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同夥,應該是知道她有沒有做傷風敗俗的事的。


    季淑賢想著,眼睛卻一直在觀察李嫂子和李嬸子的麵部變化。


    李嬸子臉上沒啥變化,但是李嫂子眼神卻有些閃躲,她在心虛。


    看到她眼裏的那一抹閃躲,季淑賢心裏確定了她和那女孩是同夥。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


    李嫂子心虛,她也不知道季淑賢有沒有搞破鞋。她今天在村子裏說季淑賢和梁世聰搞破鞋,主要是有人給了她一塊錢讓她這麽說的。她害怕季淑賢沒搞破鞋,查清楚了以後她會被批-鬥,她就不敢說話了,默默的低頭往後退了一步。


    李嫂子不說話了,李嬸子看看季淑賢,再看看梁世聰,她也沒再說話。


    叫喚的最歡的兩個人都不說話了,跟著一起來看熱鬧的人更不會說話。剛剛還吵吵鬧鬧的破房子,這會完全安靜下來了。


    大隊長看人不鬧了,偷偷看看梁世聰,他抬頭輕咳一聲說:“既然查清楚了,季知青和梁世聰衣服都完完整整的,他們兩個沒搞破鞋,大家就都先回去吧。天黑了,該回去做飯回去做飯,明早要準時上工。”


    大隊長說完,擺擺手,讓人離開。


    人群漸漸散了,不過那些人走的時候還在嘀嘀咕咕的說:“這季知青和梁家的狗崽子,都在一個房間了,就是沒做那事,那清白也沒有了啊。”


    “可不是嗎?這都和男人待在一個房間裏了,我看,這季知青以後也沒有男人要了。”


    “你說著季知青能嫁給那梁家的狗崽子嗎?他們都睡一張炕了。”


    “誰知道呢,要是我,我肯定不嫁的,那梁家的狗崽子可是地主的兒子,是壞-分子。”


    大部分人都走了,破房子裏就剩下大隊長、梁世聰和季淑賢了。


    大隊長看看梁世聰,隨後看向季淑賢:“季知青,你是知青、是知識分子,你父親還是廠長,以後可不能再做這種事情了,不光榮。很晚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大隊長義正言辭說著,看他臉上正經的表情,仿佛真的是為了季淑賢好一樣。


    季淑賢是不相信大隊長的,她接受了原來小姑娘的記憶,這個大隊長曾偷偷看過小姑娘幾次,那眼神可不正。


    她以前是主母,管理大家族,家裏各種勾心鬥角各種人都有,小人見多了,有些心術不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大隊長就是那種心術不正的人。


    “不用了,我自己認識路,大隊長你先走吧。”


    季淑賢輕聲拒絕了大隊長。


    大隊長看著季淑賢那白皙的臉,這腳步就不情願離開,他雙手背在身後:“天黑了,你剛來村子裏沒多久,一個人走路危險。”


    季淑賢正想著回絕大隊長,就聽到一邊梁世聰說:“一起走?”


    梁世聰說完沒等季淑賢回答,他就大步往外走去。


    比起大隊長,季淑賢是更願意相信梁世聰的。梁世聰雖然給人的感覺很冷漠,但是他的眼神是清亮的,不像大隊長的眼神很猥瑣。


    見梁世聰往外走去,季淑賢沒回答大隊長的話,直接快步跟上了梁世聰,跟著他一起離開。


    太陽落山,夜幕蒙上了一層黑紗。朦朦朧朧的夜幕下,梁世聰大步往前走,一句話沒說。季淑賢安靜跟著他往前走。


    走了一段距離,見大隊長沒跟過來,季淑賢仰頭看向走在她前麵的人:“梁同誌。”


    “有事?”梁世聰繼續往前走。


    “梁同誌,你下午為什麽會出現在房間裏?”季淑賢看向梁世聰的背,問出了心裏想知道的事情。


    她這具身體的原主是被人陷害,被引誘過去的,梁世聰為什麽會過去那邊?原主的記憶,那裏是破房子,村子裏沒人在那住的。


    “找人。”


    梁世聰回答了兩個字就沒有再說話,他加快腳步往前走,很快,知青點到了。


    “你到了。”


    梁世聰回頭看向季淑賢一眼,說完,他轉頭往另一邊走去。


    夜幕下,梁世聰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季淑賢推開知青點的木門,走進去。


    村子裏沒有秘密,季淑賢剛剛進了知青點的院子,就有知青從房間裏出來了。


    “呦,看這是誰回來了?和村子裏的人搞破鞋還有臉回來,我要是你,我就找個地洞躲起來。”一個女知青靠在門邊看著季淑賢嘲諷她。


    季淑賢認識這女孩,和她同一個城市的,叫李嬌嬌。他們是同一天下鄉的,這女孩來到這裏就一直和原主不對付,明裏暗裏總是嘲諷原主嬌嫩不會幹活。


    季淑賢不是原主,性子軟,別人說啥都不回嘴。她當了一輩子的主母,最不會委屈自己了,誰讓她不舒服,她就讓誰不舒服。她看向李嬌嬌不客氣說:“人醜就不要出來作怪了。”


    醜人多作怪,季淑賢這是嘲諷李嬌嬌呢。李嬌嬌聽懂了,她站直身體怒視季淑賢:“你說誰醜?”


    季淑賢沒理她,直接抬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知青點的房間不多,女知青都是四個人住一間房的。季淑賢他們房間裏住了兩個新知青,兩個老知青。分別是季淑賢、王明明、李雪和劉梅。


    劉梅是村子裏的老知青,來鄉下五六年了。她對季淑賢的印象還是比較好的,挺善良的一個小姑娘。她平時和季淑賢接觸也比較多。看到季淑賢進了房間,她立刻拉住了她的胳膊,帶著她到炕上坐著。


    “淑賢,咋回事?你咋和梁家的那人走一起去了?”


    季淑賢看向劉梅,從原主的記憶裏知道劉梅是一個好人。原主來這裏一段時間,劉梅這個知青大姐幫助了她不少。


    季淑賢想了一會,決定不隱瞞下午的事情,直接和劉梅說了。


    “沒有走一起,有人來喊我,說我父親寄了東西過來,讓我去拿東西。結果到村尾就被人打暈了,醒來就躺在了炕上。”


    她要查清楚今天陷害她的人是誰的,她自己不知道啥時候能找到那個陷害她的人,告訴劉梅,也能向劉梅打聽打聽村子裏的人,看能不能找到那個陷害她的人。


    劉梅聽季淑賢說完,拉著她的手鬆了一些:“誰這麽壞?把你和梁家的小子關一起,這是要壞了你名聲啊。而且那梁家的小子可不是啥好人。你也不能嫁給他啊,他的成分可不好。但是不嫁,以後你出門,村子裏的人肯定天天議論你。”


    第3章


    季淑賢坐在炕上,……


    季淑賢坐在炕上,思索著劉梅說的話。


    這裏的人雖然說男女平等、婦女可以頂半邊天,但男女還是有些差別的。對於這裏的女人來說名節還是很重要的。就像劉梅說的,她被抓到和男人一起關在房間裏,即使現在不被批-鬥,名聲毀了,出門肯定要麵對各種閑言閑語。


    無論什麽時候言語都是能殺人的,就像是他們那裏。她曾聽身邊的丫鬟說過,她們老家有個女孩子上街賣繡品的時候,手被男人碰了一下,被同村的人看到了。她回到村子裏,村子裏的人都知道她被男人碰了手,說她名聲壞了,那女孩子被村裏的閑言閑語中傷,最後實在忍受不了村裏人的異樣眼光,自殺了。


    閑言閑語很傷人的,她不是聖人,一兩個人說她閑話可以忽視。但當外麵的人都說她名節毀了,都詆毀她時,她也會受影響。而且對於她來說,名節是重要的,她要在這裏生活下去,不能因為名節每天都活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中。


    季淑賢想著,看向劉梅:“劉姐,你能和我說說梁同誌嗎?”


    劉姐說的辦法未必不可行,名節丟了,與其出門被人說三道四,不如看看那梁同誌是啥樣的人,能嫁嗎?如果能嫁,她嫁了倒也能維護名節。


    劉梅回頭看向季淑賢:“梁家那小子大名叫梁世聰,他家成分很低,家裏是富農,他爹是大地主,村子裏的人都喊他是地主家的狗崽子。梁世聰自己是混不吝的,啥事都幹得出來。他力氣大,幹活強,幹架也強,村子裏幾乎沒人敢招惹他。


    雖然他混不吝,沒人敢招惹他,但仔細說起來也是可憐人。我和你說,我剛來那幾年,他也是挺老實的一個男孩,隻不過後來他家裏發生了一些事情,他才變的。變得跟狼崽子似的,誰惹他,他就能咬誰。”


    季淑賢想起送她回來的男人,話不多,但是看眼神也不像是壞人。原主的記憶裏沒有關於梁世聰的記憶,季淑賢心裏好奇,她看向劉梅繼續詢問:“劉姐,他家發生啥事情了?”


    能讓一個人性格大變,估計發生的事情不是小事。


    劉梅伸頭往外看看,見沒人來這邊,她湊近季淑賢說:“梁世聰的爹以前是大地主,他家裏是富農成分。前些年村子裏有人拿他家的成分說事,拉他們一家出來批-鬥,剛開始批-鬥他們一家的時候,他一直老老實實接受批-鬥。後來有一次,梁家的大兒子,也就是梁世聰的大哥在批-鬥中死了,他大哥死後,他嫂子也跟著跳河走了。


    聽說,他兄嫂走了,他娘承受不住壓力病倒了,那時候村子裏還有些人要拉他娘去批-鬥。當時他就火了,直接拿著石頭就把拉他娘的人給砸的頭破血流。”


    劉梅說到這裏頓了一會,隨後才放低了聲音說:“梁世聰打了人,村子裏有人告到公社去了,要拉梁世聰去勞改。梁世聰當時去了鎮子上一趟,也不知道他去找了誰,他從鎮子上回來當天公社就接到了通知,說梁世聰一家人開國那會把家裏的財產都捐獻給國家了,不用批-鬥他們。


    從那以後,村子裏的人沒敢再批-鬥過他們一家。不過村子裏好多人都知道他們家以前是地主家,即使不讓批-鬥了,村子裏的人也是想法設法的欺負他們。平時上工的時候,梁世聰幹最累的活,工分從來不給他滿分,分糧食、分肉的時候,分給他的總是最差的。


    他們家不僅梁世聰自己過得不好,他的侄子侄女還有他娘在村子裏的生活都不好。我剛來的那幾年經常看見有人欺負梁世聰的侄子侄女。一群小孩子圍著那兩個瘦巴巴的孩子欺負。我聽說,村子裏曾經還有個老光棍跑到梁世聰家裏,想欺負她娘。”


    劉梅小聲說著,季淑賢聽她說著,腦海裏能夠想象出那些被欺負的畫麵。當年她成婚第一天夫君就奉旨出征了,一個月後傳來他戰死沙場的消息。


    那時候他們家裏孤兒寡母,沒有成年男子,家中隻有她一個新入門的媳婦可以撐門麵。當時不少人欺負她年輕知事少,家中夫君留下的庶子庶女也被人欺負。最初的幾年不僅夫君家族的一些族人欺負她,還有一些登徒子想要占她便宜。


    劉梅說的梁家人被欺負的現象,讓她想起了以前的經曆,心裏有些堵。


    “那後來呢?梁同誌就任由別人欺負他娘和他侄子侄女嗎?”季淑賢看向劉梅。


    劉梅撇嘴:“哪能啊,梁世聰最初是不知道別人欺負他家裏人,後來他發現有人欺負他兄嫂的孩子,他發了好一頓火,當時還做了一件轟動村裏人的事情。那時候正好我下鄉來這裏了。有一次一群孩子把他侄子侄女趕到了河裏,讓他們在河裏泡著,拿著竹竿敲著他們,不讓他們上岸。當時是初秋,傍晚的時候天還挺冷的,兩個孩子在河裏泡著,凍的瑟瑟發抖。他們想往岸上爬,還沒爬上來就被小孩子用竹竿打一下。


    孩子小怕疼啊,被打了就不敢上來了,就在河裏被凍的腿抽筋了。那時候兩個孩子差點淹死在河裏。幸好,梁世聰下工回來了,看見這一幕了,把兩個孩子從河裏抱出來了。


    他抱兩個孩子回家後,一晚上沒出來,村子裏的人都以為他家裏人受欺負了他也不敢反抗,不敢說話。誰知道第二天,村子裏的大人都在地裏上工的時候。他留在村子裏,把昨晚欺負他侄子侄女的孩子全都扔到了河裏,硬生生讓那些孩子在河裏差點憋死,他才放人去救那幾個孩子。


    從那以後,村子裏的孩子再不敢明著欺負梁世聰的侄子侄女,不過背地裏,他們該罵梁家人還是罵梁家人。村裏的孩子明麵上不敢欺負梁世聰的侄子侄女了,但是私下裏還是偷偷往他們身上扔小石子。


    其實梁世聰做的混不吝的事情不止這一件,還有欺負梁世聰娘的老光棍,他直接把人腿打斷了,把人的衣服脫-光掛在村頭的大樹上,掛了一夜。”


    劉梅說完了梁世聰的事情,扭過頭來拉住了季淑賢的胳膊:“那梁世聰可不是啥良善的人,而且他成分太低了,真和他在一起了,在村子裏肯定不會有好日子的,名聲毀了好像也好過嫁給他,要不你還是離他遠一些吧。”


    劉梅是真為了季淑賢好的,她的想法是時下人的正常想法。


    季淑賢明白劉梅說的話是為她好,不過,她想的和劉梅想的不太一樣。名節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重名節。


    她現在和梁同誌在一間房一個炕上待過了,如果是在他們老家,那就是清白都沒有了,是必須要嫁給那男人的。


    下午她和梁世聰被人抓到在一個炕上躺著了,為了不被批-鬥,對著外人她能咬死說她是清白的。但她心裏還是在意的。而且,外人的嘴她也攔不住,外麵肯定還會有很多人說她名節丟了。


    上輩子,她嫁人後就守寡了,若是可以,這輩子,她希望可以嫁一個健康的夫君。


    “劉姐,那梁同誌,他身體健康嗎?”


    劉梅奇怪的看了季淑賢一眼,似乎不大明白她為什麽問這個問題,不過奇怪歸奇怪,劉梅還是回答了季淑賢的話:“梁世聰健康著呢,他平時上工的時候幹活總是比別人快,幹的活還比別人的重。他算是村子裏力氣比較大的男人。看著瘦高,但人確實力氣不錯,身強力壯。”


    身體健康這點挺好。這時候沒有戰爭,不會戰死沙場,梁同誌身體健康,應該可以長壽。


    季淑賢心裏想著,在腦海裏默默思考要不要嫁給梁世聰的事情。


    她這邊正想著,外麵有女知青喊:“劉梅,出來吃飯了。”


    知青點這邊的飯,大家的口糧都是放在一起的,一共十二個知青,一個人做一天飯,十二個知青輪流做飯,今天剛好劉梅她們同屋的李雪做飯。


    劉梅聽到李雪喊她們吃飯,應了一聲:“哎,就來。”


    劉梅應了李雪的話,拉著季淑賢就往外走:“別想了,快點去吃飯,去晚了可能就吃不到飯了。”


    季淑賢從小姑娘的記憶裏已經了解了這時代的一些事情,這裏糧食金貴,很多人都吃不飽飯的。聽了劉梅的話,她也加快了腳步,跟著劉梅往外走。


    她這具身體從醒過來到現在還沒吃東西,確實有些餓了。


    季淑賢跟著劉梅到了堂屋,堂屋不少人都坐在桌子前了,女知青坐一桌男知青坐一桌。


    晚飯做的高粱稀飯,碗裏幾乎都是水,沒有幾粒高粱米。飯桌上的饃筐子裏放了幾個黑漆漆的窩窩頭,那窩窩頭看著就很沒食欲。桌子上放了一個菜盆,盆裏是水煮的野菜葉子。


    知青圍在一起,老知青拿著筷子快速夾野菜葉子就窩窩頭吃,新來的知青似乎還不習慣這樣的生活,拿著窩窩頭,慢吞吞的咽著。野菜,她們幾乎沒有人去夾。


    劉梅拉著季淑賢坐在了李雪身邊,坐下來後她就拿了一個窩窩頭遞給了季淑賢:“快吃。”


    窩窩頭拿在手裏,季淑賢有點下不去嘴。這樣黑漆漆的食物她沒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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