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旁邊的赤鼠才發現問題,恨得牙癢癢。  一個毛頭孩子,居然把他們一圈人撂下!  赤鼠當下腳掌從霍步天身上拿下,運足手掌的力道就要去向著他擊去。  “你這是做什麽?這個孩子是我的,我要帶走。”  秦霜劍身一擋,眉梢一揚,把對方的手輕推出去。  步驚雲起身,徑直對著秦霜說:“你放了他,我跟你們進天下會。”從掏出懷裏的告示,一張找尋風雲,被揉的皺巴巴的紙張。  “可以。”秦霜也不看他,就是從懷內掏出一方手帕,擦拭著臉上的血跡。  一股腥甜的氣味傳入他的鼻間。  後麵赤鼠,蝙蝠卻極度不願,執意要殺了霍步天,“三萬兩的白銀,豈是少主一句話就完了?當我們兄弟是擺設?”  “你們不過是為錢。”秦霜把劍身擦擦,不曾抬頭,悠悠的道,“我們天下會懸賞200萬兩找尋風雲,如今,步驚雲可以換個100萬兩,這筆賬難道不會算不成?”  “少主這話不是。”赤鼠嘿嘿冷笑道,“我們兄弟不嫌錢多,100萬兩要,3萬兩也要。少主,幫主早就料到你必會相阻,所以,隻讓我們無需理會你,此時,是不是我們太慣著你了?瞧你當真不識趣兒!”  赤鼠說完對著他的臉一摸,卻被秦霜提劍相對,隻是兩人一對視,秦霜不免皺眉,心道這個赤鼠雖然麵相醜陋,但卻意外有一雙澄澈明亮的漆黑眸子,譎光熠熠,難得好看的緊。  隻是當真去看,也發現不了什麽毛病,畢竟,自己道行太淺。  “少主,可千萬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赤鼠故作不好意思的別過臉去,絞著衣角。  秦霜看他扭捏的模樣,一聲冷笑,心裏頓時惡寒。  “我隻說了,師傅說放了他們。想是以你們的腦子想想,也可知師傅是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霍家莊負了步驚雲,平白生事端。”秦霜掃過嘿嘿盯著他笑的赤鼠,也懶得理睬他,又轉過頭去對沒有表情的蝙蝠道:“你們若真是為錢,我們天下會自然不會少了你們3萬兩,可是,要是你們今日殺了霍步天,那麽,錢是沒有的,還會成為我們天下會的敵人。這話,卻是我秦霜所言,信與不信,你們自己掂量著。”  他麵上雖笑,但是,卻著實不想是玩笑話。  也這一句話說的兩兄弟無言,他們自然知道秦霜在天下會的地位,半響才道:“既然少主這麽說,那便罷了,我們信了少主一次。可是?”  他們看看秦霜身邊的步驚雲。  秦霜一笑,也是會意,徑直從腰間取出一塊翠玉,是他專屬的腰牌,遞過去,“你們且拿著這個,去天下會錢莊領了錢去,必然沒人相阻。”  “好。”他們幾個一出院門。  秦霜也隨後著出去,但留步驚雲在後麵。  隻見少年孤自站著,望了半天,也不知道霍步天對著他嘀咕了什麽,他也跟沒聽人說話一般死寂。地上的人弓著身子不住的顫抖痙攣。秦霜瞧見,心下一跳。隻道,對於霍步天來說,卻斷然不會有好死不如賴活著這種說法,如此活著,當真是比死難過千萬倍。  步驚雲倒是淡定的極,就是走到前麵,調整姿勢跪下,給霍步天磕了三個響頭,喊了一聲爹。  然後,起身,放下自己的那柄短劍,再拖動地上的長劍,走到霍步天麵前,微一閉眼,“哢嚓”一聲,直直的砍了霍步天的人頭。  飛濺的血水弄的他滿身滿臉,那雙染血卻又森寒的眸子直把外麵的眾人都嚇個目瞪口呆。  饒是赤鼠,都收起嘿嘿的賤笑,噎了噎口水,嘀咕著,“嗤,這小子真狠,少主,往後你可得小心著些。”  秦霜回瞪他一眼,意思是讓他閉嘴,臉上也是刷白。  就見步驚雲彎腰提著霍步天的人頭走過來,他揪著頭發,那顆血淋淋的腦袋詭異的來來回回旋轉飄蕩著,不防步驚雲忽的直麵把人頭向著秦霜遞過來,斷裂的頭顱內,血糊糊的漿液,咕嚕翻動的血泡衝擊著他的視線,嚇得他連退數步,轉身縮在角落裏,雙肩抖動,劇烈的嘔吐起來。  “你小子好大的狗膽,故意的吧!”  雪暗天一把提起他,左右一個耳光子打的小臉紅腫。  步驚雲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疼,就是斜著眼看著在角落裏狂吐的背影。  “嘔嘔…”秦霜連胃內的黃膽汁都吐出來了,對著後麵的人揮揮手,“放了他。”  後麵赤鼠恢複麵容,嘿嘿笑,一把奪過霍步天的頭顱,“既然這樣,我們便帶走了,不要讓這鬼東西嚇壞了少主。”  隨即翻身上馬,拱手道:“少主,咱們兄弟先行去了,日後想起,我定會來相見的,嘿嘿!!駕!!”  秦霜眼瞥著遠去的兩人,滿心疑惑。  他們也要準備會天下會了,隻是看著一邊滿身是血的步驚雲,他卻眉頭不得舒展。伸手要去給他擦擦臉上的血跡,卻讓那柄短刀一擋,微一用力,把他的手腕大力推開,步驚雲冷冷的掃過他,警惕疏離的退了幾步。  秦霜再怎麽也不能理解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居然能這樣的狠毒戒備,也是討了沒趣,就是遞過手帕道:“擦擦。”  他搖搖頭,一句話也沒有,手裏攥著短刀。  秦霜蹙眉,“我是怕你一會兒上了我的馬,弄髒了我的衣服。”  步驚雲還是不理他。  “把臉擦幹淨,我們一起去天下會?”秦霜語調柔和了些,但就是笑不出來。  小少年動動眉,接過手帕開始認真的擦拭起來。  即到秦霜上了馬,底下的步驚雲從下麵遞過頭帕來,態度比剛才好了些,秦霜這才一笑:“你收著吧,我不要了,快上馬吧!”  步驚雲手裏攥著東西,搖搖頭,不願上馬來。  “也好。”秦霜以為他後悔了,不願意去天下會,並不強求,“那你多保重!”  夾夾馬肚,就要走,也不管身側兩人的話。  誰知道行了幾步,他才明白,那人不是不去天下會,而是不願意上他的馬。  小人在馬後跟著跑了一箭距離,秦霜這才勒馬回頭,一個策馬彎腰,把小小的步驚雲翻身丟到馬背上,“抓緊了。”  步驚雲一個不穩,還是環手抱住了他的腰間,後又擰著眉挪了手,悻悻然的去改抓馬鞍。  秦霜並不管他,就是對著雪暗天道:“這件事個中必有蹊蹺,烈焰雙怪若真的這般莽撞,怕是活不了這麽久,你且派出暗部高手去查個明白,好好盯著這兩位。”  “是,少爺。”  他們行了將近數裏,突然前路叫人擋住。  就見兩人兩匹馬,灰白袍子的男子帶著麵罩,看不清相貌,隻是那種氣度凜然令人生敬。  他的旁邊是個十五六歲的白衣少年,衣袂飄飛,麵帶一種爽朗明媚的微笑,若春風拂麵一般。  少年手中拿著一柄長劍,劍身大家尋常,但是劍氣內斂沉重,充斥著一股正義凜然之氣。但見少年長得玉樹臨風,清秀雅致,麵容大度沉靜,從容不迫,說話也是慢條細理,自拱手道:“在下劍晨,幸會天下會秦少主。”  他對著秦霜點點頭,拂袖輕笑。  秦霜聞言,不得不把目光從帶著麵罩的男子身上移開,也是回禮一笑,“原來是無名傳人,那想必你手中的便是名滿天下的英雄劍?”  “正是。”劍晨一笑。  “可否借來一瞧?”秦霜挑眉,並不在意,隻是隨口一說。端的隻是想瞧瞧師傅心念的英雄劍卻是怎樣的。  “有何不可!”就見劍身飛來,秦霜突地差點兒沒接住,身子一晃,幸了後麵步驚雲雙掌暗暗托了一把才得穩住身子。  就見英雄劍劍鞘樸實無華,圖騰精致線流如水,幕應雄所持英雄劍已斷,這柄可算是天下無雙,想著師傅說,千載之前,劍宗創立者大劍師從推背圖得之神州將有一大劫,因此才鑄成此劍,說是這是一把代表正義之劍,並在其中注入莫名劍訣劍意。  秦霜一笑,不甚稀罕模樣,一個揚手把劍歸還,隻是笑道:“都說英雄劍代表正義,而與英雄劍匹配的人,更是一柄天生的劍——天劍,隻是不知當初無名為了名利殺戮武林數眾,大戰十大門派,擾了武林平靜,卻是為何?”  秦霜正色看著戴麵罩的男人,那人在麵罩底下發出一聲淡笑,並不說話。  劍晨也不多話,隻道:“我師傅現已不在,我自然不知他所想。”  “那劍晨少俠今日堵住我們去路,怎樣說法?”  秦霜轉過頭來看著劍晨。  “帶走霍驚覺,他渾身戾氣太重。”劍晨隻淡淡笑道:“家師本與霍家莊莊主相識,前日,霍莊主來說,請求在下帶其義子去見不虛大師,用不虛大師的精深的佛法來消除霍驚覺的戾氣。”  “哦,我卻不知什麽霍驚覺,這裏隻有步驚雲。”他隨手把後麵的人向前提了提,“能助我師傅奪得天下的步驚雲。”  劍晨卻是一笑。  “在下久聞秦少主是出了名的忠誠,可謂對雄霸幫主盡心盡力,你也是不想留著滿身戾氣的人在他身邊,是卻不是?尤其,還是可能危害他生命的人。若是性命尚且堪憂,要個天下甚麽用?”  秦霜一想,確實,按照步驚雲的思路,難免把這件事怪到天下會的頭上。而且,無名那人最懂得催化人心,步驚雲跟著他,自然是好。  隻是,“我若不留,你們如何?”  “那就多有得罪了。”  劍晨說著就要來搶人,秦霜一來不是他的對手,二來順勢出劍,劍晨拒擋之中,難免一掌傷到他左肩。  疼!他穩住心神才不至於落了馬去,隻笑道:“劍晨少俠,好功夫!”  劍晨抓住步驚雲落地,心下疑惑,心道這人如何故意挨我一掌?  後麵雪暗天,冷不防大驚,抄著家夥就要來廝打。  就聽麵罩人道:“劍晨,咱們走吧!”  不及碰到他們絲毫,劍晨早已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少爺。”雪暗天上前追趕,卻被一塊小碎石擊中,碎石強力巨大,擊的他胸口氣流堵住,“怎麽辦?”  “會天下會。”秦霜手纏著韁繩,繞了幾道,就是笑道:“無名向我們奪人,我們如何能敵?”  旁邊兩人疑惑愣神中,青衫的人影騎乘,早已遠去。  他們也隻得跟上。  一同回了天下會總壇再說。    第9章    天下會總壇高聳入雲,山下長長的青石階梯陡峭蜿蜒,到了中間地段,便是開闊的場地,四周是許多高低的建築,都是會外門弟子的住處,平時他們是不許上三分校場的,這片空地便是他們練習的場所,還有許多隻能在各自院內練習,這裏的人是連上麵一層也是不許去的,此時,四周還算平靜,要是上午的時間,就能聽見入耳的操練聲不絕於耳。  似乎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夢想奮鬥,而絕頂的武功造詣就是他們的目標,再往深處說,大抵是想要用自己非凡的武學去引得他人的矚目。  但是,有此想法的人何止千萬,真正能夠做到的卻隻有那麽幾個。  那幾個有的不僅僅是強烈執著的非人念想,更有著尋常人無法擁有的天資奇骨,有常人不能有。他們能夠殘忍的對待別人,更加殘忍的對待自己。  而現在,他身邊,這樣的人委實太多。  空地過後,便是更加廣闊的漫長石階,足足有丈寬,兩側並不是下麵一應的樹木灌草,而是精心雕琢打磨的山岩巨石,不經切割的那種。而再上去就是三分校場,容納近萬人的場地,此時兩邊站著守衛的弟子,木樁一般在太陽底下曬著,身體黑黝,麵無表情。  他下了馬,望著長長的階梯。  回頭讓雪暗天把馬牽了去,見雪暗天失落膽顫的猶若犯了滔天大錯一般,牽著馬的手輕微的發顫,秦霜也是不忍說什麽,心道饒是這樣的漢子,平日裏殺人無數,對人殘忍無情,而今,麵對自己的生死,也不禁要害怕起來。  想是,擁有稱霸天下的人就不會有這樣懦弱的一麵,所以,他們注定是要為雄霸賣命的,賣命之餘,還要提心吊膽的怕會喪命。就是這樣,他們還是不願意離開去獨闖天下。也許,對於他們這些亡命之徒來說,天下會就是最好的天下,能得容身之所。  但凡有了安穩的容身之所,不知他們還願不願意留在此處?抬頭望著這深山穹顛之中那座頂層高樓,秦霜心想,也不知道自己卻要在這裏呆多久?還是跟雄霸說的那樣,一輩子留在他身邊,侍奉左右。  要說當個小廝,也罷了,打打殺殺,他怎麽做得來?  隻是,做不做得來,他說了不算,雄霸說了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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