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氣息撫慰著她,像是表達支持和明了。又夏醒過來,體內好像有什麽東西破裂,整個靈魂都在一陣不知來自何處的舒適暖洋的光芒照耀下,變得輕盈透明。內心掙脫了長久的沉重束縛,煥發出生機勃勃的輕鬆。意識到自己度過了心魔,她定睛看去。和書裏描寫的一樣,這是一片黑暗無涯的空間,仿佛有無數陰影潛伏在底下的深淵,一切都是漆黑如墨。在這黑色空間的上方,淩空懸浮著一座約莫手掌大小的金色寶塔,垂下一縷縷雄渾浩然的玄黃之氣,周圍不斷圍攏過來的深黑墨氣一靠近就被衝散消失。寶塔下方飄浮著一顆菱形的方晶石,卻不是書中雪白透亮的大珠——賢者之石,還有一團朦朧扭曲的空間,這是源力。又夏納悶地看著那顆烏黑透亮的石頭,她記得下來時會經過六道輪回,怎麽沒有了?還有這晶石……世界基石。一個詞語浮現在她的腦海中,伴隨著剛才那觸及內心深處的溫暖氣息,無比的博大祥和。整個多元宇宙蓋亞意誌的集合體,最初也是最後的禮物。當宇宙因外在或內部的壓力崩潰,信息的源頭——根源之渦也麵臨毀滅的話,世界基石就會出現,讓一切重啟。“為什麽是我!?等等,世界重啟?這是什麽意思?”又夏緊張地問。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她和世界基石之間,淡漠的表情,平光眼鏡,黑發銀瞳,正是複製體楚軒。他手裏拿著封神榜,陣陣七彩絢麗的波紋將周圍衝撞湧動的黑色能量吸入,底下的無底深淵隱隱傳來回應似的咆哮,像有無數頭怪物在躁動擁擠。“楚軒,你欺人太甚!”又夏全身爆發出母獅般被激怒的氣魄,立刻想通複製體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她的死很有可能是陷阱,是惡魔楚軒用信念之力造成的假象,等待她進入黑膚係遺跡的時機,一舉揪出她背後給予她庇護的人。惡魔隊團滅了印洲隊,本來技不如人也沒話說,但惡魔楚軒是讓精神力者把她折磨得幾近崩潰,將她腦中的會合地點挖出,堵截印洲隊,在她眼前殺了她所有的夥伴。因此又夏見到他,真是恨之入骨。“呃,你可以去拿寶塔,雖然拿了也會被我殺掉。”惡魔楚軒卻是沒將她放在眼裏,淡淡地說,“‘主角’必須死,根據我破譯的資料和封神榜搜集的信息推論,最終一戰我的本體如果集合了‘穿越者’的氣運,會擁有操縱整個盒子的大勢。”又夏不氣反笑:“你果然這麽想,我還以為你得到修真典籍後,會以為你們惡魔隊才是主角呢!那些修真者不是記錄這個盒子世界隻有獨一無二的主角,主角能有無敵的運氣和機遇。原著本體楚軒就是拿了那玩意兒後,有恃無恐以為中州隊是主角,就算布局有什麽幾率漏洞,也會被機緣彌補,可這還不是張恒寫出來的想法!不然盒子裏的生物如何確立自己?就算有什麽天命的啟示,難道那又是真的了?”“沒有天命,隻有定數。我們複製體是主神創造的因果率武器,所以在輪回世界具備大勢。但是‘穿越者’是這個多元宇宙擇選的‘主角’,有了你們就會存在變數,我要去除變數,盒子才會重歸盒子的本質。我們惡魔隊會成為聖人記載的獨一無二的主角,隨著氣運的增加,在無窮多的世界也會成為唯一的主角,那就能和你所來的那個盒子連接起來,破除這個盒子世界!”“那我問你,你怎麽知道那些世界不是盒子,沒有盒子外的製造者,沒有他們定義的主角?我的世界有個概念叫同人,就是同樣的人物,不同的切入點和新增的變數會演繹出不一樣的故事。當我來到這個世界,看到如此真實的世界,我認為虛擬宇宙確實是存在的!獨立存在!隻是和我的世界有了窗口的交集,給了我們各式各樣的靈感,才讓我們寫出許許多多的心得體會,思考不同的可能性——也許盒子隻有固定的一個,但窗子是無數的!”惡魔楚軒心下一動,原本堅定的理念塌了一角:“窗子……盒子的窗……世界之窗嗎……”“所以你在這裏幹掉我有什麽用?”又夏全身的氣勢已提升到頂點,大地盔甲呼應般散發出燦金的流輝,宛如黃金戰甲,一杆金色長戟出現在她手中,“當然,我們是敵人,你盡管放馬過來。可是死在莫須有的‘主角’指控上太憋屈了,你最好給我洗洗腦子,我從來不在意什麽盒子外的主人,什麽盒子內的主角,我活下來即使有冥冥中的力量幫助,大半還是靠我自己的努力!”“……”惡魔楚軒沉默不語,整理自己的思緒。乘此機會,又夏伸出左手,世界基石自動飛到她手裏。與此同時,惡魔楚軒已經回過神,淡嘲的眼瞟著她:“那是蓋亞意誌給你的開關,僅僅是開關而已。”又夏回以無懼的神情:“偉大的智者,你懂的真多,我承認我在你眼裏隻是凡人的智慧,可是你心魔了,你知道嗎?”惡魔楚軒一呆,他少有這樣連續發呆的時候:“心魔?”鄭吒的寧靜領域不是把他的心魔消除了。“蠢貨!智者還真是看別人通透,看自己傻冒的存在!你照照鏡子,看看你的眼睛!我早就注意到了,你在用封神榜吸這裏的黑暗能量,因果點驅動封神榜,靠的是扭轉宇宙熵數,不自然的力量,這個無底深淵堆的也是負能量,你想拿來當能源庫。但是吸收能量的媒介是身體,你自己的情況如此糟糕,還吸一堆雜七雜八的能量,下場會怎樣?而且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和封神榜之間也是存在因果關係的,它被汙染了,你又會好到哪兒去?”這的確是惡魔楚軒從未想到的盲點,以至於又夏最後一句說出口時,猛地愣住了。這時,整個無底深淵劇烈動蕩起來,又夏在和楚軒說話的時間裏,和外麵的弗洛姆取得了心靈聯係,再次響起的聲波頻率引發了死亡三角洲的能量共鳴,惡魔楚軒是用位麵同調進入黑膚係遺跡,兩個重疊的空間頓時迸發出綿延不盡的震波。大海被這股恐怖的巨力劈成兩半,振顫的能量像千萬匹奔騰的戰馬,洶湧喧囂的白色浪花在深海之中形成了一條螺旋狀海流,直直竄出萬米開外,刺穿海麵卷向天空,形成一條蔚為壯觀的水龍卷。惡魔楚軒使用封神榜,堪堪張開防禦壁,就被彈回原來的位麵。又夏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天地玄黃玲瓏寶塔,緊接著,碧藍的潮水淹沒了她。張小雪和艾米亞異口同聲地驚呼,天災一般的異變橫跨天際,奔向遙遠的地平線,兩股雪白扭曲的光柱揉在一起的奇景出現在天與地之間,震碎心神的巨響連綿一片,世界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分崩離析,仿佛被粒子槍擊中那樣化成齏粉,裂開的巨大穹隆露出無盡的黑暗虛空。一眨眼,這些情景又消失了,天還是那片黃昏的天空,地麵也沒有塌陷,軍師穿著惡魔隊的黑色團服,緩緩降落。他看著手裏的封神榜,因果點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二,重組位麵的消耗比預想的大。略帶複雜地看了兩女一眼,那一瞬間,他想到的隻是張小雪四人若死在這場時空崩塌中,他會無法向惡魔鄭吒交代,但事實上,解釋的借口多的是。心魔……這就是心魔嗎……遠處,羅甘道和昊天也看到了這場巨變。“那是什麽?變態楚又搞了什麽?”初號機的巨大手掌上,複製體羅甘道罵罵咧咧地把剛吃了一半的飯盒往下扔,本來還以為惡魔楚軒去了異位麵可以歇會兒,誰知道有的人就是萬惡的工頭。“接好。”用念控力托回他的飯盒,昊天還是捧著自己做的海鮮大餐篤悠悠地吃:“安啦,看那聲勢,如果楚軒存心要我們死那我們是死定了的,還不如安心享受最後的晚餐。既然現在風平浪靜,那麽我們對楚軒還有利用價值,他搞定了。”羅甘道狐疑地瞅了他一眼,這昊天在惡魔隊是公開的間諜,一直受人防範冷落,可是生性孤僻的羅甘道倒對他有點親近之情。“喂,聽說你是二五仔?”昊天苦笑:“我的合作人目前不知所蹤,我算是自由身。”亞當……你真的出事了嗎?被一個外星神控製,連意識都沒有了?我不能相信啊。他抬起頭,高樓的陰影上,流光閃耀的金紅像是初見的落日之光,年幼的他盜回國寶失手,好不容易包圍網出現空隙,他狼狽萬端地吊在大樓外緣,那個十二歲的少年站在晝與夜的交替間,肩膀灑落明亮的餘暉,從大樓頂端向他伸出手,宛如從天而降的光之天使,燦爛奪目的金發獵獵飛舞,眼裏有一抹飛揚的喜悅。「和我一起來吧,我的……弟弟。」幽深靜謐的宇宙,一艘黑色的隱形飛船圍繞著藍寶石般的星球,緩緩旋轉。人工衛星的光穿透巨大的玻璃圓頂,冷色調的純淨,照得整個房間宛如沉眠的冬日宮殿。地板散發出柔和的光亮,如積雪的反光。圓形寢床上,安靜地蜷躺著一個青年,黃金流蘇似的發絲散落在海藍床墊上,一件白色長風衣蓋過肩膀。“昊天……”仿佛怕冷般縮進衣服裏,破碎的單詞溢出夢囈的唇,“don''t……my……give me……why……too far……brother……hang on……”床邊象牙色的高背扶手座椅上,伸出一隻手,指節修長,骨感迷人,貼合的雪白手套勾勒出流銀般優雅的線條,撩起幾縷金發,輕拭青年滲出冷汗的額角,溫醇地低喚:“亞當。”醒來的一刻,青年渾身濕透,那隻手解開了他襯衣的領口,將他包裹在外套裏,虛軟地依靠著雙手構成的懷抱。他微微睜開的眼不是平日澄澈的蔚藍,流動著無數交錯纏繞的光線,抱著他的男子輕輕覆上手,不一會兒,和那藍色行星一樣美麗的色澤就從長長的眼睫下透了出來,隱約浮動著尚未完全清醒的霧態流光。“我說過,你還不能適應那種狀態。”男子靠近他,語聲告誡。“你拿走了我的眼鏡!”亞當真正醒了過來,耙梳額前的濕發時,發現本應戴在鼻梁上的量子程序推導墨鏡不見了。伍德微笑,這是完全不準備妥協的笑意:“小混蛋,我忘了說,你是永遠別想達到那種狀態。”“……”亞當氣得幾乎要失去理智,好不容易坑坑巴巴地擠出商量的台詞,他的眼鏡還扣留在對方手上,而他沒有本事拿回來,“我知道……一旦心靈之光變化成量子形態,能夠洞悉內外宇宙的全部,相對的意識就無法重組,和這個世界正常交流,所以才奇怪,楚軒是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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