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親沒有理會他,甚至也沒有看向他,隻是遊魂一般地徑自越過他,拖著腳步向走廊深處走去了。隨後他的世界就被顛覆了。指責,謾罵,鋪天蓋地如瓢潑般襲來,像一支支毒箭洞穿他的耳膜,帶著倒鉤的尖端紮進他的心裏。最後一切終結於那個下著雷雨的夜晚,一閃而過的霹靂照亮了書房裏的情形,他的父親蜷縮著倒在地上,那把曾帶來無數榮耀的短刀深刺入腹部,死去的樣子像個笑話。朔茂急促而不安的呼吸聲將卡卡西喚回了現實。用盡全部的意誌力,他強迫自己將那副畫麵壓回腦海深處,抬眼對上男人的目光,用他所能做到的、最平和鎮定的聲音回答:“是。回到木葉時他受了重傷,兩天後在醫院去世了。”朔茂看起來並不相信,但他沒有直接做出反駁,而是繼續問道:“那麽當時葬禮的情形,你還記得嗎?你當時還小,這些事一定也是由別人幫忙操辦的吧。”沒有葬禮。“廢物”不需要葬禮。隻有我、水門老師和自來也大人。“當然。”卡卡西回答。“那你還記得一個叫長野弘之的人嗎?他是當時的暗部一班隊長兼新兵教官,我曾經被他請去幫忙教授使用忍刀的技巧,所以和他熟悉了起來。我們還彼此約定過,如果誰先走一步,留下來的那個人要照顧對方的孩子。你對他還有印象嗎?”沒有。我對父親的交際圈並不了解,在他出事後,除了三忍之外,其他的朋友也紛紛和他撇清關係,斷絕了往來。“記得。”卡卡西點點頭,“但是很不幸,他在半年後也去世了。”“你說謊。”朔茂說,“因為木葉根本就沒有長野弘之這個人。”卡卡西猛地哽住。朔茂伸出手去,握住他放在膝上、不知何時已緊攥成拳頭的雙手。“在出發去雨隱村的途中,帶土曾和我聊過一次你。你對他講述了在神無毗橋發生的事,和你怎樣獲得了這隻眼睛。在任務和琳之間你選擇了前者……究竟發生過什麽,才會讓你放棄從小就一直堅定不移的原則?”卡卡西不說話。朔茂哀傷地看著他:“那個自殺的父親就是我,對嗎?”門外傳來一聲輕響,但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卡卡西仍舊在沉默;麵罩微動,他張了張嘴,卻終究什麽都沒能說出來。有時候苦到了極致,似乎就反倒失去了向他人傾訴的能力。朔茂抬起手,輕輕地拉下了那片深藍色的布料。他細細端詳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比他看著長大的兒子少了幾分鋒利的銳氣,多了幾分風霜滄桑。他更擅長隱藏情緒了,若非如此,朔茂不知道自己還要再看到多少鮮血淋漓的傷痕。那一道道的穢土紋路,便正如那顆一度破碎、而後又將自己努力拚合起來的靈魂。這麽多年,他一個人是怎麽過來的呢?有再次遇到能夠放心地寄托感情、托付後背的同伴嗎?即使是有,那些曾經留下的傷口和空洞,也還是無法被撫平與填滿吧?朔茂用指尖撫過那道傷痕。即使知道穢土之身不會有感覺,他還是將力道放得極輕,就像是怕弄痛了對方一樣。“對不起,卡卡西。”抱歉將你拋下。那時候的你,一定非常痛苦吧。“……不。”他的手突然被抓住了。卡卡西用力眨了眨眼;那股夢魘所化作的霧氣終於從他的眼底消失了。視線聚焦,他重新望向朔茂,雙眸深處開始有某種光亮的東西萌發出來。“您不必道歉。就算是之後回到淨土,見到他,我也還是會這樣說的。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他做了他認為正確的事,他盡力了,而現在的我已經能理解他當初的做法。為了同伴放棄規則的父親……現在是我的驕傲。”他頓了一頓,露出一個極度苦澀的微笑。“隻可惜……他的運氣差了一點。”“卡卡西……”朔茂忍不住張開雙臂,抱住麵前的青年。似曾相識的觸感令他瞬間眼眶濕潤,他的心中亂糟糟的,漫溢的悲哀當中又夾雜著一絲不該出現、卻又恰如其分的喜悅,使他一時間竟不知該詛咒、還是該感謝這無常的命運,將這個飽受坎坷的孩子以這樣一種方式送到他的身邊。耳邊傳來短促的吸氣聲。卡卡西全身僵硬地任由他抱著,似乎不確定該做什麽反應。半晌,那兩隻手終於遲疑地、小心翼翼地搭上了他的後背。“朔茂先生”朔茂用力摟了他一下:“還要這樣稱呼我嗎?”“……父親。”他的孩子終於也放鬆下來,和他緊緊擁抱在一起。雨隱村,西部高塔最頂層。鳶坐在露台邊緣,俯瞰著腳下的鋼鐵城市。一如往常,天空中正下著蒙蒙細雨。那是佩恩的雨虎自在之術,應鳶的要求,他與散布在村子各處的白絕一起,二十四小時嚴密監控著這裏的每一處風吹草動。即使布下了這樣的天羅地網,木葉一行人還是設法潛入了進來,並且差一點深入腹地……這就很耐人尋味了。那不重要,鳶想。他,黑絕,長門,三方的貌合神離,是他們彼此間早已心照不宣的事。反正等到月之眼計劃成功實施,他就可以拋棄掉這些失去用處的棋子了。在他身後,借助地獄道能力所通靈出的閻王矗立在露台中央,閉合的巨口蠕動著,像是在咀嚼什麽東西。在之前的戰鬥中,白牙下手太過決絕,修複卡卡西所需要的時間比他預計中的還要更多一些。說起之前的戰鬥……有幾處雖然細微、卻令鳶十分在意的細節,這兩天來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們的眼睛有著完全相同的能力,但年輕的他似乎對這一點毫不意外,也不曾在戰鬥中追問過他分毫。不但如此,帶土還說鳶的寫輪眼並不是他自己的。他為什麽會這麽認為?還有自來也看到卡卡西時的反應起初鳶對這句話並未留心,直到帶土的疑點浮出水麵。在原來的世界裏,白絕曾向鳶如實轉述了自來也和佩恩六道戰鬥的全部過程,當時的他可還不知道他們都是屍體。所以他為什麽會知道這是輪回眼的能力?為什麽木葉的四個人好像從一開始就明白卡卡西已經死了,而不是活著受到他的操縱?究竟是誰,讓木葉得到了他們本不該具備的情報,甚至據此對他產生了錯誤的判斷?難道除了他以外,還有另外一個人,同樣來自於他曾經屬於的那個世界鳶不由自主地坐正了身體,並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右眼。不不不,這怎麽可能,他對自己說。我是在穿越空間時發生了意外,所以才會從那邊來到這裏。神威是獨一份的寫輪眼瞳術,其他人怎麽會有與他相同的經曆?但在真正來到這邊之前,如果有人說神威能讓他穿越到平行世界去,他也是絕對不會相信的。盡管覺得這猜想太過荒唐,鳶還是忍不住順著這個方向繼續推理了下去。如果真的有這麽一個人的話,既然他會這麽不遺餘力地幫助木葉,那麽他肯定是木葉的忍者。對輪回眼有所了解,說明他離開原世界的時間點如果不比鳶更晚,至少也該是在長門襲擊木葉之後。雖然那一戰波及了整個木葉,男女老少都見識到了佩恩六道的能力,但事後能接觸到整理過的詳細情報的,大概也隻能是與綱手或團藏走得近的人。所以,是誰呢?根的人他並不熟悉,是奈良鹿久?山中亥一?春野櫻?漩渦鳴人?大和?還是綱手本人?如果卡卡西沒有死,他倒是個極為適合的人選這個念頭突然毫無預兆地浮現在腦海當中,鳶的呼吸頓時亂了節拍。不。他用力抓住腰後的忍具包。在那裏躺著一個隻有手掌長的小卷軸,曾經贈予他人的左眼就封印在裏麵。那個贗品已經死了,是我親手將他燒成灰的。他不可能再活過來了,更何況是在這裏,無論哪邊的世界,都不再會有那個獨一無二的旗木卡卡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火影忍者同人)世界之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URURU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URURU並收藏(火影忍者同人)世界之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