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不對啊，按照你剛才的推論，穿越者對識海能量有比我們更深刻的感受，所以十夜和洛維戰鬥，洛維用心靈之光做成的武器向他攻擊，他所承受的壓力會比鄭吒他們多得多！”蕭宏律拔下一把頭發，使勁低吼。楚軒微微翹起唇角，浮起若隱若現的笑意：“蕭宏律，你若是從這部恐怖片一開始就有現在的思維敏捷度，就不用問我了。”“說什麽！你是中州隊的軍師！”蕭宏律忍無可忍地大吼，“我承認我不如你，所以我早就決定服從你的布局，可是你把我耍著玩！楚軒，你什麽都算計好了，那為什麽不——”死命吞下後麵的話，蕭宏律喘著粗氣。以他的智慧，當然知道楚軒不是賣關子的人，他若隱瞞，必然有不能說的理由。可是不吼一通，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中州隊第一智囊仍是那樣冷淡的表情，美得驚人的異色眼眸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難道不是你太自大，自以為了解我的計劃後，就不再考慮，想著用優勢兵力就能讓洛維屈服，自己投降？”第二智者像被刺了一下般漲紅臉，囁嚅道：“誰…誰知道他那麽變態，開著幾艘破船也敢來打。”楚軒沒有浪費時間爭辯，凡人的嘴硬他在十夜身上領教得很多。“這場團戰快結束了。”他隻是輕碰光屏，像是隔著無盡的時光，觸摸那個人，始終冷清的語調帶著左右一切的定力，“蕭宏律，你還遺漏了一條線索，地球聯邦對精神力者的關注、研究和篩選。”蕭宏律一愕，想起他曾和丹彤一起被醫療隊帶去測試：“你是說……對了，這次是四隊團戰，我們和天神隊還是被主神錯判超過惡魔隊的隊伍，蟲族會進化到我們吃不消的地步，尤其是腦蟲，所以它像《咒怨》一樣，給了我們解決的辦法。那你得到了嗎，地球聯邦研究精神力的秘密成果？”“嗯，精神力盒。”“你打算對付洛維吧，果然連我大意的結果也算計進去……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把意識同時投影在不同的恐怖片世界？”楚軒漫不經心地說：“宇宙樹的葉子不僅是對空間粒子的入微操控，還有時間。在這個多元宇宙，時間與空間是一體兩麵的關係。領悟了技術層麵，扭曲時間軸進行‘意識切割’不是難事。上次我在這裏研究符文科技時留下了標記，隨時可以精神投影，在洛維的艦上活動的是我用十夜的靈魂寶石「黑色的基美拉」塑造的軀體——還有問題嗎？沒有我要關了。”“等等啊！你說得簡單，這可不是吹口氣就能辦到的事！”蕭宏律幾乎扒著屏幕喊，楚軒的能力已經超出小叮當級別，到達“神人”水平了。“我的靈魂領域是超越，心靈之光是對物質和能量的量子改造，也能借助物體增幅能力，我的洞察之眼，宇宙樹葉都是非常有利的條件。”楚軒推了推眼鏡，漆黑如夜的瞳倒映星光萬千。那些發光的銀塊已經變得十分明亮，楚軒關閉了通訊，蹲下布置一叢叢的金屬線，然後將彎成奇異形狀的金屬線套在銀塊上麵。心靈之光的波動化為一圈圈亮銀色的漣漪，覆蓋在所有的金屬線上，宛如蘇醒的枝葉，純金的流光沿著彎曲的線條延伸向頂端的花蕾，升騰出燦爛的銀焰，隨著起伏的意識，飽和的能量充滿了整個廣袤的空間，銀色的星辰融化了，有液態的光流淌出來，恐怖的能量渦卷形成星雲般的澎湃漩渦，圍繞著屹立在中央的青年。一絲絲銳利的銀光閃現出來，瞬息間匯聚成一束絢爛至極的七彩光輝，打向黑暗的天空，靜止般的半秒過去，飄渺如煙的彩紗罩下，猶如瑰麗動人的極光，層層疊疊鋪展開夢幻般的綺麗，變幻不定的色彩中隱隱約約浮現出某個巨大的事物。“一千八百顆星辰水銀，相當於四千個光子聚合反應堆產生的能量，也隻能讓它顯形一次嗎……”楚軒喃喃自語。那個物體已經顯出輪廓了，閃耀的銀與柔和的金交替而成的光芒占據了大半邊天穹，對應著符文法陣的中心，呈現出一棵倒懸的樹，廣闊的樹冠與地同寬，像被神的手指引分開，從中分隔出兩種顏色——一半葉子是金色，另一半是銀色。輝煌的光芒將青年整個人籠罩在內，構繪出宇宙和生命的壯麗。發現這棵樹是在一次實驗的偶然情況，但楚軒並不意外，一些出入頻率高的恐怖片世界都有這類“信息”保存，有些來自聖人，有些來自更久遠以前，創造了這個新宇宙的那些強大的異生命……巴托地獄所在的龍與地下城係列是西方體係，所以這棵雙色的大樹顯現出的是胡楊樹的形狀，東方佛教同樣有一棵代表相同寓意的植物——沙羅雙樹，也是給予他的提示。這是個能量守恒的世界，能量隻會從一種形式轉變為另一種形式，不會消失或創生，宇宙的包容構成萬物息息相關的環。而承載著這個世界的和諧本源，位於“眼”的所在，就是這棵樹的本質。也是他的能力能達到的頂峰——規則與裁決。一座閃閃發亮的小天平落在他手上。楚軒的視野失去了樹的蹤影，絢麗又純淨的光中，下起了雪花，細看是紛紛揚揚的潔白花瓣，飄落到地的刹那融化，回歸生命最本真的循環。不知從這個景象收獲了什麽訊息，楚軒平靜的眼神籠上一層陰霾。“十夜，盡快……”白子侵入黑子的地盤，一股異樣的波動發散開來，仿佛一間全封閉的密室陡然開了扇天窗。鄭吒和趙櫻空浮起驚訝之情，對視一眼，默契地守在白子附近。他們不知道十夜在幹什麽，但是顯然有了效果。洛維輕輕一抹，就讓那枚棋子消失：“這是我的領域，你這樣的攻擊是沒用的。”十夜眯起眼，射出淩厲的目光。他早就發覺，這個立體棋盤是洛維的領域，不設法打破，他們永遠會被困住！這位穿越者將自己的精神力運用得出神入化：心靈之光鑄造的殺意之鐮、精神隱形、閃電移位……但是真正讓他立於不敗之地的，還是這個精神力場。十夜懷疑第一次接觸時，洛維就在他們的身體裏埋下了精神印記，以感應他們的位置，要麽就是在他的領域裏，他擁有全域視野。否則一個不會武技的精神力者，有這樣的反應力太奇怪了。還有個可能，他用精神力幹擾了他們的感知，使他們總是不知不覺地錯失目標，就像十夜自己的技能「意識扭曲」一樣。這樣的情況，即使十夜用全部的精神技能轟擊領域，也不知道會被牽引到什麽地方去。而攻擊洛維，他也抓不住他的位置。越想，一股憤懣之氣越是沸騰，十夜感到想要狂喊的心情撕扯著胸口，眼前的洛維模糊了，好像隱約和一個黑影重疊，伴隨了他多年的死亡陰影，那把鐮刀清晰地映射出他無從抵擋的痛苦，無所不在，猶如這壓製得他動彈不得的精神囚籠。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強烈的渴望在心中肆虐飆升，炙烤著他的心，腦海深處像有熊熊烈火向外擠壓，脹得他快爆了，燒心的痛楚令他感到行將崩潰的瘋狂，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想要宣泄！想要破壞！想要砸毀這一切！衝破這無望的現實，到無拘無束的天際！滴答，滴答，記憶中的輸液注入虛弱的手臂，帶來冰冷的嘔吐的感觸，什麽時候的事？扯斷線，衝到窗前，隻要跳下去，就什麽都結束了，不再痛苦，得到自由……不！他不是要這種結局！！為什麽他不能擺脫責任心和親情？為什麽他自己也不肯放棄？明明都不想活了不是嗎！！！這一刹那，極度的憎惡從十夜心底爆發，像一個裝載著無窮無盡災禍的盒子打開，幾乎將他的自我衝垮。蘇醒了……十夜迷迷糊糊感覺到，一個他一直封禁著的，屬於負麵的意識覺醒了。他黑色的眼睛燃起充滿毀滅欲的劫火，又像是最濃重最令人窒息的黑暗，強勁狂暴的殺氣迸發開來，掃得眾人連連後退，心神大震，鄭吒和趙櫻空臉色慘白地看著宛如變了個人似的夥伴。洛維的感受更清晰，對麵的十夜仿佛變成一個無底的黑洞，不停地吞噬他的精神能量，又瘋狂地釋放出恐怖的殺念，不，不僅僅是殺意，是一種純粹得無法形容的意念。蒼白冷絕的霧氣宛如緩緩醞釀成型的巨獸，縈繞住黑發少年。『你想要什麽？』一個聲音低低地說，和夢中一樣緲無人氣，每個字都滲透著渴望死亡和超脫的冰寒氣息。我想要什麽？在這股釋放了一切，衝刷了所有的狂念中，十夜反而異樣的平靜，平靜得隻剩下最初，最本真，被枷鎖重重捆縛，被自我壓抑到心底的願望。我想要開心地活著，死神，病魔，一切一切會幹涉我的東西，都不要出現。絕對的自由。靜止了，所有的聲息都消失了，十夜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聽到血液在血管裏流淌的細微聲響，他感到脫離了軀殼，這具會生老病死的肉體，從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審視自己的靈魂。洛維單膝跪地，他的精神領域正大片大片崩解，一股強得匪夷所思的力量碾壓著他，像有一隻巨手，從高處捏碎他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