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所


    “來人, 有活的沒?給爺吱個聲。都他n的死哪兒去了?”隆科多一醒來還沒反應過來,還當是家裏呢,見喊半天沒人進來, 氣的破口大罵。小小年紀, 那罵人的話倒是一套一套的。


    屋外,上次胤禛回來後就被張羅伊打發過來伺候胤禛的蘇培盛聽到動靜, 下意識看了眼旁邊淡定坐著看書的胤禛。


    見胤禛麵上淡淡的,就跟沒聽見一樣沒什麽反應, 立馬便低頭繼續給胤禛倒了一杯香甜的枸杞茶, 然後退了下去。


    屋內的吆喝咒罵還在繼續, 直到聽到裏麵“咚”的一聲, 然後一聲慘叫傳來,怕隆科多把自己給折騰沒了, 胤禛這才像是剛剛反應過來一般,視線從書本上悄悄挪開,衝廊下站著的兩個粗使嬤嬤揮了揮手, “進去看看”。


    兩個粗使嬤嬤答應一聲,這才推開門進去。


    很快, 屋內又是一陣嗷嗷哭叫, 咒罵聲傳來。


    胤禛嫌吵, 下意識蹙了下眉, 蘇培盛見了忙進去悄悄說了兩句。


    裏麵霎時便安靜下來。


    “你倒是機靈。”上輩子蘇培盛服侍了自己幾十年, 這輩子重新回到自己身邊服侍, 胤禛本以為這輩子對方年紀還小, 可能用起來會不如上輩子那麽貼心順手。沒想到這小子到他身邊才兩天,就摸清了他的喜好,習慣, 這心思著實靈巧。


    蘇培盛隻靦腆笑笑,嘴上卻並未說什麽。


    胤禛也不指望對方回什麽,又過了兩刻鍾,等手裏的一段文章看完,便收了書,站起身,準備進屋去會會已經知道自己被大伯留在了宮裏的隆科多。


    “二,二皇子……”隆科多雖然囂張霸道,這會兒卻也還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自打得知自己被大伯甩手丟到了宮裏自生自滅就傻了眼。這會兒看到胤禛,隆科多臉色有些發白,身子條件反射往床裏挪了挪。


    因為動作有些大,牽扯到剛剛掉地上扯到的傷口,疼的“嘶”一聲,臉色越發蒼白。


    要是在家裏,看他這樣,家裏人肯定已經圍上來噓寒問暖了,可是這個宮裏壓根沒人搭理他。


    想到家裏疼他如命的爹娘,隆科多眼圈有些泛紅,想要發脾氣,想到麵前胤禛的身份又有些不敢,憋屈的直想哭,好一會兒才不忿中帶著些委屈道,“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你是皇子,要是知道你是皇子,我,我肯定不會打你的。你,你能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饒了我?”


    “如果你是我,你會饒了打你,把你胳膊弄受傷的人嗎?”胤禛不答反問。


    當然不會,不僅不會,他還會讓那人生不如死,甚至一個心情不好,讓人弄死對方也是有的,隆科多心道。可現在角色轉換,他處於弱勢的那一方,這話他自然也就說不出口了。


    不僅說不出口,以己及人,他還生怕胤禛報複他,哪怕不喜歡,很想要發脾氣,依然努力憋著忍著。他也試過示弱。


    可惜胤禛根本不為所動。


    當然,胤禛也不會真的把隆科多如何,對方再不濟也是佟家佟國維的親子,康熙的表弟,就算佟家話說的再好聽——什麽隆科多任由他處置,他也還不至於把這種客氣話,就真的當真。


    他隻那雙眸子就那麽直直的看著隆科多,就讓他渾身直發顫,寒意從腳底直往上湧。


    這輩子胤禛沒打算再走隆科多的路子,懶得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這次之後再沒去看過他。大格格過來看了一次,也隻看了一眼就翻個白眼的離開了。


    反倒隆科多自己每日腦補太多戰戰兢兢,就跟腦袋上時刻懸了把刀一樣,生怕什麽時候那把刀就落下來。


    就連藥裏被加了大把黃連,苦的人事後膽汁都想要吐出來,他也隻能每天硬撐著把藥喝下去。晚上還睡不好,短短幾日的功夫,人便瘦了一大圈。


    蘇培盛偶爾一次看到,忙去回胤禛,“爺,是不是讓佟府的二爺回去,奴才看他傷雖然好了不少人卻是瘦了一大圈,若是再在阿哥所待下去,到時候恐怕其他人看了,該說我們苛待他了。”雖說一開始確實是佟家二爺理虧,可這世上多的是‘誰弱誰有理’,‘慷他人之慨’的人,到時候會影響他們阿哥的名聲。


    胤禛聞言想了想點頭,“那就送回去吧……”


    與此同時,乾清宮,康熙也正好問到隆科多。


    從梁九功口中得知隆科多在阿哥所那邊的情況,康熙挑挑眉,他原還以為這個表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沒想到竟是個這麽膽小的。


    在心底給了隆科多一個不堪造就的定論。康熙搖頭,便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手裏的折子上。


    近來大清南、北、西北三麵事情都不太平順,南邊收複台灣的戰事已經打響,但是戰事進行的卻並不如他想象的那般順利,想要短期內拿下台灣恐怕不太可能;北邊老毛子的遠征軍不斷滋擾百姓,蠶食大清領土,在他們大清的土地上燒殺搶掠,製造慘案,若是任由他們這麽下去……大清國威何在?西北葛爾丹野心勃勃,若是再不想辦法壓製,恐怕會影響到大清的統治。


    康熙頭疼的捏捏眉心,腦子裏飛速轉過壓在心頭的這三件大事。


    然後從旁邊取了之前寫的對這三件大事的規劃過來,繼續完善。


    待把自己想到的都寫下來之後又重新理了一遍,這才從龍椅上站起來,大大伸了個懶腰。


    敬事房那邊見縫插針,端了綠頭牌上來,讓他翻牌子。


    康熙手都伸出去了,想想又縮了回來,“算了,不用翻了,今兒朕去鹹福宮……”


    *


    “娘娘,這一圈草繩行不行啊?會不會不夠保暖?要不要再多圍幾圈?”


    鹹福宮裏,有幾棵果樹是今年三月份新栽的。今年天氣有些冷。夏月她們怕回頭一個冬天過去,再把新栽的幾棵果樹再給凍死了,明天又得補種,便琢磨著給幾棵果樹保保暖。隻是她們也不懂,也不知道這稻草管不管用。


    “放心吧”稻草保溫效果還是可以的,“以前還沒有棉花的時候,窮人家冬日裏買不起皮子,還用稻草來當被子保暖呢。”就是現在外麵那些窮人,用稻草取暖的也不是沒有。


    夏月頷首,在冬月的幫助下,親自一圈圈細致的給今年新栽下的幾棵果樹都穿上一層稻草衣。剩下有多的還給鹹福宮裏其他樹也都纏了一圈。


    張羅伊沒上去幫忙,等夏月她們忙活完了,這才狀似好奇的挨個伸手摸摸,實際則是在每棵樹上都滴了幾滴靈泉水。


    “好了,這下這些樹肯定都能活下來。”張羅伊對靈泉水的效果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夏月以為她說的是樹木都穿上了‘衣服’,擦著汗笑著點頭。明明挺冷的天,她卻愣是忙出一頭汗。等都弄好,素來不做什麽重活的一雙白嫩的小手手指磨的生疼。


    張羅伊見了趕緊讓小宮女去拿抹手的藥膏,“剛剛就讓你們派給小宮女小太監她們去幹,非得自己幹,磨疼了吧?”


    “不疼”有娘娘這樣的關切,就算是真的疼也不疼了,更何況,本來也就隻是微微麻的那種疼。抹了藥膏,明兒肯定就好了。夏月輕笑。


    張羅伊無奈搖頭,正要再數落兩人幾句,宮人急急進來傳話說是萬歲爺過來了。


    康熙從木蘭秋彌回來之後,因為大格格,胤禛被打之事,來過兩次,後來估計是前朝事情比較多,康熙一連幾天都沒往後宮來,張羅伊本以為康熙再進後宮估計會去其他宮裏走上一圈才會往鹹福宮來。沒想到今天竟然過來了,忙上前迎接。


    “這是做什麽呢?”


    “在給宮裏的樹‘穿衣服’呢”


    “給樹穿衣服?”康熙一開始沒明白,進來看到樹幹上裹得一圈一圈密密實實的草繩這才反應過來,笑著點頭,“這個主意不錯。”隻是幾根草繩也不耗費什麽,就是費些功夫。“怎麽想起來的?”


    “哪裏是臣妾想起來的?一開始是胤禕那小子提出來的。後麵夏月她們覺得可行就去跟花草處那邊打聽了一番,還弄了這些草繩回來。臣妾也是她們弄回來才知道。”張羅伊笑著跟在康熙後麵半步往裏走,路過門口的時候還不忘提醒康熙注意門檻。


    等人進了裏屋,這才快走兩步上前伺候康熙換下大衣服。又招呼冬月去添炭盆。


    之前她們都在外麵,屋子裏的炭盆不知道什麽時候熄了,也沒人注意到,這會兒屋裏雖說也不算冷,卻還是添一個炭盆為好。


    等炭盆添上,裏屋溫度漸漸高起來,小廚房那邊送過來的茶水點心也到了。


    茶依然是蜂蜜枸杞茶,淡淡香氣中帶著幾絲枸杞的清甜,這樣的天下,喝下一口能暖甜到人心裏去。點心卻是這幾天林嬤嬤剛帶著人實驗出來的用櫻桃酒做的櫻桃酒蛋糕,蛋糕的軟糯香甜中帶著淡淡的櫻桃果酒的清甜,第一次吃到這種味道的康熙都忍不住用了兩塊。“這味道不錯。”


    “萬歲爺喜歡?小廚房那邊這幾天剛剛實驗出來的新做法。萬歲爺要是喜歡,臣妾這就讓人把方子抄一份送到禦膳房去,萬歲爺想吃了就讓禦膳房那邊做。”


    康熙點頭,也沒跟張羅伊客氣。


    用完茶水點心,康熙又東拉西扯的跟張羅伊隨便聊了一會兒,看到旁邊桌子上攤開的還沒收起的畫,康熙忍不住唇角微勾,“這畫你竟然還在畫?”


    張羅伊看著畫上笑容豔豔的大格格,胤禛,胤禕,三格格幾個,笑著點頭,“一直都有在畫。”多的不說,每年一兩幅還是有的。這個時代沒有照相機,她可是把這個當成照片,就指著這個記錄孩子們成長呢,怎麽可能斷了?


    康熙點頭,伸手細細摩挲著畫上幾個孩子甜甜的笑臉。


    第179章 179   179


    許是鹹福宮上下伺候的好, 許是貪戀跟張羅伊相處時那種和諧美好的氛圍,接下來一連兩日,康熙差不多到了酉時, 處理完手邊的政務就往鹹福宮去。


    這日, 也一樣,隻是從乾清宮出來還沒多久, 就遇到了故意撞上來搭訕的宜妃。“臣妾這些日子在琢磨一支新舞,如今已經排練的差不多了, 隻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需要改的地方, 爺可有時間幫臣妾看看?”


    康熙搖頭, 他這兩天正在磨張羅伊在她畫的幾個孩子跟她的畫上把他也給加上去。張羅伊眼見著已經要鬆口了, 可不能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至於舞蹈什麽的,不急, 反正後麵排練好了,宜妃總是要拿到他跟前展示一番的。


    可是,“爺都好些日子沒來看臣妾了, 可是臣妾哪裏做的不好礙了爺的眼?”。想截胡沒成,不遠處還有宮人看著, 宜妃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 心裏也有些不太痛快, 但當著康熙的麵她又不敢透出什麽不滿, 隻能勉強撐著笑, 心裏卻有些泛酸, 言語間也難得的帶出些委屈的味道。


    可惜, 康熙一心記掛著鹹福宮那邊,根本沒注意到。簡單跟宜妃說了兩句話便腳步不歇的繼續往鹹福宮去了。


    “娘娘?您沒事吧?”


    眼睜睜看著康熙毫不留戀的從自己眼前離開,奔向另一個女人, 宜妃麵沉如水,手裏的帕子直接被扯的縷了線。


    永壽宮的奴才見了,一個個壓根不敢往跟前湊。


    劉氏,高氏知道宜妃出去截人,本來都還在思量著,若是待會宜妃把康熙請過來了,她們該怎麽趁機露個臉。


    結果宜妃無功而返,還麵色青黑,兩人哪裏還敢有什麽小心思?隔著窗戶和一個院子,相互對視一眼,又慌忙分開,去關窗戶。生怕觸到了宜妃的黴頭。


    宜妃回到內室,到椅子上坐下,接過大宮女遞上來的茶水輕抿了幾口,深呼吸了幾口氣,緩緩這才搖頭,“我沒事”話說出口,心裏卻又是一陣鬱氣上頭。最後索性不在想這些,讓人抱了八阿哥過來,開始逗孩子。


    另一邊,康熙還沒到鹹福宮,張羅伊便已經得知了康熙今兒過來鹹福宮這一路是有多艱難。


    “您是沒看到,那一個個,還是有名有姓的主子呢,我呸,一點臉皮不要,就知道往萬歲爺身上撲,都想把萬歲爺拉到她們宮裏去,結果怎麽著,哼,萬歲爺還是往我們這兒來了,根本不搭理她們。”冬月輕哼,比自己打了一場勝仗,還高興。


    張羅伊看了直搖頭,正好前麵有人來通報說是萬歲爺過來了。


    張羅伊趕緊起身去迎,冬月還不忘在邊上輕聲提醒她,讓她待康熙好一點,用她的話說‘萬歲爺今兒過來可是拒絕了好些(小妖精的)誘惑呢。’張羅伊想想都想笑。


    康熙進來看到張羅伊麵上帶笑,還以為張羅伊是見到他歡喜的,心下忍不住也高興了幾分。


    舊事重提,聽到張羅伊終於答應了在畫上把他也添上,康熙就更高興了,當即便讓人取來了筆墨。


    “用得著這麽著急嗎?”張羅伊無語。她都答應了的事,難道還能反悔不成?


    當然用得著,康熙嘴裏沒說,手上開始親自動手磨墨的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沒奈何,張羅伊也隻得讓冬月點起燈燭,然後進內室換了一身適合畫畫的舊衣服,出來開始動手。


    堅持畫了那麽多年,張羅伊的畫畫功底早就練出來了,極其擅長抓住人物神態,甚至不用康熙這個模特特意凹什麽造型,張羅伊歪頭打量了康熙一會兒,簡單比劃了一下這副畫的布局就提筆開始畫了起來。


    這一畫就是大半個時辰。


    直到胤禛,胤禕他們頂著風,趕在第一片雪花落下來之前跑進鹹福宮,張羅伊這才落筆。


    聽到孩子們回來的動靜,張羅伊將筆輕手輕腳的放到筆架上,由著畫自然晾幹,自己則快步迎了出去。


    讓人取了溫水帕子伺候兩個孩子洗漱,又讓小廚房那邊送薑湯過來。


    留下康熙細細打量桌上的畫。


    這副畫,張羅伊之前畫的是幾個孩子在一處玩耍的情景,胤禛跟大格格對弈,三格格,胤禕作為看客一邊看兩人廝殺,一邊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張羅伊原本畫她自己是坐在旁邊桃樹下輕搖著團扇,一邊跟旁邊宮人打扮的夏月說話,一邊眼神慈愛的看著幾個孩子,如今在幾個孩子旁邊加入一個笑嗬嗬站著圍觀大格格跟胤禛對弈的康熙,看著不僅不覺得突兀,還多了幾分一家人的親昵。


    康熙很滿意,看著墨跡差不多幹了,正想拿起來再細看,自打上次生病之後,喝藥喝怕了的胤禕,看到康熙眼神一亮,泥鰍一樣躲到康熙身後,以躲避張羅伊手裏的薑湯。


    康熙回過神來,隻能將畫放下,等有時間再細看。低頭看看見胤禕身上也沒落什麽雪,衣服都是幹的,便道,“實在不想喝就算了吧,反正也沒落到雪。”應該不至於生病。


    張羅伊不置可否,隻沉沉看向胤禕,“你是想喝加了黃連苦苦的藥汁子,還是想喝薑湯?你可要想好了,今天不喝薑湯是沒什麽,可要是因為今兒你不喝薑湯,明兒病了,額娘一定讓太醫在你的藥裏再加兩包黃連……”


    “我喝,我喝薑湯還不行嗎?”本來藥汁子就已經很苦了,再加兩包黃連,那還能下口嗎?胤禕哭喪著臉,自己從康熙身後走出來,接過張羅伊端過來的薑湯皺著沒,捏著鼻子一飲而盡。動作太大差點嗆著。


    胤禛看看這邊,蹙了蹙眉也跟著端起薑湯喝了。


    張羅伊見兩人喝完,往兩人嘴裏一人塞了一顆蜜餞,又轉身給大格格,三格格也塞了一顆,看天色不早了這才招呼大家開始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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