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坐吧。”這兩年賈赦沒怎麽管事，隻是舒舒服服的從賈璉手裏拿銀子，再加上平日裏賈璉也時有孝敬，他對賈璉的態度倒是溫和許多。在下首坐下賈璉看向賈赦，“不知老爺叫兒子過來有什麽吩咐？”“鳳哥兒眼看著也要及笄了，也該準備你的親事了，我看老太太對鳳哥兒也是滿意的，你怎麽看？”他的親事？其實他對娶妻倒是沒什麽要求，娶妻娶賢，這是這個時代的普遍要求，不過世家聯姻更是常見。反正早晚都要娶，不如娶個熟悉的進來。“鳳妹妹是自家親戚，左右都是熟悉的。再說成親畢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老爺太太做主便是。”“哼，少跟你老子耍花槍，我做不做主娶親的是你，若是娶進來個小門小戶的縮手縮腳反的失了我國公府的臉麵。王家的想法無非是想和我們長房打好關係，聽說鳳丫頭一向和她姑媽親近，到時你可得給我鎮住了。”賈赦很清醒啊，微微挑眉賈璉答應的乖巧，“是。鳳妹妹若是嫁過來自是我長房的媳婦。”“聽說你把那雲兒攆出去了？”“是，兒子都是在書房理賬，雲兒以前倒還乖巧，最近總是想著要進書房打擾。”“一個丫頭而已，攆出去就攆出去吧。你房裏那幾個丫頭不錯，收了也無妨。”賈赦不在意的說道，若非聽雨兒提起他早忘了這事。“春梅她們幾個的確是能幹的，平日裏也伺候兒子也是忠心的。隻是鳳妹妹若進門少不得要打發通房丫頭，她們幾個兒子用慣了，打算再留一段時間。”“你心裏有譜就成，行了，沒事你下去吧。”“是，兒子告退。”“爺，你回來了，老爺找你什麽事啊？”一見賈璉進屋聽雨嘴快的問道。“老爺說你們要有奶奶了。”“爺要成親了？奴婢們先給爺道喜了。”聽賈璉這麽說春梅笑道，爺如今也有十七了，在別的人家早就成親了，隻是太太去的早爺又忙於讀書，反而耽擱了，不過珠大爺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成的親，爺也不算太晚。“罷了，你們幾個可有什麽合心意的人？早些告訴爺免得到時候誤了你們。”不再說自己的事，賈璉調侃的看向幾個大丫頭。四人麵麵相覷，爺對她們雖然放縱可是府裏卻不允許私相授受的，若是發現少不了懲罰，如今爺問起來可不好說。“放心，你們幾個的親事爺一直記掛著，若是家裏老子娘給定了親事不妨告訴爺，到時候爺給你們備份嫁妝。”知道幾人的猶豫賈璉笑著安慰，對身邊的幾個大丫頭，他還是希望她們能嫁的好一些。“爺，奴婢覺得林嬤嬤家的林雷很好。”沉默了一會子夏荷小聲說道，引來其他幾人訝異的目光。“林雷？他哥林震不是娶的滴翠？看著倒是個能幹的，不錯，回頭爺問問。”賈璉點點頭，他去年在金陵附近買了些田地林地，正想著要派人過去看著，林雷倒是個好人選。想想自己買的田地賈璉嘴角勾起個漫不經心的笑，那些良田有一部分是托林如海經手的，聽說有些是這府裏賣出去的，他那個好嬸娘管家管的把金陵老家附近的田地都賣了，也不見這府裏寬裕多少，而且，他可沒聽說府裏新添了什麽營生。這些想必老太太都是知道的，畢竟以她的精明這府裏能瞞過她的事可不多，不過她也是默認了吧。“夏荷，你什麽時候和林雷看對眼了？”春梅難得好奇，她和夏荷的關係一向很好，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啊。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夏荷還是坦白的回答了，“去年年前我和暮雪一起收莊子上送來的東西的時候見過，看他倒是個老實上進的，後來他幫著林震辦事也見過幾回，滴翠姐過來請安，有時也聽她提起。”“前兩天林震家的不是過來請安了？讓她給做個媒就是了。這事爺去安排。你們幾個呢？”“爺，我們家的事你也知道，你給奴婢挑個老實本分的就行了。”見夏荷說了春梅也沒推脫，她家老子娘都是老實沒能耐的，若非她被爺看中當了大丫頭家裏恐怕還是艱難，爹娘沒本事，她隻靠著爺就是了。“行，爺給你掌掌眼，挑個合心的。”賈璉大方的答應，心裏盤算著誰比較適合春梅，人要老實，家裏不能太艱難，最好家裏人也少些，有了大概的方向才看向暮雪和聽雨。“爺，我還不想這麽早找人家，您先幫春梅和夏荷辦了吧，左右等您成了親再說也是可以的。”暮雪開口，她和聽雨比春梅兩人還小一歲，今年雖然也十九歲了，但府裏的大丫頭等到二十多歲才配人也不稀罕，因此她也不急，旁邊的聽雨也點了點頭，跟著爺吃好穿好的，她還想多舒服兩年呢。“先看看吧，就是春梅她們現在也不會先嫁出去，爺也不舍得的，多留兩年也沒什麽。”笑了笑應下，他身邊的大丫頭盯著的人可不少，除了夏荷可以先定下來她們仨都能慢慢看，不過這口風一漏想必來找她們的人就多了。彩兒躲在窗外，聽著屋裏爺一心替春梅幾人打算，想為她們找個好人家心裏翻騰著。為什麽她成了爺的人在爺心裏依然不如暮雪他們重要呢？她很清楚，爺雖然寵她可是更寵暮雪她們四個大丫頭，甚至院子裏隻有她們四個是可以隨意進爺的書房的。開始她以為書房裏有什麽東西不能讓人知道，看的多了才發現或許不是書房裏有什麽，而是爺的態度，那是爺給予的信任。而對於他信任的人，他一向縱容大方。有時彩兒會想如果當初她安心的當個小丫頭，像暮雪她們一樣一心伺候爺，如今會不會也像她們一樣被爺信任，尤其是春梅夏荷她們要嫁出去，她是不是能成為爺的貼身大丫頭？隻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如今隻能盼著新奶奶進門後能容的下她，若是以後能生下一兒半女的想必爺也不會薄待她。看看身上精致的衣裳和腕上帶著的翡翠鐲子彩兒咬了咬唇向自己房裏走去，爺一向喜歡她的針線活，最近她打算給爺做身新衣裳。22、賈珠殞命 ...春闈放榜，賈珠名次雖不算頂靠前卻也在二甲之列，一時整個榮國府都高興不已，李紈如今也即將臨盆，賈璉去看他的時候見他臉色雖然蒼白但神色還是高興的，見他忙著準備之後的殿試賈璉也沒有多加打擾，隻是之後又送了些補品過去。當初母親的身體不好，他翻了許多醫書，後來倒也沒擱下，因此自然能看的出如今的賈珠不過是外強中幹罷了，不過見他如此熱衷賈璉也懶得提醒他保重身子，現在全家高興，他說出來指不定別人都以為他嫉妒他那珠大哥哥，還是算了。喬鈺和安臨分別中了二甲第七名和二甲第三名，成績都是極好的，想著他們現在必定忙亂賈璉也隻是遣人送去了賀禮。之前同他交好的舉子有中的也有不中的，幹脆趁著這個機會聚了聚，見有的人打算留在京裏繼續攻讀賈璉也給他們介紹了幾個租金合理的院子，不算顯眼，環境也算安靜，當然，那些院子明麵上都不是他的，他不指著這點銀子，最多算賣個小小的人情罷了。等賈璉忙完也和三個好友聚了一番之後才在某天被春梅告知他多了個侄子，賈璉恍然，看來二房的嫡長孫賈蘭出世了。也算雙喜臨門的事，不過賈珠最近的身體愈發不好讓孩子的洗三和滿月都沒大辦，賈璉也隻是讓暮雪送了份賀禮就罷了。雖然從賈母王夫人到李紈對賈珠的身體都憂心不已，賈政甚至請了幾個太醫來替賈珠看病，但沒等孩子百日，賈珠還是早早的去了。好不容易有了兒子的李紈整個人都蒙了，她不知道是怨自己命苦還是怨賈珠去的早，但之前一直春風得意的她整個人都沉寂下來，衣服也大都換成了暗沉的青、褐色，大多時間都待在自己的院子中一心照顧兒子賈蘭。本來得意於兒子中了進士，女兒又進了宮成了女官的王夫人也有些不能接受，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啊，怎麽就這麽去了呢？本來視若女兒的李紈在她心裏立刻成了克夫的，而盼了許久的孫子她也多了幾分厭惡，總覺得那是個出生就克死父親的孩子。另一邊，賈赦和王子騰已經定下來親事，本打算入了秋就成親的，如今出了這麽個事也隻得推到明年春天了，雖說因著二房的事推遲了兒子的親事讓賈赦有些不高興，但賈珠怎麽說也是他的侄子，對此他也沒說什麽，隻是吩咐賈璉將東西都置辦好就罷了。王夫人想到從小就和自己親近的內侄女要嫁進來總算打起了幾分精神，她一直擔心長房媳婦嫁進來就會分了她的權，現在的大太太是繼室，在她麵前直不起腰來，但賈璉的媳婦就不一樣了，可是正經的長房媳婦。不過若長房媳婦是鳳哥兒她倒是放心許多，鳳哥兒從小就和自己親近，到時候管家的權利給了她自己一樣說的上話，再說府裏的虧空她也不是不知道，她自己存下的體己以後自然是要留給寶玉的，鳳哥兒是個要強的，以後若由她來管家，自然不用她操心。賈璉習慣性的坐在二樓品茶，這段時間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置辦東西，親事被推到明年，他的時間也充裕了很多。聘禮府裏出了大部分，賈赦也出了一部分，賈母又給了些好東西，由他自己出的倒不算太多，湊齊倒也簡單。如今事情告一段落他又悠悠閑閑的出來了。有人走近隨即在桌邊坐下來，自顧自的倒了杯茶細品。“我還是沒喝出這兒的茶有什麽好的。”“我沒說過這裏的茶是頂好的。”賈璉輕笑，他之所以來這裏是覺得這裏還算清靜，而且離府裏也不算太遠，現在更喜歡是因為在這裏碰見了這人。他們沒什麽約定，他來有時能碰見他，大多碰不見，不過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是因為他更喜歡這裏。“那你還經常來這裏？”水澈不解，比這裏好的茶館不是沒有，他不相信他不知道。“你這個覺得茶不好的人不也經常來？”賈璉莞爾，眉眼間是溫潤的風流宛轉。水澈一愣，他來這裏是看人的，不是喝茶的。“你不是說要成親了？”“明年的事了。怎麽，要提前送禮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