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幹,投資了個王子當了秦王,兒子也不錯,又得用又和太子關係和睦,眼看著家族就能在秦國落地生根一整套了,再找個秦國勳貴結個親家,那就發芽開花結果一整套。隻要腦子不抽,就是奔著史上最成功客卿這一頭銜去的。堂內無論是客卿還是秦國本國的臣子們,心裏頭的酸水已經快要將他們自己淹沒了。但也有些人在心裏頭冷哧,覺得呂家如今的情況看似鮮花簇錦,實則烈火烹油。秦王是容不下一家獨大的,哪怕這獨大的是他的恩人家也一樣。如果真的要捧呂家,那秦王就不會在呂安年級如此幼小的時候就將他放上高位,否則兒子壯年時候入鹹陽宮,他爹還沒有老到致仕榮退,到時候又會是一個怎樣的光景?是父子共事扶持帝王的妙事,還是父子政見不合骨肉相鬥的醜聞,可不就在秦王一念之間。秦國看似百無禁忌,實則極其重視孝道,前者也罷,若是後者落實了,那麽呂安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不光在秦國,在別的國家也沒有人會任用這樣一個與父相爭的臣子。戰國時代,禮樂崩壞,維持住普世價值觀的重要一點便是孝道。原因很簡單,你連生你養你給你生命的父母都不敬愛尊敬,誰敢相信你會對毫無血緣關係的王者忠心耿耿?誰敢相信你會對於治下百姓慈愛寬厚?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也沒有什麽比食物更難獲取。作為給予生命的母親,和給予食物的父親,他們天生對孩子就有一份恩惠在。而戰國時代的另一條普世價值觀便是“滴水之恩,當湧泉而報。”雖然以孝判定一個人是否有才是否得用未必公正,但這的確是信息不流通時代成本最低的擇才方式以及製約方式了。未來怎麽樣先不說,單單就現在來看,呂不韋的確是長足了麵子。年輕人長生玉立,眉目清秀幹淨,尤其一雙杏眸圓亮有神,眸光靈動,看著就心思靈活。然而當他與你對視時候,卻可以從淩淩波光之下看到底下有如深潭一般的寧靜湖麵。原本耷拉著眼皮的幾個宗室長者一對上那雙眼睛嘴角就抽動了一下,然後他們在心中不禁暗自咋舌。他們身居高位多年,自然也懂得些以麵相識人之法,而識人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通過眼神來看人。一個人再善於偽裝也裝不到他的眼睛裏,心正則眸清,心不正則眸濁。心中堅定的眸定,心有雜念則眸光多移,而呂安這小子……看似多思多想,實則是再堅定執拗不過的性子,怪不得異人要用這小子。他們再看了眼呂不韋……嗯……小眼睛。嘖,這兒子一定像娘沒錯了。呂安獨自一人站在大堂中央,他能感覺到周圍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一下沒一下地從他身上掃過,這其中自然也包括高台之上秦王異人。現在的異人不是他所熟悉的異人叔叔,也不是私底下那個溫和的長輩,而是徹頭徹尾的秦王。他看過來的眼神也帶著君王特有的冰冷和審視。“蜀郡郡丞呂安。”異人音調刻意放慢,加上這空曠大廳的加持,顯得他的音色有些冷淡,“你交上來的文書中說蜀郡的南邊以及西南……尚且有別的國家存在。”異人這句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本還有些含蓄的目光,這下是毫不遮掩地全都落在了呂安身上。現在的秦人對於世界的認知中,最南端的國家就是楚國。秦楚兩國關係複雜,既是對手,也是隊友和老姻親,因此,秦國自詡自己是六國中最了解楚國實力的國家。南邊是楚國的地盤,如果說在楚國的地盤上還有一個國家,未被楚國吞並的話……那麽秦國就一定要與這個國家取得聯係。楚國最難以應付的原因,就是因為它是屬於極南之地,整個南邊都是他的領土,想要攻擊它那就隻能硬磨,一點一點吞下它的國土。而又因為楚國所占據的地方都是丘陵地帶,比起以平原為主的其餘幾國地形極為複雜,若非有當地人帶領非常容易迷路,秦軍上一次進攻楚國的時候,就是因為這一點吃了苦頭,最後折羽而歸。如果楚國更南還有別的國家的話,那麽秦國的戰略構圖就能夠更加靈活,到時候若是能夠聯合對方……“不可能。”朝中的楚係官員紛紛發言駁斥,他們紛紛站出來表示他們根本不知道楚國南邊還有別的國家。就算有,也多半是一彈丸之地的土族部落僭越稱王。這種小部落,怎麽能夠被稱之為國呢?異人看向了呂安,“呂卿?”呂安不慌不忙,他請侍者展開了他帶來的箱子,然後取出了裏麵的衣服。展現在眾人麵前的衣袍綴以金飾和寶石,顏色也極其靚麗大膽,風格與中原文化完全不相同,極其奢靡。秦國眾臣都禁不住眼睛一眯,覺得這審美還真是有夠辣眼睛的,一點都不含蓄內斂。而且這袍子的肩膀這兒是怎麽回事?怎麽還是鏤空的?更重要的是,上麵所裝飾的花紋是他們之前從未曾見過。雖然不確定是不是某種花卉或者動物的變形,但是就風格而言的確是前所未有。呂安向眾人解釋道:“這衣服上麵禽鳥名叫孔雀,是山那邊王國的吉祥物,傳聞是一種擁有非常華美尾羽的禽類。”蜀郡的先民在幾十年以前曾經與這個王國通商過。他們也試圖帶回活體孔雀,但是因為飼養不當,這些禽類適應不了蜀郡的氣候死了一批,剩下的因為尾羽太大跑起來太慢,沒過多久就都成為了蜀郡野生動物的盤中餐,隻留下了精美的翎羽為當地土族首領們所珍藏。他取出幾根孔雀的尾羽向眾人展示。這尾羽在臣子手裏被傳了一遍,因其瑰麗的色澤以及像人眼睛一樣的圖案引起了一片讚歎。但呂安想說的其實並不是這個。“蜀民們告訴我,那個王國距離蜀郡非常的遙遠,而且沿路全是山路和小道,很難走,十多年那個國家爆發了戰亂,所以商道受阻。但之前貿易交流的時候,他們曾渴求蜀郡所出產的布匹,而蜀郡人民則同他們交換金飾品以及糧種。”“糧種”這個關鍵詞立刻引起了臣子們的注意,他們似乎預料到呂安接下來要說什麽一般齊齊望向了他。在眾人目光之中,年輕官員背脊挺直,目光堅定地看著秦王:“在蜀郡種植的一部分稻米均是這些種子的後代,其產量高於尋常稻米三成到四成,且更為飽滿。”“所以你想要和那個孔雀國通商采買糧種?”異人垂下了眼簾,看不出他有什麽情緒在。呂安應道:“稟大王,不止糧種,還有黃金、煤鐵。”“呂安,說出你的想法。”異人掀了掀眼皮看向他,“給寡人一個能說服我同一個異域小國,還有可能是正在戰爭的小國建交的理由。”呂安沉默了下,抬起臉,他目光灼灼聲音洪亮:“惠文王當年想讓蜀國成為秦國可靠且可依賴的後方,然當年之蜀國不可,但臣以為,現在的蜀郡,已經可以成為秦國征戰天下的仰賴了。”“可有憑證?”“有。”呂安雙眸中閃著驕傲,昂首道,“蜀郡田產豐饒,氣候適宜,稻穀一年可兩熟,若是套種麥子,一年可達三收。”“蜀郡豐鐵,蜀民擅工,又極為勤勞,其打造的兵器質量上佳。臣此次如今便帶來了一批由蜀民打造的兵器。”“除此之外,蜀郡的氣候非常適合圈養動物,臣等在巴蜀多處實驗養彘,閹割後以草料喂食,長勢極佳。”他微微抬高嗓音壓下了想要辯駁之人,“而最重要的是,蜀郡產鹽,雖不可將活豬運到鹹陽,卻可將其肉製成醃製品運來。”呂安衝著異人拱手而拜,“臣此次亦是帶來了蜀郡所製成的肉幹,除了方便保存外滋味亦是極佳,烹飪方法多樣適合行軍所食,還請大王著人品鑒。”作者有話要說:夏喵:我養豬才不是喂老虎呢,養豬。養豬可有用啦!!印度的孔雀王朝這時候已經覆滅了,咳咳,不過戰亂時候更好動手。巴蜀在秦漢以前就和南亞有通商了,比茶馬古道更早,所以嚴格來南邊的商道比絲綢之路要更早,不過當時並不是官方行為,也沒有留下痕跡,隻能根據異國的考古發現來判斷,據說埃及幾千年前的木乃伊上就有發現過絲綢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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