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萊特林的院長沒有深究,沉默片刻後又道:“雖然聽說斯圖魯鬆是實驗研究室的室長,難道除了這個,他就沒有其他愛好嗎?”硬邦邦的口吻缺乏真摯,冷淡依舊,這哪裏是聊天啊,根本就是沒話找話講。    哥幾個對瞧一眼,隻有埃德蒙懵懂不解,搞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就在這沒話找話講的刻板氣氛之下,他們抵達了魁地奇比賽場地,登上高高的看台。斯萊特林院長沒有出聲,板著麵孔坐在看台椅子上。前麵的學生都沒有察覺到後方的動靜,隻一門心思注意場內的情況。    貝爾尼克眉眼一沉,立刻進入狀態,就像一台雷達四處觀察、全麵搜索,一個地方都沒有落下,尤其是場上正在訓練的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更成了他的重點觀測對象。    鄧肯見狀立刻同威克多笑侃了幾句,誇耀貝爾尼克儼然有了校隊隊長的架勢,顧盼之間還真像那麽回事。    威克多勾起唇角,少頃便抬眼看去,他隻花了五秒鍾就在馬蜂似亂竄的掃帚間找到了海姆達爾。他正和兩個一模一樣的紅發少年中的其中一人說什麽,沒多久,又和一個黑頭發戴著眼鏡的男孩說話。雖然當中間隔的距離太遠——大半個場地的距離——威克多還是不由自主地定睛打量起來。    遠遠看去精神還不錯,他想。    在威克多心中,英國的裏格是他所不知道的另一個裏格。僅憑隆梅爾·斯圖魯鬆或者斯諾·斯圖魯鬆之前談論時的隻言片語略知一二,事實上隆梅爾也不是百分之百清楚裏格之前的生活,他也是從他弟弟那裏獲知,或者再加上別的什麽門道。    斯圖魯鬆現任當家是一個精明的政客,追根溯源、旁敲側擊是政客的習慣伎倆。    說不上為什麽,威克多心中認定,無論是自己還是隆梅爾,都不喜歡這種陌生的隔閡感,雖然這份隔閡代表著裏格的過去,但是他就是不喜歡,隆梅爾也一樣。因為介意,所以隻字不提。至少在威克多印象中,斯圖魯鬆父子二人對話時就從來不提英國、不提往昔。或許裏格察覺到了什麽,從不主動提及。    這男孩比想象中的還要敏感……    威克多忽然心中一動,莫名的渴望噴薄而出,沒等想明白過來,他就發現自己已經舉起胳膊向場內招手了。    “我說兄弟,這大老遠的能看見嗎?”鄧肯嗤笑。“你應該喊兩聲,光招手有什麽用,都被前麵的人擋住了。”難得有機會調侃一下這位出色的找球手,奧維爾先生不遺餘力抓緊時機。    威克多的手頓了一下,但沒有停止,任由衝動繼續掌控他的四肢百骸。    場上的男孩驟然朝這個方向看來,雖然距離因素使他看不真切男孩的眉眼,但是那雙明亮的眼眸帶來的一觸即發感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或許那男孩也感受到了,因為他的動作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就算如此,也沒有因此而猶豫,隻見他立刻騎著掃帚衝了過來。    鄧肯的驚呼在耳畔響起:“不是吧?!眼神這麽好?”一邊咋呼一邊抬手遮在眉眼上方。    不止威克多,這下連貝爾尼克和埃德蒙也加入到招手的行列中來。    威克多翹起嘴角,比剛才更加的氣定神閑,仿若胸有成竹一般。    ***    此時此刻海姆達爾的心境卻截然相反,隨著逐漸縮短的距離愈發不安。不需要占卜他也能預測這是凶兆。因此那個他以為已經被拋到北極的(或南極的)、被自己克服的、該死的感覺又固態萌發了,可怕的是比前一次還要凶猛,簡直呈排山倒海之勢。    當不受控製的衝動借助這眨眼間的胡思亂想得以平緩時,海姆達爾已經飛到了看台上方,他第一次痛恨自己騎掃帚的天賦——雖然此前從未覺得自己有這方麵的才華,想後退已經不可能,自尊心也不允許他做懦夫,事已至此,隻有硬著頭皮上了。    “你們怎麽會來?”他故意緊緊盯著貝爾尼克,不讓自己到處亂瞄。    威克多因為他不怎麽高明的裝模作樣而眯了下眼睛。    “我們就不能來了?”貝爾尼克故作不滿。“好小子,也不和我們招呼一下,自己跑到英國來玩。”抬眼發現看台前方的學生都放棄了場地內的動靜,轉而圍觀起他們來了。    “你要走了嗎?斯圖魯鬆?”奧利弗·伍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近在咫尺。    海姆達爾扭頭衝他抱歉的笑笑:“接我的人已經來了。”    伍德大失所望。“我們的訓練才剛剛開始。”他用一種遭到拋棄的幽怨眼神盯著海姆達爾,後者被他盯看的背脊發涼。    貝爾尼克對他們的對話很感興趣。“你們打算怎麽訓練?什麽內容?防禦?攻擊?還是打位練習?或者耐力賽?”他一派天真好奇地問。    海姆達爾瞪大眼,被他那怪腔怪調震懾住了。這是貝爾尼克嗎?這叫什麽?故作單純?    伍德一聽來勁了,猶如碰到知音一般,忙不迭回答:“主要針對耐力練習,不過還有一場練習賽,所以才想讓斯圖魯鬆加入。”說著兩眼光芒大盛。“其實我更好奇德姆斯特朗的訓練方式,希望有機會可以切磋一下。”    敢情您是想通過我窺見德姆斯特朗校隊啊。某男孩心中大歎。被利用了……    轉眼瞥到威克多,他正目不轉睛的打量自己,海姆達爾喉嚨一緊,想要挪開視線,但是眼睛就像被粘住了怎麽都轉不動,他就這麽毫無防備地盯著人家看。威克多突然朝他招招手,然後指著自己身旁的空位。    是讓他下去嗎?條件反射永遠比答案迅速,等海姆達爾反應過來,他已經從掃帚上跳下去,正好落在威克多身邊。雖然借著高處的椅子做踏點,絕對萬無一失,威克多還是伸手去扶他,他也還是沒能拒絕。    兩隻手從握住到鬆開不過轉瞬光陰,掌上感知的溫度卻讓海姆達爾舍不得鬆開而差點失態。站穩以後他拚命給自己做思想建設,雖然他覺得這方法不管用,但聊勝於無。    看來有必要給父親大人寫封信了。海姆達爾沮喪地想。    發覺男孩的情緒莫名的低落起來,埋藏在心中的一絲不悅蕩然無存。想到此,威克多自嘲一笑。他原本是有些生氣的,全為了裏格乍見自己時的態度,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故意為之的冷淡。不過一碰到這男孩他的計劃就潰不成軍了,他做不到怒目而視,也做不到冷嘲熱諷,更做不到大吵大鬧,一是他發現身為克魯姆家的人,自尊不允許他這麽做;二是因為無論多麽生氣,他不會讓自己淪為教養全失的暴徒或者衣冠禽獸,尤其是,在海姆達爾·斯圖魯鬆麵前。    “玩得怎麽樣?開心嗎?”威克多聽見自己的這麽說。    海姆達爾好像受到了某種震動,脖子突然瑟縮了一下,慢慢的,他抬眼微笑,以一種慎重得幾近克製的聲音回答:“還行吧。”聲音似乎有些過於……鏗鏘有力了。    好像對他皮笑肉不笑僵硬視而不見,威克多探手抓住他的下巴。“怎麽瘦了。”一邊沉吟一邊輕輕捏了捏。“下巴都尖了,難道霍格沃茨不給飯吃?”    “胡說八道!”海姆達爾縮了縮下巴,卻掙脫不開,在聽到此番言論後忘記了下巴,徑自橫眉怒目起來。“就一天而已,怎麽可能會瘦?太荒謬了!”    威克多一聽,心裏一黯,某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慍怒和不安在眸中一閃而逝。急不可待地為霍格沃茨說好話,莫非真像隆梅爾擔心的那樣,裏格終究是一個英國人,終究會回到他不熟悉的環境中去……他痛恨那個沒有自己參與的過去,那種無力感!    “不過飯菜說不上好吃。”海姆達爾沒注意威克多的神情變化,應該說他不敢注意,垂下眼瞼、悶悶嘀咕。“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還是德姆斯特朗好……”    威克多的心情豁然開朗,因而露出微笑。“草窩?我的天!”他誇張的搖頭感慨。“如果卡卡洛夫校長知道你這麽評價德姆斯特朗,肯定會要求和你有魔杖的、一對一的決鬥。”    大概是聯想到了那副滑稽的場景,海姆達爾十分歡快地笑了起來。白皙的皮膚,濃密卷翹的睫毛,明亮有神的藍灰色眼睛,挺直纖細的鼻子,以及形狀美好的珊瑚色嘴唇。    威克多從前有幸見過斯圖魯鬆家族曆代成員畫像,而他向來識貨,既不盲目也絕非無知,他可以斷定,男孩的完美不屬於純正的英國式,眉眼間更多的滲透出了那個北歐家族的典型。    是個漂亮可愛的小東西——在想要從雪白的額頭一直舔吻到那張記憶中的柔嫩唇瓣的癲狂片刻中,威克多驟然打住,然後,忍不住頭疼歎息。    還是個孩子啊……        第111章 德姆斯特朗的風格(二)        “你要捏到什麽時候去?!”鄧肯大煞風景地擠過來,一邊使勁把威克多擠開一邊嚷嚷。“我也要捏!”伸出兩隻爪子朝某男孩的臉上抓去。指尖距離下頜大約一公分左右之時,長度驟增,一公分轉眼變成了十公分。鄧肯不氣餒,繼續往前做兩臂伸展運動,結果,十公分變成了二十公分,二十公分又變成了三十公分……    奧維爾先生不滿地斜睨著威克多,後者麵不改色地回視,兩隻手掌卻沒有離開海姆達爾肩膀的意思,保持敵進我退的戰略原則。    “不玩了不玩了!”鄧肯泄氣的擺手大叫。    海姆達爾哭笑不得,敢情這兩人童心未泯,自己成捉迷藏的道具了。    “裏格!”這時候,德拉科從另一個看台轉戰到這裏,他蹬蹬蹬飛快爬上來,奔到海姆達爾身旁。“你要回去了是嗎?”他匆匆拉住海姆達爾的手腕,萬般不舍地說,額頭上掛滿了因奔跑和焦急而沁出的汗珠。    海姆達爾看了看威克多又看了看鄧肯,發現他們從頭到尾都表示出即刻出發的意思。“照理說是要走了。”其實他也鬧不清楚。    “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    海姆達爾等人朝聲源望去,西弗勒斯·斯內普教授坐在看台椅子上,一副生人勿近的刻薄架勢,見他們全都朝自己看來,便抿了抿薄唇。“貴校校長正和鄧布利多教授談話,依我之見,沒有一兩個小時根本談不完。”說著他抬眼看向天際,譏諷在眼中一閃而逝。“聽廢話和說廢話是校長的工作之一。”    周圍迅速沉寂下來,沒有人知道該怎麽去接那話茬。    貝爾尼克的招呼聲無疑是打破尷尬的最有效的探路石。“我和伍德先生商量後決定,搞一場臨時練習賽。”奧利弗·伍德在旁猛敲邊鼓,連連點頭。    “現在?”海姆達爾問道。    貝爾尼克頷首。“不然還能是什麽時候。”    他倆說話間,伍德已經調轉方向朝場內飛去,大聲吆喝著集結人馬備戰去了。    “就你們仨,怎麽比?”海姆達爾蹙眉。就算胸有成竹,也太托大了。    “還有你和埃德蒙。”貝爾尼克好像根本不在意,東張西望之後拉過鄧肯、威克多和海姆達爾,以及一臉茫然的啦啦團團長。“我發現霍格沃茨的學生好像對我們學校很不了解,尤其是魁地奇,隻是聽過一些傳言,具體情況一問三不知。”校隊隊長候補先生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這就對我們很有利了,因為我們也不太了解霍格沃茨的魁地奇水平,反正大家都在同一條起跑線,幹脆來個實戰演練渾水摸魚一下。”    這家夥越來越有隊長派頭了,平時真一點都沒看出來貝爾尼克還有這方麵的長才,不得不讚一聲慧眼獨具的奧古斯特隊長。    海姆達爾不解的說:“你為什麽要急著了解霍格沃茨的魁地奇水準?”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似有頓悟地揚了揚眉毛。“難道這學期的比賽重點轉到西歐這塊來了?”    貝爾尼克摸摸他的金色腦瓜,笑眯眯的說:“腦子倒是轉的挺快,不過不完全對。這可是校隊的重要機密,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海姆達爾轉手指著身旁。“晚了,已經有‘別人’知道了。”    德拉科·馬爾福先生悶聲不吭地立在那裏,已經有好一會兒了。“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小馬爾福先生立刻表態,接著又遲疑道:“況且我還沒聽到機密的具體內容……”    德姆斯特朗的幾位哈哈大笑。貝爾尼克思慮片刻,誠懇的邀請:“我聽海姆達爾說你飛得不錯,如果可以,能不能請你補上我們這裏的空缺。”他們這兒隻有五個人,魁地奇要湊滿七個人才能上場。    “我嗎?”德拉科欣喜若狂,從來沒有人正式邀請他去打魁地奇,前麵的話他也都聽見了,這是一場七對七的練習賽,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鬧,尤其還是兩所魔法學校之間的對抗。    “會讓你為難嗎?”海姆達爾心有顧忌。不管怎麽樣,德拉科都是霍格沃茨的學生,站在他校的立場來對抗自己的學校,總是不好的吧?!    德拉科臉上的笑容淡去了不少,他當然明白表兄話裏有話,嘴角淺淺勾起。“對斯萊特林來說,事情一涉及到格蘭芬多就另當別論了。”言辭中的深意令貝爾尼克幾人怔了一怔,繼而麵麵相覷。    海姆達爾在心裏歎口氣,這是人家學校的家事,他一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麽。    德拉科沒有被興奮衝昏頭腦,而是理智地去請示了自己學院的院長,在院長先生的首肯之下,他美滋滋的加入到了德姆斯特朗的隊伍中去。和海姆達爾一起打球,而且還同處一隊,對德拉科來說簡直跟天上掉餡餅一樣機會難得,他萬分期待著開場哨聲的響起。    被這事情一打岔,貝爾尼克也沒有賣關子的心思了,他告訴海姆達爾德姆斯特朗校隊開學之前就接到了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學校的比賽邀請,這次來英國主要為備戰而做準備。    “我和校長先生就不隨馬車回學校了。”貝爾尼克說。“我們要到布斯巴頓走一趟。”    “為了什麽?”    “下戰書。”貝爾尼克說。“放眼整個歐洲的魔法學校,曾經和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學校打過比賽的不出四家,布斯巴頓就是其中之一。”    海姆達爾故意老氣橫秋地頷首。“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貝爾尼克無聲一笑,慢吞吞地說:“其實我們隊裏的擊球手更想把布斯巴頓抽下去。”    挾私報複?海姆達爾恍然。雖然德姆斯特朗、霍格沃茨以及布斯巴頓並稱歐洲三大魔法學校,三校之間卻沒有實際的交集、各走各的路。在外人眼中德姆斯特朗陰森嚴酷“隱患叢生”;霍格沃茨四季如春“平易近人”;布斯巴頓風光迷人“優雅從容”,唯一缺點就是架子太大。就因為去年聖誕節布斯巴頓的女孩子們斷然拒絕了德姆斯特朗的邀請,甚至連個像樣的推辭借口都不找,男性自尊倍受打擊的德姆斯特朗男生為此懷恨在心一年有餘。    海姆達爾發現,他們學校的學生都很記仇……    “布斯巴頓的水平怎麽樣?”海姆達爾問。    “原本聽說還行。”這個聽說還是身為法國人的鄧肯自己估摸的。貝爾尼克又補充一句:“我就是想看看到底行到什麽地步。”    “怎麽講?”    “和列支敦士登打過比賽的那四家全部落馬,布斯巴頓也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說列支敦士登沒輸過?”    貝爾尼克糾正:“和他們打過比賽的學校都輸了。”    “有信心嗎?”海姆達爾微笑道。    “信心是有的。”貝爾尼克摩挲著下巴,半眯著眼睛說。“現在正打算通過打擊其他學校來鞏固信心。”    ***    比賽開始前,海姆達爾把奧利弗·伍德拉到一旁。“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他仔細瞧著伍德的臉色。    伍德看了他一眼。“你說。”    “你們還是多找一個找球手。”    “什麽意思?”伍德不樂意了,明擺著看不起他們格蘭芬多隊嘛。    海姆達爾也不著急解釋。“波特先生隻有一年級,當然,我不是否認他身為找球手的才華,但是你應該為你們隊伍著想。”    伍德悶聲不吭,但是沒有反駁,海姆達爾便續道:“我們這裏的找球手已經五年級了,不是我誇大其詞,他經曆過許許多多的比賽,比波特先生的臨場經驗要豐富得多。難道你想因為一場練習賽而白白毀掉一名出色的找球手的心理防線嗎?就像我說的,波特先生才一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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