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允接著道:“我不知道你接下要怎麽做?但是今晚回去後,我便會著手準備進入先賢祠一事。你何時改變主意,何時來找我。自然……若你的方法能奏效,更好。”


    說罷,折允衝她一笑,眼底似有暖風:“早些休息吧,我走了。”


    折允撤了隔音結界,轉身離去。


    潔白如霜的月色灑在他頎長的背影上,讓他顯得愈發俊逸出塵。


    時拂曉追上前兩步,衝著他的背影喊道:“我會拿你當朋友!”也僅限於此……


    折允頓足,側頭淺笑:“這話……百年前你便說過。”折允回過頭,禦雲離去,唇角笑意愈發暖如春風。


    折允走後,時拂曉來到那棵梧桐樹下,引仙法口訣,驅使梧桐樹樹根,將埋在地下的酒頂出了地麵。


    共有五壇,壇上還貼著字。分別是黃時雨、美人麵、夜光杯。其中黃時雨和美人麵各兩壇,夜光杯一壇。


    不虧是自己起的名字,時拂曉一眼便分辨出黃時雨是梅子酒,美人麵是桃花釀,夜光杯是葡萄酒。


    方才聽完折允說的話,她打算再去找掌命試一試。


    之前硬磨不行,那她這回便打打感情牌,若還不行,怕是隻能找折允,去一趟先賢祠了。


    能用嘴皮子解決的事情,就盡量別搏命,尤其搏得還是折允的命,慚愧慚愧。


    時拂曉帶著五壇酒回了自己閨房,放在正中的桌上。


    打坐的花蓉睜開了眼睛,小姑娘往日都是亥時歸,今日似是晚了兩刻鍾。


    花蓉看向桌麵,還帶著幾壇酒回來。


    看見酒,本以為時拂曉又同那位商小修出去玩兒了。但看小姑娘的神色,卻是格外凝重,還心不在焉的,不像是玩鬧歸來的樣子。


    花蓉走上前,探了時拂曉的心識。片刻後,花蓉收回手,神色微沉。好個掌命,當真是物老成精,心思竟然變得這般深。


    花蓉忽而憶及坤賦所言,掌命叫坤賦不要再去找他,仿佛也是在十八年前九烏之戰後。


    看來,十八年前發生的事,有必要去查一查。


    想著,花蓉離開閣樓來到院中,開口問道:“坤賦,你可知十八年前九烏之戰,感召魔王附體的魔子費渡,被殺之時,都有誰在場?”


    第24章 我可以,我又不可以了。……


    隨即坤賦道:“聽說有幾派的掌門在,還有掌命。”


    坤賦說罷,花蓉轉身便往春在溟濛樓而去。坤賦見此疑惑,這是要幹什麽去?


    花蓉瞬息間便到達春在溟濛樓,直接便尋去了商朔的仙府。進了商朔房中,見商朔已打坐入了境界,在他身側停下,伸手去探了他的心識。


    片刻後,花蓉收回手。看向商朔微微蹙眉,為何他的心識裏,沒有一星半點關於九烏之戰的信息?莫非十八年前,商朔不在場?


    他本想再去趟先賢祠,按照折允那小輩說的,去找找寒潭鏡和月影簪。可如今他的靈力隻恢複一成,怕是破不掉先賢祠的結界。


    看來這件事,隻能小姑娘自己去找答案,他暫時無法探知。花蓉低眉看了看自己的手,靈力不足,這種無力的感覺,當真難受。


    如此,花蓉便隻得先回了仙府。


    回到閣樓裏,見房中燈已熄滅,便知小姑娘已睡。花蓉抿唇一笑,下一刻便出現在榻上。


    他手抻著頭,側身與自己的仙身重疊躺在一起。另一手抬起,食指尖上,便出現一朵盛開的小花。


    隨即,他將那朵花移至時拂曉的鼻息處,輕輕一彈,花粉便落了下去。


    “阿嚏……”睡夢中的時拂曉,打了個噴嚏。隻覺鼻子癢癢的,還伸手搓了搓。


    他複又一抬手,榻上憑空出現幾根細藤。那些細藤似人手般靈活,一會兒撓撓時拂曉腳心,待她再次睡熟後,又撓一撓她的腰間……如此這般,反複來回。


    時拂曉在睡夢中,不是縮腳,就是扭胯,或輕笑,或蹙眉,睡得極不安穩。


    花蓉見此,心情甚好。


    任由藤蔓“折磨”著睡夢中時拂曉,自行起身去了一旁的貴妃榻上打坐。


    第二日一早,時拂曉醒來,隻覺渾身酸痛,精神疲乏。


    她昨晚做了一宿的夢,夢見在商兀凝院子裏和商兀凝玩蹴鞠。但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小牡丹精,那小牡丹精一直撓她癢癢,一會兒腰身,一會兒腳心,一直不停的撓啊撓。


    還靈活的不得了,她根本抓不住,可把她這一宿累的。


    想想今天還要跟沈樓主去化清譚學習運轉周天,她就頭大。聽說運轉周天要打坐,可千萬別打坐的時候睡著啊。


    和白行簡夫婦一同吃過早飯,三人便同去了雲生結海樓。


    等所有人都到齊,沈乾川便將他們,帶去了位於白玉京北山之巔化清潭。


    化清潭位於北山之巔,山頂終年積雪,草木難生,唯有好些萬年鬆柏,於雪中傲然獨立。


    眾人一到化清潭,便覺冷風陣陣,呼出的氣都看得見。隻穿著弟子服的他們,各個打了個寒顫。


    唯有已有一重天境界的白行簡,麵對如此寒冷,毫無反應。


    沈乾川命弟子們圍著化清潭一圈打坐坐下,而後道:“爾等已修習七日,這七日裏,撚訣引咒,已有不少木之靈氣聚於體內。靈氣來自天地,如人采食。采食天地者,取回食材,必得清洗烹飪,靈氣亦然。”


    沈乾川在弟子們身後緩緩踱步,接著道:“聚於體內的靈氣,需運轉周天,調和經脈。七日為一小周天,七七四十九日為一大周天。至於何時可堪破境界,就看爾等的努力和天賦了。”


    說罷,沈乾川開始教他們如何運轉周天:“如今靈氣在爾等體內,猶人如迷陣,不知所行何處。爾等需閉目打坐,將體內靈氣,盡皆聚於丹田,再由丹田而出,行遍十二經脈。如此來回七次,便可固氣於體,也可馭氣於心。不僅可滋養仙骨,此後仙術強度亦會增強。”


    如此一番教導,時拂曉聽明白了。


    也就是說,在運轉周天之前固氣、馭氣之前,體內的靈氣是不聽話的。但運轉周天之後,這些靈氣,就像是被馴服的駿馬,從此為自己所用。


    “化清潭此處,水汽最為豐沛。水可生木,化清潭可助你們事半功倍。若運轉小周天成功,在此處,你們便不會再覺寒冷。運轉成功的人,來我這裏劃去名字,便回雲生結海樓自行練習。開始吧。”


    說罷,沈乾川引咒揮手,不遠處的巨石上,便自行生木,結出一套桌椅。沈乾川走上前坐下,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時拂曉閉目,按照沈乾川教的方法,開始試著聚氣於丹田。


    時拂曉感受過靈力在體內的感覺,第一次照著書本引咒時,便覺身體輕盈,丹田溫熱。可這種感覺,隻有每次引咒的時候才有,過後便不見了。


    現在讓她聚氣,要從哪裏去找?


    她試了許久,也沒感覺到靈氣,自然也沒有聚氣於丹田。甚至坐得久了,她愈發覺得冷,手腳冰涼,身子都有些發抖。


    正在這時,忽聽身旁有人起身。她睜眼望去,便見白行簡已站起來。白行簡衝她點點頭,示意她加油,便去沈乾川處劃名。


    是了,白行簡是他們這輩弟子中,唯一一個入門時便已是一重天境界的人,想來運轉周天這種事,他早就做的無比熟練了。


    白行簡劃去名字,作為第一個完成的人,在沈乾川處的得到了一張符咒,並聽沈乾川稱讚了他過人的天賦。


    第一個完成的人已經出現,眾弟子們愈發努力。時拂曉也重新閉目,可無論她如何努力,都完全找不到體內的靈氣,更不可能體會到那種聚氣於丹田的溫熱感。


    不斷有人陸陸續續去沈乾川處劃名,起於弟子雖然還未運轉完周天,但聚氣之後,便已能抵禦寒冷。但時拂曉,雙唇都已凍得發紫,卻還是不能聚氣。


    她內心明顯開始慌亂。她不是可以使用仙術了嗎?為什麽卻無法聚氣?


    時拂曉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次閉目,忍著寒冷再次去試。


    可無論反複多少次,她還是做不到。


    直到除她以外的最後一個弟子離開,她依然做不到。


    化清潭邊隻剩下她一個人還在打坐,沈乾川凝視她半晌,似是看出端倪,走上前去。


    時拂曉雙唇發紫,麵色蒼白。


    沈乾川落膝,在她麵前半蹲下,揮手設下避寒的結界,問道:“可是遇上了什麽問題?”


    時拂曉睜眼看向沈乾川,怔怔道:“我感覺不到靈氣……”


    沈乾川蹙眉,似是意識到什麽,伸出食指落在時拂曉眉心,注入一點自己的靈力給她。而後收回手,說道:“再試試。”


    靈力入體,時拂曉再次感受到那種豐沛輕盈之感,便依言去試,可沈乾川給她的靈力,沉入丹田後,不等她聚氣,就消失不見了。


    時拂曉猛地看向沈乾川:“靈氣不見了。”


    沈乾川蹙眉道:“你不是已經補全命格?”說著,沈乾川握住時拂曉的手腕,拉至麵前,去探她的脈息。


    一探之下,沈乾川方才發覺,時拂曉的身體宛如無底的瓶子,根本無法存住靈氣。這邊引氣入體,那邊便漏了出去。


    時拂曉見沈乾川麵色凝重,看著他的眼睛,迫切地問道:“樓主,到底怎麽回事?”


    沈乾川歎了一聲:“同神木成親,興許在某種程度上了,讓你彌補了命格中的缺陷,但並未完全改變你的命格,你可以引氣入體用些簡單的術法,但是卻無法聚氣。靈氣在你體內,來來去去,始終無法留存。”


    “那我的壽命……”時拂曉再次問道。


    沈乾川站起身搖搖頭:“仙骨無靈氣滋養,一如往常。”


    時拂曉聞言,低眉失笑,就知道她是個沒運氣的人,老天爺怎麽會對她那麽好心?


    但是她不想就這麽認命!


    眼前的化清潭深不見底,潭水清澈,但潭底漆黑一片,就像她心頭那些揮之不去的陰影。


    時拂曉索性起身,向沈乾川問道:“樓主,那我以後還可以繼續修習課業嗎?”


    沈乾川看向她,冰冷的麵孔上,難能可貴的露出一絲笑意,點點頭:“隻要你願意。”


    時拂曉向沈乾川行禮道謝:“多謝樓主關照。”說罷,便離開了化清潭,往雲生結海樓而去。


    接下來的一下午,因著弟子們皆已固氣於體,下午的仙術教授,比之前要求高些。而時拂曉,明顯感覺到了吃力。


    被冉汐月借著切磋之名,將她擊退幾次,方才滿意離去。而先前那些牆頭草,複又都圍回了冉汐月身邊。


    眾星捧月中,冉汐月越過人群投來的眼神,倨傲且又鄙夷。


    時拂曉根本懶得理會她,自行撿起被冉汐月挑飛的小鈴鐺,去角落裏自己練了起來。


    一直到傍晚,課業結束,時拂曉同白行簡夫婦一起回了仙府。


    她沒有著急回閣樓,而是在自己的院中,拿出了之前折允給她的那張符咒。


    折允說,隻要撕掉這張符,他就會到。


    之前她本想帶著那五壇酒,去找掌命打打感情牌。但前提是,她以為她命格已經補全,唯一的疑惑隻剩下十八年前發生的事。


    可是現在,她想活下去,就得找到補全她命格的方法,就得知道關於爹爹的所有事。以掌命現在的態度,想來要想找他恢複自己的記憶,恐怕難上加難。


    沒有什麽,比陪了爹爹幾千年的器靈,更明白爹爹的經曆。


    想著,時拂曉做下決定,撕碎了手裏的符咒。


    幾乎是符咒撕開的瞬間,折允便被傳送到了時拂曉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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