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時間過的很快,吧台上擺放的老舊座鍾發出“嗒”的一聲輕響,海姆達爾回頭張望了眼時間,是時候光臨魔法機構了。    “你的懷表還沒有修好?”鄧布利多說。    海姆達爾眨巴下眼睛不說話,鄧布利多低頭發現他在看自己的手,微笑著把手裏的東西舉起來,“我也很喜歡這條手絹。”    “可以嗎?”海姆達爾渴望的說。    鄧布利多把手絹遞給他,之後二人就各種花色展開熱烈的討論。    那條被海姆達爾讚不絕口的手絹他隻看了一眼就迅速轉開了視線,隆梅爾又喝了一大口清水,忍耐著不去反駁他們的品味。別人在興頭上的時候去潑冷水這非常不禮貌,最重要的是會顯得你裝腔作勢、心胸狹窄,隆梅爾努力通過各種揣摩來轉移注意力,這個過程是痛苦的。    鄧布利多介紹了幾個他經常光顧的小店,它們都在比利時而且很容易尋找到,鄧布利多還慷慨的贈送了一份比利時地圖,和麻瓜的旅遊地圖不一樣,這份地圖上標示的地點隻有巫師才能找到。    為了禮尚往來,海姆達爾伸腿拉起褲腿,顯擺他的新襪子。    鄧布利多很喜歡,海姆達爾覺得他很喜歡,老校長稱讚上麵的刺繡是亮點,海姆達爾深以為然。    看他們談的那麽投機,隆梅爾無語問蒼天。克魯姆到底在幹什麽,都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把裏格的審美觀糾正回來嗎?!    “很抱歉,我要離開了,快到我的魔法展示時間了。”海姆達爾依依不舍的站起來,天曉得,能找到一個興趣相投的人是多麽的困難。    可惜他和威克多在這方麵沒有共同語言,他們隻是相互尊重彼此的興趣。尊重和包容是共處的前提。這就是老爺對待海姆達爾的品味的態度,對老爺來說哪怕海姆達爾把鞋子套腦袋上他也會盡可能去適應這個獨樹一幟的喜好。就是花的時間可能要長一些。    鄧布利多點點頭,收回他的手絹,順便把留有海姆達爾寫給他的襪子店地址的小字條一並收起來。    “我和魔法機構詳談過,”鄧布利多從鬥篷口袋裏掏出一份新的通知單。“不用到接待大廳重新拿號,直接坐電梯下去就行了,到時候把這份通知單交給負責你的考官。”    海姆達爾千恩萬謝的接過,鄧布利多隻是看著他,明顯他們之間還有未盡之言。    “暑假開始後的第二天,我在索菲亞找了家老字號的巫師鍾表店,他們看到我送上的黑漆漆的零件後果斷的讓我再買一隻新懷表。”海姆達爾無奈道。“現在它隻剩下一個空殼,當中還是斷開的。”    “我很遺憾。”鄧布利多歎息一聲。    “有些事早晚必將成為過去不是嗎?”    一道銀色的濃眉微微挑起,“說得對。”    和父親道別的時候海姆達爾說:“爸爸,您在您的辦公室……哦,辦公室可能不妥當,您在住所裝一台電話吧,這樣我們可以很容易就聯係上了,隻要您願意,咱們可以天天打電話,時時聽到彼此的聲音。”    隆梅爾被“時時聽到彼此的聲音”所吸引,興致高昂的目送兒子離開了彩虹妖精咖啡館,直到透過窗戶再也看不見為止,他轉過頭來看向鄧布利多。    “我想您應該知道‘電話’是什麽吧?”    xxx    “斯圖魯鬆……”    海姆達爾回頭,什麽都沒發現,轉回頭繼續走,呼喚聲又來了。    “斯圖魯鬆!”    海姆達爾再一次回頭,哦,這回看到人了,一巫師從另一條巷子閃出,東張西望的朝他挪來,那架勢搞得跟諜戰片似的。起初海姆達爾存著點防範心理往後退,那巫師或許察覺到了,突然加快步伐跑到跟前把鬥篷帽子猛地往後一拉,再手忙腳亂的重新蓋上。    “戈爾登教授?”海姆達爾吃驚道,他穿著一件連帽黑鬥篷,整張臉在鬥篷帽子的陰影中若隱若現,臉色不太好,眼底流露出倉皇之色。    海姆達爾更摸不著頭腦了,“您這是……躲債主?”    貌似仍在保持警惕四下張望的戈爾登百忙之中抽空狠狠白了他一眼。    哦,不是啊。海姆達爾摸摸鼻子。    “你把鄧布利多叫來幹嘛?”戈爾登貌似還挺有意見。    “您以為我能使喚人家鄧布利多教授?!”海姆達爾把白眼還回去了。“教授是來吃熱巧克力的!”    戈爾登迅速接受了這個說法,可見鄧布利多教授有多出名。    “那老家夥讓我在那咖啡館白白多等了那麽久……”戈爾登氣憤難平。    海姆達爾一開始沒明白過來,片刻後恍然大悟,“窩角落裏打瞌睡的人是您啊。”    戈爾登沒有說話。    “您欠他錢沒還?”    “你怎麽就知道錢錢錢的?!”戈爾登吹胡子瞪眼,看海姆達爾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小聲道,“那老家夥厲害著呢,聽說蓋勒特就是栽在他手裏的。”話裏話外透著對鄧布利多的忌諱。    “他把格林德沃……”海姆達爾滿臉驚訝的用手在脖子上劃了劃。    “蓋勒特沒死!”戈爾登十分肯定。“那家夥沒那麽容易被徹底解決。”    “那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我不知道。”戈爾登搖搖頭。    海姆達爾迷糊的問,“您這到底是……”    “你上次因事耽誤了一次展示機會,我今天就是來看看。”    難不成自己每次來魔法機構他都躲在邊上盯著?    “您太有獻身精神了,戈爾登教授。”    戈爾登被他調侃的老臉一紅,所幸被帽子的陰影擋住了。    就像他來時的倉促,去時也顯得十分匆忙。走之前他猶豫的看著海姆達爾,本來可能認為沒有必要,但還是轉回身告訴他,“你最近小心點。”    “怎麽?”海姆達爾眯了下眼睛,覺得他的口吻和表現出來的態度不像杞人憂天。    “他們又開始到處找我了。雖然我認為你和我牽扯不大不太可能被排到他們的名單中,但是那些家夥尋到了他們認定的目標就會變成一群瘋狗沒有道理可講。”戈爾登刻意壓低的嗓音聽上去嘶嘶的。    “他們是誰?”    “他的信仰者。”    他?    從戈爾登諱莫如深的態度來判斷,答案不言而喻。    xxx    當海姆達爾按照鄧布利多給的他通知單找到自己的展示地點時,負責第二等級的評估專家已經就緒,預料中的四張生麵孔。魔法機構的評估專家們也是分門別類按部就班的做評估的,有著各自的負責等級。    海姆達爾迭聲抱歉,四位專家一派雍容大度的模樣表示沒關係,還讓他下次注意,結果他抬眼一看房間內的時鍾,根本沒有遲到。    海姆達爾的臉皮有些抽搐,拚命告訴自己要穩住,不能得罪這幾位,至少今天不能。    應該去買塊新懷表了。海姆達爾正多愁善感著,那邊已經叫開始了。    他今天的魔法展示機會其實就是上一次缺席的那次,也就是他申報的六個魔法中前三個的第二輪展示。    轟轟爆炸,運動魔咒,還有召喚咒。    從第二輪起評估專家們開始出題,魔法展示開始有針對性了。出題評估由簡入難,第二輪應該是最簡單的題目。當然,這個簡單是基於魔法機構而言。    仍然是那個布置了防禦魔法的大圈,他在專家的指揮下站了進去,今天沒有人和海姆達爾爭奪誰先誰後。    首先被評估的是轟轟爆炸,對麵突然出現了三把一模一樣的椅子。    四位各據一方的評估專家相互點頭,而後正對著海姆達爾的這一位說:“我們的題目是請把中間那把椅子炸了。”    少頃,當中那把椅子在咒語的作用下分崩離析,兩側的椅子被四濺的碎木塊掀翻在地,地麵上一片狼藉。    無論你怎麽仔細的去瞧,就算你把整層樓麵夷為平地,評估者們依舊麵不改色,雖然多少有些讓人沮喪,但也說明他們對工作很盡責,這一點聊以安慰。    地麵被瞬間清理一空,五把與剛才一樣的椅子出現在海姆達爾眼前,這一回的題目還是炸掉中間那把。    測試魔法投擲的精確度嗎?海姆達爾思考著抬起手,他的表現也和剛才一樣,當中那把椅子應聲裂成了飛濺的木塊。    專家們不著痕跡的相互打了個眼色,海姆達爾以為還有一題,結果什麽預兆都沒有直接進入下一輪,運動魔咒的展示。與第一輪展示的專家們給他的印象不同,負責第二輪展示的評估組貌似提倡雷厲風行。    第一輪展示時他的運動魔咒隻是讓椅子像動物一樣撒歡的溜達,這一次當然不止如此,同樣還是兩個題目,第一道題跟溜達沒多大區別,專家們讓他展示出椅子的另一種運動模式。    海姆達爾要求出圈,專家們同意了。海姆達爾操縱著椅子像壁虎一樣在平整的牆壁上亂爬,椅子腿在粉牆上留下一個又一個黑斑,專家們對這些瑕疵視若無睹。    他們叫停的同時丟出了運動魔咒展示的第二個題目,四位專家每人貢獻出一個東西,東西都是隨機的,海姆達爾必須選出其中一樣施展運動魔咒。第二個題目比第一題難度增強,畢竟椅子這種東西隨處可見,私下裏練熟了上來一蹴而就也不是不可能。    火柴盒,羽毛筆,手絹,最後一樣是便攜式酒壺。    海姆達爾選了手絹,四位專家一成不變的神情終於有了微妙的變化,他選了他們一致認為他絕不會去選的選項。    海姆達爾拿過那條男士手絹,蔚藍的底色上夾雜著綠色和黃色的格子紋。按理說這樣的顏色搭配若處理得當雅致的效果是顯著的,可惜販賣這條手絹的店鋪不知道怎麽了,染上去的藍綠黃三種色澤暗沉,怎麽看怎麽別扭,就像手絹沒洗幹淨一樣,總之,從藝術效果來說它是個失敗品。    另三位專家同時朝那位提供手絹的專家看去,弄的手絹主人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這手絹真好看!”某毫無品味的人士大加讚賞。    那眼神兒,那表情,絕不是為拍馬屁而造假,所以專家們恍惚了。    “謝謝,我也很喜歡。”手絹主人眉開眼笑。    另三位專家恍惚的更深刻了。    幾位專家還在走神,海姆達爾已經手腳麻利的把手絹摺疊成了一隻軟趴趴的耗子,當運動魔咒投擲在耗子上,耗子就像一隻被賦予了生命的活物在海姆達爾的胳膊上繞來繞去,還爬到他肩膀上登高。    其實評估魔法吧也講究些出其不意,試想,這些評估專家成天待在一個地方看人“變戲法”,就算魔法再精彩,就算真能大變活人也有看膩歪的一天,如果能在現有基礎上推陳出新不斷換花樣,給評估組留下好印象何樂而不為。    海姆達爾承認,他這思想挺天朝的,天朝人沒事幹就愛瞎琢磨,以上就是他瞎琢磨出來的。    出其不意的效果到沒到位如今還不得而知,手絹主人對那耗子非常喜歡,海姆達爾想把手絹拆開摺整齊了還給他,他還不讓,十分稀罕的把軟耗子擱回口袋裏。    海姆達爾期待的看著他,他對海姆達爾說:“今天的展示就剩最後一個魔法了,沒有異議的話就開始吧。”    海姆達爾乖乖走回圈子裏站好。    召喚咒開始,他的鬼怪再度登場。    “讓我們看看您是如何操縱它的。”一位專家提出要求。    “我該做什麽?”海姆達爾覺得考題太模棱兩可。    “讓它隨便做點什麽。”    海姆達爾舉起魔杖伸出右手,安安靜靜的鬼怪慢慢抬起胳膊,然後擺出了海姆達爾一樣的姿勢。海姆達爾放下胳膊,須臾後,鬼怪也放下胳膊。海姆達爾踢了踢腳,鬼怪也照做了,就是那隻骨瘦如柴的青黑腳背實在不甚雅觀。    這套動作看似毫無意義,但是對於操縱鬼怪的海姆達爾來說相當困難,一個巫師到底要把召喚咒練到何種程度才能讓召喚出來的活物和自己心手一致?    他翻閱過大量書籍,答案五花八門,對黑魔法生物的描述往往含糊其辭,至今沒有一個人能給出明確有效的答案。    海姆達爾隻能自己去摸索,他的方式就是不斷把鬼怪召喚出來並使喚它。成效就是現在展示出來的這樣,讓一個召喚出來的黑魔法生物去戰鬥很簡單,因為命令往往隻需下達一次,它照做就行,但是當一個命令變成一串命令,執行起來就困難多了,就好比這伸手伸腳,鬼怪的反應總是慢上一拍。    專家們相互看了看,有點想笑,如果現在進行的是一場注有提示語的命題作文比賽,海姆達爾注定要出局,因為他審題錯誤。    他把專家們的話想複雜了。專家們讓他操縱鬼怪動一動,實際上他讓鬼怪隨便兜幾個圈就行了,哪裏需要像現在這樣辛苦,第二輪評估還不用達到心手相一,那是後麵那些負責更高等級的專家們該出的命題形式。    等海姆達爾吭哧吭哧的做完一套動作,因為表現不理想而忐忑的看向專家們時,專家們早已換上那副波瀾不驚的高人模樣,一個個端莊疏離的看著他,讓海姆達爾的小心肝撲通的更厲害了。    “第二題開始,你準備一下。”專家們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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