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鄭吒吃了一驚,“我一回過神就在一個廢墟裏,好像是外國的城市,也不知道是不是佛瑞迪把我弄過去的。詹嵐找到我的時候,我還在迷路。說來奇怪,那裏有許多戰鬥痕跡是我留下的,我看得出來,為什麽——”他困惑地低喃,尋不出記憶中空洞的由來。楚軒眼中光芒忽閃:伍德……詹嵐抱住擔憂的卡拉,轉向軍師:“我用心靈鎖鏈呼喚過十夜了,可是聯係不上他,好像有什麽擋住我的精神透視。楚軒,我把佛瑞迪解決了,那是誰困住十夜?鄭吒的情況又是怎麽回事?”“你能調取他的記憶嗎?”楚軒答非所問。“不行。”詹嵐雙眉緊蹙,撫摸胸前的返時器項鏈,“雖然可以在精神世界用‘記憶回溯’,但前提是他必須還有這段記憶才行。我讓鄭吒配合我查了他的記憶,確實沒有。”“這算手下留情,還是警告?不,‘提示’的成分大些。”蕭宏律似乎領悟了什麽,自覺地隱瞞這個話題,抬眼注視楚軒,“十夜的心魔是什麽?和他並立的另一人格?那就是純粹‘負’的人格了。十夜是進入本我階層了嗎?那樣的人格遇到他會怎樣?”“呃,很糟。”楚軒沉吟了一下,“不過他活該。”位於星空之上的遊樂場沒有憂愁的樂園隻有拋棄一切的人才可以進來沾滿鮮血的罪惡之手啊黑暗中綻放的絕望之花歡迎光臨我從不拒絕也請不要離開……鍾聲響起演奏小提琴的老鼠和永不疲倦歌唱著的人偶娃娃灰眸的魔女在微笑:來吧起舞吧狂歡吧在紅舞鞋的引導下直到仁慈的死亡安然降臨……歌聲像霧一樣幽幽飄浮,淒冷詭異,帶著股驚心動魄的魅惑。十夜走在仿佛望不到頭的螺旋階梯上,這座古怪的塔沒有天頂,灰色、綠色和紫色的雲層構成巨大的旋渦盤聚在上方,赤紅、靛藍和橙黃的閃電交錯閃爍,五顏六色如同萬花筒。沒有窗,石牆上鑲嵌的是毛玻璃,隻能映出模糊的影象。還有一排排蒙著黃色罩子的凹格。他拉下一塊罩布,陰暗的石龕裏放著一隻鐵盒,貼著他和斐越的名字,十夜眯了下眼,打開盒子,果然看到一堆童年玩過的玻璃珠,兩隻幹癟的蛐蛐屍體。丟下罩布,他繼續走,不一會兒又拉下一塊罩布,同樣的石龕裏是一個瓷瓶,插著小學同學探病送的花,輕輕一碰,幹枯的花瓣紛紛掉落。“搞什麽把戲。”他唾棄,回應他的隻有無數的陰影,對稱的鏡子,單調的黃布,漫長歲月的塵積,他熟悉又不熟悉的孤寂,在無限的樓層裏堆積得無邊無際。他終於來到了天台,外麵和裏麵看出去不一樣,黑得像沒有月亮和星星的夜空。他走過去,薄薄的寒霧從他腳下掠過,流轉著水銀似的暗藍光芒,一扇窗飄浮在空中,沒有玻璃的菱形窗欞在薄霧浮動的夜露裏像是冷色的火焰燃燒。十夜忽然覺得這幕場景有些熟悉,像小時候看過的童話故事《彼得潘》,永遠長不大的男孩彼得·潘帶著一個會講故事的女孩溫迪來到名為“永無鄉”(nevernd)的島嶼,他們經曆了許多冒險,還和海盜虎克船長激戰。他有了預感,雙手支在窗上,探出頭向下看,深不見底的黑暗。整個宇宙,隻有這扇窗戶。一艘船駛入漆黑的虛空,十八世紀的海盜船,飄揚著白色骷髏旗,高高的桅杆上坐著一人,看起來隻有十四、五歲,露出帽簷的發卻是奇異的白,剔透得像霜的結晶,呈現透明與荒涼的味道,黑色寬邊帽和他的雙眼一樣暗沉,十夜與他目光對上,心一震,想起夢裏看見的倒影,那個白衣少年漆黑冰冷的眼睛,任何東西也溫暖不了,是屬於死神的領地。他的皮革衣服沒有扣紐扣,用腰帶束起,白襯衫,白色褲子外穿著黑色高幫靴,一腳蹺在帆索上,擱在膝上的右手握著一隻長長的漆木圓筒,看起來像是老式望遠鏡。“你是溫迪嗎,要我騙你出來?”他微微勾起一邊唇,晦澀的發音將還沒變聲的嗓音和冷嘲的意味變成了讓人心髒發癢的酥麻。十夜震驚地聽著,這是巴托地獄的女魔們最愛用的調情語調,他吃掉的那個欲魔女王格萊西雅就擅長如此蠱惑人。當然,理論上十夜也能說,可是這樣的基因能力一旦開發出來就是萬劫不複,他一直小心不讓這部分信息解開。“你不能這麽說話!”不假思索的,十夜跳上船。“這麽說話?”令人心悸顫抖的深淵語帶上吸血鬼講話的腔調,古老的斯拉夫語,高貴陰森的口吻在他輕吐間演繹出致命的優雅,“是的,我應當向上帝禱告哪。”他放聲大笑,像說了個很好笑的笑話。十夜撫額,意識到對方的基因特征已經完全和言行融合,再也分割不開。裏人格做了個“上來”的手勢,手指白皙靈動,如夜色中暗綻的曼佗羅,利落的揮動間又透著流於自然的殺氣,幾乎能看見銀色劍光一般的殘跡。船緩緩調頭,駛向沒有盡頭的午夜。十夜輕鬆地跳上主桅杆,沿著帆索晃過去,靠到裏人格身邊,動作帶著自然的熟稔,雖然他們是第一次見麵,但彼此並不陌生。他的容貌是自己過去的模樣,隻是更年輕,戴著一頂印有銀色骷髏頭的黑色海盜帽,低下頭擺弄望遠鏡。“你的角色混淆了。”十夜指出他穿的是虎克船長的衣服。裏人格漫不經心地瞟他一眼:“哦,這有什麽關係?”“是沒關係,但……”十夜注意到他手上拿的長圓筒不是望遠鏡,七彩棱鏡在筒的另一端轉動,變化出絢麗萬千的圖案——“這是萬花筒!”“本來是天文望遠鏡的。”裏人格強調,“可是現在它變成了沒用的東西,天上沒有星星了,我隻能用看萬花筒打發時間。”天上沒有星星。十夜輕念,想起楚軒也說過這樣的話,那時他說的是:「星星減少了。」“為什麽星星沒有了?”白發少年看著他的眼神閃過一絲狡黠,十夜發現他有一雙心思極重的黑眼瞳。這麽近的看他,益發覺得他是個黑暗裏溶出的生靈,有著和漆黑的本質相符的冷酷與孤獨。“你是誰?”他說。“我當然是我。”十夜鎮定地說,在故事裏,主角也和對手玩了這樣一個遊戲,他假扮虎克船長,把虎克船長驚嚇得懷疑自己不是自己,部下都從他身邊離開,但是這種時候,需要的不是他人的確立,而是自己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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