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繼續待在這裏礙眼了,”隆梅爾轉身走向大門。“等會兒再來。”    斯諾知道隆梅爾的打算,一起離開了。    房間裏剩下他倆。    又吃了幾塊水果,威克多搖搖頭,海姆達爾把盤子放回床頭。    “身體還好嗎?”海姆達爾用手絹給他擦了擦嘴。    “沒什麽感覺。”威克多故意說的漫不經心,背後的瘡疤火烙似的疼痛,想象不出等它們擴散開以後會疼成什麽樣,但他不希望海姆達爾擔心。    海姆達爾若沒有見過發病時的生不如死,或許會相信威克多的說法。    他笑了笑,沒有戳穿男朋友的謊言。    身後傳來一陣粗啞的嚎叫,把守入口的樹蜂龍波瀾不驚的匯報。    【思嘉塔·紐曼護理工。】    門被推開,思嘉塔停在門外對房內甜甜一笑,“我來送藥膏。”    怪病暴發以後,救治中心從各地方醫院緊急抽調人手,不同於那些心存顧慮以至於對人手召集令退避三舍的護理工和護理師,思嘉塔自願留下,這些天一直在救治中心的重症區忙進忙出。    目前救治中心收治的病人幾乎都是各地的魁地奇運動員,魁地奇聯盟因這突如其來的怪病已經亂作一團。    思嘉塔所說的藥膏是救治中心給罹患怪病的巫師們準備的外用藥,可以減輕初期症狀的痛苦,療效僅限於此,起不了大作用。    海姆達爾扶起威克多,作勢要幫他脫衣服,後者無奈道,“我還沒到那個地步。”    “無所事事會讓我暴躁的從窗戶跳下去。”海姆達爾開玩笑的說。    威克多看出隱藏在他燦爛笑容下的沉鬱,心頭一澀,放鬆了身體,任他伺候自己。    思嘉塔始終麵帶笑容,給威克多塗藥膏時動作嫻熟,即使專注於手上的工作,嘴裏也不閑著,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們聊天,說著報紙上的八卦新聞,並不時惹人發笑,為病人和家屬舒緩壓力,是一個業務熟練的護理工。    “謝謝。”海姆達爾道謝。    思嘉塔從床邊退開,“應該的。”走向大門時,她突然想到什麽,轉身說:“剛才克魯姆護理師被叫去前廳,好像是克魯姆家的人來了,他們在下麵辦理探病手續,可能馬上就上來了。”    海姆達爾沒有吭聲。    威克多看了他一眼,“謝謝,我們知道了。”    思嘉塔開門離去。    房間內一時有些沉悶,海姆達爾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威克多因為他剛才的置身事外感到無奈。    “你不要多想,我生病跟你沒有關係。”到底是朝夕相處了幾年的情侶,威克多輕易猜出了他鑽進牛角尖了。    海姆達爾抬起臉對他一笑,“我什麽都沒想。”    老爺搖搖頭,對他說:“過來。”    海姆達爾俯身,吻上威克多的嘴唇。    二人分開後,威克多刻意擺出一副驚慌的樣子,“哦,我都忘了,這病會不會傳染。”    海姆達爾坐在床邊,對他的裝腔作勢無動於衷,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瓶。瓶子黑乎乎的,透著一股不詳,軟木瓶塞外封著一圈蜜色的蠟。    “知道這是什麽嗎?”海姆達爾平靜的問。    威克多把目光從瓶子上拉開,落在他臉上。    海姆達爾徑直道,“一瓶下去,第二年的這一天就是忌日了。”    威克多不動聲色,他知道,海姆達爾不會無緣無故拿一瓶劇毒出來,為的就是顯擺藥效,肯定別有目的。    “怎麽來的?”威克多說。    “你管這個幹嘛,這東西雖然屬違禁品,但通往它的門路很多。”海姆達爾話鋒一轉。“知道我為什麽把這個拿出來在你眼前晃悠嗎?”    威克多眯了下眼睛。    海姆達爾莞爾一笑,“你不是喜歡故弄玄虛那一套嗎?隱瞞我,不信任我,躲著我,把我耍得團團轉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望著似笑非笑的海姆達爾,老爺終於明白自個兒錯得多麽離譜。不是斯圖魯鬆室長寬宏大量,心軟得放過了自己,人家記得清楚著呢。這是要跟自己算賬了?    麵對此情此景,再多的解釋隻會成為掩飾,為求寬大處理,老爺低眉順眼,不敢為自己說一句話。    “所以我決定了,”海姆達爾決定給他一個痛快。“如果你再有‘舍己為人’,不想拖累我,爭做一名人格高尚且善解人意的謙謙君子的念頭。沒關係,你去躲吧,去高尚吧,去隱瞞吧。隻要一天找不到你,我就吃一口這毒藥;兩天找不到,再吃一口;直到徹底失去你的消息,我就吞下去一整瓶,毒發生亡,一了百了。你看多簡單,了卻殘生共赴地獄,省得活著受折磨。”    說完,海姆達爾興高采烈地看著男朋友,仿佛剛才為他朗讀了街談巷議的八卦新聞,並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威克多的表情控製不住的發僵,再沒看那瓶毒藥。    “聽明白了嗎?”海姆達爾把毒藥收好。    明確他不是在開玩笑,這事兒他絕對幹得出來,這可比花大力氣長篇大論威脅自個兒辣手多了。於是威克多咽了咽嗓子,說:“非常明白。”    海姆達爾打算趕在克魯姆家的人來之前避開,理由很複雜,總之,有點膽怯,一聽人家來就下意識就想逃開,安娜除外。    好不容易說服了威克多,出門後卻與疾步行來的普洛夫撞個正著。    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    “斯圖魯鬆。”普洛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經過一番陰晴不定,還是對他友好一笑。    海姆達爾簡直受寵若驚,“你好。來看威克多嗎?”不由得說起了廢話。    普洛夫點頭,海姆達爾立刻讓開,這一讓,就看見了緊隨普洛夫之後的克魯姆夫人——威克多的祖母。    老太太拄著一根拐杖,多時不見,卻是老態畢現,與海姆達爾印象中神采奕奕的老婦人幾乎對不上號。    詭異的是,很長時間沒出現過,久得海姆達爾都快忘了還有這麽一號人物,那一成不變的袍子和麵具——孔雀藍,突然冒出來,謹慎小心地摻扶著克魯姆夫人,顯得很是親昵。海姆達爾一直不知道這家夥叫什麽名字,也不想知道,最後一次與這家夥可謂不歡而散。    這位老爺曾經的保鏢對出手大方的雇主抱有非分之想,海姆達爾對威克多明確表態過不喜歡這家夥,之後他就消失了,看來老爺把他支給了克魯姆夫人,負責保衛莊園內外的安全。    克魯姆夫人並沒有察覺到海姆達爾,馬不停蹄地從他身旁掠過,但沒走出幾步,在孔雀藍的“提醒”下,她猛然間駐足,並氣勢洶洶的轉過身來,怒視海姆達爾。    “你怎麽還敢站在這裏?怎麽還有臉出現在我們麵前?”克魯姆夫人沒有克製音量,她的咆哮讓整條並不狹窄的走道瞬間鴉雀無聲。    來往的巫師們,包括治療師、護理師、護理工,甚至是病人家屬在內,無不驚訝地看著她。    “如果不是你,威克多不會忤逆他的祖母!如果不是你,威克多還好端端的待在他應該在的地方!如果不是你,威克多會順理成章的繼承家業!如果不是你,威克多不會離開莊園!如果不是你,威克多不會走上魁地奇這條路!如果不是你,威克多就不會得病!    “你看看你都為他做了什麽!讓他做了什麽!他變成今天這樣都是拜你所賜!你居然還厚顏無恥的留在這裏,毫無愧疚的麵對他的家人,你害得他還不夠嗎?請你離開!我不想再看到你!更不想你出現在我孫子的視線裏!請你滾遠點!徹底滾出我們的生活!克魯姆家不歡迎你……”    “這位夫人……”一名護理工幹笑著上前阻止她的大聲喧嘩。“這裏是醫院,請您……”    “他害我孫子得病,我說他兩句不行嗎?”克魯姆夫人理直氣壯。    “但這裏是醫院……”護理工為難的說。    “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貝爾尼克匆忙跑進重症區,找到了祖母,順勢頂開孔雀藍,與護理工好言好語的保證,並順利把對方送走。    貝爾尼克扶住祖母的胳膊,轉頭與海姆達爾熱情的打招呼。    “你好,裏格。”    過了好一會兒,海姆達爾才後知後覺地翹了翹嘴角。    貝爾尼克奇怪的看他一眼,但心裏惦記威克多,又架不住祖母的催促,扶著老太太走了。    “怎麽回事?”維丁和黛絲稍後行來。    “沒什麽。”海姆達爾一抬頭,目光與並未走遠的普洛夫相遇,後者閃躲的別開臉。海姆達爾自嘲一笑,“威克多看到你們都來了,一定很高興。”    維丁和黛絲接受了他的說法,抱了抱他,相攜離去。    海姆達爾停留在原地,麻木地感應著周遭巫師的指指點點,仿佛與身後的花柱融為一體。    耳邊響起一聲嗤笑,“我第一次見克魯姆夫人發這麽大的火,被當眾問候的感覺怎麽樣?”是那不懷好意的孔雀藍。    海姆達爾瞟了他一眼,把他的話當做耳旁風。假如不是這個孔雀藍多此一舉、添油加醋,克魯姆夫人不至於被刺激到當眾指著他的鼻子暴跳如雷的地步。老太太可是個很要麵子的人。    想必這位孔雀藍平時沒少在她跟前“表揚”自個兒,循序漸進的鋪墊鑄就了今天的一觸即發。    海姆達爾在心中冷笑:等我得空,再來招呼你。    “裏格。”斯諾回到重症區,對走道內不同尋常的氣氛感到不解。    “爸爸呢?”海姆達爾把孔雀藍暫時丟到腦後,收拾情緒,不讓對方發現絲毫端倪,神態如常的迎了過去。    “正和克魯姆的治療師談話,安娜也在那裏。”斯諾果然掐斷了疑惑。    “我們也過去吧。”海姆達爾就像小時候那樣,挽住他的前臂。    聚集在走廊上的圍觀者再度流動起來,同一層的脊背龍房間的門被悄悄合攏。    病房內,正在接受思嘉塔藥膏塗抹的索爾傑爾一臉愉悅,渾身放鬆,嘴角高高揚起,與這些天的煩躁易怒大相徑庭。如果不是知道他為了什麽高興,帕爾梅會以為藥膏起了作用,使他擺脫了疼痛。帕爾梅當然更願意是後者。    “他是自作自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犯賤倒貼,還以此為榮,整天得意洋洋,可惜克魯姆家對他深惡痛絕。克魯姆夫人果然英明神武,早就看透了他邪惡的內在。罵得好,大快人心!”索爾傑爾大笑。    埋頭工作的思嘉塔聽了這話不由得加快手上的動作,並翻了個白眼。    “斯圖魯鬆怎麽惹到你了?我真是搞不懂。”帕爾梅拿起桌上的零食,遞過去。“我覺得他人不錯,雖然有時候說話尖刻,但他從來沒有針對過你。”    倚靠在床頭的索爾傑爾霍地挺身,一巴掌揮開帕爾梅手上的零食。思嘉塔猝不及防,被他的動作搡得連番後退,差點坐地上。    索爾傑爾對這些視若無睹。    他惡狠狠地瞪向帕爾梅,“怎麽,嫌我的樣子難看,覺得那個私生子好?看上他了?去吧!去舔他的腳,乞求他的垂青,說不定你們當真能湊一對,難兄難弟互舔傷口,畢竟他也是個即將被拋棄的人!別在我這裏浪費時間,看到你就煩!”說著倒回床上,並用被子蒙住頭,抱頭哀泣。“維力……維力……你快來……維力……”    帕爾梅站在那裏,仍保持被拍開手臂的姿勢,眼神空洞。    思嘉塔暗暗搖頭,輕輕走了出去。    早晚有一天,帕爾梅的愛會被恣意妄為的索爾傑爾揮霍一空,而愛情,無法透支。    同一座建築的最高層,國際威森加摩內某間不起眼的資料室內,兩名巫師已經在這裏偷偷摸摸地交談了許久。    “……你要為我考慮,無憑無據,你讓我怎麽說?”霍林沃斯頭疼道。    “我就是需要得到證據,才來找你。”蘭格教授說。“如果你不知道怎麽跟首席講,等會兒我來開口。”    霍林沃斯瞥他一眼,沒好氣的說:“聽你的口氣,好像我已經答應了。”    “如果這件事真如我猜測的那樣,對iw將大有好處,隻要操作得當,很有可能威名遠播,這對你們試圖贏回世人對iw的關注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我不應該站在這裏讓你說服我,你原來是魔法部長,玩的是政治,麵不改色大言不慚是本能。”    蘭格對他的挖苦置若罔聞,“你的答複?”    霍林沃斯糾結片刻,妥協道,“跟我來吧。”        第641章 安德魯和安德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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