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午餐時間,門廳除了他倆,偶爾會有一兩個巫師路過,所幸他們都行色匆匆。    海姆達爾望著她的後腦勺,“……有什麽問題嗎?”    姑娘再次回頭,笑容有些顫抖。    “請稍等。”    “也許你可以試著從時間上著手,櫃子上應該標有日期或者編碼。”    “哦,對,沒錯,我記得她說過什麽日期。”姑娘撲向紙片的海洋,手忙腳亂的撲騰。    過了一會兒,她帶著哭腔看向海姆達爾,“很抱歉,我找不到……”    “請允許我。”海姆達爾舉起自己的魔杖。    六神無主的姑娘連忙點頭。    海姆達爾揮動魔杖,銀色的線條交纏成字母在空中組成他的名字,他用魔杖輕輕一推那一行字跡。銀色的字揉成一團光芒急速射向櫃子,並在觸碰到的一瞬間如煙火般綻放,下一秒,寫有他姓名的便條從空了一半的櫃子中掙脫出來,飛舞到半空,而後落在接待台上。    “非常感謝。”姑娘紅著眼睛顫巍巍的指著便條。“請您簽字。”隨後又開始在便條海洋中翻找羽毛筆。    海姆達爾咳嗽了一下,“我帶著羽毛筆,可以用自己的嗎?”    姑娘刷地直起身,氣息不穩的說:“當然可以。”臉因為焦急和彎腰翻找而漲得通紅。    海姆達爾拿出羽毛筆趴在台麵上簽字。    姑娘說:“你和體育運動司的哪位巫師有約?也許我可以為你送一封便條。”    “不用,他告訴我直接上去找他就行,他會在辦公室裏等我。”    “現在是午休時間,大家都喜歡往外跑。”    海姆達爾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笑著說:“讓你一個人守在這裏似乎有點不太公平。”    姑娘忍不住抱怨,“沒辦法,我也是替人頂班,天知道這些便條是哪個部門送來的又要送到哪裏去,這一個上午我都快瘋了。”    “看得出來。”海姆達爾把簽名交還給她。    “你真的不需要我為你送便條?”姑娘貌似很有表現欲。    “你不著急嗎?”海姆達爾遲疑道。    “怎麽了?”    “後麵。”    姑娘回頭,奔放的便條之海正在向她招手,姑娘發出一聲慘叫。    “怎麽回事?”驚疑的詢問在二人耳邊響起。    “你是來接我的嗎?”海姆達爾對來人微笑。    “我一直在辦公室裏等你。”斯諾走上前與他擁抱,然後看向接待台後的櫻桃紅姑娘,後者瞪大了眼睛,顯得極為驚慌。    “這是怎麽了?”斯諾當然也發現了那堆猶如雪崩後的便條。    姑娘抿著嘴,僵著臉。    “她在整理櫃子。”海姆達爾說。    “整理櫃子?”斯諾看向海姆達爾,帶著意味深長的拖腔。    “是啊,大家都出去樂嗬了,唯獨她一人堅守崗位,並犧牲午休時間整理櫃子。”    “我明白了,”斯諾點點頭。“整理櫃子,很不錯。”而後又掃向櫃子。“看樣子是準備大幹一場。”    海姆達爾朝明顯緩不過神的姑娘使了個眼色,好在後者沒有完全喪失敏捷。    “是的,斯圖魯鬆司長,我在整理櫃子。”雖然笑的不太好看,但至少她回過味了。    “你是聯絡管理處的?我沒見過你。”斯諾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情緒。    她愣了一下,“您不可能見過所有在魔法部工作的巫師。”    海姆達爾真想對她豎個大拇哥。    斯諾帶他離開前廳時,姑娘用口型對海姆達爾再三道謝。她以為她的動作很隱蔽,實際上斯圖魯鬆司長隻是懶得客串監察部門,現在是午休時間,不是嗎?    海姆達爾站在門口,已經進門的斯諾很有耐心的對他微笑。    “進來啊。”    海姆達爾把自個兒的目光從某位坐在沙發上,貌似舒適自得的訪客身上移開。他邁步走進辦公室,斯諾合上門。    斯諾仿佛沒有看見二位訪客之間那讓人啼笑皆非的互動,如果刻意視若無睹可以稱之為互動的話。    “坐吧。”他對海姆達爾說。    海姆達爾略微停了一下,在離開另一位訪客有些距離的另一頭坐下。    隆梅爾換了個坐姿,“你的別扭要到什麽時候才算鬧完?”    “如果我告訴您,那就不是鬧別扭了。”海姆達爾問芝士要了份蘋果茶。    隆梅爾貌似很感興趣的說:“似乎可以接受,至少你還肯跟我說話。”    “隆梅爾,別那麽幼稚。”斯諾翻了個白眼。    “你明明做了同樣的事,為什麽卻一點事都沒有?”隆梅爾表示憤慨。    海姆達爾喝茶的動作頓住了,詫異的看向斯諾,後者正難以置信的瞪著隆梅爾。    “什麽叫‘同樣的事’?跟我想的是一樣的嗎?”海姆達爾問。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如果你是指公主海報,那麽恭喜你,你猜對了。你叔叔也弄了一套,還裝裱上了漂亮的畫框——貼金箔的那種,我們倆選擇了同一家店,店主給我們打了折扣。”隆梅爾愉快的公布答案,並以更加愉快的心情迎接弟弟的變臉。    “你答應過不會說出來的!”斯諾一臉的控訴。    “我這麽答應過嗎?”隆梅爾四平八穩。“幼稚的人是你,我是政客難道你不知道?”    斯諾疲憊的抹了把臉。    海姆達爾哈哈大笑。    “等等,為了公平起見,你不應該也和斯諾鬧別扭嗎?而不是笑的那麽高興。”隆梅爾滿懷期待。    海姆達爾搖搖頭。    “真不公平。”隆梅爾無奈的說。    “至少您知道了下次我再鬧別扭時您應該怎麽辦了。”海姆達爾咧嘴。    斯諾高興的宣布:“裏格從不跟我鬧別扭。”    隆梅爾撇撇嘴,端起杯子喝茶。    “我的考核報名怎麽樣了?冰島威森加摩願意對我開方便之門嗎?”海姆達爾看向斯諾。    “基本上沒什麽問題,雖然看似競爭激烈,但那是全世界的範圍,而且篩選的條件也不少,想加入國際威森加摩並為之效犬馬之勞的巫師更是少之又少,到現在報名的人寥寥無幾。你除了缺乏在冰島威森加摩的工作經驗,別的條件並不比別人差,不過我相信隻要國際威森加摩不介意,冰島威森加摩不會有異議。”    “謝謝。”海姆達爾鬆了口氣,喜笑顏開。    “別跟我客氣。”斯諾微微一笑。    “先去吃飯吧,吃完飯以後再說。”隆梅爾放下杯子。    “我下午還有課。”海姆達爾一臉猶豫。    隆梅爾慢條斯理的說:“你今天下午,不,應該是今天晚上,有一堂天文學實踐課,晚上9點以後才開始,所以別用上課糊弄我,斯圖魯鬆先生。”    “我很抱歉,斯圖魯鬆教授。”海姆達爾支支吾吾。“我隻是想見縫插針的鬧鬧別扭,然後再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    倆男人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哦,又看見他了,陰魂不散,真討厭!”索爾傑爾厭惡的別開眼。    從漂浮的托架上取下一把勺子,維力·丹勒問,“誰?”    索爾傑爾一副連名字都不想重複的表情。    “海姆達爾·斯圖魯鬆,還會有誰。”坐在他倆對麵的帕爾梅切下一塊肉送進嘴裏。    “你很討厭他?”丹勒不解,並順著帕爾梅的注意看到了走進館子的三人。“他看上去人不錯,上次見麵的時候給我的感覺也很好。”    “你看誰都很好。”索爾傑爾一點都不介意他跟自己唱反調,貌似十分縱容。    對麵悶頭吃飯的帕爾梅麵無表情的瞟了眼丹勒,然後又迅速收回目光,隱藏住眼底的不以為然。    “我就討厭他那種腔調,頂著斯圖魯鬆的姓,滿臉的冷淡清高,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其實就是個被拋棄的私生子,而且連斯圖魯鬆都不是。”索爾傑爾忍不住譏諷。    “別這麽說話,我不喜歡這樣。”丹勒看了他一眼。    索爾傑爾連忙說:“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你不了解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你會和我一樣看穿他的偽裝,到時候你會明白我說的都是事實。你不知道吧,他父親在英國活的好好的,聽說還是個了不得的貴族之後,他是那個貴族之後唯一的兒子,既然如此為什麽他父親不肯讓他認祖歸宗?說明他這個人相當糟糕,連親生父親都不願與他相認。”    “……我很吃驚。”丹勒滿臉錯愕。“他看上去很好。”    “所以我說你看誰都很好。”    丹勒沉默片刻,似乎想要轉移話題,隨口道,“他來冰島魔法部做什麽?我記得他還是學生。”    說到這個索爾傑爾就有些悶悶不樂,“聽說他找到關係可以進入國際威森加摩並成為正式職員,前提是必須通過地方威森加摩的考核。在名單報上去前,他想讓他叔叔托關係把他的名字記入冰島威森加摩。”    丹勒說:“那個要被擠下去的人真可憐。”    “什麽意思?”索爾傑爾問。    “魁地奇國家隊的篩選也是這樣,有人想走後門,那麽名單上某個人勢必要被刷下去給後來那個騰地方。我想威森加摩的考核應該也是如此吧。”    索爾傑爾陷入了沉思。    “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嗎?”丹勒有些不安。    “不不不,你說的很好,很好,我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索爾傑爾笑逐顏開。    “什麽意思?我不明白。”丹勒納悶的看向帕爾梅。    後者始終把注意力放在盤子裏,仿佛沒有聽到看到。    “沒什麽,你不用明白。我隻是想到可以在這件事上幫點小忙,畢竟每個報名的巫師都希望自己能夠通過努力考核並錄取,假如出現了不公平現象,我們應該挺身而出去製止。”    “你說的我越來越糊塗了。”丹勒皺起眉頭。    “告訴老板我想再開一瓶酒,請你親自跑一趟好麽,我怕他拿錯。”索爾傑爾把貌似一頭霧水的丹勒支開了。    等丹勒走遠,帕爾梅抬頭說:“你不應該這樣,他並沒有招惹你,就算他真的不好,你對他抱有成見,也不該挑起事端,而且這麽做對你沒有一點好處,萬一泄露出去,他的叔叔和父親不會放過你。”    “你這人真有意思,”索爾傑爾冷笑一聲。“明明就是個沒什麽真才實幹的狂妄自大之徒,尖酸刻薄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過得不好,但有的時候卻非要表現的很有正義感,渴望讓別人認為你其實是個正直善良的好人。你這樣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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