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恐懼席卷的冉汐月,當即便逃離了現場,躲進了外圍傳送門。


    時拂曉的身子又被吸下去不少,幾乎胸膛以下,都已經進了內圍。


    商兀凝急出淚來,緊緊抓著時拂曉的手,爬在雲上。


    若非她方才去找掌命喝酒,又怎麽會聽到父親和掌命的計劃,他們要殺時拂曉。


    冉汐月隻是中了操縱情緒的幻術而已。


    看著身子不斷往下陷的時拂曉,商兀凝的心緊緊縮在一起。


    她的父親,她敬了幾百年的父親,竟然以這種手段要時拂曉的命,甚至犧牲冉汐月,讓她背上殘害同門的罪名。


    她無法接受父親的行為,她一定要救下拂曉。商兀凝淚水落得愈發的多,顫著聲音對時拂曉道:


    “你一定要撐住!我通知了折允師兄,他很快就能來,你再堅持一下,我一個人不行,我們兩個一定能救出你。”


    時拂曉的脖子也已經陷進了內圍,她看得出來,商兀凝近乎力竭,卻還是緊緊抓著她的手,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往昔人間十八載歲月,從來沒有人待她這般好過。


    看著商兀凝的眼淚,看著她拚命的模樣,時拂曉忽而一笑,即便是今日就死了,那這輩子也值了!


    傳送門的結界,已經沒過了她的下巴,趁還能說話,時拂曉對商兀凝道:“和你相識一場,得你真心相待,我無憾了。若我能活著出來,今後無論發生什麽,你永遠是我心裏最好的姐妹!”


    說罷,結界已經沒過時拂曉的鼻子,她另一手攀上商兀凝的手,抓著她的手指,一根根的去掰。


    再這樣下去,商兀凝也會被拖進屍靈穀內圍。


    商兀凝哭得愈發厲害,她不肯鬆手,時拂曉用了好大力氣,才把她的手掰開,又用沈樓主給的符咒,斬斷了連著她們兩人的藤蔓。


    跌進屍靈穀的瞬間,時拂曉的耳畔,回蕩著商兀凝聲嘶力竭的呼喊。


    在仙府中打坐的花蓉,忽地睜開眼睛,眉心緊蹙。


    他在時拂曉身上下的契,為何波動如此強烈?下一瞬,花蓉便從仙府中消失。


    商兀凝跌坐在雲上,看著平靜的傳送門,哭得越發厲害。


    對不起,是我爹對不起你。


    早知今日這般情形,她當初或許就不該帶時拂曉回來。幾百年來,除了父親、折允,她就隻有時拂曉這麽一個朋友……


    商兀凝的心亂做一團,她縱然驕縱,縱然仗勢欺人,可她的心裏,卻始終記得自己是除魔衛道的修行人。她內心從來磊落,從來沒有藏汙納垢。


    而今日,她最敬愛的父親,竟然要以這般齷齪的方式害人。


    可那是她的父親,她又如何做到揭發這一切,又如何能忍受失去父親?


    商兀凝從來沒有這般痛苦過,她過往認知的世界,在一瞬間崩塌,那種不知何去何從的迷茫,將她徹底席卷。


    耳畔傳來一股靈力帶起的風,商兀凝轉身,見折允出現在身邊,麵露疑色,在她身旁半蹲下。


    看見折允的那一瞬間,商兀凝淩亂無主的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一把保住折允的腰,哭得聲音直顫:“師兄,我沒能救下拂曉。是爹爹和掌命……我該怎麽辦?師兄,我該怎麽辦?”


    折允看著眼前的內圍結界,目光渙散:“你是說,拂曉跌進了屍靈穀內圍?”


    回應他的,是商兀凝更難過的哭聲。


    折允眉心緊緊蹙在了一起。


    他早就知道商朔和時拂曉的過節,但沒想到,商朔居然在這個時候就動手。


    他本想等時拂曉實力再強大一些,有了和商朔對抗的本事,再告訴時拂曉真相,畢竟他不想看著時拂曉以卵擊石。


    但沒想到,商朔竟然這麽按捺不住。


    若時拂曉今日死在內圍,他必然也要同這流芳派翻臉。


    所以,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折允一把抓住商兀凝的雙肩,盯著她的眼睛,每一個字幾乎都是從他牙縫中迸發出來:“若拂曉出了事,我和你們商家,勢不兩立。”


    商兀凝聞言呆住,哭泣戛然而止,雙肩不住的抽搐。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折允,她仰仗依賴了幾百年的折允師兄,此時此刻,在她最無助的時候,說要和她勢不兩立?


    商兀凝不信,她不敢信,她強自辯白:“師兄你信我。我是真心待拂曉的,我不知道爹爹為什麽要這樣做……我沒有參與,我真的沒有。”


    折允冷笑一聲,眸中是商兀凝從未見過的不屑:“你們是父女,你又如何撇的幹淨?今日你爹害她,你敢去掌刑司做證人,將所有事情說的清楚明白嗎?”


    要她揭發自己的爹?不行……她做不到。


    折允見她目光躲閃,笑意中的嘲諷愈發明顯:“你包庇,你就是助紂為虐,就是狼狽為奸。今日我不妨將話挑明,我與拂曉百年前便已相交,我心中的那個人,始終是她。”


    商兀凝怔怔的看著折允,心在這一瞬間被徹底撕裂……


    時拂曉沒有做到答應她的承諾,而她深愛了幾百年的人,如今說心裏的是別人。


    她這百年來的一片癡心,竟是一個笑話。


    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麽不早些告訴她,任由她放任自己的感情,癡戀他幾百年?


    說罷,折允起身離去,他得去找人,找人來救時拂曉。


    商兀凝忽然叫住了他,在他身後跪下,忍著心間撕裂般的痛,對折允說道:


    “師兄,日後我絕不再糾纏你。但求你念在百年情義,念在爹爹教你成才,請你不要說出真相,求你……”


    說著,商兀凝俯身拜下。


    她知道,爹爹此行上不得台麵,可那是她爹,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走向滅亡。


    折允念及這些年的點點滴滴,輕歎一聲,算是應下,轉身離去。


    商兀凝脫力的倒在雲上。


    消耗靈力過大,連禦雲都有些不穩當起來,她看著自己發抖的手,心中劇痛更甚。


    拂曉,我商兀凝,對得起你了!


    時拂曉徹底跌進內圍傳送門,落地之前,及時禦雲而起,方才沒叫自己摔著。


    周圍一片安靜,偶有樹葉響動的聲音,時拂曉不敢亂動,在一棵樹幹巨大的樹後藏起來,警惕著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而時拂曉不知道的是,花蓉也已經到了她的身邊。


    花蓉掃了一眼周圍,眉心緊蹙在一起。


    他從時拂曉的心識中,探得方才所發生的一切,自然也覺察到了冉汐月那詭異的變化。


    小姑娘身上到底藏著什麽秘密,竟然招來如此殺身之禍?


    但眼下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小姑娘處境危險,在救援到來之前,須得先護住她。


    所幸現在花蓉靈力已恢複兩成,許是可以護著她撐到救援到來。


    想著,花蓉抬手,將自己的靈力注入了時拂曉腰間的鈴鐺裏。有了他的靈力,她應當可以召喚一些周圍厲害的花精樹精,暫時護著她。


    這時,時拂曉忽然又聽到了那個喚她名字的可怕聲音。


    她心頭一緊,握住了腰間的鈴鐺。


    一聲聲拂曉回蕩在耳邊,遠比在白玉京中聽到的更清晰。且比起之前的不舍,此時這個聲音裏,更是多了一份焦急。


    這幾個月來,這個聲音每隔十幾天就會出現一次,雖然不像是人的聲音,但是其中的不舍,尤其是現在的焦急,讓時拂曉更加確定,這個聲音的主人,不會害她。


    這個聲音此時怎麽這般清晰?莫非,它的來源,就是屍靈穀?


    時拂曉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不遠處一片寸草不生的空地。


    她猶豫半晌,仔細觀察了下四周,見沒出現什麽異獸,便小心朝那個方向走去。


    她想弄清楚,這個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


    花蓉自然是也注意到了聲音的來源,看到那片空地時,花蓉眉心一蹙,那裏是鎖妖洞。


    一直喚著小姑娘名字的聲音,竟然是從鎖妖洞而來?


    以小姑娘的靈力,還有他現在的兩成靈力,不見得能從鎖妖洞安然脫身,須得攔住她。


    想著,花蓉信手一抬,一片荊棘出現在眼前,攔住了時拂曉的去路。


    時拂曉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荊棘叢,委實一驚。忙四處查看,這是什麽東西施的術法。


    不等花蓉再想法子,卻見方才時拂曉來的方向,那片樹叢裏,傳來似嬰兒啼哭般的聲音。


    花蓉心下一沉,是蠪侄(long zhi)。


    此獸好食人,善作嬰兒啼哭聲以誘人。


    時拂曉亦是捏緊了鈴鐺,好歹已經學了兩個月的課業,來屍靈穀前也做足了功課。這恐怕……就是傳說中的蠪侄。


    那獸啼哭了一會兒,見時拂曉不上當,邁著沉重的步子,從密林中走了出來。


    蠪侄映入眼簾的那一刻,時拂曉倒抽一口涼氣,全身上下,瞬間發麻。


    第31章 有夫君在,別怕(三更)……


    此獸其狀如狐,有九尾,更有九首,生虎爪。


    它九首之上的每一雙眼睛,都流露著貪婪且又凶殘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時拂曉。


    時拂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得過著蠪侄,但是無論如何都得拚死一戰啊。


    想著,時拂曉念咒引木,想先行攔下蠪侄。


    方才布荊棘之後,花蓉便意識到,自己若貿然出手,隻會叫小姑娘以為身邊又有什麽別的東西,隻會叫她更加害怕分神。


    與其如此,倒不如直接將靈力注入到時拂曉體內。


    時拂曉引咒的那一瞬間,花蓉神魂從時拂曉身後抱住了她,周身靈力源源不斷的向時拂曉體內送去。


    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主動抱小姑娘,懷裏暖暖的,頗叫人……心癢。


    巨大的荊棘藤從地下瘋竄而出,頃刻之間便將那兩人高的蠪侄困在了其中。


    時拂曉驚呆了,詫異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有這麽厲害?


    蠪侄在荊棘藤形成的囚籠中瘋狂掙紮,荊棘深深的紮進它的肉裏,蠪侄發出聲聲痛苦的嘶吼,響徹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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