂亮的包。”海姆達爾說。    “真的嗎?”棕發調查員就像被按到了某個電鈕,瞬間“活”了起來。“您太有眼光了,monsieur。這是我母親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慶祝我順利進入魔法部工作,雖然隻是個跑腿的。”    “暫時跑腿,魔法部通常門檻高,升遷之路相對容易。”海姆達爾微笑。“現在不就是累計經驗麽,這案子的主角來頭不小,本身就是一個代名詞了,無論什麽人都能做出成績。”    棕發調查員被他說的心潮澎湃,“您真是個好人,monsieur。”    “因為你剛剛踏入社會,等你再也不和別人說這番話,並且懂得虛情假意的重要性後就不這麽想了。”海姆達爾喃喃道。“沒想到這麽快就找上門,現在還不是2月。”    “您說什麽,monsieur?”    “我在想今天有點熱。”海姆達爾麵不改色。    “是的。”棕發調查員附和。    黑發調查員咳嗽了一下,成功引起二人的注意。    “您找到文件了?”海姆達爾說。    黑發調查員不自然的抿嘴,又沒好氣地瞟了眼年輕的同事,他再不出聲,身旁的助手要自個兒跳到稱盤上讓人家掂重量了。    “這是法國魔法部的調查許可。”他把證明推到海姆達爾眼前。    海姆達爾似模似樣地掃了幾眼,特意在簽名那兒逗留片刻,然後點點頭。他相信眼前二位來之前根本沒有做過功課,不知道自個兒不懂法語,不然不會讓他看。他同時也相信,他們根本不重視跟自己的這次對話,按蘭格的說法就是流程的一部分,而且是無關緊要的那一部分。    “沒有問題吧,monsieur?”黑發調查員把證明塞回給助手,吩咐他收好。    “沒有。”海姆達爾說。    黑發調查員掃了眼同事,棕發調查員迅速從包裏摸出一張空白羊皮紙,紙的最上方有一個代表法國魔法部的圓形徽章,他把一支又大又黑的羽毛筆小心豎起——黑色的羽毛如豬鬃般堅硬,擱在羊皮紙上,再輕輕鬆開手,那支筆直挺挺地懸在紙張上方2毫米處整裝待發。    “下麵開始關於卡雷爾·迪呂波的調查。”隨著黑發調查員話音的起伏,黑色羽毛筆在羊皮紙上留下一行深刻的墨跡。    “調查員序號17。”黑發調查員說完,棕發那位緊接著說:“調查員序號32。”    黑發調查員朝海姆達爾做個請的手勢,“我們的調查每一次都記錄在案,所以請您準確清晰地報出您的姓名。”    “海姆達爾·斯圖魯鬆。”    “年齡。”    “16。”    “學生?”    “是。”    “哪一所學校?”    “德姆斯特朗專科學校。”    “您認識卡雷爾·迪呂波嗎?”    “認識。”    “怎麽認識的?”    “寫信。”    “為了什麽?”    “很抱歉,我不能告訴您。”    “請您配合。”    “我在配合,但是有些問題不能透露,如果您想知道為什麽,可以去拜訪土耳其的紐倫先生,恕我無可奉告。”    “紐倫?”    “土耳其古靈閣的負責人,迪呂波先生為紐倫行長解決了一個小麻煩,我能說的就是這些。”    黑發調查員轉頭問同事:“這案子裏經濟方麵的歸哪個部門管?”    棕發調查員聳聳肩。    黑發調查員嘟囔了一句,似乎準備放棄。    “我們繼續。”黑發調查員轉回頭。“在您眼中迪呂波先生是個什麽樣的人?”    “很有精神的老頭,說話中氣十足,嗓門總是不合時宜的大……不過後來就沒有這樣了,現在想來有點……”    “monsieur,那是我們的職責。請您不要把問題複雜化。”黑發調查員明顯把海姆達爾的若有所思看成了年輕人企圖通過危言聳聽來嘩眾取寵。    海姆達爾點點頭,黑發調查員正要問下一個問題,海姆達爾又道,“他的遺書內容長嗎?”    “……不短,二十多公分。”    “羊皮紙?”    “不,段落總長度。”    “使用的是什麽羊皮紙?”    “英國產的公文用高檔羊皮紙。”    “藍湖?”    “對。”    “哦,真有錢,三十公分就要六個金加隆。”    “沒錯,我嫉妒得發狂,我一個月的夥食費在他那裏隻能用來遺書。”黑發調查員開玩笑道。    “對過字跡了嗎?”海姆達爾又問。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百分之百是迪呂波的字,這點毋庸置疑。”黑發調查員得意洋洋的說。“他的秘書可以證明,她天天接觸老板的字跡,新的藍湖紙是她一個月前親自送進去的,迪呂波告訴她羊皮紙快用完了。”    海姆達爾遲疑道,“他的秘書就在附近?”    “一牆之隔,那位女士嚇壞了,麵對我們的時候語無倫次,她不明白前一刻迪呂波還好好的。”    “她認為遺書和自殺是一起發生的,二者一前一後密不可分?”海姆達爾有些出神。    “難道不是?”倆調查員滿臉詫異。    “不不不,我隻是瞎猜,天馬行空,請不要因為我的胡言亂語影響你們的判斷,畢竟你們都是專業人士,是深受魔法部信賴的精英。”海姆達爾笑了笑。    倆調查員不自然地收回臉上的表情。    “我們繼續。”黑發調查員掃了眼羽毛筆。    海姆達爾沉吟道,“迪呂波先生的藥瓶子在哪兒?”    “什麽藥瓶子?”    “就是他一直在人前展示他的傑作的那個藥瓶,當著很多人的麵吃的那個。我有很多問題想不明白,因為我的男朋友……嗯,所以我一直沒有去想過,這兩天那些東西、畫麵、語言輪番在我的腦海裏打架,真讓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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