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就來氣,她竟這般敷衍他!


    徐冉一愣。猶豫著是該撲通一聲跪下還是直接倒地下匍匐懇求。轉念想想又覺得不行,學神是太子殿下,像他這麽龜毛的人,肯定動不動就有人惹到他,旁人求情技巧肯定比她熟練許多,各種各樣求情姿勢也定是數不勝數,她要是來個常規的求情姿勢,說不定學神看了更嫌煩。


    那麽問題來了——該如何花樣式求情呢?


    太子冷眼一探。


    小姑娘無言以對了。


    她默認了。她就是將同樣的石頭送給了除他之外的許許多多人。


    哼。


    徐冉心急如焚,想不出招啊,苦著臉使想要使勁擠幾顆淚珠,醞釀許久,一抹眼角,別說眼淚,連個眼屎都沒有。


    第一次為自己亮晶晶清澈澈的大眼睛感到悲哀。


    太子站起來,「不用說了。」


    徐冉怔住,學神這是要直接拉她下去斬頭的節奏嗎!竟然連個解釋都不想聽!


    「殿、殿下。」大著膽子喊住太子,顫著聲音問:「您會砍我腦袋嗎……」


    太子一皺眉,頭也不回繼續往前,「不會。」


    徐冉長長地鬆口氣:「殿下,這件事……。」


    還未說完,太子揮袖而去,聲音似是結了一層冰:「孤懶得跟你計較。」


    說是不計較,卻氣了一上午。


    上午議事,閣老們說到東北雪災,如何賑災安民,該選何人前去。議了一圈,太子一言不發,閣老們指著向他討主意,太子卻恍若罔聞。


    劉閣老輕聲提醒,喊了兩聲,太子回過神。他雖心不在此,但來之前便知道此次議事目的,大抵和從前一般。於是三言兩語,挑明了其中厲害,並點了合適人選。


    等到議事散去,劉閣老說起江蘇私鹽一事。徐老爺每七日必遞摺子稟明私鹽調查一案的進度,如今已查明三處私下販賣私鹽的鋪子。


    劉閣老道:「此事牽扯頗廣,與京裏也扯上了關係,徐相公的意思,是想追查到底,絕不姑息。隻是……」


    太子蹙眉,「隻是什麽?」


    劉閣老:「隻是擔心京裏……」是指的沈丞相那邊。


    太子脫口道:「隻叫他放心追查,一切自有孤頂著。」


    劉閣老應下。等出了南堂,劉閣老想著下午還要和太子去城南大營巡視,隻餘一個鍾頭,估摸著太子不會回東宮,便順勢引他去南堂膳房。


    太子卻道:「孤要回東宮一趟。」


    劉閣老驀地想起今日是禮訓日,嘆氣看了看太子離去的背影。


    哎,自古紅顏多禍水。一來一回就要半個鍾頭,殿下巴巴地趕回去,定是為了瞧徐二!


    心好累。


    徐冉趴在案桌上奮筆疾書。上午的禮訓一結束,她便咻地跑書房來了,連飯都顧不上吃。


    要認錯,就得拿出誠意來。


    劉嬤嬤說了,要想讓一個男人原諒,就得拿出可憐楚楚的一麵,含著淚兒咬著唇,嬌俏俏地直接說那三個字。


    所以徐冉去了珠釵,垂著頭髮,因為她已經完全做好隨時在學神麵前淚崩的準備了。


    太子板著臉回了東宮。先是漫不經心地往思華殿望了望,福東海如今越發機敏,笑著指了指春華殿。


    太子悶了悶,那股子又酸又澀的惱怒,纏繞心間,久久無法揮去。自早上見了那錦盒,到如今已經整整四個鍾頭,他竟還未平復心情。這放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一入殿,他刻意放輕了腳步,走到書房時,望見她趴在案桌上,提筆不停寫著什麽,旁邊高高累起一堆宣紙。


    太子出聲咳了咳。


    徐冉腦子叮地一聲——來了!


    瞬間進入角色,哽咽著低下頭,一腦袋往桌上磕去,瞧瞧地用手肘墊著額頭,從遠處看去,就像是直接撞了案角。


    「不……不活了……」


    太子疾步走過去,扶起她的身子,「你這是做什麽?」


    徐冉猛地一抬頭,披頭散髮,淚光閃閃,拽著太子的臂膀,深情吐出劉嬤嬤教的那三個字:「我——錯——了。」?


    ☆、第 90章


    ?  她嚎得這般大聲,小臉皺成一堆,眼睛抿成一條,本該是痛哭才有的撕心裂肺表情,偏生梨花帶雨少了點雨,一滴淚都沒掉。


    太子一愣,隻瞬間的功夫,恢復成以往的高冷清寒。


    她這是在假哭做戲,故意招他愛憐。


    雖已猜破她的心思,卻並未點破。一手扶著她的身子,保持方才那個彎腰看她的姿勢。


    徐冉心中哎呀一聲,剛剛明明醞釀得極好,怎麽關鍵時候就哭不出了呢!媽蛋,不行,要是哭不出來,她就前功盡棄了!


    恨鐵不成鋼地準備悄悄掐一把大腿,手伸得太快,伸錯了地方,掐錯了地方。


    太子青筋一跳,垂眼看了看下麵,大腿處一陣陣地發疼。


    完了完了。徐冉顫著手,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憋了許久才憋出一句,「殿下,我又錯了。」


    寢殿。


    徐冉半跪著,仰頭望著太子:「殿下,疼嗎,要不要叫禦醫?」


    剛才那一把掐,她可是用足了十成的力道。


    太子搖頭,冷言吐出兩個字:「不用。」


    徐冉內心悔不當初。


    要是當時沒有為了討好太子,隨手將荔枝石頭送出去,順便吹得個天花欲墜,也就根本不會有今兒個認錯這事了。沒有今兒個認錯這事,她也就不會為了營造更好的哭戲效果,錯掐了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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