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他總是思索著他們的關係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他們一開始就毫無關係。他隻是忘不了，初識時那個站在玻璃窗外的青年，孤寂的藍眼眸，耀眼令陽光失色的金發，他仿佛被迷惑一般走近他，被帶進地獄也沒有後悔過那一刻的相遇。否則隻要拚著同歸於盡，他總有機會砍斷亞當的脖子。也許這就是這個小混蛋這麽肆無忌憚的原因？“那麽再給你一些任務，你也許就會覺得像上天堂一樣清淨了。”“如果你再不停止那些亂七八糟的行為，我可是會強暴你的哦。”亞當臉頰抽搐地瞪視以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威脅話語的兄長。因為那優雅容貌和平穩氣質的關係，修曼總是會給人無害的錯覺，但就像那具隱藏在衣服下的強大身體一樣，亞當也清楚，兄長的本性是屬於絕對強者的一麵，而同一時刻散發的性感魅力，更令他感覺到在遙遠過去體驗過的心跳加速。突然，一股強烈的刺痛劃過亞當的神經末梢。“亞當！”修曼驚訝地扶住智者，隻見他捂著右腦的手指間滲出血絲，一枚小小的芯片碎粒掉落出來。索拉恩出事了。四代楚軒站在巨大的銀灰色柱體前，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輸入一係列密碼。基因匹配，源頭之血匹配，密碼正確，啟動主檢程序——slg係統脫離。望著那迅速收攏進一個金屬黑匣的主神終端，青年唇間流瀉出深思的低語：“那樣的存在也無法超越感情嗎？人類，太渺小了。”失誤了。亞當意識到。他有考慮過，初代楚軒前往源點以前，會布置一些以防失敗的手段，不過因為時間原因，那些布置應該都失效了。但是剛才，相當於“腦”的slg終端與索拉恩的主體分離，自我防衛係統瓦解，亞當通過對資料庫的搜索得知，初代留下了一半靈魂和身體在時間緩慢的空間夾縫，那一部分的他沒有死。這不能怪索拉恩，他是初代的造物，雖然這個人工智能已經擁有了感情，但還是受製於創造者，一些和初代楚軒切身相關的關鍵信息，他無法告訴亞當。這麽一來可以推測，恐怕在斐十夜降臨時，那一半靈魂就向四代發出訊息，告知他前因後果，團戰中州隊的失敗是個騙局，四代楚軒故意舍棄斐十夜和隊員的性命，來麻痹敵人。亞當承認自己忽略了，就算初代楚軒和初代十夜是戀人，也不代表每一世的他們都會戀愛。而接下來，索拉恩會被四代楚軒引去寂靜之曲的位置，因為他是純質能兵器，能夠對抗量子引力。寂靜之曲還沒有達到最大出力，會被他破壞。當然，隻剩下吞噬本能的索拉恩會帶給宇宙不亞於寂靜之曲的災難，這是兩傷之局。“大概又要重新洗一次牌了。”金發智者吃吃笑起來，“戰鬥才開始呢。”雖然棋差一著，但是初代也掀開了他最後的底牌。亞當放開兄長扶持的手，站了起來。“那麽我就看看初代教了你些什麽吧，四代。”終戰啟動。依然是血紅的大地，破滅前兆的灰暗天空，亞當默默看著這一切，如果說和上次有什麽區別，僅僅是他研究出了量子分解，可以讓修曼在死亡的時候不會感覺到痛苦。……他還是沒能阻止初代的威脅。亞當轉過頭，蒼白的臉龐上，蔚藍色的眼眸從來沒有燃燒得這麽透明，一瞬間風雪連天，顯露出最深的底色，那是一抹靈魂熾熱的顏色。“修曼，這一世，你隻要完全恨我。”銀發青年怔怔感受到長久以來的禁錮解開，目送那抹孤單的背影走進塵沙。當亞當再一次從黑暗中醒來，感到周圍圍繞著細細的線。因果律線路。他和初代的較量是時間的競賽，由於量子化，初代不能直接幹涉宇宙，而阿克夏紀錄完成後就無法做根本的修正和改動，否則宇宙係統會徹底崩潰。初代隻有等穿越者被召喚時，用高於這個虛位麵的因果線給予每個時空的自己提醒。上一時空亞當布下了天網，初代那一半的靈魂不能再用空間傳訊的方法和每個時空的自己聯係，唯一的麻煩是四代楚軒可能留下了訊息。這次他來晚了，因為索拉恩的slg終端分離，無人幫量子化的他定位。亞當將一部分心靈之光融入鴻鈞的基因，隻是出於隱秘的考慮，這些量子細胞非常微小，與他的靈魂牽引需要漫長的時光，還是比預定遲了。而且他的精神覺醒不完全，現在非常虛弱。雖然初代不能通過阿克夏紀錄直接抹消他，因為人類的“亞當”作為一個固定量，一直記載在阿克夏紀錄內，但初代可以通過因果律線路讓他因“意外”而死。目前唯一的機會，是初代不確定他有沒有覺醒，如果隨便破壞了“容器”，反而會失去逮住亞當這條大魚的機會。所以，隻要偽裝成人類就行了。一瞬間，亞當就想通了目前的處境和對策，靜靜睜開眼，模仿記憶中那個脆弱的複製人，將自己蜷縮起來。不一會兒，一群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就進來，將他拖進籠子，帶去做實驗。不過是人類的遊戲罷了。這種對牲口、小白鼠一樣的行為，對於早已曆經滄桑，被痛苦麻痹的金發智者而言，毫無影響。修曼，這次你沒有轉生吧。長久的黑暗絕望中，亞當終於感到一絲欣喜的光輝。索拉恩失去程序管理的能力，使徒計劃恐怕會夭折。即使兄長永遠是種子膠囊的狀態，隻要他別再重複那樣的宿命，就好。15歲那一年，亞當坐在陳舊的小床上，靠著鐵欄杆，和平常一樣平靜淡漠地看著窗外不變的大海，藍天白雲下，海鷗翱翔，突然聽到引擎的聲音。遊艇？還沒到一個月送物資的時候啊。正納悶，研究基地響起刺耳的警報，不到五分鍾，合金門被扭開，一抹銀色撞進亞當的視野。“亞當——”孔雀藍的眼眸映入他的身影，笑靨燦爛的青年朝他伸出手。好像從離開到再見那麽長的時光都是一刹那的事情，一抬眼就看到了冷冬輪回成暖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