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拂曉複又道:“今日我能幫你們解圍,並非源自花蓉仙尊定下的規矩。而是因為我搬出了比他們更強的靠山。說白了,還是仰仗著更高的地位。”


    聽時拂曉這般說,花蓉微微蹙眉。這委實不能怪他,當初定下這規矩時,他就料到了時拂曉所說的情形。


    便額外定了條規矩給掌門,繼任掌門之位者,需緊守監察之責,杜絕內門弟子仗勢欺人。


    若論身份地位,整個門派中,沒人強的過掌門。若掌門秉公處理,彈壓不正之風,看護外門弟子,即便內門弟子自持身份,也不敢公然造次。


    如今竟然會出現這等事,那就隻能證明,現今的掌門,德不配位。要麽就是自持身份瞧不上外門弟子,要麽就是想借助內門的關係網鞏固地位,對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時拂曉說罷,又道:“還有內門弟子修習一事。明明很多內門弟子,五行木弱,並不適合修習木係術法,卻不能像外門弟子一樣,選擇適合自己的流派。明知道不合腳的鞋還要硬穿?定這條規矩,真不知道咱們老祖宗是不是跟內門弟子有仇。”


    花蓉聽罷,眉心蹙得更緊。


    他在世時,並無這等規矩。


    內門弟子,同樣可以前往別的流派入門修習。如今會變成這樣,那就隻能證明,這二十萬年來,五大流派之間的猜忌和相互防備,比他在世時要嚴重得多。


    二十萬年前的事,複又浮現在花蓉眼前,那種深切的心涼感,此時愈發清晰。花蓉從來笑意從容的嘴角,少見的掛上一絲冷笑。


    時拂曉看向九笙:“所以你說,咱們那位老祖宗,是不是時而睿智時而糊塗?”


    九笙順著時拂曉的話想了半晌,默默的點點頭,似是在思索:“聽你這般說,好像確實如此。”


    時拂曉正準備再吐槽兩句,忽然,一張傳音符,憑空出現在兩人麵前。


    符麵上傳來白行簡的聲音:“拂曉,我在這間閣樓裏發現了些東西,你過來瞧瞧。”


    “東西?”時拂曉不解,那閣樓她裏裏外外都看過,什麽都沒有啊。白行簡發現了什麽?


    時拂曉起身,對九笙道:“走,瞧瞧去。”


    二人放下手裏的活兒,一同走了出去。花蓉也跟了過去。


    一行人再次來到那間空空蕩蕩的閣樓裏,時拂曉和九笙一路找上了二樓。但見白行簡站在床榻邊,而床榻已被他移去一旁。


    而在床榻底下,竟然有一個暗格,暗格裏躺著一隻漆黑的木箱子。


    白行簡見時拂曉到來,說道:“我本想將床榻移開,細細打掃一番。可走到此處,忽然發覺這裏腳步踩上去的聲音,和別處不同。細尋片刻,便發現了這個暗格。箱子我沒有動。”


    時拂曉點點頭,俯下身子蹲在暗格旁邊。見這暗格不大,裏麵隻有那隻大木箱子。時拂曉看了看,問道:“有沒有辦法把這個箱子弄上來?”


    白行簡聽罷,結劍指引訣,不多時,便喚藤將那口大木箱子托了出來,穩穩放在了一旁。


    箱子上並沒有鎖,時拂曉本有些不敢打開。但轉念一想,這裏是她的家,想來不會有什麽危險,便伸手打開了那個大木箱子。


    箱子裏到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不過是一套銀色的戰甲。時拂曉將戰甲拿出來細看。片刻後,九笙說道:“這是套男子的戰甲。”


    時拂曉不解:“難道是我爹的?可我爹和我娘,明明住在四進院東側的那處院子裏。為何又會放一套戰甲在這裏?”


    時拂曉暫將戰甲放在一旁的櫃子上,再去翻騰那箱子,卻發現箱子裏,除了這套戰甲配套的頭盔、腰封以及靴子外,再無其餘東西。


    雖不知為何這套戰甲會在這裏,但想來是爹的東西,不如拿回去和爹娘的遺物一同放好。想著,時拂曉對白行簡道:“八成是我爹的,我拿回去放好。你自收拾你的。”


    白行簡點頭應下,時拂曉在九笙仙術的幫助下,將那口木箱子抬回了爹娘的院落。


    進了閣樓,時拂曉將父親的衣櫃打開,打算將這套戰甲放進去。


    可打開衣櫃一看,時拂曉愣住。櫃子裏,居然有另外一套男子所著樣式的戰甲。


    九笙亦是注意到櫃子裏的戰甲,不由疑惑的看向時拂曉:“這……”


    “難道不是我爹的?比一下尺寸。”


    說著,時拂曉將櫃子裏戰甲拿了出來,九笙則自覺地拿出了箱子裏的戰甲。二人一比對,這才發覺,箱子裏的那套戰甲,比她爹爹衣櫃裏的那套,肩要寬一點,腰身也要更長一點。


    明顯,這套戰甲的主人,身形比爹爹要高。


    時拂曉和九笙麵麵相覷。隨即,時拂曉又拿了幾件爹爹的衣服出來,去和那套戰甲比對。而比對的結果,衣櫃裏那套是爹爹的,但箱子裏這套,確實不是。


    那這是誰的戰甲?過去住在那間閣樓裏的又是誰?為什麽現今空空如也?


    那間空閣樓,時拂曉自打看到那日就覺得奇怪。她家這仙府縱然大,但是每一處都有每一處的用處。就連後院專為靈寵提供的居所,都精心布置了花草,房中亦鋪了地毯。


    唯有那間閣樓,空得格外奇怪。閣樓前的小花園裏,連花草樹木都沒有。


    花蓉在一旁全程看下來,也覺得有些異樣。莫非,除了時吟夫婦,小姑娘還有什麽別的親人?又或者,時吟夫婦有什麽至交好友曾同住在府?


    時拂曉將戰甲放下,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看向九笙:“什麽人曾經住在我家?又為何那件屋子搬得那麽空,卻獨獨留下這套戰甲。”


    忽地,時拂曉想起爹娘閣樓入門處的那副畫。


    畫中的她,墊著腳尖,手舉風車,手臂前傾。似是要將手裏的風車遞給什麽人,可畫上明明沒人其他人。


    疑惑不解之下,時拂曉拿起連枝螺,開口喚道:“兀凝。”


    連枝螺裏傳來商兀凝的回應,時拂曉開口問道:“從前我家,除了我和我爹娘,還有旁人同住嗎?”


    商兀凝說道:“沒有啊。沒聽過時掌門曾有什麽至交好友同住的。”


    時拂曉問出了心間最後一個猜測:“那……我除了爹娘外,還有別的親人嗎?”


    “也沒有啊……”商兀凝接著道:“拂曉你怎麽了?怎麽忽然問這麽奇怪的問題?需不需要我過來一趟?”


    在商兀凝這裏得到肯定答案,時拂曉籲了一口氣,對商兀凝道:“沒事,想來是我還今日太累了,胡思亂想。你早些休息吧。”


    連枝螺裏傳來商兀凝的一聲嗯,而後聽她關懷道:“內門弟子仗勢欺人的事常有,若發生什麽事,你別放在心上,直接喊我就是。”


    時拂曉又同商兀凝掰扯了幾句,放下了連枝螺。


    九笙看向她道:“你是覺得,這套戰甲,可能是別的親人的東西?”


    時拂曉點點頭,接著又道:“肯定是我多想了。過去我有沒有別的親人,這種事情,一兩個人興許騙的了我,但白玉京那麽多人,騙的了所有人嗎?想來是沒有的。好了,不多想了,我們抓緊包完餃子吃飯。”


    時拂曉同九笙再次去了小廚房。


    可接下來,時拂曉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奇怪,她就是覺得奇怪。


    這一個多月來她在府裏溜達,無論是從別的房屋的布局中,還是各院中的花草植被,都能看出來爹娘打理的很用心。那間空房子,空得極其突兀。


    這便也罷了,曾經住在那間屋子裏的人,走的那麽幹淨,為什麽沒帶走戰甲?她在前些日子看得書中了解到,戰甲對仙界中人來講,是很要緊的東西。


    大多戰甲,都是采用特別的材料製成。尤其是流芳派中的戰甲,更是為了抵禦金係術法而造。這等要緊的東西,居然沒帶走?


    花蓉自是知道小姑娘心中的疑惑,他回憶起自醒來,見掌命時掌命說的那些話,以及至今發生的所有事。他隱隱覺得,現在的仙界與神界,在醞釀著什麽。


    但這一切……花蓉看向時拂曉,同這小丫頭到底是有什麽關係?


    時拂曉同白行簡夫婦吃過晚飯,幫他們將住得地方安頓好,便回了自己房中沐浴。


    沐浴過後,時拂曉複又如往常般,隻穿著輕紗質地的睡衣,擦著頭發從耳室中走了出來。


    花蓉手抻著頭,側躺著貴妃榻上,眼皮微垂,唇角笑意從容,坦然的將眼前風景盡收眼底。


    這一個多月來,花蓉已然看習慣了。


    今日下午的課業,無論是術法教授,還是法器教授,都伴隨著對身手的訓練。時拂曉此時隻覺兩腿酸乏。


    她爬上榻,橫躺下來,直接將兩腿纖長的腿搭在了花蓉的仙身上。


    第22章 花大仙尊覺得,自己是個……


    時拂曉舒緩著腰身,開始琢磨起心裏頭惦記了許久的事。


    和神木成親後,商兀凝便被禁足。緊著她又忽然發現自己可以使用仙術,然後便又是準備入門課業的事。


    而今,商兀凝解了禁足,她也順利入門修習。是時候找個合適的時間,喊上商兀凝去找掌命長老了。


    折允和商兀凝彼此出入很大的話,那個奇怪的聲音,還有家中那個空閣樓,裏麵那套不知主人是誰的戰甲。


    她這十八年,在人間的日子過得縱然淒涼,但卻從來沒有稀裏糊塗,得過且過。


    她不知道過去的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態,但是現在的她,從小到大能指望的都隻有自己。


    所以,她任何的欺騙隱瞞都不想要,一星半點的疑惑都不想有。唯有明明白白的知道一切,她才對自己的命運有掌握感,才會知道該做怎樣的選擇,才會覺得……不害怕。


    想著,時拂曉腿從花蓉仙身身上拿下來,正過身子好生躺在枕頭上,合眼睡去。明日,明日課後,便喊上商兀凝,去找掌命長老。


    第二日晨起,時拂曉和白行簡夫婦一同剛吃過早飯,便同往雲生結海樓而去。


    這日的晨課是講門規,沈乾川講完之後,便盯著他們背。於是這一上午,過得沉悶又無聊,因著沒有考問理解,便也沒人得到樓主的符咒。


    下午又教授了新的術法,還和昨日一樣,讓弟子們邊學,邊以切磋的方式學會使用。


    待傍晚下課後,時拂曉讓白行簡夫婦自行先回了仙府,自己則去找商兀凝。


    已有三重天境界的商兀凝,除了自身需要修習的課業外,還在春在溟濛樓法器閣幫忙。因著要規整弟子們課業後歸還的法器,回來的晚些。


    商兀凝剛回到仙府中,就見時拂曉等在院中。眼前一亮,小跑兩步上前,喜道:“你終於想起來看我了?”


    時拂曉回以一笑,側頭嗔道:“我哪一日不想著你。你禁足的時候,我不是天天陪你說話嗎?”


    商兀凝抿唇一笑,眼睛彎得好似上弦月:“知道你最好了!今天來找我有事嗎?”


    時拂曉點點頭:“你能不能帶我去見掌命長老?”


    商兀凝應下:“小事兒,掌命長老居竹林洞府。現在就帶你去。”


    時拂曉麵上一喜,禦雲而起,跟著商兀凝往後山竹林而去。


    商兀凝領著她在竹林一處洞府前停下,商兀凝衝著洞府門口喊道:“長老你在不在?我是小凝兒,我好姐妹有事找你,我們進來了哦?”


    裏麵沒有回應,商兀凝衝時拂曉使個眼色,說道:“八成又喝了酒,我們進去瞧瞧。”


    誰知,兩人還沒走兩步呢,就聽洞府裏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幹澀冷硬,甚至還帶著一點點嫌惡:“時拂曉?我知道你找我何事,但恕我無可奉告,也不會見你,你走吧。”


    掌命如此生冷的聲音,把商兀凝嚇了一跳,麵色微變。在她的印象裏,掌命長老可是最好說話,今日這是怎麽了?


    時拂曉聞言蹙眉,轉頭向商兀凝低聲問道:“我過去得罪過他嗎?”


    商兀凝一臉迷茫的搖搖頭:“沒聽說啊……但是過去我們不認識,你得罪了也說不準。”


    時拂曉白了洞口一眼,她肯定過去得罪過這個小心眼的老頭子,不然怎麽能把她在人間的樣貌弄的那麽醜。


    小氣……想著,時拂曉衝洞口行禮喊道:“晚輩時拂曉,拜見長老。晚輩初歸仙界,記憶全失,疑惑滿滿。聽聞過去晚輩的記憶,是長老親手抹去,也是長老親手將晚輩送去人間。過去許是晚輩行止有不當之處,若長老心中有氣,大可懲處晚輩。但今日,還請長老為晚輩解惑。”


    誰知,這般誠懇一番言語後,不僅沒得到掌命的鬆口,反而使他態度更惡劣起來。但聽從洞府裏,幽幽傳來一聲:“滾!”


    時拂曉愣住,商兀凝亦是瞪大了眼睛。


    這下時拂曉可就不樂意了,怎麽會有這種人?她實在氣不過,朗聲開口道:“長老好生不講道理!你抹我記憶,封我容貌,送我離家。害我受盡痛苦折磨,凡事有因有果,無論如何,您都得給我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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