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因為他確實不打算跟俞輕一起睡。


    俞輕一邊擦頭髮一邊拖著步子往外走。她晚上有行動, 跟姬宴住一起很不方便。


    「那個……謝謝你。」姬宴幹巴巴地說道。


    他的臉又紅了。


    「順手而已。」俞輕頭也沒回, 擺擺手,穿過湖綠掀起的簾櫳,進了起居室。


    竹篾編的簾子輕輕落下, 搖晃著, 擋住了那個窈窕修長的背影。


    姬宴懊惱地站起身, 重重地躺在床上, 又猛地起身, 在地上溜達起來。


    一直在牆角種蘑菇的小圓子鼓起勇氣, 問道:「主子, 要不要點一隻凝神香?」


    「不用。」姬宴道。


    他與太子同住, 又在常寧侯家裏,保持警醒非常重要。


    「那……」小圓子遲疑著,「主子安歇吧, 不然澡又白洗了。」


    姬宴瞪了他一眼,「從今天起,你每晚在院子裏走半個時辰, 走不完不許睡覺。」


    不過爬個小山罷了,一個奴才居然比他還累,太不像話。


    啊?


    「哦……奴才這就去。」小圓子垂頭喪氣地出去了。


    臥房裏安靜了。


    一直在窺探臥房的俞輕鬆了口氣,她還真怕姬宴晚上不睡,耽誤她的好事呢。


    她躺下來,用薄被蓋上腿,擺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準備進入係統。


    「你……」姬宴出現在門口。


    俞輕睜開眼,盤膝坐起來,問道:「王爺有事?」


    她眸子漆黑,目光銳利,顯然極為不耐。


    姬宴猶豫片刻,說道:「我們……說說話?」


    俞輕奇道:「凝神香又沒有了嗎?」


    「還有呢。」姬宴親自搬來個繡墩,在貴妃榻前坐下了,小聲道:「王妃,你我是夫妻,夫妻一體對不對?」


    俞輕凝神聽了聽外麵,外麵還有輕微地腳步聲,應該是小圓子。


    她說道:「夫妻是一體,但你我不是夫妻,關於這一點,王爺不是一開始就明確了嗎?」


    這丫頭總這麽尖銳做什麽,姬宴侷促地挪動了一下大長腿。


    俞輕哂笑一聲,「王爺回去吧,我們連同林鳥都算不上,沒什麽好說的。」


    姬宴勉強笑了笑:「王妃莫急,就算不是同林鳥也可以是好幫手。畢竟……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你說是不是?」


    俞輕挑了挑眉,「共同的敵人?你知道我的敵人是誰?」


    「皇上」這兩個字在姬宴嘴裏滾了一遍,又滾回去了。


    他搓了搓手,「難道不是大金嗎?大金的齊旻毀了你的臉,最後還殺了你。」


    俞輕聽了聽外麵,似乎有另一個腳步聲靠了過來,動靜很大。


    姬宴也在警惕著,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擋在薄唇前,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俞輕故意往前湊了湊,說道:「王爺說錯了,不是大金,我其實想謀反。」


    一股少女的幽香撲鼻而來。


    姬宴心猿意馬,強迫自己往後坐了坐。


    俞輕以為他嫌棄自己,又故意往前追了追。


    姬宴繼續向後躲,繡墩小,穩定性不好,身體失衡,繡墩也歪了,帶著他朝地麵倒了下去。


    俞輕反應很快,飛快地拉了他一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姬宴尷尬地揉了揉發燙的臉頰,吶吶道:「你離我那麽近做什麽,男女授受不親。」


    俞輕反問:「不是夫妻一體嗎?」


    姬宴:「……」


    按說他已經得到答案了,應該立刻返回臥房,但當真了解後,他心裏更加不安了。


    「你和誰?」他必須多知道一些。


    俞輕道:「王爺是皇室正統,要想名正言順,當然是我和王爺了。」她在玩笑中加了幾分認真。


    雖然隻是一瞬間,且燭火搖曳,但姬宴看出了俞輕眼裏的認真。


    他說道:「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他起身朝臥房走去。


    俞輕笑道:「哪件事你都幫不了我,弱雞!」


    姬宴的火氣一下子頂到了腦瓜門兒上,但他最擅長的就是忍耐,腳下頓了頓,「激將法對我沒有用。你也不過是空有一身蠻力罷了,奉勸你,不要自不量力。」


    ……


    「咱們走著瞧。」俞輕冷哼一聲,重新躺下去,麻利地進了係統。


    阿白正趴在一個石頭人上,見她進來,懶洋洋地問道:「可以開始了嗎?」


    俞輕點點頭,盤膝坐下,調出陣法庫。


    她現在是二階神識,可取用的隻有幾個基礎陣法。


    但萬變不離其宗,基礎陣法一樣可以做許多事。


    比如笨重的傀儡石頭人。


    她把煉器台調出來,把石頭人放上去,從陣法庫裏選取兩個陣法——平衡陣法和移動陣法。


    移動陣法在腳上,平衡陣法在頭頂。


    這兩個陣法是俞輕曾經畫過無數次的東西,並不難,隻要體悟岩石的自然法則將陣法加以變化,再將其刻畫即可。


    俞輕將係統賦予的靈氣凝練於指尖,在石頭人的頭和雙腳上飛快地畫了三個陣法。


    石頭人從煉器台上站了起來。


    阿白驚詫地看了俞輕一眼,道:「還不錯。」


    俞輕自信笑了笑,「雕蟲小技而已。」


    阿白「嗷嗚」一聲。


    這絕不是雕蟲小技,隻有對金木水火土有深刻理解的人,才能隨心所欲的使用和刻畫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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