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著眼,睫毛映著橙黃色的光芒,顯得溫暖而柔軟,手裏捧著一隻小小的木製音樂盒,發條緩慢地旋轉,穿著潔白婚紗的女孩掛著無憂無慮的笑容,一圈圈跳著舞。歡快的旋律流淌在兩人之間,戛然而止,銀發男子靜止了一會兒,輕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合起音樂盒。隨著他的舉動,鄭吒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想起在虛擬幻境刻骨銘心的回憶。夜空如同巨大的陰影沉落,壓在他的頭頂。燈火熄滅,世界徹底的寂靜下來,空氣被窒悶無比的壓力籠罩,仿佛連時間也就此停止。荒蕪席卷一切,公路上的汽車變成一具具殘骸,破敗的痕跡遍布街道的每一處,建築物輪廓被斑駁的裂痕吞沒,厚重的血跡從四麵八方浮現,一陣蕭煞的風吹拂而過,似乎有亡靈的悲歌唱響又永遠止息,卷起無數灰色的塵沙,紛紛揚揚落下。“這…這是怎麽回事?”鄭吒驚疑不定,他不是大驚小怪的人,可是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烈不安襲擊了他的心房,使他止不住地打顫。“你是中州隊的隊長?”銀發男子站起身,將那隻音樂盒收進懷裏,風吹起他潔白的衣擺,黑焰圖騰猶如來自地獄的火,燃燒著滅跡的氣勢。鄭吒嚴陣以待,納戒虹光一閃,長槍「赤夜神樂」握在手中:“佛瑞迪,你竟然變成他的樣子,我得說你很會選人。但是憑你的本事,連他一個零頭的實力也模仿不出,活膩了就上來吧。”伍德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凝視對方:“楚軒讓你和我的幻象打過?這裏是鏡象宇宙,現實世界的投影。佛瑞迪的能力‘夢境穿梭’和‘心神沉溺’偶爾是會出這樣的漏子,機遇眷顧你,隊長,也許還有人在你背後擲了一把骰子。”鄭吒愣愣瞧著對方,他不善於察言觀色,判斷真假,但在社會上,他見識過各式各樣的人,有的人有著獨屬的個人風格,效仿不了,獨樹一幟。伍德就是這樣,他深蘊內斂、知性從容的風範甚至淩駕了力量帶來的威壓感。他不是佛瑞迪,絕對不是。“現實的投影?”“是的。”銀發教授微笑,這個神情讓鄭吒想起他剛才聽著音樂時,溫柔而感傷,帶著流水般捉摸不到的追憶,隨即,冷酷的漣漪遮蓋了一瞬的情緒流露,夜色下的青年再度化身為冰冷無情的使徒,一把雪練似的長刀在右手間成型,“地球的滅亡一刻在這裏定時。”呼吸停止了,靜謐中隻有遠處嗚咽般的風聲在高樓間空洞地回響,中州隊長瞪著眼前的毀滅者,那低沉的聲音磁性動人,透著德語腔特有的鼻音,平穩的語調說出再聳人聽聞的話,也令人不能懷疑。“你說什麽?”“在輪回世界之外,已經沒有世界了。”伍德加重語氣,“包括你們的家園,地球。”他緩緩舉起手臂,銀白刀痕帶起無數波影,卻比鄭吒狂怒的突刺更快淩空而出,深黑的火焰從他身周展開,海嘯般湮滅無數樓層,恍若要把接觸到的所有事物焚燒怠盡。中州隊員們在一條小鎮的街道蘇醒,習慣性地確認彼此。“咦!鄭吒呢?”“十夜也不在!”接二連三的詫異叫聲響起,大夥有些驚慌起來。楚軒站在離眾人有一點距離的地方,黑色仲裁官長衣的金屬扣和紋飾在黎明的天光下熠熠生輝,目光透過彌漫的淡淡晨霧,看向不知名的彼方。他轉頭看了看大家,視線掠過兩個昏睡的新人,閃過“真是幸運兒”的感歎。“主神將我們傳送到恐怖片世界的做法,是將我們的身體和意識粒子化,化為數據洪流在這裏排列整合,四階高級以下的人會感覺像是恍惚了一下,四階逼近五階,能感應到外界能量,產生對應的反震力,十夜和鄭吒都不再受主神的傳送影響。也就是說,對他們而言,恐怖片先於我們啟動,已經被佛瑞迪拉進夢境世界了。”這無疑是一個響雷落下,炸得人人震撼。“那我們呢?”蕭宏律皺眉,“佛瑞迪不可能將他們的身體也拉進去,這麽說,我們也在醒來的一刻,被佛瑞迪拖入幻夢了?”餘人麵麵相覷,恐怖的噩夢如此突如其來,令人措手不及。鄭吒和十夜是中州隊“力”的基石,不可或缺的主心骨,少了他們,隊員們深感不安。幸好楚軒在這兒,隻是……蕭宏律哼哼:“你是不是佛瑞迪假扮的?”十夜透露,在書裏佛瑞迪冒充楚軒,表現得那叫一個強悍。主人格笑了笑:“他是真的,別問我原因,刺客的感覺可以信任。”零點頷首表示確認。大家鬆了口長氣,不管怎樣,楚軒還在他們身邊。有他在,事情就不到最絕望的關頭。詹嵐沉思片刻,說道:“楚軒,十夜和鄭吒不跟我們在一起,就說明……他們被拖進深層的絕境夢世界了。佛瑞迪先朝他們下手,我不認為是狂妄自大,很可能他有特殊的能力,比如吸取精神能量,那麽鄭吒和十夜的防線一垮,我們就危險了。”楚軒點點頭,麵露讚賞之情:“是的,我們目前還在安全的夢世界。”這時,兩個新人醒了過來。“who are you?”其中一個白領模樣的男青年張口就是英文,發覺自己躺在地上蹭到灰,連忙掏出灑了香水的手帕擦拭臉和手。中州隊的人們神色詭異地打量他,程嘯嘀咕:“這就是所謂的‘英精’男吧。”另一個相貌斯文的少年正常得多,看了看周圍,驚慌地舉起手:“你們是誰?不要傷害我,我把我爸爸的電話給你們,要錢就打電話給他,求求你們別傷害我。”“嘿嘿,小肉票,讓綁匪大爺看看你身上能刮下多少肉。”程嘯故意嚇唬他。幾個女隊員對他抱以老拳,銘煙薇嘲笑:“你的話已經構成調戲了哦,是小夜子讓你萌上所有的正太?”色狼長籲短歎:“是啊,小夜子太水靈了,籮太屬性無敵,我幾乎為他打破控女不控男的原則,不過人妖老子還是敬謝不敏的。”這番話聽得兩個新人目瞪口呆,開始覺得眼前的“綁匪”和自己身處的情況不太尋常。“劉鬱?林俊天?”懶得和他們廢話,蕭宏律直接說出十夜提供的情報。這下兩人震驚了,白領青年起身看了看所有人,認定楚軒是領頭,伸出手:“是的,我是林俊天,你們可以稱呼我的英文名菲力。”楚軒和他握了一下手:“楚軒,楚河漢界的楚,氣宇軒昂的軒。”林俊天還想用外語搭訕,楚軒眼光一掃,讓他自動噤聲。“我們都是中國人,請你用母語說話吧。”詹嵐禮貌地笑著,解說輪回世界的概況和這部恐怖片,拿到100點。劉鬱在她說話時就不停地想插口,這一刻終於仰天長嘯:“太棒了!真的有異世界!還有那麽多強化屬性,奇珍異寶,如果從這裏回到現實世界,豈不是馬上變成超人了嗎!”眾人側目,十夜隻記得最後加入中州隊的兩名新人的名字,因為這兩人太好運了,平安活到最後,連人死得九成九的終戰也安然度過,性格反而沒什麽印象。因此見到真人,資深者十分驚訝。就這小樣?“詹嵐小姐,你說中國人,可是這小姑娘——”林俊天指著紐特,還不死心地想用洋文交流,估計他普通話都說不輪轉了。紐特也不理他,拉著楚軒:“我們怎麽找十夜?他現在不能用精神力,身體也不好。”“是啊,十夜還沒恢複。”想起夥伴的現狀,詹嵐等人憂心忡忡。康諾摸摸女孩的金發,一貫的毒舌:“你的‘母親’會想辦法的,我們隻要安心地等少爺回來。”眾人嘴角抽。楚軒還是一副萬年不化的冰塊樣:“既然已經進入夢世界,輪流睡覺或者點夢醒香之類消極避戰手段完全不能用了,主神讓我們一進來就全體入夢,就消除了佛瑞迪唯一的破綻——在現實的身體。而在夢境世界,他幾乎是不死和不敗的化身。”“是啊。”劉鬱忙不迭地說,“《猛鬼街》係列我看過很多遍,佛瑞迪總是死不掉。說起來我們進入第三部很幸運,這一部的夢境我們可以想像自己的實力,像片子裏一個雙腿殘疾的少年,他在睡夢世界站了起來,還變成魔法師,我們也可以用這種方法打倒佛瑞迪!”蕭宏律眼露異光,狠狠拔下一簇頭發。“原來如此,難怪佛瑞迪敢把你拽進來。”他用發尖指著楚軒,“你本是他的克星,你理性的思維,強悍的意誌,佛瑞迪的小伎倆根本威脅不到你。反過來你一定有辦法克製他,連虛擬幻境那樣的裝置你都能造出來,佛瑞迪的夢隻是小兒科。所以照道理他最應該避開的就是你,即使你留在現實可能找到他的身體,他也不能讓你進入夢境。可是你進來了,那麽有兩種可能,一,佛瑞迪能獲悉我們的意識,知道我們原著用什麽方法打倒他,有了顧忌,本來他以我們這一群人為目標就很奇怪,在電影裏他殺的都是少男少女,恐怖片世界是真實的,他就不會僅僅是主神擺弄的木偶,他盯緊我們,一定有他的打算;二,他不怕你,他有了辦法對付你,這個有雙重效果的方法,就是劉鬱提醒我們的,夢境世界的規則!”“什麽……規則啊?”劉鬱愣住了。詹嵐一拍額頭:“製約與反製約!當夢境能夠將想像化為力量,不僅佛瑞迪的敵人有了武器保護自己,佛瑞迪自己也會有新的能力!本來他對夢境世界就比我們熟悉,他在這裏可以呼風喚雨,穿越空間,製造恐怖的幻象,我們卻未必能想到什麽就做到什麽。楚軒曾經說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比如我們沒舉過杠鈴,就不能做夢變成大力士;我們沒遊過泳,就不能想像自己成為遊泳健將。可是佛瑞迪不會,他是個瘋子和變態,百無禁忌,什麽都敢想。我們現在很危險,十夜和鄭吒不知道這件事,他們在夢裏的反擊,用的都會是自己的技能,這正好中了佛瑞迪的計!他很快會拷貝他們的能力,來對付我們。”眾人心下發涼,太恐怖了,佛瑞迪會擁有十夜和鄭吒的實力?在大家求助的目光下,楚軒隻是淺淺一笑:“詹嵐,你的分析能力確實很強。”“果然是瘋子!十夜和鄭吒的能力,他真的能駕馭嗎?”蕭宏律連連拔頭發,扔掉再拔。程嘯提出異議:“我不信!大校,要比瘋狂,佛瑞迪哪比得上你……嗚!”張恒急忙捂住他的嘴:這個傻瓜,老是不該說的話亂說。劉鬱的臉憋得通紅,雙眼緊閉握拳,不知幹什麽,半晌喪氣地垂下頭:“我的火球術……我想像不出來。”資深者哈哈大笑,心情開朗了些。王俠拍拍他的肩,笑著告訴他玄幻小說的主角不是那麽好當。程嘯點起一根煙:“來,給你一顆袖珍版火球。”劉鬱氣憤地奪過煙踩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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