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圖下有一行小字——napoléon bonaparte,1769-1821    海姆達爾不這麽認為,“這比較適合凱恩,如果他在擂台賽上爆冷的話。”拿破侖有個“奇跡創造者”的讚譽。    卡羅搖頭,“這張畫像上的人物是法蘭西第一帝國皇帝,他是勝利者。”    “結局很淒涼。”    卡羅聳聳肩,海姆達爾也聳聳肩,“好吧,你說的沒錯,這位已經作古的曆史人物的壞運氣與我沒關係。”    兩個半小時以後,這個造型被定格在膠片上,照片的主角端坐在高背靠背椅上,抬頭挺胸目視前方,整張臉顯得不怒而威,左手擱在腿上,右手挽著一根長杆手杖,手杖的頂端是他的魔杖,手杖上掛著一麵狹長的印有徳姆斯特朗校徽的彩旗。    按卡羅的意思,海姆達爾左腳下應該踩個東西,就像那位皇帝一樣,被海姆達爾以白眼逼退。    為了讓攝影師瓊斯先生滿意,海姆達爾坐的背都僵了,腿都麻了,脖子失去了知覺,調整了數次,才獲準拍攝。    海姆達爾把這張照片拷貝在信紙上,寄給他在監獄中的筆友,告訴對方保衛戰大獲全勝。他的筆友在回信中言簡意賅的稱讚:非常好!我為你感到自豪,我的朋友!    接到回信的斯圖魯鬆室長心旌老搖曳的,他“說”——我的朋友。    第二天中午,校長發布了一條新規定,徳姆斯特朗校園內從今天開始全麵禁酒,教授們在授課期間也不得飲酒。但凡身處德校境內,嚴格禁止攜帶或儲藏哪怕一滴酒水——這裏指的是學生,違反者以記過處分。發現自己的酒水被搜檢的同學不必擔心,學校會代為妥善保管,同時也可以向學校申請把酒水寄回家。    收到消息的時候海姆達爾正和幾位好友在食堂吃飯,消息一經公布並確認,整個食堂一片嘩然。    海姆達爾的苦瓜臉拉的老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喜歡往茶水裏添伏特加,禁酒令一頒布簡直要了他的老命。    “我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就有所察覺了。”卡羅喝掉杯子裏的茶水,用餐巾抹了抹嘴。“開學前我繼父給我的十六瓶黃油啤酒不見了。”    卡羅的繼父是英國巫師,英國的黃油啤酒是巫師界公認口感最好的,卡羅每次離開英國前,他的繼父總會在他的行李裏塞些英國的土特產。    “就是擺在壁爐上當裝飾的那些?”萊昂問。    英國的黃油啤酒瓶子五花八門,造型各異,色彩繽紛,十分吸引人,是很多外國巫師首選的旅遊紀念品之一,從某一個側麵也反映出黃油啤酒在英國的地位。    “黃油啤酒能算酒嗎?”裏安皺眉,那種怎麽喝都不會醉的酒也被禁止了?    “很正常啊,要禁一起禁,這樣校長就省事多了。”萊昂放下餐巾,站起來。“我先走了,洛朗教授又要使喚我了。”    仨人麵帶同情的揮揮手,成績太脫穎而出也是罪過。    “哦,我也要走了!”卡羅跳起來。    “去寫新的八卦新聞?”海姆達爾笑道。    卡羅咧咧嘴,步履匆匆的離開了食堂。    這張桌子就剩下海姆達爾和裏安了。    “你下午沒課?”裏安問。    海姆達爾點頭,突然想起什麽,問他,“你們研究室收人要考核吧?”    “當然要考。”    “一般考什麽?”    “沒什麽,普通的飛天掃帚常識,隻要去圖書館借一本這方麵的書籍看看就行了。”裏安說。“不過考試之前室長會詢問一年級的飛天掃帚練習課的成績。”    海姆達爾不由大為好奇,“你當時怎麽回答?”    裏安騎飛天掃帚的技術有多爛是整個年級皆知的秘密,當年花了老鼻子勁才勉強通過。一直到現在,那位教授看到裏安都唉聲歎氣的。    “老實交代。”    “然後呢?”    “然後就通過啦。”裏安笑嘻嘻的說。    “怎麽說?”海姆達爾迷惑道。    “聽說這是我們研究室的傳統,飛的太好的人不收。”裏安為他們研究室的獨辟蹊徑而洋洋得意。“室長說我們的前輩室長們認為掃帚騎的好的人一般無法專注於掃帚製造技術本身。”    “介意我說心裏話嗎?”海姆達爾摸摸鼻子。    “我們誰跟誰啊,你講好了。”裏安拍拍他的肩,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    “第一個想出這招的某一代室長估計情況跟你差不多,他這是在找平衡,借機打擊報複所有飛的比他好的人。”海姆達爾的笑容無比可惡。    “我生氣了!”裏安拍案而起。    “我們誰跟誰啊。”海姆達爾用肘部搡他,被裏安從後麵勒住脖子。    “你這家夥!”    直到海姆達爾哀叫著求饒,裏安才解氣的鬆開手。    “我去上課了。”裏安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祝你有一個愉快的周末,我相信即使沒有我的祝福你也會過的很好的。”曖昧的眨眨眼,轉身離去。    海姆達爾笑著轉回臉,拿起飲料杯,兩個人在他身旁落座,二人均麵帶微笑的看著他,海姆達爾眨巴下眼睛,繼續喝他的飲料。    落座的二人是博納瑟拉和那位六年級的學生會主席競爭者。老實說在這裏看到六年級競爭者海姆達爾並不吃驚,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他吃驚的是博納瑟拉居然跟競爭者有說有笑,而不是用修剪的弧形完美、頂端略顯尖銳的指甲剌抓對方的臉。    這個世界怎麽了?海姆達爾利用喝飲料抬臉的那一瞬間瞥了眼頭頂上方,活靈活現的雕塑依舊張牙舞爪的俯視紅塵萬丈,貌似沒有坍塌的跡象。    海姆達爾一言不發,這二人也沒有急著跟他說話的念頭,和諧而親密的探討著什麽,博納瑟拉幾次舉起了爪子,可惜還是沒有出現海姆達爾以為會出現的流血畫麵。    “……太有意思了,你說呢?”博納瑟拉笑著看向海姆達爾,似乎想征求他的認同。    海姆達爾放下杯子,“抱歉,我沒有注意你們在說什麽。”    博納瑟拉剛張嘴,海姆達爾卻撇下他轉臉麵對那位六年級,“您有何貴幹?”    六年級仍然麵不改色的微笑,說句心裏話他的笑容確實很有感染力,具備那麽點蠱惑人心的力量,所以也不奇怪他為什麽能拉到那麽多支持者。    “我和博納瑟拉聊的很愉快,我們都發現了之前對於對方的一些誤會,現在所有的誤會都澄清了。”說到這裏,朝博納瑟拉扯出一個笑容,博納瑟拉回應的笑臉說不出的燦爛。    ok。海姆達爾認為自己明白了。    “凱恩呢?”海姆達爾沒有讓自己合作的順水推舟。    六年級競爭者輕描淡寫的聳聳肩,海姆達爾仔細觀察他的表情和眼神,而後得出結論。他的男朋友就是個控製情緒的翹楚,所以海姆達爾一看便知,這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    但是和威克多比可差遠了。    “怎麽了?凱恩有什麽問題嗎?”海姆達爾假裝無知。    六年級和煦的表情出現了裂縫,依舊保持燦爛的微笑,“凱恩是誰?”    博納瑟拉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六年級競爭者似乎受到了鼓勵,裂縫逐漸彌合。    海姆達爾卻一點都不覺得好笑,或許恰恰相反。    “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嗎?巧了,他就坐在那兒,”海姆達爾揮揮手,作勢要起身。“我去把他叫來,大家都是同學,能有什麽深仇大恨,誤會當麵說清楚就好了,就像你和博納瑟拉。”    笑容自六年級競爭者的臉上悉數褪去,他深吸口氣,“抱歉,我先走一步。”瞥了眼海姆達爾,徑直和博納瑟拉點點頭,“那些事情我們以後再談。”    海姆達爾心想臨走前爭取惡心自己一下,報複嗎?    直到那位六年級走出食堂,博納瑟拉才轉過來對海姆達爾說:“你是怎麽回事?”    事實上海姆達爾所指的方位上沒有凱恩,凱恩根本不在這裏。    海姆達爾不鹹不淡的說:“我想我以後不用再幫你帶鏡子了,他不再是醜八怪了。”    “他說他願意幫我競選學生會主席。”    “恭喜你,少了一位強有力的競爭者,主席的位置唾手可得。”    博納瑟拉皺眉頭瞪著他。    海姆達爾慢條斯理的整理衣襟,然後站起來,“我就明說了吧,助選者名單一列我和他你隻能二選一,從現在開始,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博納瑟拉一臉呆滯的目送海姆達爾頭也不回的走出食堂,片刻後羞射一笑,笑容透著幾許傻氣。    “他吃醋了。”博納瑟拉眉飛色舞的喃喃自語。    周末的夜晚當然是和老爺在一起,他們一起為明天即將舉行的巴納巴斯芬克利頒獎晚會做準備。主要是海姆達爾幫威克多背台詞,從參與者的重要性上說,海姆達爾的性質相當於打醬油,威克多不然,他是晚會的頒獎嘉賓之一,同時也是一個大獎國際競技領域傑出運動員獎項的競爭者之一,還有一個魁地奇分支獎項,最佳找球手。    也就是說老爺很可能在晚會上獲得兩項殊榮,海姆達爾比威克多還緊張,整個晚上都有些神神叨叨的。    “這份獲獎感言是不是太簡單了?”海姆達爾猶豫的看著手中威克多備好的講稿。    “不過是例行公事。”老爺的心態很平穩,他還年輕,十有八九是陪跑的,這種以世界大獎自居的獎項素來偏愛有曆史積澱的人事物。也許他再奮鬥個十年、二十年可能性會更大,現在,懸。何況這是他第一次入選巴納巴斯芬克利獎。    “萬一拿獎了呢?”海姆達爾其實老期待的。    “我就先激動的跳起來抱住你親滿二分半,我寫的感言肯定能撐滿剩下的半分鍾。”主辦方一般給每一位獲獎者三分鍾的上台感謝時間,這三分鍾從獲獎者從座位上站起來開始計時。    海姆達爾用字條刮了下老爺的臉,“我不是開玩笑。”    “我也不是。”威克多貌似想起什麽,揚了揚眉毛。“對了,你和我的座位不在一起,我還要從之前的二分半裏撥出一分鍾的時間離開自己的座位,走到你的座位,把你抱起來。”老爺一臉的糾結和苦惱。    海姆達爾忍不住哈哈大笑。    威克多的兩隻手撫上他的臉,海姆達爾撅起嘴巴啄了下他的嘴唇。威克多不滿海姆達爾的蜻蜓點水,用舌頭挑逗他,把他拉向自己,手指挑起衣擺摸了進去,得償所願的加深了這個吻。    威克多用竭全部意誌力讓自己暫時離開海姆達爾的嘴唇,“如果我沒得獎,你是不是會感到很失望?”    “確實,因為我認為你是最好的。”海姆達爾翹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可你看看我,連陪跑的資格都沒有,一片綠葉中的綠葉。”    “哦哦哦哦,親愛的,不能這麽算,”威克多失笑搖頭。“你能參加巴納巴斯芬克利獎的頒獎晚會就已經是一件相當了不得的事了,你應該清楚你的年齡,你會讓很多成年人嫉妒的牙齒發痛。”    [我餓了!]    耳鬢廝磨的二人同時一僵,不約而同的看向那隻蹲在他們不遠處,一點兒都不懂得避諱,一點兒都不善解人意的黑貓。    海姆達爾爬起來下到樓下的廚房,從櫃子裏給它拿它最愛的黑胡椒小頑童。威克多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我給豆莢煮了一小鍋熱巧克力,就在碗櫥邊的架子上。”    海姆達爾把小鍋子端下來。    豆莢貓一下躥到吃飯的桌子上,眼睛瞪得滾圓,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你最近有點黏人。”海姆達爾給它盛了一碗,撫摸它的毛發。    [是嗎?]豆莢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原來總跟著奶糖它們到處跑,現在都圍著我轉了。”    [你覺得煩?]    “怎麽可能,感覺挺好的,好像回到了從前。你們都不理我,我很寂寞的。”    [我在這裏待了那麽久,裏裏外外都摸透了,沒什麽好玩的。]    海姆達爾在給它盛第二碗的時候突然臉一怔,大叫,“我想起來了!”趴在鍋子邊緣的豆莢貓嚇得一頭紮進鍋子裏,洗了個香濃的巧克力澡。    海姆達爾趕緊把它撈起來,放在水下衝洗。    樓上的威克多聽到動靜奔下來,看見狼狽的豆莢貓在水盆裏氣急敗壞的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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