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嬌回去換了衣服,隨手取了本白氏給她找的情愛話本看著,就聽見秋暖慌張道:“小姐,您的玉佩不見了!”


    孟雪嬌蹙眉,那玉佩上有孟字,很是獨特,隻有孟家小輩有,孟雪嬌真怕被昨日後山那群人拾走做文章。


    她看看天色,這個時候出去,白氏是肯定不肯的,她又不想說玉佩為什麽丟,隻能明日再處理了。


    秋暖雖不懂小姐去了哪,但也安慰她:“明日夫人出門,奴婢陪小姐去找,若真找不到,小姐可和二少爺商量。”


    孟雪嬌一拍手:“是了,二哥最好說話,磨一磨把他的玉佩拿到手,他一個男子,玉佩丟就丟了。”


    有了保底,孟雪嬌就安心了,便道:“秋暖,娘給我說了幾本書,你明日買回來。”


    *


    第二日一早,白氏自去禮佛,秋暖去買書,孟雪嬌則處理了解毒藥草,又珍而重之地收起來。


    孟雪嬌並不打算帶秋暖去找玉佩。


    和自己搶奪藥草的,無非是二殿下或者三殿下,護衛強勁,孟雪嬌自己怎麽都好說,再帶一個不會武功的秋暖,就有點累贅了。


    她戴上帷帽走出院子,一路去後山,然而剛到山腳,孟雪嬌就看見山間的寒光。


    有埋伏!


    孟雪嬌臉色一變,轉身就跑,她瞄準了山旁的寮房,本想找一個空著的屋子躲躲,沒想到卻遇到了一個熟人。


    是慈濟。


    這小居士今日一身僧袍,目若秋水,越發顯出三分俊秀,他歪坐在樹下,手捧一卷書,又多了幾分瀟灑禪意。


    孟雪嬌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小居士讀書讀得認真,不知道是哪一卷經書?


    她一咬牙,慈濟居士善名遠揚,比起可能被搜查的空屋,倒不如賭一賭。


    “是恩人!”慈濟看見了她,似乎很是高興。


    孟雪嬌急道:“居士幫我!”


    慈濟二話不說,帶著她進了旁邊屋子,又道:“總算找到女郎了,昨日女郎在亭中丟了塊玉佩,我怕有心人拾走,就先放我寮房,女郎待我取來。”


    居然落入這小居士手裏!


    孟雪嬌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反正至少比落入那兩位殿下手裏好一些。


    慈濟的寮房與她們這些香客的不在一處,更深一些,景倒是很美,旁有桃樹梨樹杏樹,正是開花時候,滿山落英,姹紫嫣紅。


    慈濟主動道:“是昨日那群人麽?女郎莫怕,他們不會進來。”


    小居士神神秘秘,但這時候反而令人安心,孟雪嬌坐定了,一抬頭就看見滿是經書,密密麻麻的書架。


    慈濟含笑道:“家中隻有我一子,為父母計,我不得遁入空門,隻能帶發修行,聊做安慰。”


    他給孟雪嬌上了茶,自己去拿玉佩,外人東西孟雪嬌當然不會入口,她百無聊賴坐著,忽然看到慈濟包裹裏露出來的一角。


    那好像不是經書?


    孟雪嬌忍不住拿出來,這居然是一本話本?


    《白鹿報恩記》。


    這話本孟雪嬌也看過,講的是山間祥瑞成精,為書生治病,又和他兩情相悅,最後書生做了狀元,敬告天地,與白鹿成婚。


    全篇談情說愛,再無其他,小居士尚佛,怎麽會看這個?


    慈濟已取了玉佩回來,見孟雪嬌一臉愕然,依然坦坦蕩蕩:“家母所賜,讓我日日研讀。”


    孟雪嬌懂了,獨子總想出家,當娘的肯定要想辦法讓他懂情愛滋味,這麽說她和這小居士倒是同病相憐,就是一個是想做將軍,一個是想做和尚。


    孟雪嬌接過玉佩,好心安慰一句:“有誌者事竟成,居士定可以的。”


    肯定可以的!後來的慈濟可是善名遠揚的一代……名居士。


    這麽說小居士還挺慘,最後也沒出家。


    孟雪嬌心中更多了幾分同情,她取了玉佩,他們畢竟有男女之別,孟雪嬌也不好久留,便道謝打算告辭。


    正在此時,孟雪嬌忽然覺得外麵樹上有有什麽危險逼近,習武之人最信直覺,她一閃一避,翻到小居士書桌前,又順手捏碎了梨花木的椅子做武器。


    然而那氣息很快消失了,若是刺客,此時已經出招,但周圍依然無虞。


    孟雪嬌恍神,也隻能當是自己還沒反應已經回到十年前,過分警惕。


    孟雪嬌訕訕道:“是我不對,這椅子我賠你。”


    慈濟看著被捏碎的梨木椅子,艱難道:“不妨事,女郎大恩,無以為報,區區椅子又算什麽。”


    孟雪嬌忙站直了,離書桌遠一些,那桌子上攤開了一本抄了一半的經書,字跡頗有風骨,就是孟雪嬌有點眼熟。


    她一時間沒想起來,慈濟已經主動道:“這經是給家父祈福的。”


    小居士脾氣太好,孟雪嬌也不好意思多問,偏她今日未帶荷包,不知道怎麽賠這小居士為好。


    她隻好道:“是我不是,明日我定來賠你的。”


    待孟雪嬌離去,慈濟麵色轉冷,樹上跳下來一個暗衛,兩步走到慈濟麵前跪下:“屬下泄露氣息,差點耽誤主子大事,請主子責罰。”


    “自己去領板子,”慈濟道,他眉眼鬱鬱,拿起那本《白鹿報恩記》,喃喃道:“不是山精,是活人,孟家女到底求什麽?”


    活人不是山精,不會好心幫他取藥,孟雪嬌知道解毒藥草,又和他爭搶,肯定有什麽陰謀。


    慈濟從來想得多,他望著自己一架子話本,隨手取了本白衣老的《執棋語風雲》,一邊看一邊思索。


    少不得換個身份再試探一下孟雪嬌。


    *


    秋暖提著書匣回來,就看見小姐正對著書看得如癡如醉。


    十四五歲的小女郎,一頭烏發隨意散落,隻隨便搭了件春衫,就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屋子裏是很淡的檀香味道,秋暖有點遺憾,小姐天生的可愛相貌,家中的甜杏香氣其實和小姐更搭些。


    “小姐,您要的書,”秋暖把盒子遞給孟雪嬌。


    孟雪嬌接過來放好,屋裏檀香淡淡,卻也讓她更想李承琸了。


    李承琸屋中常點的就是慧果寺這種檀香。


    當年征戰,她接他帥令,和他聯係,知道對方在京中統籌,信紙上淡淡的檀香香氣讓她安心,才敢放心追擊。


    孟雪嬌很快就下定了決心:“秋暖,我玉佩找回來了,很是高興,你不是讓我別丟下你麽?明日要不要去後山逛逛?”


    不知道能不能碰上去後山散心的裕王殿下?


    她想見他。


    第4章


    李承琸站在山間,看著孟雪嬌和那個侍女緩緩上山。


    隔很遠也能看出來,那是個漂亮的小女郎,姿態靈動瀟灑,又有幾分可愛。


    他本以為孟家女會是個方麵闊唇的壯士,結果今日她取下帷帽,才發現居然是個嬌俏明媚的小女郎。


    可惜卻有他還不明白的陰謀。


    李承琸一聽說孟雪嬌在來後山的路上,快馬加鞭先上了山,他也暗暗心驚,自己本就有來後山散心的習慣,孟雪嬌怎麽知道的?


    他轉身,隻做散心狀,總要偶遇,才最自然,裕王通讀話本,試探起來很是有一套。


    *


    “小姐,”秋暖都快哭了,“咱們下山吧,前麵好多侍衛啊。”


    孟雪嬌則有些懷念,搖頭:“我不走。”


    秋暖真是不明白,前麵那個少年,是六殿下李承琸吧,碰上這位煞星,小姐怎麽還有點高興?


    生而克母不受天子所喜,十來歲就去軍中廝殺,又毀容如夜叉,京中還多這位惡言,秋暖也不喜歡這位六殿下。


    孟雪嬌無奈歎氣:“那你留這裏罷,反正我也不會走遠,好不好?”


    她見秋暖還在猶豫,就安慰道:“想想我的力氣,裕王打不過我。”


    秋暖咬牙,含著淚道:“我跟著小姐一起過去!”


    孟雪嬌心裏一暖,也不再勸,兩個人繼續上山了,待走得近了,她習慣性地揚起微笑,然而下一刻,她笑容便僵住。


    侍衛們拔刀怒視,而正中那個少年轉身,用她熟悉的臉和不熟悉的涼薄腔調道:“誰?”


    孟雪嬌見了這張熟悉的臉真的差點落下淚來,李承琸麵上警惕冷淡明明白白,這張幾日前還和她無話不談的臉現在卻滿滿疏離。


    她忽然無言,一時間後悔沒有聽秋暖的話下山。


    孟雪嬌抬頭,她麵上驚喜有之,澀然亦有之,對李承琸再次施禮:“是六殿下麽?小女子觀景忘神,衝撞了貴人,請貴人見諒。”


    真是好演技,李承琸暗歎,他都要信了。


    “無妨,”李承琸道,“山花爛漫,正是好季節,女郎先請。”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山,沉默不語。


    孟雪嬌努力冷靜下來,來都來了,總不能這樣走,這才令人生疑。


    如今隻有再作嬌柔,殿下憐貧惜弱,隻要自己再做出上輩子的“蕙質蘭心”,就成功一大半了。


    孟雪嬌忽然又有了信心,她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


    李承琸緩緩行在她身後,堅決不把空門露給孟雪嬌,他默默思考著孟雪嬌會做什麽,就在此時,孟雪嬌哎呀一聲,向後邊的李承琸摔去。


    李承琸頭皮發麻,胸口隱隱作痛起來,自發地用手扶了孟雪嬌一把——總比再被拍一掌好,他可受不住了。


    孟雪嬌感覺有雙手扶住自己,她揣摩曾經的自己,淚光盈盈,小聲啜泣:“太凶險了,我好害怕。”


    她見李承琸先是一皺眉,但什麽也沒說,反而好心安慰她:“山路濕滑,女郎體弱,可以行慢些。”


    她路都走不穩,李承琸並不厭煩,反而態度真的鬆動了?


    果然是這樣!


    李承琸則在心中冷笑,果然,孟家女要開始出招了,他能不陪著唱完這出戲?


    孟雪嬌十分振奮,她必須得到李承琸信任,不然怎麽幫李承琸解毒,怎麽助他得登大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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